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金堂(嫡幼子) 第49章

作者:戚华素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科举 穿越重生

  “皇上越发看重爹与大哥,如今底下的折子,大都是爹在过手,是以去年他给我和裴氏赐婚时,我心里还高兴着呢,”李钺说着说着,突然蹬了鞋子,盘腿坐起来,“可我哪儿能想到,这裴氏竟是这么一个糟心的。”

  不等金堂开口,李钺就继续道:“旁人的算计也就罢了,那裴氏竟还想设计我与她妹妹肌肤之亲。”

  金堂听了这话,也不自觉坐起身,蹙起眉头。

  李钺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我与那裴二娘避开她的算计,去寻她对峙,她竟说她早已心有所属,本就不乐意嫁给我,反正裴二娘尚未许亲,正好将亲事换个人成全她。”

  “她竟这么说?”金堂只听着李钺转述,心里都有一股无名之火,自然也就理解李钺的恼意了,“你没把这事儿给瞒下来吧?”

  “那当然没有,”李钺低声道,“裴二娘脑子倒好,求我别说此事,她自会告诉父母,必然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我能听她的不说吗?”

  “圣旨已下,你和裴家的亲事……说不得还真会换那裴二娘,”金堂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道,“只是我觉得,那裴二娘也未必是你的良配。”

  “小舅舅你怎么也这么说,”李钺愣了愣,才继续道,“我回到家后,爹虽不在家中,可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娘,娘便立即带我进宫。”

  “娘去了祖母那儿告状,我就去求见皇上,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求他解除婚约。”

  “可是没成?”金堂问。

  “倒也不算,只是从裴大换成了裴二娘,”李钺又笑道,“为了补偿我,我临出京前,皇上还封我做空头郡王,没给封地,不过到底不是白身了。”

  金堂听到此,又向后靠了回去,道:“那学生拜见郡王爷?”

  “小舅舅——”李钺故意拖长了声音,满脸都是无奈,“不过我回来,还真是有事。”

  “哦?”金堂看了李钺一眼。

  李钺犹豫片刻,才轻声同金堂道,“我娘叫我在颍州时多和谢嫦说说话。”

  “你藏着掖着,不肯说实话,这事儿我可不帮你,”金堂作势就要起身,“去京城住了两年,回来净耍心眼,我先回了。”

  “小舅舅别走,”李钺赶忙拉了金堂道,“并不是我要瞒你什么,实在是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娘一面说不会叫我纳谢嫦,一面又叫我寻谢嫦说话。”

  这就奇了怪了,金堂又坐了回去,心里不住想着谢嫦身上有什么,是谢斓所看重,能对李钺有利的。

  金堂想了许久,见李钺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道:“要不回去问问我娘?”

  “好主意,”李钺眼前一亮,“我娘都是外祖母教出来的,她肯定知道我娘在想什么。”

  李钺回到颍州,这头一件大事,自然是要去拜见外祖父母。金堂原本想着他才回来,叫他稍做休息再去,哪知他心里着急解开谢斓的话中深意,催着金堂赶紧走。

  金堂见他精神头不错,才点头许底下人备了马车,两人一道回谢宅去。

  两人刚进谢宅大门,便问了谢父和徐氏所在,随后才往正院而去。

  一个丫鬟远远瞧见二人,忙止了要进去禀报的人,快步上前道:“孙小姐在里头呢,正和夫人商量出游之事。”

  “我险些给忘了,”金堂道,“先前我答应要带嫦儿出去跑马,今儿一早才使了人到娘这边来问出行的日子。”

  李钺闻言道:“那既然表姐在,不如我先去小舅舅你那儿?”

  金堂看了李钺一眼,才嘱咐那丫鬟:“你晚些时候再同我爹娘说。”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院门,略走远几步,金堂方道:“姐姐不是嘱咐你多和嫦儿说话,怎么如今遇见,你倒退着走了?”

  “都说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我连为何要同她多说话都还不知道呢,这可算不得知己,”李钺想了想又道,“说来我还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金堂闻言一愣,才想到,谢嫦先前到颍州时,动机不纯,谢斓自然拘着她,不叫她接近李钺。后头从王府回来,徐氏便给她个单门独院,并设了小佛堂,更不会给她出门的时机。

  后头谢嫦能常出院子时,李恪一家子早就到了京城,是以这两人还真只有小时候的交情。

  对了,小时候。

  金堂想起李钺提起裴二娘时那羞涩满意的模样,心里一动。姐姐这一出,恐怕是针对那裴二娘的。

  裴二娘虽是与李钺一道被裴大算计,可那毕竟是一家子闺女,又是同母所出,按照姐姐的性子,必然因着裴大,对裴二的人品有所怀疑。

  再更多些,裴二娘能如此机敏的避开裴大的算计,还博得李钺的好感,未必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将计就计,先隐而不发。毕竟看那最后结果,将要嫁给李钺的不就已经从裴大,变成了裴二娘吗。而且李钺此时被皇帝封为郡王,她也还摇身一变,成了准郡王妃。

  与其相信这世上有这样多的巧合,倒不如相信有人故意插手推动,才达成了某些在预期中的结果。

  金堂转了转眼珠子,问李钺:“你未婚妻从裴大换成了裴二,裴大人可是对你更亲近了?”

