作者:十六春令
这些年她偷偷去医院开过验伤证明,收集家暴证据,却一直没有跟秦泗山提离婚的勇气。她的手腕断过已经弹不了钢琴,没有了工作,这些年远离社会,她已经不知道怎么靠自己生活。
外人不知道她的情况,在别人眼里她是人人艳羡的秦家太太。她害怕之前来往的那些朋友要是知道她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会在背地里议论嘲笑她。
儿子秦陆才十六岁,公司股份和房产等财产都在秦泗山名下,如果她提出离婚,可能会一无所有。失去现在的财富她不在乎,但她无权无势,也没有了钱财,儿子的抚养权她能抢得到吗?
留下儿子一个人在深渊挣扎,叶岚做不到。但她很清楚,能不能离婚还很难说。以秦泗山现在的经济地位,儿子势必不会属于她。就算儿子执意跟她走,她又拿什么养活儿子,给他更好的未来呢?
秦泗山就是个疯子,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没有当面对抗的勇气。
保姆不在秦家过夜,到了八点钟就离开了。
空旷的豪宅里只剩下秦陆和叶岚两个人,他拉着母亲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给她切了一颗苹果。
苹果外皮看起来还算红润,内里的果肉却开始腐烂了。
“妈,苹果坏了。”秦陆把发黑的苹果给叶岚看。
才上高二的儿子俊秀的脸还带着青涩,叶岚忍不住放软了语气:“没关系,换一个吃吧,这还有好多呢。”
茶几上的水晶盘里摆满了水果,除了苹果别的种类也很丰富。
秦陆拿起一颗橙子切开,果肉饱满,香甜可口。
他把新鲜的橙子递给叶岚,眉眼间的阴郁在母亲面前褪去了些,显得有些稚气:“这橙子真新鲜。妈你说得对,我们干嘛非得吃烂了的苹果,把这个扔了就是了,这不还有很多别的水果可以选择。”
叶岚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她观察着秦陆的神色,想看出他是不是意有所指。但秦陆看起来一切如常,而且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闲聊道:“我最近看黑板有点困难,可能是近视了。班主任怕我看不清给我调了个座位,以后就坐第三排了。”
原主确实有些近视,但班主任不知道,调座位这事更是没有。
“少看点手机,不然肯定要近视的啊陆陆。不过坐最后一排确实离讲台太远了,周末去查个视力看看要不要配副眼镜。新同桌是谁啊,学习怎么样?”即使知道儿子的心思并不放在学习上,叶岚还是忍不住想关心下儿子周围人的学习情况,至少别拖后腿。
秦陆皱着眉沉了脸色,不太愉快的道:“叫秦悠,数学老师老把他挂在嘴边儿。他负责收我们组的作业,学习还行。”
“真的呀?以前没听你说起过这个同学,能做朋友的话让他教教你学习。那个吴水和王宿看起来就不像是好学生,可别把你带坏了。”
吴水长得又黑又壮,个头也高,一脸凶相。王宿更不像个正经孩子,还染一头黄毛。见过两人的叶岚对这两个同学印象不太好,却不知道他儿子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秦陆皱着眉有些不耐的摆手:“妈你别老管我跟谁玩。班主任老把我俩放在一起念叨,说我跟秦悠名字挺像,长得也像,学习却一个天一个地。这回干脆把我跟他排一个位儿,烦都烦死了。”
秦悠?也姓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或许是属于女人敏感的第六感发作,叶岚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安抚自己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姓秦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岚有些心神不宁,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拍了拍儿子的手笑着道:“有照片吗?让妈妈看看跟你有多像。”
“我怎么会有他的照片?”秦陆下意识的反驳,一脸生理性的厌烦。
“我记得你们班运动会的时候拍过合照?上次没仔细看,给妈妈找一下吧。”
秦陆有点无语的看了眼突然格外关心的叶岚,但还是拿起手机开始翻群相册。
“喏,就这个。”
照片照的很清晰,站在第二排的秦悠戴着幅银边眼镜,有些书卷气,看起来就像个好学生。
“挺好,以后跟人家好好学习。去房间休息吧,妈妈也有点累了。”
“谁要跟他学习,我是没好好学才考不好的,不是学不会。”
叶岚的笑容有些勉强,犹自不满的儿子没有发现。
“那妈你早点睡。”
秦陆没有多说,起身上楼了。
秦泗山出差了,要一个周以后才会回来。
第2章 被家暴的富二代2
对于高二一班的学生来说,秦陆是个绝对的另类。
他成绩不稳定,数理化奇差,却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被分到了竞争最惨烈的理科尖子班。
老师把他当个透明人,同学对他退避三舍。他带着两个跟班独自坐在最后一排,跟所有人自我隔离出一道楚河汉界。
他迟到早退,上课睡觉,打叮叮咚咚的弱智小游戏。
最近听说还开始打人,不过打的都是学校里的毒瘤,对于普通学生而言顶多算是狗咬狗。倒也没有波及无辜,校园生活依旧岁月静好。
直到一向不迟到的秦悠过了第二节 课才来,还顶着一脸青紫的伤。
他请了假,去配新的近视镜。
昨天全班都看到秦陆跟着秦悠出了校门,却没想到他真会对自己班上的同学动手。
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他脸上的伤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很多人扭头去看教室后面,吴水头也没抬在玩手机,王宿若无其事。
秦陆今天还没有来。
“怎么回事儿啊杉杉,秦陆真打他了?”王珂皱着眉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同桌,柳杉杉跟秦悠关系好,没准知道怎么回事。
柳杉杉却摇摇头。
她昨天给秦悠打过电话,但对方关机了。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忍耐到了下课,班里的人呼啦啦都聚拢到了秦悠身边,七嘴八舌的关心问他没事吧。
“这个秦陆真不是东西,怎么能无缘无故打人呢?”
