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还没互相坦白之前,她就已经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帮助,她甚至信任他、依赖他,她还有过只要他在,她就能放心的想法。
他把她当成是他的人,她又把他当成是什么人呢?
姜洛思绪杂乱,连带着心跳也乱得不像话。
这就致使她呼吸也变得紊乱。她嗅着容景身上的浅香,越嗅越觉得浓郁,她脑子都要炸了。
好在容景很快放开她。
他起身,从她妆奁那儿拿了把梳子过来。折回坐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被梳子碰到的那一瞬,姜洛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道:“盛光……”
身后人道:“嗯?”
她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道:“我说了,你是我的人。”
姜洛说:“所以?”
容景道:“所以给你梳头,不是理所当然?”
姜洛不说话了。
她暗暗地想,给她梳头是理所当然,怎么以前阿洛是你皇后的时候,你就没跟阿洛说理所当然?
不费什么工夫就觉出容景对待她和阿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姜洛想阿洛回信里写的是真的,他只把阿洛当作字面意义上的皇后,他压根没觉得阿洛是能和他白头偕老的妻子。
可明明,阿洛是平行世界里的她,她们两个说是同一个人都不为过。
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怎么他不偏心阿洛,反而偏心她?
她和阿洛那点极其细微的不同,在他看来区别居然那么大的吗?
姜洛想着,渐渐的身体也不僵硬了。她还能在头发被拽到的时候跟容景说疼。
容景便很细致地把打结的地方一点点梳开,耐心得不行。
等到如瀑青丝全部梳透,容景放下梳子,摸了几下,缎子似的柔顺。
“很晚了,睡吧。”他说。
姜洛看眼铜漏,午夜已过,确实挺晚了。
思及容景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得走,姜洛很干脆地把自己挪进床的里侧,然后拍拍枕头,就要躺下。
谁知这一拍,被她拍出张字条来。
诚然,这正是穿回来前,阿洛留给她的那张字条。
容景也看到了字条。
他问:“这是什么?”
姜洛也不瞒他:“这是阿洛给我留的话。”
只见这回字条上写的是:“洛洛,卜倁ィ尔姷mei姷感覺箌,臨近0dian還卜蛅灬の話,身體薈姷緟説卜黜徠のnan受,ぬ潒陂kong芞給排斥钌1樣。”
姜洛:……
没、没想到阿洛在现代世界还学得挺快。
这才两个月,她不仅会用汉语拼音,连繁体字、阿拉伯数字和传说中的火星文也能学以致用。
等到下回,是不是就要变成oh my dear friend luoluo,how are you?
姜洛仔细又看了遍,总算看出这些句子翻译过来,就是:洛洛,不知你有没有感觉到,临近零点还不沾水的话,身体会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好像被空气给排斥了一样。
难受?
排斥?
所以当时她以为是她酒劲还没减缓,其实并不是,而是现代世界在催她赶紧走。
这就是她和阿洛互穿回各自世界后不会超过一天的原因所在吗?
这叫什么,彼此在对方的世界里待得太久,随着越发适应与融入,就逐渐被该世界同化,以致于再回到原本的世界,就不被接受了?
姜洛对着这张字条陷入沉思。
不期然容景问:“这些话都是何意?”
姜洛说:“你看不懂?”
容景也没为这世上居然还有他看不懂的字而感到羞愧或是怎样,他很直接地指了几个字,诸如“洛”“卜”“倁”“尔”等正常简体字,坦然道:“别的都不认识。”
姜洛心说果然。
大概是为了图方便,又或许是后期剧情有别的什么设定,总之宫斗文里的文字不是古代应有的繁体字,而是现代简体字。
不然当初她仿照阿洛笔迹,也不会只仿照那么几天。
繁体字可比简体字难学多了。
但她也没把这些话的具体含义跟容景说,只道:“这是我和阿洛的秘密。”
容景说:“我不能知道?”
姜洛说:“不能。”
涉及到时空理论和穿书理论,说了你也不懂。
姜洛正要把字条烧掉,幸而及时想起这上面的火星文连容盛光都看不懂,这岂非表明别的人也都看不懂?便把字条放回枕下,准备明天找个地方收起来。
“睡吧,”姜洛说,“好晚啦。”
容景也不追问字条内容到底是什么,依言熄掉两盏灯,解开帐子。
视野顷刻变得昏暗,姜洛躺下。
她睁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容景也躺下。
从来都只自己一个人睡的床上多出第二个人来,还是个男人,尽管昨夜已经有过经验,加上刚才还被亲密地按着亲了两口,但姜洛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她把手伸出被窝,揉揉耳朵,又揉揉嘴唇。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心思去想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亏她一直以为凭她的咸鱼本事,她这辈子别说嫁人,她连初吻都不会献出去。
——她老早还想过等她死了,她的墓志铭上要有这么句话,“请以初吻予我终老”。
正想着,身边的人开口道:“不是说要睡了?”
姜洛唔了声:“睡不着。”
容景道:“酒还没醒吗?”
姜洛说:“不是。”
容景说:“那是因为什么?”
姜洛默了下,才说:“因为你啊。”
她又揉了揉嘴唇。
好歹她虽然有未婚夫但其实没谈过恋爱,突然初吻没了,她少女心发作,哪能这么快睡着。
便又揉了揉,同时脑子里也继续播放刚才那两次的亲吻。
却感到有不属于她的手拨开她的手指,按上她唇。她一愣,未及动作,那手的主人已经不打招呼地靠近,随即是已经感受过两次的柔软,带着已然熟悉极了的浅香,又清浅又紧密地吻上来。
姜洛那颗正扑通扑通的少女心顿时“哐”的一下,不会跳了。
她宕机了。
她睁眼看着那昏暗中不甚清晰的脸容轮廓,恍恍惚惚地想,这是第三次了。
一晚上,她居然被他按着亲了三次!
及至容景退回去,说这下好了没,能不能睡了,她才慢半拍地答,没好,不能。
“那要怎么办?”她听见他低低地笑,“不若我也不睡了,我陪着你。”
姜洛听着,陡然一个激灵,说不用。
开玩笑,他天亮后得去上朝,万一他在朝堂上打瞌睡,不知道的以为他又熬夜批奏章,知道的不得指着她鼻子骂她就知道缠着陛下,不让陛下好好休息?
祸国妖后的名头她可担当不起。
遂飞快往衾被里一缩,盖住脖子,也盖住嘴巴。她声音闷闷地说:“睡了睡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说完翻身,把后脑勺留给容景。
容景又笑了声。
他合眼安睡。
六月的天亮得早,天际刚浮出一点微白,高公公还没领着宫人们入内,容景就已经醒了。
他坐起来,转头看姜洛,正待给她掖被角,就见她伸手揉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容景道:“还早。天刚亮,你可以再睡会儿。”
姜洛摇头:“不睡了,待会儿贵妃她们要过来请安。”
她也坐起来,然后掩唇打了个哈欠。
看她迷迷瞪瞪的,完全没睡醒,容景道:“等贵妃她们走了,你可以睡个回笼觉。”
姜洛说:“你睡吗?”
容景说:“今日朝堂事不少,等你睡的时候,怕是映辉殿还没下朝。”
姜洛哦了声,说辛苦。
料想鲜少有人会同他说这样的话,他抬手顺了下姜洛额发,动作间十分温柔。
接着他就要唤高公公进来,却听姜洛道:“你等下,我有句话想问你。”
再不当着他的面问,她怕回头又像上次那样,憋不住跟弄月一说,兜兜转转传进他耳里。
“问吧。”
“你是不是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