  “小舅舅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是不是爹叫人送了消息给你,”李钺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太可能,便道,“从换成裴二娘后,裴家两位公子寻我聚了两次,都是道歉之语,其中有次,连裴大人都亲至的。”

  李钺想了想又道:“不过爹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做少年人的,就算有补偿,也该有脾气,正好回颍州来玩一阵,再接小舅舅你回去。”

  “从前还真没看出来,”金堂摸着下巴,绕着李钺转了两圈,才道,“还真不怪姐夫说你时常转不过弯来,他可真没说错。”

  如今不消再去问徐氏,金堂也能将谢斓的心思猜个七八分。

  皇帝将政事全交到姐夫手上,显见已有了决断,顶多只差临门一脚的犹豫。在这种情况下,皇帝给李钺与裴家嫡长女做媒,也是在给李恪添筹码。

  裴家是皇帝的心腹,对皇帝的心思自然看得分明。虽说现在看着,是前路已定,可前路之后,还有岔路呢。姐夫可只有李铮李钺两个儿子,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又都是同母嫡出。谁能保证李铮不会有个万一,而这又不是一条未来的青云路?

  裴家比郑家势大,次媳优于长媳,裴家动其他心思,也就理所应当。面对这样一条前路,裴家自然会挑更亲近父兄,且有脑子的裴二,只有裴二这样的人,才真正能做到有利于家族。

  姐姐姐夫肯定查到什么消息,或也不满意裴家,才会在李钺对裴二娘有些好感的情况下,叫他回颍州来。

  至于姐姐的嘱咐……

  若还是两年前的谢嫦,有这样的机会能多接触李钺,只怕早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叫李钺喜欢上她,何况两人小时候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情感基础。

  谢斓一早说明,不会为李钺纳谢嫦,那么李钺肯定会以局外的眼光去看谢嫦。只要看穿了谢嫦的算计,凭李钺揉不得沙子的个性,肯定不会喜欢上谢嫦。

  而只要借着谢嫦揭穿裴二和裴家的算计,那李钺就算对裴二心有好感,却也必然如鲠在喉。再怎么喜欢,也肯定不会交付完全的信任给她。

  如此一来,既预防了裴二将李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能,又借谢嫦给了京城谢家以期望,以便某些行事,还借此教育了一番李钺,一举三得。

  不过……

  金堂想了想如今的谢嫦,觉得姐姐姐夫的计策成功的几率,怕是低得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这两天连重写带改好几遍,最后发现心理活动好像还是挺超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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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谢家金堂

  “小舅舅, 我听着你这话怎么这么埋汰我,”李钺虽然不大高兴,却也没发火,只道, “我若有什么做错了的, 小舅舅你直接同我说就是。”

  金堂想了想, 道:“这事儿我若直接说了, 你未必打心底里相信, 且等一个月, 我好好琢磨琢磨, 总得寻个例子给你瞧。”

  “什么话这么麻烦, 还得找个例子才能说, ”李钺有些奇怪, 却也没再深究,总归他是相信金堂不会害他。

  金堂坐在边儿上, 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办。

  李钺是从一起长大的侄儿,可谢嫦也是亲侄女, 何况她慢慢改了脾性, 不管是徐氏还是谢父,心里其实都是满意的。

  若真要是她重新动了歪心思,惹得爹娘失望便罢,可如今是姐姐姐夫有心利用,万一她身在局中,一叶障目,岂不是相当于将人拉出坑又踹回去,还往里头埋两锹土?

  李钺见金堂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入了神,便没说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最后竟睡了过去。等到金堂发现时,他已经打起了呼噜。

  金堂瞧见李钺委屈的睡姿,索性悄悄下了榻,出门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小心将李钺抬到了书房里间的床上。

  因怕吵醒李钺,金堂只能小声同玉书道:“我先去主院,他若醒得早,便叫他过去,若醒的迟,先拦着让用点吃食。”

  等玉书应了,金堂才领着墨书出门。直到此时,金堂仍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回到主院时,金堂直接进了门。他略扫了两眼,没看到谢嫦在,方松了口气,同谢父和徐氏行礼。

  徐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才问:“怎么不见行知?”

