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 第21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幸好她钥匙扣上有把小刀,慢慢的也能割四五根下来。

  幺妹则抱起果子,用牙齿把厚厚的皮撕开一条小缝,再用手拨开,露出里头金黄色的果实来。里头还裹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的籽,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汁水儿特多。

  “喔,好吃,伯娘吃。”她掰了小小一块,像平时喂妈妈一样喂给刘惠。

  刘惠早饿得头晕眼花脚踩棉花,心道大不了要死一起死,只要毒不死她她就往死里吃!

  那香喷喷让人咽口水的味道,酸酸软软的果肉,咬一口是爆浆的汁水儿……不知道是饿狠了,还是别人喂的缘故,这果子让她甜到了心里。

  啧啧啧,难怪老四媳妇整天有女万事足呢,这么贴心可人的小闺女,换她她也知足。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春苗是个榆木疙瘩,友娣又只顾自个儿,虽有俩闺女她却没享受过小棉袄的爱啊。

  俩人痛痛快快吃了四个,又把剩下的全摘走。

  崔老太见刘惠居然拎着一捆木通枝条回来给老三,倒是难得的脸色也好看不少。这儿媳虽然掐尖要强吧,还知道关心家里人。

  幺妹一路都在心心念念她的流氓项链,悄咪咪回房,关上门,翻出项链和手串,给整整齐齐戴上,换着角度的欣赏,仿佛得了全世界最宝贵的珍宝,开心得在屋里转圈圈。

  很快,一个好消息从公社传回——连续喝了一个星期的木通水后,三伯的腿居然奇迹的不疼了,哪怕骑自行车载着爷爷回家,他的腿也不疼了,连腰也不酸了。

  浑身筋骨跟被人疏通过一般,说不出的轻松,畅快。

  崔家父子几个一合计,得,去六甲村把那牛卵树连根挖回来吧,每周修剪两根枝条煮水,不但伤害不到它,还让它长得更茂盛了。

  而黄柔,也把偷河蚌的“嫌疑”锁定到两个人身上。

第24章

  九月中旬, 带上一套打满补丁的铺盖和两件薄薄的衣裳,春苗坐上三叔的自行车后座, 去大河口上初中了。

  孩子们的心情就跟那“叮铃铃”的车铃一般, 雀跃,期盼。盼着自己也有坐上后座的一天,盼着这一天快快到来。大人们则进入一年中最忙的时节, 金黄的稻谷、沉甸甸的玉米棒子正待收割。

  这可是整个牛屎沟上千号人最主要的口粮来源, 全村倾巢而动,早出晚归。甭管腿脚不便的,还是大肚子的,就连四岁不到的幺妹也加入秋收大军。

  大人在前头割稻谷,孩子们在后头捡谷穗,最后称重核算为相应的工分。

  这种时候, 孩子多, 尤其是勤脚快手的女孩多就成为一种优势。不用晒大太阳, 不用吹一身谷灰,友娣和春晖总有办法让姐妹们捡到最多最好的谷穗。

  相比她们的如鱼得水,隔壁杨家兄弟可惨咯。

  笨手笨脚, 好好的谷穗被他们踩碎,粘在稀烂的泥土里抠不出来, 连累杨发财被张爱国狠狠骂了一顿。

  杨老太趁割稻的时候偷偷摘了谷穗往他们篮里扔, 被其他人看见告发, 又被张爱国狠狠骂了一顿。

  黄柔心头一动, 张爱国历来和杨家穿一条裤子, 人前人后叫得可亲热,现在为点小事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发作,把杨家母子骂得狗血淋头,这是……事出必有因啊。

  想到闺女丢的河蚌,她心头的怀疑愈发深了。

  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她把偷河蚌的怀疑目标锁定到两个人身上——杨发财,周树莲。

  知道幺妹什么时候去放鹅,清楚崔家什么时候没人在,这样的人自然只有邻居。杨老太那咋咋呼呼的脾气,要真拿了她早嚷嚷开了,而“爱卫生”兄弟俩她已经试探过。

  只剩这难缠的两口子。

  杨发财好大喜功,又是公社治安队副队长,如果东西真落他手里,他还藏着掖着这么久不爆发,要么所图甚大,要么冤枉他了。

  周树莲别看平时温温柔柔不说话,其实心眼子多着呢,黄柔以前吃过她的暗亏,记忆犹新,也最不耐烦同她来往。

  “小黄还跟我生气呢?”说曹操曹操到,周树莲不知什么时候挤到她身边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非常时髦的的确良衣服,袖子卷到肘弯,露出一段洁白的小臂,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不知什么的珠子,衬得她皮肤愈发雪白,一处干活的男人们眼睛总会落她身上。

