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悄然花开
那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中间那个特别长,略有弯一些,两边则是两个圆珠子,像是同样的材质打磨的。圆珠子上面雕刻着有精美的花纹, 长的那上面也有花纹,但看着又不想是普通的花纹。黑白相称,黑的越发的黑了,白的也越发的白了,光看着就觉得很是漂亮。
静怡盯着半天,差点儿就将眼睛给放到那长条上面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上面的,像是字迹?”
胤禛笑着点头:“是啊,我让人雕刻了佛经在上面,保佑你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平安顺遂。这东西,是元寿打死的那老虎身上的虎牙,四个大门牙,我自己留了一个,给元寿两个,再给你一个,这个就是那大门牙,这两个小的,是小的牙齿,稍微打磨一下就好了。”
“你自己做的,也是项链?”静怡笑着问道,胤禛摇摇头,将自己的辫子拉到身前让静怡看,原来是做成了辫子的坠饰。也是用的黑色的绳子,将绳子给编到头发里,下面就留着个坠子。
“倒是挺好看,很有气势的样子。”静怡笑嘻嘻的说道,伸手往自己脖子那儿比划了一下:“看着如何?是不是很好看?”
“是很好看,衬得你皮肤更白了些。”胤禛笑着点头,静怡又好气:“这上面的字,就两三天,雕刻好了?”
“谁说是两三天?自拿了这虎牙,我就开始想做个什么好,想好之后,就让侍卫送到京城找人来做了,花费了十多天功夫。”胤禛笑着说道:“不过,看效果是不错的,手艺挺好。”
“确实是手艺挺好啊,那么大一篇佛经,居然能抄写到这上面来,那是不是也能在米粒上雕刻文字?或者,用核桃做个建筑物什么的?”
记得小学还是初中,好像有一篇课文就是说这个核桃做的东西的,是什么来着?
“你说的是核桃雕?”胤禛想了一下才问道,静怡也不知道,胡乱点头:“好像是吧,有这种东西吗?”
“自是有的。”胤禛笑着点头,叫了门外的苏培盛:“我书房里有个黑色的盒子,装着有核桃雕刻的,你去拿过来,让你侧福晋开开眼界。”
苏培盛忙应了,静怡有些吃惊:“你有这种东西?”
“我去江南的时候,随意逛街的时候见着有人卖这个的,就随意买了几个回来,这东西,也是要用来盘玩的,就跟那文玩核桃差不多。”
胤禛笑着介绍,静怡心痒痒,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
等苏培盛拿来了盒子,静怡忙自己上手给打开,里面果然装着有四个核桃雕,一个是雕刻的十八罗汉,一个小小的核桃上面,有十八个罗汉像,一个是雕刻的九天仙女下凡。这两个呢,都是那种圆圆的核桃,剩下的两个则是狭长的,一个是核桃船,下面船帮,上面船舱楼阁,十分精美,最后一个则是雕刻成了送子观音。
“这么精美。”静怡简直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和现代卖的那种工艺品,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那些工艺品确实是十分精细的,就是少了几分味道。
“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了。”胤禛笑着说道,静怡有些惊讶:“真的送给我啊?看着很是珍贵的东西,你平日里必定也是十分喜欢的,你看这两个,你都把玩出浆了。”
她往日里不玩儿这一行,所以也不知道那东西被把玩的有质感之后应该是如何表达的,就随意找了个词来形容。
然后就被胤禛嘲笑了:“那叫上色,不光是核桃,还有玉石,都是能上色上光的。但盘玉和盘核桃,虽然都有一个盘字,方法确实很不一样的,盘核桃多是在手里把玩,盘玉的方法就多了,有急盘,缓盘和意盘,你若是想试试,回头我让人给你找块儿玉石来。”
