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惨病娇反派 第77章

作者:逃家西公子 标签: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穿越重生

  严冬云皱了皱眉,“也许吧。你还想看她受刑吗?我没什么兴趣。”

  “我也没有,这些江湖人就是喜欢弄这些没用的东西。自诩正义为天除恶,其实她做过什么坏事?只不过是舒戚的傀儡罢了。他们心中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只能这样来证明自己是正义之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行了,你别气了,你刚才求情也求了,好话歹话说尽,做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尽了。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小,怎么会有人听?”严冬云叹了一口气,“她的确无辜,只可惜宋师伯和周师叔现在在料理乱成一锅粥的终山派,否则,应该会插手管一管这事吧。”

  “没劲透了,走吧。”

  葛青与囚车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囚车内的姑娘一双眼睛明亮又皎洁,虽然眸中含着痛苦的神色,但却纯净无比。像一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惹人怜惜,那感觉仿佛直接在他的心脏上狠狠揪了一下。

  “等一下。”葛青没来由一寒,那双眼睛太干净了,让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毛。

  推着囚车的几人立刻停下,其中一人拱手道,“不知葛公子有何吩咐?”

  葛青在囚车前半蹲下.身,直直的与舒晚对视。这一对视他才发现,他刚才没有看错,这姑娘的眼睛的确是干净的仿佛刚刚下过的白雪,让他心头一颤。

  “舒戚是从哪里找来了你这样的替身?真是像极了……”葛青一边喃喃一边摇头,目光落在了舒晚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上,“对着这张脸,易沉澜可真是下的去手。也是,你到底不是她,也只有他能够认出你们的不同。”

  舒晚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被泪水打湿的浓密睫毛脆弱的颤抖着,她张开嘴,却因为太痛太冷,双唇根本没有办法停止战栗。

  “葛师兄……”她无声的叫道。

  葛青却没有注意,他伸出手,手掌穿过木栏杆的缝隙,轻轻的摸了一下舒晚的头,“真的是太像了,我都忍不住心疼。对不起,没能力救下你。”

  他说完便“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别过了头,似乎是不忍再看,低声说:“去吧。”

  囚车再次向前走去。

  舒晚轻轻的低下了头,紧紧的蜷缩着身体,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她的双眼涩然生痛,眼圈通红却不再流泪。

  阿澜师兄,我好像真的不能陪你过生辰了。

  阿澜师兄,你还是嫌弃我吧。

  我变丑了,这样,你可以少喜欢我一些。等你看到我死了,就不会很难过了。

  舒晚将自己抱得很紧,在角落里无声发抖。

  其实你现在也很好,你是江玄风的儿子,江湖上所有人见了你都恭恭敬敬的,随便一个大派的掌门都对你爱戴有加。无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雪夜山强者为尊,从来不看出身,就算你不是易衡的儿子,他们也一定会认你这个山主的。你这样谦逊善良,有你的带领下,雪夜山渐渐也会摆脱魔教的名声,变成一个江湖人人赞颂的正义门派。

  而我……你就忘了我吧。

  忘了我,你这样年轻,等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漂亮,武功比我更高,脾气比我更温柔的女孩子,你们会成为江湖上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阿澜师兄……原本就是我亏欠你,你都不幸都是我带给你的,你不要为我难过太深,不然我岂不是欠你更多?

  天边的惊雷逐渐密集起来,一声赛过一声,刺目的白光不断的照耀在脸上。舒晚无力的垂着头,被众人粗暴的绑在了刑架上。

  “凌迟还是火刑?”人群中有人问道。

  “火刑吧。好歹是一介女流,凌迟未免太不体面。一把火烧得干净,来世再做个好人吧。”钟萧想了想,做了决定。

  有人质疑道,“可是看这天快下雨了,若是刚点了火便下雨了,这人没烧死,那怎么办?”

