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 第77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饿死啦饿死啦!”闹闹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边跳边叫。

  “你也饿啦?碗里不是还有食吗?”黄柔看了看,没给加。

  这小家伙瞎讲究, 自个儿爪子弄脏的米就不吃了,水也是, 得早晚各换一次清水, 不然不喝。人都还得花钱买米吃呢, 哪能让它造?

  “饿死啦饿死啦!”

  黄柔不理。

  闹闹扇扇翅膀,把头埋进去,可嘴巴里还在叫“饿死啦”。

  黄柔愣了会儿,忽然回过神来, 这是跟幺妹学的吧?刚才这小丫头就是叫肚子饿, 叫着叫着就睡着了。

  得,又给顾三那家伙记上一笔。

  而此时的顾学章, 正开着边三轮往市区赶。

  他和杨海润谈事情,一直谈到天快黑才想起要去大河口吃饭的事儿,好在有边三轮, 跑一趟也就几分钟。

  可刚出供销社大院,还没骑到县城路口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顾主任”。

  回头一看,是供销社里新来的小刘,骑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一路狂追,真是难为他两条筷子腿儿了。幸好是在城里,这个点儿出门散步消食的人不少,他摩托车不敢骑太快,不然他就是蹬断腿也追不上。

  “顾主任,有您的加急电话!”

  “说是书城部队医院打来的,特急,让您一定亲自去接!”

  顾学章一愣,身后的杨海润已经急道:“赶紧的小顾,一定是我爸病情加重了,我们赶紧回去。”

  杨海润就是那试探碰瓷黄柔的杨旅长的亲闺女,她这次是陪父亲来看病的,听说从书城到红星不远,她就顺道来看看父亲的得意门生。

  谁知道她上午刚来,晚上父亲的病情就恶化了。

  顾学章沉默着,把摩托车骑得飞快。

  他的老旅长啊,戎马了一辈子的老旅长啊,把他当亲生儿子培养关爱的老人家,居然在半年前昏倒了。杨海润把他送医院,大夫才说怎么不早来,都已经骨癌中期了,手术效果已经不理想了。

  他老人家平时风风火火,训练的时候比新兵蛋子还卖力,完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红光满面,所以病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人发现。

  大夫告诉家属,其实他的病早一年前体检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只是他不让他们往上报,他还舍不得军旅生涯,他还没把得意门生培养成才。可谁知从半年前开始,他的病情日益加重,每天被钻心的骨头缝痛得呼吸困难,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了。

  从大河口回去后,他果然好好的陪在女儿身边,度过了半年的天伦之乐。父女俩的关系改善很多,他也算死而无憾了。谁知半个月前病情突然加重,杨海润打听到全国最好的治骨癌医院就在书城,尽管他不愿,还是把他送来了。

  大夫告诉她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晚期骨癌居然还没转移,实属罕见,问他中途有没有吃过啥药,他也说没有,那估计就是上天庇佑了。

  另一个也算好消息——没转移的话还可以考虑做手术,彻底切除病变部位,说不定能根治。但他因为半年来被病痛折磨,身体素质差了很多,贫血严重,到时候能不能下手术台也是个未知数。

  杨海润和顾学章自然都是强烈要求做手术搏一搏的,他们一定会尽一切可能给他找最好的资源。可老人家不愿意啊,他不是怕死在手术台上,而是不愿变成独腿。戎马一辈子的老军人,哪怕是在病床上他都想做仰卧起坐的人,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身体出现残缺!

  顾三和杨海润磨破了嘴皮子,他就是拧着,死也要完完整整四肢健全的死。

  所以,住了半个月,他不止不配合医嘱卧床静养,居然还趁护士不注意做仰卧起坐,病房里跑步,散打,今天杨海润不在,他居然偷偷溜下楼,跑出医院,四处闲逛去了。

  癌症晚期的病人,癌细胞已经侵蚀了人体的营养物质,他的贫血相当严重!这不,被太阳一晒,人就给昏倒在半路上了。

  而军区医院直到晚上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在,赶紧给顾学章这儿打电话。旅长这么高的级别在医院失踪了,他们都快急疯了。

  顾三当即给郝顺东打电话,让他帮忙搞辆汽车来,三人连夜上书城去了。

  这年代又没手机电话,黄柔不知内情,一直等到九点半还没听见摩托声,得,不会来了,睡吧。

  第二天,幺妹刚醒来就听见妈妈温柔的问:“醒了吗宝贝女儿?”

  “我醒啦宝贝妈妈!”

