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玲珑嫌弃地踹了他一脚,把人从地上踹飞七八米远,砸在墙上跌落,抽搐两下,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又回到椅子上坐着,潇洒地翘起二郎腿:“说吧,谁让你们来绑我的?”
其他人不想死,这会儿就是天大的色心也没了,能活下去已是不易,谁还敢多说什么啊!
结果不出玲珑所料,果然是贺家人。
她冷笑两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然后她就报警了:“你好,我在青山路74号的废弃工厂里发现了一群穷凶极恶通缉犯……是的是的,他们好像是自相残杀了……到处都是血我很害怕,好……好,我会在这里等你们来……”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听得还喘气的十来个人不敢相信,到底是谁穷凶极恶啊?
“这种事,你们以前也没少干吧?”玲珑把不知道谁的手机随手一丢,“看你们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弄了几个女孩子玩啊?能不能给我讲讲?我还蛮感兴趣的呢。”
虽然她是笑眯眯地在问,可谁也不敢回答——谁还记得弄了多少个女孩子来?年纪小点的五六岁有,大点儿的二十来岁的也有,哭着喊着求饶,可他们是什么人?越是害怕,他们越是兴奋,玩弄他人的性命与尊严对他们来说是件非常爽快的事儿,拍成视频销量还不低呢!尤其是那些小女孩的,啧,有这种癖好的人可真不少。
世界与世界是不一样的,有的世界人死生灵,有的世界人死灯灭,恰好这个世界,人死有灵,只是常人不得见,但这并不妨碍女孩子们死后,灵魂还在仇人身边徘徊。
她们都是无辜的人,在上学路上下班路上被抓来或是骗来,有的宁死不屈,有的乖乖听话,所求不过是能回家——但谁也没能回去。这些人被看到了脸,是不可能放她们走的,门口那两条狗凶煞气十足,也与吃了人肉有关。
这废弃的工厂下面,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具年轻骸骨。
玲珑打了个响指。
她的指尖浮现出一抹莹润的光,这光芒就像是一个火种,瞬间炸裂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当这个光圈消失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男人们惊恐地发现,这废弃的工厂里除了他们之外,又多出了好多女人!
从小女孩到成年女性应有尽有,那个五岁的小女孩,甚至还抱着一个沾满了血的布娃娃,她咯咯笑着,伸出小手,残忍地挖走了一个男人的眼珠,声音是小孩儿特有的小奶音:“叔叔,陪我玩~~”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跟个小公主一样,他看得心痒痒,才悄悄趁着她的父母不注意,捂住嘴将她抱走。
小女孩儿啊,味道可鲜嫩了……
可是现在,这个曾经让他兴奋的小女孩,却让他生出了无尽的恐惧。“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就像是他享受她的哭喊一样,听到她叫爸爸妈妈就兴奋无比,他的惨叫让小女孩儿也很兴奋,她攥着手里血淋淋的眼珠子:“叔叔,来玩游戏~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开飞机~~”
伴随着可爱动人的童谣,那颗眼珠子又被强硬地塞回眼眶,然后再一次被抠出来。
玲珑赐予了她们力量,让她们从懵懂的灵魂生出神智,并且因为仇恨变得无比强大。
这个世界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会自动获得新生,因为不会有鬼,自然也不会有玄门中人,所以放心吧,没人能把她们收服,想必她们也是愿意长长久久地跟这些人“玩游戏”的。
警察赶到的时候,工厂里到处都是血,宛如人间地狱,场面可怕,其中几个人甚至被活活吓疯了,每个人都缺胳膊少腿儿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把这些人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总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感觉车里好像多了很多人。
“永远缠着你,永远缠着你……嘻嘻。”
老大还没死,他憋着一口气睁开眼睛,面前就是上次那个被抓来后拍了视频玩弄致死的年轻姑娘,她还是死前那副模样,却是笑眯眯的,带着无尽怨气。
等到他们死后,他们的灵魂也会永远成为她们的玩物。
直到女孩子们怨气消散,重新投胎,他们才会魂飞湮灭,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贺家最近有点倒霉。
不,是非常倒霉。
先是贺琤出了车祸,双腿截肢,随后是贺二又抛弃了一个年轻女孩儿,结果这个女孩儿看着闷声不响听话老实,却在跟贺二最后睡了一晚后,把贺二给阉了……真的阉了!老二还被剁碎冲进了马桶!
贺三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内忧外患不断,郦家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针对他们,正在这时,他们家又突然被爆出丑闻……
既然是感情深厚的四兄妹,自然亲密无间,虽然没什么过线举动,但亲亲抱抱常有,也不知道那些狗仔是怎么找的角度,拍出来的照片,看起来不像是兄妹,反倒像是情人!
哪怕社会再进步,兄妹乱伦也永远不为人们所接受,一时间公司股票跌落谷底,又有郦家出手针对,内部还有人被挖走跳槽,带走了非常重要的文件……大哥二哥还在医院需要照顾,贺三都要崩溃了!