  “那就说明罪孽未清,还需重新施刑。到时再说,”钟萧摸了摸下巴,扬了扬头对他的几个弟子沉声道,“去点火吧。”

  ……

  惊雷一个接着一个,每一声似乎都昭示着即将下一场瓢泼大雨,然而这雨却迟迟没有到来。甚至易沉澜觉得,刚才落在他眼角的那一滴雨,像是一个冰凉的错觉。

  他加快了脚步向舒晚的房间走去,然而距她的房门还有十几步时,他心下猛然一沉。忽然提气掠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果然没有人。

  他刚便察觉到这房间似乎没有人的气息,虽然有些慌乱但还不信,等真正看到满目漆黑时,易沉澜才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他扫一眼便知道,舒晚就没有回到房间。

  夜这么深,这么冷,外边惊雷伴着狂风,晚晚不在房间里,那她会去哪?

  她那么乖,怎么可能这时候一声不吭的乱跑?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易沉澜的面容在电光下毫无血色,惨白至极。

  他喘了口气,忍着心脏上突然传来的莫名痛楚,立刻拐了几个弯去敲朱瑶的房门,她显然没睡,门开得很快,“阿澜,怎么了?”

  “晚晚在不在这?”易沉澜的声音沙哑之极,与生俱来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让他心不断下沉。如果朱瑶说一句不在,他就会被彻底摧毁。

  朱瑶怔然的摇头,“不在这,她将我送回来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怎么?她不在房间里吗?”

  易沉澜猝然闭眼,又很快睁开,那双眼睛一片血红,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他的晚晚那么听话,从来不会让他担心的。她绝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不在房间里,必然是出事了。

  易沉澜的一颗心仿佛丢在火海中燃烧一般灼痛不已,一阵狂风吹过,他的头发凌厉的飞扬起来,眉宇间满是狠戾与阴沉。这一刻他几乎像一只癫狂的兽,如果没有什么人及时又温柔的抚慰,他就会彻底疯狂沉沦下去。

  易沉澜走得很快,却仔细的扫过每一处: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晚晚是自愿跟人走的……不,不可能,就算她会跟人走,也一定会想办法通知自己,绝不可能一声不响的走掉,她知道自己会很担心。

  她是被人带走的。可她武功那么高,什么人能带得走她?是信任的人……是她信任,而武功也不弱的人。

  易沉澜手脚冰凉极了,越想越恐惧,他的脸色一片沉郁,内里却漫天厮杀血流成河,一片荒芜焦黑。

  “沉澜,这么晚你去哪里啊?”

  葛青和严冬云住得远,他们往回走时,恰好看见易沉澜走过来,浑身的戾气仿佛凝成了尖刀,让人靠近都忍不住战栗。

  他神色极为不正常,葛青心下一沉,皱着眉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易沉澜的声线像是裹挟着冰碴,细听之下才能发现微弱的颤抖,“晚晚不见了。”

  葛青一顿,与严冬云对视了一眼,他的心中像是忽然闪过了什么东西,快的让他抓不住。而易沉澜却没有再与他多说,大步绕过他们向前走去。葛青回头看着易沉澜的背影,忽然大脑“轰隆”一声。

  “慢着,你说……晚晚不见了?”

  葛青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刚才见过的,那个囚车里的姑娘。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让他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你什么意思?”易沉澜扭头,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双目赤红,快被逼到绝境了。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葛青摇着头,惊恐的看了一眼严冬云,他的大脑嗡嗡作响,一阵又一阵的白光闪过,“我们、我们刚从刑场回来,我看见……我、我感觉,我不知道……”

  他灵巧的舌头打了结,说的语无伦次毫无逻辑。明明什么也没说出来,可蓦然间易沉澜听懂了他的意思。

  易沉澜的眼睛倏然睁大,漂亮的凤眸中褪去了风华,只剩无尽的惊恐。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眸,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落魄的厉鬼。

  他就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剑,脸色难看的像个死人。忽然间,他猛的转身飞掠而去,速度快到化为一阵风影。

  ……

  暗夜中的火光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叫嚣着要叫人吞食腹中。火苗残忍的缠上舒晚的裙摆,舔舐着她的肌肤,铺天盖地的灼痛袭来,舒晚用最后的力气挣扎起来。

  她不喊不叫,只是虚弱的挣扎,倒显得万分可怜。

  一开始还有人怒骂点评,可见舒晚一直无力的颤抖着身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渐渐的,那一点着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黑夜中只剩偶尔响起的“轰隆”惊雷声和噼啪的火光声。