  也不用妈妈说,她自个儿穿着小褂褂小裤裤,跑洗手间去刷牙洗脸,洗完后整个人都香喷喷,清爽爽的。

  而桌上,已经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热气腾腾的面条。细面条是她最爱的,因为可以一根根细细的吸着吃,奶白色的骨头汤浇上去,再舀上一勺妈妈特制的肉酱,撒几粒小小的翠绿色的葱花,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啦。

  昨晚的菜都没动过几筷子,黄柔重新热了一下端上桌,“快吃吧,吃了你好好在家玩儿,我出去一趟。”

  “好哒妈妈!”

  黄柔吃得很快,三两口下肚,提上崔家出品的小布包就出门了,临走前安排:“洗碗和清碗的水我给你放地上了,吃完把碗筷洗一下,自个儿在家玩,不认识的人不许开门啊。”

  顾三上个月给她们加装了一道防盗门,像铁栅栏一样,有人敲门的话她们得先打开里面那道实心门,站在板凳上就能看见外头是谁,即使看不见也能问清楚,不认识的人她都不开的。

  幺妹摸了摸脖子上的绳子,那里是两把钥匙。

  闹闹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咯噔”一口噙住了她吸着的面条,拖着长长的面条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咽……一咽一点头,跟卡住了似的。

  幺妹嘻嘻笑个不停,“闹闹你不能吃面条,你是鸟呀!”

  闹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长面条吞进肚。可怜它鸟小胃更小,一根面条就胀得它鼓鼓囊囊的,“饿死啦饿死啦!”

  幺妹又笑,“你是复读机吗?只会说一句话,我会说这么这么多——”她双手张开比划,得意极了。

  正好,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赶紧趿着拖鞋跑过去,先打开里面那道,还没搬小板凳呢,就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小绿真,赶紧给干妈开门呀!”

  陈静和

  徐志刚来了,手里又提了一堆吃的,居然有两网兜的苹果香蕉。要知道石兰省气候干旱,苹果香蕉这样的水果可是种不出来的,更别说还是又大又红的香喷喷的红富士!

  陈静自个儿进厨房找出一把小刀,慢慢的一圈圈的削苹果。

  幺妹刚吃一半的面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瞅着那弯弯绕绕的苹果皮,咽口水。

  徐志刚看家里没大人,桌上还摆着好几个菜碗面碗,也倒是不见外,勤脚快手给收厨房去,噼里啪啦刷起来。

  他在家也常干,倒是顺手。

  “你妈妈上哪儿去啦?”陈静把苹果一分为四,幺妹两牙,她和徐志刚各一牙。

  “办事儿去啦。”小地精只觉着嘴里甜丝丝的,这个苹果又大又红,沙沙的入口即化,可好吃啦。

  “有说啥时候回来没?”

  幺妹摇头。

  陈静叹口气,这可难办了。不止派出所等着破案,今儿连市长都来了,昨天说好今天“借”幺妹去“使使”,虽然黄柔是答应了,可她本人不在,她还真不好“偷偷”把孩子带出去。

  别看陈静平时大大咧咧,可该懂的人情世故她都不差。

  徐志刚早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走了几步,“九点半市长就来了,那要不你在这儿等着黄姐,我先回所里去解释?”

  “去吧去吧。”

  徐志刚今儿穿的是白衬衣深蓝裤的“55式”警服,还戴着大檐帽,刚一开门就跟对门的小孩对上眼了。

  胡峻嘴里叼着根玉米棒子正要关门,看见这么威风霸气的人物,玉米棒子都差点掉地下吃灰了,幸好眼疾手快给接住,“警察叔叔好!”

  “你好啊小朋友。”

  “警察叔叔是来找黄阿姨吗?”

  “不是,是来找小绿真的。”胡菲探出脑袋,她天天跟好朋友在一起,见过这个警察叔叔和静静阿姨来找绿真玩,反倒没见过他找黄阿姨。

  徐志刚点点头,急慌慌走了。

  正巧幺妹听见哥哥姐姐的声音,叫他们来家里玩。陈静给他们分了苹果香蕉,心里却更急了。

  因为这次的案件,关系到徐志刚能不能坐稳这副所长的位子,她爸妈以前挺不待见徐志刚的,就觉着他家里没啥关系,个人能力也一般般,以后说不定是一辈子小片警的命。最近升了副所长,父母对他倒是和颜悦色了一丢丢,要是能再办出件大案子,立点功,那他们的婚事就妥了。

  以前还觉着父母开明,不催她结婚,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乡下地方没他们看得上眼的男青年!父母作为大河口效益最好的工厂中高层领导,对她以前那些追求者那是一个小拇指都看不上。

  唉,为了自个儿婚姻大事,她真是操碎了心啊。

  “阿姨你怎么啦?”幺妹凑过去,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头。

  陈静强颜欢笑,“没事儿,玩你们的去吧。”

  “我知道,阿姨是想让我去帮徐叔叔吧?”

