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 第41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近水楼台 爽文 穿越重生

  于嬷嬷亲自打了帘子,想劝一句,见顾长钧脸色极寒,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顾长钧径直走到里面,顾老夫人头上勒着抹额,眼眶微红,似哭过。

  顾长钧抿了抿唇,立在顾老夫人面前,垂头道:“听说母亲带了周莺出去,周莺却未跟从回府,不知她如今何在,望母亲告知,儿子也好早些接她回来。”

  顾老夫人抬眼,眸中滑过一抹心痛,旋即是失望。

  “长钧,你不要忘了,她不叫周莺,是叫顾莺!”

  顾长钧轻嘲地笑了下:“母亲都知道了,儿子本不想相瞒。是母亲不肯听。”

  顾老夫人抑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咳意,仰头眯眼看着自己周身寒气的儿子。“长钧,你哥已没了,我不能看着她毁了你!”

  顾长钧缓缓吸了口气。他转过头,看了眼门口的春熙,一旁的于嬷嬷,和目瞪口呆的陈氏。

  他叹了声,转身坐到身后的椅子里,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道:“母亲,与周莺没干系。是儿子!”

  顾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抖了下。

  听他道:“是儿子动了心,然后用强……”

  “住口!”

  顾老夫人激动地将佛珠手串抓断了,珠子落了一地。

  “长钧,当着一屋子人,你在说什么?”

  顾老夫人转过脸,朝陈氏等人吼道:“滚,还不滚不出去?滚!”

  陈氏脸色难看极了,忙招手将人都带了出去。

  老夫人转过脸,含泪看着顾长钧,“长钧,你这是要气死为娘?”

  顾长钧默了会儿,旋即轻轻提起眼,“母亲,周莺待您如何,儿子也是清楚的。儿子有成算,希望母亲……”

  “长钧,你若当真孝顺,你不要再提!”

  顾长钧抿抿薄唇,然后站起身:“母亲不说,儿子也有办法寻到周莺。母亲不接受,儿子愿等,但儿子这一生已许了她,母亲知道,儿子不是无信之人。”

  他迈开长腿朝外走去。

  顾老夫人抓着炕桌边沿,嘶声喊他:“长钧,长钧!那是个妖女,你不能,你不能!”

  帘子落下来,只闻珠子碰撞发出的细碎声响。

  顾长钧已走入寒冬的冷夜中。

  他喉腔生疼,心里焦躁得想将这暗夜撕裂。

  周莺,周莺!他会找到她,带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有二更。

  此书改名叫《嫁三叔》了,韶光艳虽然好听但不切题。亲亲们别认错路哈。

第40章

  周鶯已在这个昏暗的房里关了七八个时辰。

  黎明前, 这间门窗紧闭的房中没有一丝光亮。

  傍晚时有个小道姑过来送了一回饭,除此外再也没有任何人来瞧过她,没人与她说过半句话。

  周鶯因着幼时的经历, 她比旁人更怕黑, 更怕独处。

  这些年有落云伴在身边, 她这个小毛病悄悄掩藏着,没人知道。

  在这漆黑幽静的房间里, 周鶯知道自己敲不开门, 唯有环抱住自己, 蜷缩在角落。

  她没有哭, 也没有喊叫。

  知道一旦事发, 该来的总会来。

  老夫人一语不发地将她遗弃在这儿,已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吧?若是当面刺她几句, 问她可有廉耻,她如何答话?当着春熙她都说不出口,遑论那是一直不曾亏待她的祖母。

  与此同时,顾长钧纵马来到永安门, 守门将领远远就认出他,飞奔下楼给他行礼:“侯爷有事?”

  顾长钧抿唇,他身后的亲卫上前,道:“可曾见过这位姑娘?”亲卫手里攥着幅画, 应是给旁人瞧过的,边缘有些发皱。

  上头绘着个女孩儿,有五六分像周莺。将领喊了几个守门的兵过来:“都瞧瞧, 想清楚,今儿可有见过这姑娘打咱们这儿过?”

  几人仔细瞧了,摇了摇头,一人道:“瞧画上打扮,就知是高门闺秀,今儿一整日,除陆尚书的家眷打咱们这儿出过城,再没见旁的姑娘。”外头行走的年轻女人本来就少,遑论这位明显又是身份不俗的,且这样漂亮,若是经过,他们岂会不记得。

  将领为难地搓搓手:“侯爷,这……似乎没经过属下这儿。”

  顾长钧点点头,道:“辛苦杨校尉。”潦草地致意过后,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那几个官兵凑过来低声议论:“头儿,那不是安平侯?什么人这么紧要,劳动安平侯自个儿出来找?”

  杨校尉瞪了那人一记:“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儿你也敢乱猜?”嘴上这么训斥这,自个儿却托着下巴瞧着顾长钧去的方向,眼睛滴溜溜转着,猜安平侯找的人会是谁呢?画像画得未必真,但瞧模样打扮,是个年轻姑娘。可没听说过安平侯跟哪家姑娘有什么牵扯,莫不是那姑娘犯了什么滔天恶事,才劳动了安平侯亲自出面?