  “他在书房和我说着话,不小心睡着了,我没喊他,”金堂说着,走到徐氏身边坐下。

  “那就叫他多睡一阵,”徐氏说完,又同金堂道,“我本和嫦儿商量,后日便去庄子上,如今行知回来,想来近几日不能成行了。”

  “爹、娘,我有事要同你们说,”金堂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才将今日李钺所述一一道来,并不敢在其中添半个字。

  “难怪,”徐氏面色微沉,“上回你姐姐送信来时,同我暗示日后要许嫦儿一段好姻缘,我心里还奇怪着,没想到……”

  “斓儿和老大老二是彻底离了心,”谢父叹了口气,看了看金堂道,“恐怕他们进京后,又有什么事,没叫传回来,给咱们知道。”

  “若要我说,爹娘你们不必为哥哥姐姐们如此操心,”金堂道,“不管姐姐和大哥二哥是否离心,两位兄长到底是朝廷命官,只要他们自己立得住,姐姐顶多是不和他们私下来往,必然不会去特意算计的。”

  谢父神色一动,又摇摇头,问金堂:“斓儿或许不算计什么,可老大老二呢?”

  “大哥二哥野心重,又不是没脑子,如今情势已明,难道他们就是蠢蛋,日日都做白日梦?”金堂很快反驳了谢父的话。

  这样直白的话,没惹到谢父,反叫他笑了起来:“你既看得明白,我和你娘也不必担心了。”

  金堂闻言一怔,这才发现谢父与徐氏都带了笑,方明白谢父方才的担忧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听自己是怎么想。

  如今的京城就是一趟浑水,他们也担心自己得很。

  金堂一时有些羞,却仍问道:“那嫦儿的事呢?”

  “你既在大事上看得分明,如何在这些小节里又糊涂起来,”徐氏神色不变,道,“你姐姐虽想借嫦儿设个局给行知,可她不也许了嫦儿一门好姻缘?”

  看金堂皱着眉头,徐氏还以为他懵懂不觉,便掰开细说:“嫦儿是死了丈夫被接回家来的,你大哥还和前头那家闹僵,即便我叫嫦儿守了三年,可三年能值什么,略一打听就知道了。一时和一辈子,总得有个取舍。”

  “可这也不能怪嫦儿,”金堂其实明白,这是一桩利益交换,可他还要忍不住说上一句,“若寻不到好姻缘,大不了我养着嫦儿,也不差那点子花费。”

  徐氏听罢,一时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金堂,有些怅然,又有些自豪,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娘知道你心疼咱们家的孩子,可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我和你爹,到底也只是祖父祖母,做不得主。若你还觉得不好,不妨告诉嫦儿知道,叫她自己选?”

  徐氏话音才落,门口的帘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

  方才几人说话时,是没留人在屋里伺候的,如今也没听人先禀报,便有了动静,三人皆变了脸色,一同向门口看去,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主院的谢嫦。

  “祖父祖母,四叔,我方才……都听见了,”谢嫦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沙哑,她几步进门,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对着三人行了个大礼,“嫦儿谢祖父祖母和四叔为我费心。”

  金堂才松了口气,又被她吓得站起身,忙要去扶她起来,却被拒绝。

  “嫦儿知道,四叔为嫦儿好,”谢嫦眼圈有些发红,却带着和才到颍州时完全不同的坚韧与亲近,她又向着金堂一拜,“可嫦儿恐怕要辜负四叔的好意了。”

  金堂忙侧身避开:“都是一家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回,没等金堂去扶,谢嫦自己就站了起来。

  “本想着迟些再同你说,”徐氏叫了谢嫦近前,拉着她的手道,“你莫要被我和你四叔的话影响,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再回去好好考虑,不管你应或是不应,总归心里要明明白白的。”

  谢嫦摇了摇头道:“用不着再考虑什么,孙女比不得长平聪明,可谁真心为我好,我都知道的。再者,祖母治家严谨,我也相信这一个月的事儿,只会烂在咱们府里,不会传出去分毫。”

  谢嫦说着,又看了看金堂,才继续同徐氏说话:“孙女从前走了不少错路,蒙祖父祖母不弃,费心教导我,如今我也知道,我能任性的度在何处。”

  徐氏握着谢嫦的手倏地收紧了些,却到底是没开口。

  谢嫦却笑了,蹲下身子,反握住徐氏的手道:“孙女明年出孝,姑姑愿意亲自为我保媒,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