  跟她比起来,黄柔就“晦暗”多了,大热天裹得严丝合缝,帽子遮着谁也看不见她的脸。

  “你啊,就该穿点时兴的,白白埋汰了这么漂亮个人。”

  黄柔不接茬。

  “怎么着,还在等崔建华呢?你呀你,咋就这么死心眼……要我说啊,生得俊没用。”再俊,那也是短命鬼。

  “哦,我看着舒心就成,肥头大耳的我嫌膈应。”

  周树莲被她戳中心事,气焰弱了两分。肥头大耳说的不就是自己丈夫嘛?那油肚大得……走路看不见脚,脱了裤子看不见那玩意儿,还真是屁用不顶。

  周树莲看着她白净光洁的脸庞,心里颇不是滋味。

  同样是城里来的,她生了孩子后脸上的斑就没散过,仔细看还能看见。黄柔倒好,没啥斑不说,身材也恢复得好,前凸后翘的甚至比做姑娘时还好。

  哼,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寡妇?

  她特意尖着嗓子,“哎哟,我这身衣裳是发财给做的,我嫌贵,他偏要说我穿着好看……哎呀,城里流行穿这个还真不是没道理的,不会起褶子,还结实。”

  众人纷纷附和,都羡慕的看着她。那的确良可是真凉爽,布料顺滑挺阔,不像回纺布蹲一下动一下就起褶子。

  这年头每口人不到三尺布票,几乎没人穿得起新衣服,都是穿的回纺布。顾名思义,回纺布就是将四处收购来的破布烂补丁打烂,再重新纺成纱,织出来的布。

  回纺布还有个毛病——不结实。

  用力蹲一下——裤裆裂了。

  抬一下手臂——胳肢窝蹦开了。

  她穿的确良也就罢了,关键还是一身新啊!在场的男女老幼谁不是大改小、旧翻新、补丁摞补丁?就是张爱国,去公社开会也只能套个用了六年的的确良的假领子!

  想想就来气,张爱国大声呵斥“要斗私批修,灭资兴无,破私立公,张老二你看啥热闹呢?”

  哟,连领导人《语录》都背出来了,众人忙作鸟兽散,嘴里也跟着“为人民服务”“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背,一个赛一个的大声,一个赛一个的慷慨激昂。

  黄柔远远的看见闺女在田埂边玩耍,这才放心,低着头迅速的割了两把稻子。杨发财是大手大脚,平时不是香油就是白糖的往家捎,可做一身全新的淡蓝色的的确良衣服……是不是也太阔气了?

  要知道,的确良在北京都是畅销品啊,这种乡下地方他从哪儿搞来的?

  很有可能是最近发了一笔横财。

  “你说这人吧,说她有福气吧,有时候又……”周树莲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指指远处的幺妹,“喏,小黄你这闺女是真的福气好,我们也是羡慕不来的。”

  不知想到什么,又摸了摸新衣服,笑得花枝乱颤。

  黄柔也不跟她卖关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幺妹的河蚌是你拿的吧?”

  周树莲一愣,“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

  黄柔冷笑,“你都不问问河蚌是啥就急着否认?”

  一成年人,偷小孩东西,“还真是挺要脸的啊。”

  周树莲臊得不行,没想到曾经大声说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居然变得这么直接,强词夺理“那不也是她捡的,又没写你家名字。”

  崔家熬菱粉那几天,只听见他们热火朝天,偏偏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啥,可把周树莲憋坏了。使出各种办法也没打探到,后来又听说不让上学的春苗有了学费,她愈发笃定崔家一定是又捡到什么值钱宝贝了。

  所以,每一天,她都让儿子们骑墙头上看,看不到她就出门尾随,发现幺妹最近特别宝贝一个小碗大的东西。那丫头精着呢,问是啥她不说,可春芽小结巴不一样,给她两颗蚕豆就知道叫“蚌蚌”。

  周家以前在上海是真正的资本家,河蚌这东西可上不得台面,她还真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她像刘惠一样迷信幺妹,单看她那宝贝劲儿就断定,这东西,值钱!