  没有死前恶毒的咒骂,没有拼命诉说着自己的不公,没有不甘,没有怨怼,只有微弱的挣扎和无声的呜咽。

  沉默在人群中蔓延,不知为何,没有人感到任何快意,反而有点点不安涌上心头。

  “好像有点残忍……”人群中不知谁嘟囔了一声。

  “给个痛快得了。”

  “我说要不然放了吧,这样感觉……怪欺负人的。”

  “是啊,算了吧,趁还没烧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好像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善心大发,看着刑架上不断痛苦挣扎的柔弱少女,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忍来。

  钟萧挠挠头,他也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收场,然而他确实也觉得这行为怎么看怎么没意思。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他高声说道:“算了算了,把火灭了。”

  几个弟子立刻应了“是”,便向刑架走去将火扑灭。火光消失扑上来滚滚黑烟,舒晚垂着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就在此时,只听“咻”的一声响,一把匕首猝不及防的破空而来,穿过那几名弟子身体的间隙,直直的扎入了舒晚的心脏!

  什么人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慢慢褪退去。

  舒晚胸口的鲜血泊泊流出,她的双唇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慢慢的眨了一下眼,身体一下变得格外轻盈,痛楚好像都消失了,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她的眼前太模糊,几乎没有任何光线,那身影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最后的幻觉,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阿澜师兄,对不起……

  舒晚的眼睛慢慢合上。

  本来这个时辰,我该对你说一声生辰快乐的。

  ……

  易沉澜奔至刑场,一眼便看见了刑架上的姑娘。这一眼,足以将他彻底撕碎。

  舒晚被紧紧绑缚在刑架上,小脸毫无血色,侧脸带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胸口上插着一把尖刀,裙摆被烧得破烂。她毫无生气的微微垂着头,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紧紧闭着。

  她看上去太安静了。

  易沉澜脸色惨白,嘴唇却微微泛着乌紫,直直的看着前方,僵硬着动弹不得。他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仿佛有无数的尖刀将他的筋骨都斩碎,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流干净了。

  忽然,易沉澜像是反应了过来,拼尽全力拖着脚步向前跑去,向来强大沉稳步履从容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这条路应该是很短的,他却觉得漫长到几乎没有尽头。明明晚晚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感到她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

  他的心脏被什么人挖出来扔在了地上,毫不留情的被一点一点碾成泥。他胸口空荡荡的,冰冷的风呼啸着灌进去,像无数淬了毒的钢针,在他身体内部恶毒的穿梭,杀了他一遍又一遍。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易沉澜踉跄着脚步走到舒晚面前。

  曾经让舒晚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开的绳子,被易沉澜轻而易举的扯断。

  舒晚的身子软软的滑下去,易沉澜将她接了个满怀,她的身躯冰凉,易沉澜的怀抱同样没有丝毫温度。

  “晚晚……晚晚……”

  易沉澜的大手覆在舒晚冰冷的脸颊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像是利刃般,让他的手掌有一种被绞碎了的错觉。他的目光顺着舒晚的脸颊慢慢下移,越过她胸口的尖刀,肿胀的双腕,焦黑的裙摆。

  他的嘴唇越发的泛着紫色,猛然间一声呛咳,“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心头血。

  “晚晚,你别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好吗……”

  易沉澜将舒晚冰凉娇小的身躯抱紧,他的骨节都泛了白,浑身不可抑制的发着抖:“晚晚……我求你了……我好害怕……求你……看看我吧……”

  舒晚一动不动,往常易沉澜皱一下眉也要心疼的人,如今闭着眼睛靠在易沉澜怀里毫无反应。

  “晚晚……你跟我生气了么?是因为刚才我没有回头看你?对不起晚晚……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易沉澜将下巴抵着舒晚的发顶,喉间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像是小动物濒死前的绝望呜咽。

  “你不是说要补给我两个吻么……你不是说要给我过生辰么?”易沉澜捧着舒晚的脸,用脸颊贴着她,感受这心脏被反复凌迟的痛楚,“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晚晚……你一直都疼我的……别对我这么狠……我受不住……我受不住……”

  易沉澜又呕出一口血来:“晚晚……我好疼啊……求求你救救我……我好疼啊……”

  “救救我啊……别不理我……”

  “我们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