静怡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这种俗人,只买那种看着好看的,不要那种还需要盘玩的,听说这一行忌讳多,我可不敢去涉足。”
玉石有灵,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个地底下出来的,那可就遭殃了,各种灵异小说玄幻小说轮番在脑子里上演。
“怕什么,自有我庇佑你呢。”胤禛笑着说道,静怡还是摇头:“不要了,我也没那个耐心,不是说这种东西,要诚心的吗?我的心可不诚,我容易走神。”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的话,胤禛忽然说道:“佟国维死了。”
静怡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早上,我回来就是要换一身衣服,好歹,皇额娘当年养我一场。”胤禛面色略微复杂了些,静怡顿了顿,点头:“好,我给你找几件颜色素淡的衣服。”
难怪今儿回来和她说那么多的废话呢,原来是佟国维死了。不光是康熙对佟家的感情很复杂,就是胤禛,对佟家,也是感情略复杂的。
说亲近吧,毕竟当年孝懿仁皇后养活他一场,他是佟皇后的样子,这身份上就占了好处,算是半个嫡子出身了。可说不亲近吧,自打佟皇后过世,佟家对他,可不见有什么情分。
甚至,前两年,佟家支持的,还是胤禩。
静怡起身,帮着胤禛找了两件衣服,有些许素淡,却也是平常能穿的,不是那种素到不能出门的那种。佟国维虽然是长辈,可也不是胤禛正经的长辈。
胤禛亲爹还在呢,哪儿能为个不相干的人穿素衣。
“你去吧。”亲手帮胤禛整理好了衣服,静怡拍拍他肩膀:“早去早回。”
她对佟家,却是没什么好印象。不说别的,就说之前老虎那事儿,她就打定了主意,日后定是要报复回去的。现在佟国维死了,她顶多就是觉得,佟家又躲过去一次。
怕是康熙,对佟家又要怜悯起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随后康熙就没再说处置隆科多的事儿,当然,他也没法儿处置了,隆科多现在已经是白身了,他又不忍心要了隆科多的性命,就只能是将这事儿给放在一边了。
隆科多还有个兄长,是庶子,按说佟国维死后,康熙是应该荫封一下佟国维的子嗣的。但隆科多待罪在身,庆复又是庶子,这事儿就没人提了。
大约是为了补偿胤禛,领侍卫内大臣这个位置,落到了胤禛一个门人的身上。至于张廷玉,也得了个刑部左侍郎的位置。一个刚出孝没多久的人,得了正三品的官位,几乎算得上一步登天了。
随后,胤禛又带回来个消息,岳兴阿,隆科多的嫡子,他打算送往东北去了,让静怡给文浩写封信,叮嘱一下文浩,等日后岳兴阿到了那边,要文浩照看好了这个岳兴阿。
静怡不知道岳兴阿做了什么才让胤禛对他伸出援手,但但凡对隆科多和李四儿没好处的事情,静怡都是很乐于看到的。
李四儿不是笃定了隆科多这府里的东西,都是她和她的儿女们的吗?那就将这些一一给拆了,看还能给李四儿留下什么东西。
“哎,不对,岳兴阿为什么会答应去东北?他不担心他额娘了吗?”若是岳兴阿想走,早几年前他就能走了。佟国维不可能将孙子扔下不管的,既然隆科多不给力,佟国维自己就不能出手为孙子安排个后路吗?
“赫舍里氏,已经不行了。”胤禛叹气说道,静怡眨眼:“现在,还在吗?”
胤禛摇头:“佟国维刚死了,赫舍里氏就自己咬舌自尽了。”
静怡想了一下,忍不住惊讶:“她这是用自己的性命,让岳兴阿平安离开京城?”整个佟家,能护住岳兴阿的,就只有佟国维一个人了,佟国维现在死了,那李四儿日后肯定会对岳兴阿出手。
她这个亲额娘,只要是还活着,那岳兴阿就肯定不会离开京城。所以,她得死了才行。
“不止,这个赫舍里氏,倒是个聪明的,一是为了保住岳兴阿,二是为了重创李四儿,只有隆科多和李四儿陷入麻烦了,岳兴阿才能顺顺利利的离开京城。”
胤禛给静怡解释了一下:“她是咬舌自尽的,自尽之前,曾写下血书,托了最后一个忠仆,将血书送到了汗阿玛案头。”
静怡一面是佩服赫舍里氏,一面是有些惊讶:“不是说,赫舍里氏被李四儿给弄成了人彘吗?没有手脚,如何能写字?”