  所以,瞅准崔家没人的时候,她给偷来了。

  偷来也不敢强行掰开,生怕弄坏就不值钱了。第二天专门把杨发财喊回家,让他带去市里找买主。

  杨发财也没见过这东西,但不妨碍他在外头狐朋狗友多啊,没几天还真有人看出来里头是有珍珠的,还给找了个从省会来的买主。一百块钱逐层瓜分下来,最后落周树莲手里就剩一身新衣服。

  当然,她从小过惯了好日子,现在也只图有个吃穿,能出次风头也就是了。

  黄柔想到闺女辛辛苦苦从河里捞上来,一路藏衣服里兜回来,都舍不得硬撬的宝贝就这么被她卖了,真是又气又恨,可偏偏她又不能声张,因为闹开的话,闺女的项链就保不住了。

  “有时候吧,运气好也没用,对吧小黄?”周树莲再次摸了摸她光滑鲜亮的新衣服,得意极了。

  “是啊,偏门走多了总有遇见鬼的时候。”来日方长,她黄柔还真不急。

  周树莲本来就是故意刺激她的,最好能让她当众失态,撕破她“温柔的小黄老师”面具。见没达到目的,扭着屁股去荫凉的地方躲懒去了。

  太阳越升越高,幺妹热得满头大汗,小脸蛋红扑扑的。

  “妈妈我能回家了吗?”舔了舔嘴角,又“咕噜咕噜”咽口水。

  黄柔知道,小吃货这是想回去看西瓜呢。

  西瓜苗爬藤后,很快开出嫩黄色的小花,浇了不少农家肥,花开得还特别多,满树都是呢。所有人都觉着,老崔家今年不缺水果啦。

  “妈妈跟你一起回去洗衣服吧。”

  下工的社员们听见,都笑说“小黄老师真讲究,不愧是北京来的。”

  整个生产队都知道,小黄老师最勤快,脏衣服从不过夜,就连三四岁的孩子也穿得干干净净,哪像其他小孩,黑不溜秋,臭烘烘的。

  黄柔把幺妹搂背上背着,跟她们打趣几句,很快到家。

  崔老太已经烙好了饼子,炉子上炖着一锅红通通的鸡腰豆,热气把锅盖顶得“噗通噗通”的。幺妹嗅嗅鼻子,“好香呀奶奶!”

  “小馋嘴,鼻子可真灵。”崔老太特意揭开盖子给她看,“喏,放了两根大骨头呢。”

  这骨头还是上次三伯带回来的,说是厂里食堂把肉都剔完了,只剩两根光秃秃的骨头,他跟大师傅处得好,人私底下悄悄塞给他的。

  毕竟,国营食堂可不缺这俩骨头,但煮起来麻烦,熬油费火不说,师傅们也捞不到油水,谁也不想浪费时间。可对崔家来说,这就是肉的替代品啊!

  用砍刀把大骨头砍成四段,掏出髓油,再把砍碎的骨头渣挑干净,扔锅里熬半天,不止省了油,入口即化的红豆吃着也有股肉味儿。

  完事再热乎乎喝一碗软软糯糯的豆汤,那真是比吃肉还让人痛快。

  幺妹摸着小肚子,人类的食物怎么这么好吃鸭!

  “啊!”忽然,隔壁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声,随即是铺天盖地的骂声,哀嚎声,摔锅砸碗的清脆声。

第25章

  其他人都早已经歇下碗筷, 唯有刘惠还在吃。

  准确来说,是在吸。

  一人抱着半根大骨头, 对着砍断的缺口那儿, “滋儿”“滋儿”的嗦呢。虽然髓油早煮化在汤里,空骨头里的汤汁儿也被她吸干了,可只要是猪身上的, 那就有肉味儿啊。

  她是越嗦越过瘾, 又把友娣嗦剩那根捡过来。

  “啪!”

  “你打我做啥?”刘惠委委屈屈。

  崔建国老脸臊红,见过馋的,没见过她这么馋的。三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幺妹,她不知道丢脸,他还面上无光呢。

  “好容易吃顿带荤的,反正都我闺女嗦剩的, 又不是外头垃圾堆里翻来的, 丢啥人呢。”她“滋儿”一口, “我娘他们村还有垃圾堆里翻吃的呢,烂叶子臭黄瓜,翻到啥吃啥, 我这算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