  深夜的道上,只闻嗒嗒马蹄声响,顾长钧面若寒潭,迎着阴冷的北风在夜色中疯狂找寻着。

  他的人去各处城门都问过了,周莺出城,是老夫人带出去的,城守不会斗胆掀开车帘去瞧里头的女眷。他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想尽法子去问一问。

  老夫人身边有能人。做了一辈子当家主母,拉扯着三儿一女长大,这样的妇人,岂会是没手段的?她有自己得力的人,不需动用顾长钧的力量,她的人甚至甩掉了顾长钧派遣跟随的影卫,要瞒住身份出城,想必他们有的是法子。

  如今周莺不知给人关在什么地方,不知她平安否,会不会害怕?

  她一个姑娘家,自小长在侯府,无数人在旁跟随着,她必是很不安,很着急吧?

  安定门前,顾长钧派出去的人手汇合了,汪先生气喘吁吁地被人扶着靠近过来,禀道:“卑职叫人绑了老太太跟前一个暗卫。”

  顾长钧眸色微闪,抿唇道:“可问出来了?”

  对老夫人的人动手刑讯,是生生下了她的面子。母子之间的误会只怕会更深了。

  可周莺还不知是否安好,老夫人这些年菩萨一样躲在后宅含饴弄孙,可顾长钧不会忘,当年她是一个多么有魄力狠得下心肠的妇人。

  她手底下,也不是没沾过血。

  顾长钧不敢赌。赌注若是周莺,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风险,他都不会轻易下注。

  汪先生点了点头,嘴唇白得没有血色:“他婆娘是府里管厨上的,听说卑职绑了人,哭着来求情,说在前院听侍婢巧儿抱怨,说二夫人身上被香烧个洞出来,料子金贵,不知能不能补。”

  顾长钧叹了声:“去白云寺。”

  自行纵马朝前行了几步,又顿住,“再有,顾家在南山林后供着一个道观,去,一并搜查!”

  白云寺是皇家寺院,汪先生有点儿犯难:“侯爷,这么一来,怕是要惊动了宫里。”

  今晚满城寻人,旁人安插在侯府周围的探子必然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再搜一遍皇家寺院,明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晓,顾长钧寻什么人寻得疯魔了。

  顾长钧恍若没有听见,在呼啸的冷风中,马蹄声破空而来,这一夜城内喧闹,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周莺冷得直打颤,床铺上有一张薄被,但在深冬,没有炭盆取暖,饶是有一层被子也足以将人冻透了。

  不知是否老夫人授意,抑或是那玄凝自己的主意,是要她认错服软,叫她接受惩罚,许这满室冰寒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没人在身边的时候,越发怀念过去有人陪伴的好。

  在这幽冷黑暗的屋子里,她难免又忆起当年。柜子里面很挤,空气很稀薄。

  母亲又失控了,在前院打砸着东西。

  她在那空屋中,找到一个柜子爬了进去。

  只要不给母亲发现,就不会挨骂,不会挨打……

  她躲在里面,堵住嘴不叫自己发出声来。

  周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那大火是从廊下蔓延进来的。外头传来杂乱的可怖的尖叫咒骂。

  周莺喘不过气,热,闷,又呛得厉害。在那狭窄的柜子里,她的呼吸差点就此停住。

  有人凿开门,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破旧的没人会在意的破柜子里找到她。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干净整齐,修长宽大的手。

  他靠近,提着她的手臂将她背起来。

  周莺张了张嘴,口中溢出一声哭腔。

  有人冲过来,举着剑,他将她放下,提剑冲了上去。

  房梁上的橼木烧断了,一大块儿断木坠落下来。他一剑刺过去,溅了满脸的血,听到身后的声音,惊恐地回过头去。

  挥剑斩向那块断木,还是有一截撞到了她。

  火光憧憧中,她干净的额角擦破了,很快就肿起来,女孩儿懵怔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就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他冲过去将她抱起来,拍她的脸:“喂!你可别死!”

  她似乎听见了,眼球动了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顾不得了,将她重新背起来冲出火海。

  一间间房屋,一重重院落,漫天的火。

  黑暗中她甚至意识都不清醒,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揪住他的衣领。

  “砰”地一声,什么人弄出了巨大的响动。

  无数的脚步声,犬吠声,嘈嘈杂杂,乱了梦境。

  周莺掩着被子坐起身,眸子在一片黑暗中闪闪发亮。

  外头有人在大声吆喝,有女人惊惶的尖叫。

  周莺站起身来,有人一脚踢开了她这间屋子的房门。

  火光。

  火把,灯笼,小道姑手上的蜡烛。

  照亮了屋子,照亮了她,照亮了她的视野。

  嘈杂的人众退开去,从中自觉地让出一条路,顾长钧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心尖儿上,伴着她如鼓的心跳靠近。

  旁人都站着什么人,周莺顾不上去分辨。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在无数惊愕的抽气声中。顾长钧解开氅衣披在她肩头,瞥一眼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人群在后退,他抱着她一步步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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