“你整日里,不知道哪儿听来的闲话。”胤禛伸手戳她额头:“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赫舍里氏家族虽然倒下了,但之前有太子在,谁敢让赫舍里氏成了人彘?又不是不要命了。”
“顶多是残废了,手脚不利索。”胤禛说道,类似人彘,这才被以讹传讹,说是整个人成了人彘了。
“这血书,只赫舍里氏一个人,能送到皇上跟前?”静怡顿了顿,又问道,胤禛挑眉:“原来你也是有几分聪明的,只赫舍里一个人,定是没办法做到这事儿的,可看不上李四儿的人多了去,隆科多往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再多的,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明白,这血书送上去,李四儿就没命了。“
然而,胤禛话说的太早了。他完全没想到,隆科多真是个情种。
康熙既然见了这血书,自然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不愿意去管这内宅的事情了,毕竟,隆科多宠妾灭妻,李四儿收受贿赂,这些血书里写的,都还带上了证据。
于是,当天康熙就派了刑部逮捕李四儿。然而,隆科多却是不愿意李四儿被抓走,竟是要反抗那些来带人的兵丁。
这下子事情就闹大了,佟国维才刚死,连热孝都还没过呢,你隆科多这个当儿子的,连守孝都顾不上,只想着你那侍妾,是不是太不孝了点儿?
康熙生平最厌恶的,就是不孝子。
你隆科多不是不舍得李四儿吗?那就跟着她一起蹲大牢吧。
这两个进大牢了,倒是给岳兴阿一个便利了,让他清清静静的将自家额娘给下葬了,在胤禛的劝说下,热孝没过,就出了京城。
额娘用自己的性命给他谋了出路,他岂能因为一点儿明面上的名声,就将额娘的心血给扔在一边?
岳兴阿走了没几天,李四儿就被判了死刑。不光是因为谋害嫡妻这罪名,还有这些年李四儿或者瞒着隆科多,或者干脆就是和隆科多合谋做下的那些事情,收受贿赂这些都还是轻的。
李四儿甚至参与了当年为死刑犯换人这种事儿,就是收买个将死之人,或者是穷的要卖命的人,将要上法场的人给替换下来。
当年胤禛曾经查过这事儿,不过是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加上除非挖坟否则不好找证据,又有康熙不愿意深查的原因在,到头来也就抓了几个狱卒顶事儿。
毕竟,康熙向来是觉得自己治下清明无垢的,出了这种大事儿,他第一个丢人。
再者,出钱买命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十来年积攒下来,这网铺的太大。一旦彻查,牵连进去的几乎要算上朝堂上三分之一的朝臣了。
所以康熙是宁愿息事宁人,将这事儿先给按下去,只处置了刑部几个官员。
李四儿一死,隆科多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能继续在大牢里呆着了。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精神气一样,连李四儿的尸骨都没去收拢,就整日里吃吃喝喝睡睡。
庆复倒觉得,隆科多这样还不错,至少不惹祸,索性就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李四儿死了,静怡就跟除了头号敌人一样,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然后,她就发现,福晋身边伺候的丫鬟,竟然又换了,之前那两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现在换成了相貌清秀的。
之前福晋不还着急想要借腹生子的吗?现在,是觉得胤禛不喜欢漂亮的,所以换了个类型?
这方面的消息,武氏一向是最早知道的,静怡索性就拿了针线活儿去找武氏,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做活儿,静怡之前打算做的那两身衣服,眼看后天就是颁金节了,也才做成了一件儿,这第二件就还是个图纸呢。
“你真不知道?”武氏听明白她的来意,脸上就微微露出了些惊讶,静怡一脸茫然:“我应该知道什么?”
“年氏可能是有了身子了。”顿了下,武氏压低了声音:“算算日子,应当是在围场的时候怀上的。福晋既然想推年氏一把,这会儿自然是要给年氏几分面子了。”
一时之间,静怡都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原以为,自己将感情控制的很好,自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喜欢上胤禛的时候,就拼命的将这感情给压下去了。却没想到,听到这消息,竟还有些心痛。静怡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早些年耿氏怀孕的时候,不也平平淡淡吗?
早知道的事儿,何必这会儿心里不自在呢?