班长苏真箐向来心直口快,也不管会不会被找麻烦,替秦悠愤愤不平。
出乎意料的,秦悠却没有表露出愤怒的神情来。只是认真道:“谢谢你们。但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本来他也以为自己只是平白无故遭受了一场校园暴力,但最后秦陆留下的话让他很在意。
秦泗山是谁?他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联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不免有些不好的猜想。母亲陆知恩一直对他的身世避而不谈,担心勾起母亲的伤心事,又或是过去有什么难言之隐,秦悠一直没有深究过。
但昨晚秦陆的状态明显不寻常,他必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直截了当的问了母亲陆知恩,父亲到底是谁。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
陆知恩却不肯说。
“是秦泗山吗?”
那是秦悠第一次在母亲脸上看到慌乱的神情。
他没有再逼问,但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如果真的是那样,或许对方突如其来的怨恨就可以得到解释。
周围的同学都因为他的说**了一下,随后也许是以为他被威胁了,都在安慰他别害怕。
“闪开。”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乱糟糟的关心问候,秦陆脸色不善的站在人群外,神色阴郁又不耐。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秦悠就坐在玻璃窗边上,风从半敞的窗户刮进来,轻声呼啸着穿过他的耳边,把秦陆的运动式校服吹得鼓起又瘪下去。
他比看上去要瘦的多。
同学们对他的关怀很温暖,此刻却都用敌视的眼光看着秦陆。
秦悠突然发现,同班两年,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秦陆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总是听传闻一个传一个,他今天逃了什么考试,打了什么人。
肯定不是好学生。传的多了,也就干脆总结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现在秦悠认真的看着秦陆,他不染发,不戴乱七八糟的耳钉,校服干干净净,运动式校服外套里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那颗,比班长苏真箐还要板正沉闷。
流言蜚语塑造出来的那个人,真的是他本来的样子吗?
其实秦悠想的远了些。原主穿的一丝不苟是为了怕别人看到他身上的旧伤,伪装成好学生的样貌是为了瞒住母亲叶岚,也没对班上的同学存过什么善心。
但这些是现在的秦陆想要改变的。
秦陆沉着脸拨开围拢在一起的同学,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季向阳,起来。”
戴着圆框眼镜的小胖子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状着胆子问道:“干什么?”
秦陆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睛看着他,忍着不耐烦:“换座位,你跟我。”
完全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的小胖子一脸问号:“啊?”
“快点儿。有疑问去找班导。顺便把我书包拿过来。”
秦陆嫌弃的伸出手拎着小胖子的校服后领子把他提溜了出来,长腿一迈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
小胖子哭丧着脸,跑到最后一排去给他收拾家当。秦陆的课本几乎都是崭新的,翻都没翻开过,乱七八糟的摆了一桌子。桌洞里放了一些小零食,还有几本漫画书。
以后即将成为左右同桌的吴水和王宿跟他一样摸不着头脑,但又不好立即去问,只能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季向阳。
小胖子顶着压力,颤颤巍巍的把秦陆的东西都收到了书包里,呼哧呼哧的给他拎了过去。
秦陆接过来看了一眼,还算整齐。
他随口说了句“谢谢”,季向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傻愣愣的看着他,直到秦陆奇怪的抬起头跟他对视:“还有事儿?”
“……没,没事。”
季向阳抱起自己的书包,飞快的跑了。
上课铃响起,所有人呼啦啦的回了自己的座位,却都在偷偷观察着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风停了,只剩头顶的电扇吱扭吱扭的转着,蒸腾的热气让很多同学从脸烧红到脖子根。秦陆却平静的沐浴在滚烫的阳光里,肤色照的白晃晃的刺人眼睛,像个无知觉的冷血动物。
教学楼是连成片的马蹄形,样式老旧的红砖比日头热烈。隔着半个操场就是即将毕业的高三生,逆着光依旧有生命力顽强的爬墙虎绕着窗户长了满墙,像镶嵌在画框里的世界名画。主要角色每年都在变化,主题却没有变过,无非是“理想”或是“奋斗”。
永远有人十七岁。
但每一个人的十七岁,都只有一回,所以才要不遗余力。
原主选择用毁掉别人来发泄心中的怨恨,并不会使他得到救赎。
心向阳光,才能看到充满生命力的爬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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