贺宝瞳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只会扯后腿,她在医院里哭得死去活来,可谁在意?反正现在全国都知道他们贺家兄妹搞骨科的事情了,就算义正词严地发律师函也没用,因为那些被贺二甩掉的姑娘们纷纷现身说法,墙倒众人推,她们憋屈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许吐槽了?
这一出现,网友们才大开眼界——成年了的女孩子在家里不穿内衣跟哥哥们亲亲抱抱,身为女朋友被妹妹屡屡针对,男朋友却不管不顾站在妹妹那边指责自己,还有被妹妹陷害,男方跟她们无情分手……类似的话题是说也说不完。
贺宝瞳哭得要死也没人管,贺三倒是怜惜,可惜他自顾不暇,贺琤车祸昏迷不醒,贺二丢了最重要的宝贝整日颓废不已,连妹妹都没心思哄,贺三忙这忙那,却越忙越倒霉,越忙越惨。
最后破产倒是不至于,但公司缩了一大半的水,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工商局又上门说要查税,这年头哪个企业不在税务上做点手脚?怎么就专门查到他们家头上了呢?
贺家被骂得狗血淋头,贺宝瞳是彻底不去学校了,她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看着电视上的玲珑嚎啕大哭。
不仅如此,他们还越来越倒霉,名声跟股票都一落千丈,从前贺琤手段狠辣,结了不少仇家,这会儿不落井下石还等什么?难道要等贺家仨兄弟喘过气来东山再起?不不不,那当然不行,必须得把他们踩到脚底,让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贺宝瞳哭了好久也没人哄,小公主只好找朋友,但就连潘娜也不敢靠近她了——虽然她很爱钱,也很爱占便宜,可她不想被别人指着鼻子说,哎呀,那就是骨科小公主的舔狗啊!
当舔狗也得有点追求,跟贺宝瞳在一起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嫁入豪门?
玲珑被誉为共和国歌姬的时候,贺宝瞳正龟缩在漆黑的房间里。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出门了,成天待在家里,吃成了个大胖子,还是个极度不健康的大胖子。
贺琤断了腿之后什么都不能做,性情也变得极为乖戾,贺二则跟贺宝瞳一样,根本不敢出门,一出门就被人指着鼻子说那是个太监……就算前女友被抓了,那又怎样?能把他的老二还回来吗?
养家的重担都落在贺三身上,贺家虽然没有倒,但跟从前也完全不能比,只够温饱,他常年心力交瘁,都不知道这大厦倾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玲珑放纵了贺宝瞳心中的嫉妒,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贺宝瞳也不会放过她,就像是不会放过原主那样,自杀前还在悔恨自卑,质疑自己的姑娘,可惜再也不能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错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家人也是如此。
贺宝瞳大手大脚惯了,哪怕家境每况愈下,也仍然要过好日子,吃好穿好用好,可惜贺琤贺二都因为身体原因不再像过去那样以她为天,贺三每天养活这两个兄弟跟不争气的妹妹也很吃力,在外头名声差得要死,贺家兄妹的骨科弄得人尽皆知,但凡是要点脸,有点自尊的人,都会因此感到羞耻。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知道羞耻,能够遵守道德。
会轻易被欲望趋势,又算什么?
享誉世界的青年钢琴家与歌唱家的世纪婚礼人尽皆知,报纸杂志网络纷纷报道,贺宝瞳看着自己的白月光与剥夺了自己一切的人结为眷侣,无比幸福,尖叫一声,砸碎了家里最后一台电视机。
下班回来身心俱疲的贺三忍无可忍,生平第一次打了妹妹一耳光!
贺宝瞳傻眼了,虽然大哥二哥现在不疼自己了,可三哥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现在……他居然打她?!
他们三兄弟都没找到老婆,谁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谁家脑子不好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兄妹四个就这样过一辈子,纠缠到老死吧!
被砸坏的电视机,自然也映衬不出新娘父母那幸福快乐又自豪的笑容,别人的幸福是那么美好,但与他们兄妹毫无关系。
因为只是每天活下去,就已经非常疲惫了。
后来,贺宝瞳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家,家里已经没钱请保姆跟佣人,但大哥需要人照顾,她自小是娇娇女,怎么可能忍着脏乱臭伺候贺琤吃喝拉撒?还有性情愈发暴戾的贺二,过往的温情被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点磨的干干净净,每天便是无休止的吵架与互相辱骂。
贺二骂贺宝瞳是丧门星,克死了爸妈又来克他们,贺宝瞳骂贺二是废物,好手好脚整天在家待着混吃等死,贺琤暴躁不已,想让弟弟妹妹闭嘴,自己却又没法走路——贺三最终无力承受,不告而别,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剩下三个不能自食其力的,连最后那栋房子也没能留住。
谁也不愿意出去工作,谁也不愿意去丢人——那还能怎么样呢?