“可年氏也不可能将孩子给福晋吧?”静怡压下心里的思绪,勉强笑着问道,武氏看出她心里的那点儿不舒坦,秉着好朋友还是希望她过好的打算,就拍拍她的手背:“你要时刻记得,这府里,不是只你有儿子,也不是只你才是王爷的女人。”
“王爷心怀天下,志在百姓,儿女情长只是调味剂,不是必需品,武姐姐,我明白这点儿的。”静怡顿了顿,笑着说道:“再者,福晋还在呢,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
武氏点头:“你这说法倒是有意思,不过,你能看明白就好。”
“那福晋和年氏这是,打算联手了?”静怡问道,当年她自己和福晋也算是联盟,为什么会闹掰呢?就是因为钮祜禄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胤禛愿意抬举钮祜禄家,愿意给钮祜禄家出头的机会。
福晋是觉得,原本该是那拉家的东西,被钮祜禄家得了,所以心里不满意。
可年氏这出身,却是比她静怡还要好些。虽说等年老爷子没了,年家这地位,肯定是要下降的,但好歹也是高门大户,到时候怕是年氏也更需要这些东西。她能甘心,将属于年家的东西,送给福晋?
到时候,不就又是一笔烂账了吗?
“年氏肯定不愿意,但是,关键是王爷啊,福晋弄来的丫鬟,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王爷照旧是看不上,与其留着等王爷发火,不如换了,让王爷心里自在些,也愿意到福晋那院子走走。”
武氏笑着说道,所以,福晋其实是并未和年氏联手?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换个丫鬟,给王爷示个弱,表明一下态度,挽回一下王爷的心思?
至于真正的手段,还没拿出来?
“明年该是选秀了。”武氏忽然说道,眨眨眼,凑到静怡跟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那拉家会不会有适龄的女孩子?”
静怡吃惊:“福晋不会这样做吗?”
武氏点头:“大概吧,我胡乱猜测的,你听听就算了,可别当真了。”
静怡嘴角抽了抽,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针线活儿,可心里太乱了些,眨眨眼,就忍不住又想起武氏说的——年氏大概是有了身子了。
对了,那会儿元寿还受着伤呢,他这个当阿玛的,倒是心大,竟然还会去做这种事情!
恼一会儿气一会儿,一不小心,那针就扎到了手指头上,心里带气,所以扎的还不轻,静怡疼的嗞了一声,武氏忙凑过来:“哎哟,流血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些,先吸一下,我去拿药。”
说着就急慌慌的去找金疮药了,静怡甩甩手指头,不在意:“不用了,就针扎了一下,不要紧的,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不行啊,毕竟是在我这儿受伤了,若是不撒点儿药,回头让元寿看见了,还不得怨怪我啊。”武氏笑着说道,没多久就回来了:“来,伸手。”
静怡只好伸手,看武氏撒了药粉,又找布条给她缠上。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就一个针孔,用得着将一根手指缠成一个拳头那么大吗?
“好了,你自己注意点儿,别碰水就是了。”武氏很是得意:“我这包扎,还是很不错的。你也开心点儿,人生短短数百年,你自己看不开,这一生可就要憋憋屈屈的过了。你看我,连个孩子都没有呢,我还不是天天都高高兴兴的?前些年还有些看不开,觉得这府里到处都是不要脸的贱人,现在嘛,我有我的小翠和小绿就行了。来小翠,唱个曲儿。”
挂在架子上的鹦鹉立马开始嚎,静怡颇有些受不住的捂住耳朵:“你最近又教了什么啊?这唱的可真够难听的。”
“你懂什么,这是我特意找人教的广东那边的曲子。”武氏笑着说道,摆手:“不爱听别听了,时候不早了,你可快些回去吧,安康也该回去用午膳了。”
静怡知道武氏的一番好意,笑着起身:“也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是得空,就去找我聊天,也别整天在屋子里闷着,实在是放心不下你这宝贝儿鹦鹉的话,就带过去啊,我们家安康肯定会喜欢的。”
“再说再说。”武氏摆手:“等过两天得空了我就去,你忙着去吧,眼看颁金节呢,年氏说不定想讨个好彩头,你可别破了人家的打算。”
母凭子贵,怀了孕的妇人最大,现在去得罪了年氏没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气不好,所以喂大家一口玻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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