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雨梧桐
赵也棠听到这里,着实惊讶了,他转头看了紫金一眼。虽然察觉到这个姑娘出身不会低,但是也没有想到她家里竟然富成这样。富阳本来就是全国闻名的最富裕的地方,走在街上十个人就有一个人家里有钱。他一点都不怀疑紫金说谎,这丫头根本就不会说谎。
紫金催促他,“你也许个愿吧!”
赵也棠素来不相信这些,他笑道:“我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紫金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呢?每个人都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像我爹,他什么都有了,但是就还想要个儿子。”
赵也棠想了想,他要是不说,紫金说不得会觉得他在敷衍她,虽然事实却是也是这样。但是赵也棠不想让紫金发现。
“那么,我想要淮安的水患平息。”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个,现在水匪不敢出来了,但是隐患还在,水匪一日不除,淮安和宁安两府就不得安宁。
紫金高兴极了,她很认真地双手合拳,默念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对赵也棠笑道:“我已经发动我的愿力来实现你的心愿了。”
赵也棠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他已经让杨镇派人去往富阳,通知紫金的父母来接她了。
他心虚地看了紫金一眼,紫金还一脸笑容,很高兴的样子。赵也棠突然有些不忍心来。紫金虽然出身富裕人家,但是就像是金丝雀一样被养在了笼子里。
可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即使赵也棠是官及四品,也无权干涉人家的家事的。
赵也棠难得的清闲就在次日被打破了,有村民来官署报案,说是他家隔壁,住着一大群男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感觉跟最近悬赏捉拿的水匪很像,就过来报官来了。
赵也棠当即命人前去侦查,果然发现这处宅院住着三四十个男人,他们平素不怎么出门。赵也棠趁夜带着人马去剿了个干净。
等抓回来审讯,才知道这些人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藏身在城里面,要去作案的时候,才会出去,假装是渔民,船就停在码头边。竟然也无人察觉。
一直到结了案,赵也棠都有些不敢相信困扰了他几个月的水患竟然就这么顺利地给解决了。
等回到衙门,已经是深夜了,赵也棠洗漱后正准备睡下,有人敲门,他走过去打开门,吴婶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外。
“吴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吴婶对赵也棠是十分尊敬的,她男人也在官署做事情,平时就跑腿采买。
吴婶为难道:“本来不该来打扰大人了,可是事急从权,我着实是拿不定主意了,这才贸然打扰大人。”
“进来说吧。”赵也棠道。
吴婶连连摇头,“不不,大人,紫金姑娘好像是生病了,我今天早上等她吃饭,左等右等都没来,还以为她又走了,连忙去她房间找她,这才发现她就睡在床上呢,怎么叫也叫不醒,身上还很烫。我让我男人请了大夫过来,大夫给开了药,但是撬不开紫金姑娘的嘴,药也喝不下去,眼看着这都烧了一天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赵也棠听到这里,抬腿就往外走。吴婶就跟在他身后。
这是赵也棠第一次来紫金的房间,房间里面充盈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房间里点着蜡烛,隐隐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成长型。
第360章 许愿果(二)
赵也棠走到床边, 紫金露出一个头在外面。烛光虽然很淡,但还是能看到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赵也棠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如吴婶所说, 很烫手。
赵也棠转头看向吴婶,问道:“大夫怎么说?”
吴婶道:“大夫说有可能是受了风寒。但是药灌不下去,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赵也棠转头看向紫金。她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恬静。
“你去往杨镇去请张太医来一趟。”
吴婶当然知道张太医, 他原本是宫里太医院的副院正, 两年前告老还乡, 现在轻易没有人能请得到他老人家出山了。不过赵也棠的面子是例外。
吴婶不敢耽误,连忙转身去了。
赵也棠站在紫金的床前,见她嘴唇有点干,她这样发烧, 应该会很想喝水, 就算是喝不下去,润润唇也好。赵也棠倒了一杯水,他左看右看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给她润唇的东西, 只好摸出自己的手帕,沾了水,轻柔地点在她的唇上。
一点清凉的触感似乎惊动了昏睡中的人, 她或许真是渴了, 微微地张开了嘴。
赵也棠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另一手端起杯子, 喂她喝水。
赵也棠心想她还是知道喝东西的,一会让吴婶将药煎了让她喝下去。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杨镇亲自将张太医给请了过来。
赵也棠听到庭院中响起杨镇的声音,知道是张太医来了, 连忙起身走到门口相迎。
张太医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走路都还很是稳当。
杨镇就跟在他身后,身上背着张太医行医用的药箱。
“张太医,这么晚了还惊动您老人家,实在是晚辈的罪过。”
张太医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就见过几次赵也棠,赵家在京城势大,张太医也不敢轻易得罪。而且赵也棠自从任了这个淮宁两府总督之后,对他十分尊敬,逢年过节,总是会派人去送礼。虽然张太医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胜在一份心意。赵也棠来了淮宁两年了,从来没有请张太医出诊过,这是第一回 ,张太医心里有数,大概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生了病,别的大夫束手无策,这才会请他出山。
张太医连声道:“老朽承蒙赵大人诸多关照,这是应该的,闲话稍后再叙,不知病人在何处?”
赵也棠将张太医让进了房间。
张太医看到床上躺着的紫金,就知道这就是病人了。
不消他吩咐,杨镇将他的药箱放下,打开。张太医从里面取出听诊包,垫在了紫金的手腕下,随即将三指搭在了紫金的脉搏上。
房间里静得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烛火爆裂的声音。
张太医静静地听脉,良久,他收回手,眉头已然微微地蹙了起来。
“张太医,如何?”