  “可我叔叔说了,我是小孩子,没大人跟着的话会有危险。”其实她也就听了一耳朵,没把话听全。

  “是啊,所以得等你妈妈回来。”

  胡峻在旁边听见,连忙自告奋勇,“我跟妹妹去吧,我能保护她。”

  胡菲也跟着说:“我哥哥很厉害的,初中生都打不过我哥!”

  幺妹眼睛一动,是呀,胡峻哥哥这么厉害,有他保护她,那就不用怕坏人啦!“走吧阿姨,我们帮徐叔叔去。”

  陈静被几个孩子拖着走了两步,终究是觉着不妥当,又返回沙发上,给黄柔留个字条,免得她找不着孩子着急。

  要说这案子,也不算复杂。

  市里有个二流子,因为仗着老娘舅有关系,平时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儿,吃喝嫖赌除了嫖不着,其他都干得“风生水起”,而且还专爱钻人小媳妇儿被窝,整条街道没人不恨他的。

  可他舅舅是煤矿上的大领导,手里有钱不说,还有关系!街坊邻居们对他是恨又恨,却拿他没办法。

  最近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居然流窜到大河口来了,还跟大河口农科站的杨站长打上亲家,吃喝拉撒都在他们家。

  因为站长看中他娘舅的关系,说他舅妈的妹妹在省农科院。最近农科院来了一批西德的玉米种子,比苏联人的还厉害,已经在东北种过两年了,高产不说还虫害少,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分一杯羹呢!

  这样的好东西,只有书城周边郊区的,有关系的生产队才能搞到。

  其他地方州县的农科站,谁不想拿几吨来囤着?

  只要一放出消息去,下头多的是生产队愿意来买,价格那都是翻几个倍的,血赚!

  大河口农科院打这主意,是因为今年牛屎沟种西瓜发了,他们找张爱国高价买到种子,又把种子转手更高价卖给别的生产队,这一来一回就是几千块的利润,站里几个职工都尝到了甜头!

  他搭上张爱国的线吃得肚饱肥圆,以为搭上这二流子也能吃个满嘴油。谁知道二流子不是张爱国,拿了他一万块的种子钱,说是上书城买种子去,从此就杳无音讯。

  站长去他家里闹过,可他老婆已经离婚了,无儿无女,老娘又是个病歪歪的老瞎子,那屋里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耗子进门都是哭着出去的。问他有权有势的娘舅呢?那都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表亲,人家连他这人都没听过!

  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站长一个人只凑出两千块,剩下八千全是找农科站里全体职工集资的,张三五百,李四三百,王二麻子还把看病钱都给凑出来了,就是相信他,觉着用不了多久能翻倍的回本。

  好在,二流子跑了没俩月,最近让人在市里看见了,报到农科站来。要知道,这狗娘养的照片早在农科站家属院里贴着呢,小学生每天出门前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他的“音容笑貌”,路上但凡见到个长得像的,那都是飞奔回家属院报信的,尽管不是,家长也能奖励一根冰棍儿!

  其他三亲四戚也或多或少给家属们借过“集资”的钱,现在全都打水漂了,这二流子就算化成灰也能被认出来!

  这不,当天晚上,农科站的大老爷们吆五喝六上市里去,打了个埋伏,把那二流子给逮着了,连夜押回大河口,对他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他一口咬定没拿站里一分钱。

  都这时候了,想赖账?

  那可不行!

  审了几天见真撬不出一分钱,大家商量着把他送派出所去,拿不到钱,他又没任何资产可以抵债,那怎么说关他十年二十年的也能解解气呗。

  可到了派出所,他还是一口咬定没拿过他们一分钱,哪怕站长把欠条拿出来,他也不认。派出所不是私设公堂,不能严刑拷打,只好以别的明目让他手写一份字据出来,比对着站长手里的借条,这他妈就是一模一样啊!

  人证物证齐全,二流子还是不认,他的瞎子老娘不知怎么回事哭到市政府去,哭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本来没几天就可以结案的,又给闹大了,发酵成一桩市长亲自督办的大案。

  上头施压:无产阶级专政不能办冤假错案!

  农科站几百口老弱病残哭求:不能放过这狗日的走资派黑心肝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