张太医抬头看向脸色冷静的赵也棠,道:“这脉象着实奇怪。我观这位姑娘的脉象沉稳平和,不像是着了风寒。天色已晚,看不清这位姑娘的眼脸和舌苔,不过我观她脉象,倒是觉得,这姑娘并无大碍。”
赵也棠倒不是怀疑张太医的医术,张太医就算是在人才济济的太医院,医术都是有口皆碑的。
“只是既然无恙,不知为何高烧不退?”赵也棠问道。
张太医道:“细听这位姑娘的呼吸也十分地沉稳有力,她虽然浑身高热,但是半点汗水都无。这确实有些奇怪。老朽虽然医术浅薄,不知这位姑娘为何会发生此等异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姑娘应该没有大碍。让她睡一夜吧,若是明天高烧还是不退,老朽再过来一趟。”
既然张太医都说她没事了,赵也棠也不好要求他再仔细地诊断一下。
张太医临走前交代要想办法让紫金多喝点水。
送走了张太医,赵也棠让吴婶喂紫金喝水。但是吴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赵也棠只好搭了一把手,将紫金抱起来,让吴婶端了杯子过来,像刚才那样为紫金喝水。
吴婶见她肯喝,十分高兴,问道:“大人,既然紫金姑娘肯喝水了,不如我去煎了药让她喝下去吧?”
赵也棠想了一下,摇头。
“暂时不必了,城里的大夫不会比张太医更厉害的。既然张太医说等一晚上看,今晚上就麻烦吴婶照料一下紫金姑娘了。”
赵也棠虽然官及四品,但是他不是喜欢享受的人,后衙也只有吴婶一个,平时煮饭,打扫卫生,拆洗这些工作都是吴婶在做。赵也棠是男子,不太方便照顾紫金。
吴婶倒是很喜欢这个没有什么多余心思的小姑娘,见她生病心也是很焦灼,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赵也棠就先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
紫金醒来的时候,吴婶坐在床前,上身倒在床上,已经睡熟了。
紫金不知道为什么吴婶会在自己的房间,还这样睡熟了,但她觉得渴得慌,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了桌子边,一连倒了几杯水喝了下去。
晨光透光门缝照进了房间里面来,外面天都已经大亮了。平时这个时候,吴婶早就已经起床开始忙活了,但是她昨晚上照顾紫金,一直守到天都快亮了才睡着,这会儿睡得正熟呢。
紫金没有惊动吴婶,走出了房间。
赵也棠已经起床了,洗漱完毕,正要朝这边走来,看到紫金从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觉得好笑。
“紫金,你都没事了吧。”
紫金听到赵也棠的声音,转过头。
赵也棠站在庭中,清晨最和熙的晨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平素的冷峻都缓和了许多。
紫金还不知道自己发烧的事情,在她看来,自己也不过就是一夜睡醒而已。
“我很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剿匪怎么样了?”
这是公事,赵也棠不想跟紫金说太多,只是点了点头。
好在紫金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朝厨房走去,打水洗漱。
赵也棠跟了过来。
紫金一边往嘴里塞青盐,一边用目光询问他。
赵也棠走到紫金跟前,伸手。紫金的目光随着赵也棠的手上移,他最终将手放在了紫金的额头上。
体温已经正常了。赵也棠松了口气,果然张太医是对的。
“你昨天发了一天的高烧,昏迷不醒,你有没有印象?”
紫金摇头,吸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地漱了口,吐出来,才问道:“真的吗?我一点都没印象呢。”
赵也棠想起昨天询问张太医的时候,张太医说有些很奇怪的病症,往往都有家族共性,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家里还有人有这样的症状。
“你从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你说发高烧吗?”紫金想了一下才道:“我听我爹说过,我六岁的时候曾经发过一次高烧,一连烧了几天呢,将我爹给吓坏了。不过我家当时好像没有多少钱,我爹为了给我治病花了很多银子。”
赵也棠哦了一声,心想这得跟张太医说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紫金洗漱完,看了厨房一眼。吴婶还在睡觉,早点没人做,洗漱的时候她咽了几口水,这会儿感觉腹中更加饥饿了。
而就在这时,官衙后面的小巷子传来叫卖早点的声音。
“炊饼嘞!又香又大的炊饼!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
紫金环顾厨房的视线丝毫没有掩饰,她都昏迷了一天,赵也棠也知道她肯定是饿了。
“走吧,吃早点去。”赵也棠道。
紫金没有银子,她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赵也棠打开了后门,将小贩叫了过来,买了三人份的早点。小贩本来见是官府的人,不敢收钱,赵也棠将十来个铜板塞给了他。
紫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待在赵也棠这里麻烦他,可是她现在也知道了什么叫无钱寸步难行。
紫金吃着赵也棠掏钱买来的炊饼,刚出炉,又像又脆,混着豆腐脑吃,比她家用重金请来的天下名厨做的还好吃。
赵也棠察觉到紫金吃得很慢,问道:“是不是不够,要不我再去买两个回来?”
还有两个炊饼是给赵婶留的。
紫金摇摇头,她胃口不大,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大概这辈子也只有这次能体会到了。她知道赵也棠让人去给她父母送信的事情,赵也棠本来没想让她知道,怕她又悄悄地离开。是紫金不小心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