等死就完事了。
第973章 第八十九片龙鳞(一)
“……玲珑, 还不过来见过你母亲。”
说话的男子约莫三十余岁,留着美髯, 生得仪表堂堂,此时他正用慈爱的目光望着刚被他带回府中的玲珑,少女今年将将十三岁,正是花骨朵儿般的年纪,她母亲是被男子养在府外的外室,三个月前因病逝世,她便成了没娘疼的孩子, 父亲怜惜她, 便将她带回府中。
与男子同坐, 面色冷若冰霜的不是别人, 正是潍州牧邢冀之妻庄夫人。
庄夫人为邢冀育有一子一女,皆为嫡为长, 长子邢淳,智谋过人文武双全,长女邢萱,温婉柔美,气度过人,与这对出色的子女相比,邢冀其他的妾侍所出之子女, 都要逊色不少。
再加上庄夫人出身邑阳庄氏, 州牧府中无人越得过这母子三人。
邢冀对妻子也十分敬重, 只是庄夫人善妒, 对府中妾侍与庶出子女虽称不上亏待,却也不闻不问,邢冀也一直将嫡出的一对子女当做自己的骄傲, 可今日他居然从外面带进来个外室养的女儿,这怎能不让庄夫人愤怒?!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三岁,也就是说,她生下萱娘不久,主君便在外头养了女子。
这对庄夫人来说,着实是种侮辱。
玲珑站在花厅中央,在她获得的记忆中,邢冀是天底下最最慈爱温柔的父亲,如果没有庄夫人,撇开邢冀的身份,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过得其实很开心,很幸福。
可惜娘亲病死了,她一个小女郎住在外头邢冀不放心,因此要带她回府。
只是庄夫人并不欢迎她,面上的冷漠连遮掩都不愿意,邢冀叫了玲珑两声,见她不应,不由得对庄夫人道:“玲珑性子内向害羞,日后还请夫人多多照料。”
玲珑心想你这心也真够大的,跟你大老婆说让她照顾你小老婆——哦不,是外室给你生的私生女,真把天底下的女人都当成蠢货啦?
庄夫人会善待他才怪呢!
其他妾侍能在府里安稳度日,是因为邢冀对她们宠爱有限,可玲珑的生母不同,虽然她来的时候母亲便已经死了,但她仍然从身边伺候的人口中得知了母亲生前有多么得父亲宠爱。
本来父亲甚至是要抬母亲入府做平妻,是母亲自己不愿,她不爱与人勾心斗角,在外头住着也算快活,若是没有生病,想来也是不愿将女儿送入州牧府的。
庄夫人仍旧面无表情,她用苛刻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少女,她也常常这样看那些妾侍所出的子女,郎君们还好,邢冀胸怀大志,对儿子们的教育十分看重,但女郎们大都被养得胆小懦弱,怕极了她这个嫡母。庄夫人没有下作到去要了小女郎们的名声或是命,毕竟她的萱娘还没有许人家,家中女郎若是坏了名声,对萱娘也有碍。
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收拾那些庶女,庄夫人深爱邢冀,对于任何夺走了邢冀目光的人,她都报以十分敌意,也正因她彪悍霸道,府中妾侍才愈发老实规矩,生怕哪里触动了庄夫人,叫她恼了自己。吃苦头事小,牵连儿女最是不好。
玲珑却无所畏惧地与庄夫人对视。
邢冀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妻子的不高兴,而是又说了玲珑一堆好话,甚至于对庄夫人所出的一双嫡出儿女道:“日后玲珑便是你们的妹妹,你们要爱护她、照顾她,切不可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邢淳与邢萱应了。
且不说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玲珑却是站得累了,她朝邢冀撒娇:“父亲,人已经见过了,我可以去歇着了吗?”
全然没有第一次进州牧府的忐忑不安,这倒是出乎了邢冀意料。他点头,问庄夫人:“我让你收拾出的新院落,可弄好了?”
庄夫人答道:“回主君,妾身已全部打点妥当,只等……玲珑,住进去便是。”
邢冀颔首表示满意,亲自起身走到玲珑身边,慈爱道:“跟父亲来。”
玲珑便乖巧跟在了他身后。
这父女俩一走,庄夫人才咬牙道:“欺人太甚!”
可她也不过嘴巴上说说,邢冀真出现了,她还是会任劳任怨做他的贤妻。
邢淳道:“母亲何必为了这么个小女郎大动干戈,府中父亲的妾侍也有数名,母亲总是为这些动怒,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阿兄说得是。”邢萱也劝,“如今那外室已死,这小女郎进了府,父亲又常年公务繁忙,哪里有功夫天天关照?母亲切勿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您才是潍州主母,这一点谁都越不过您去。”
道理庄夫人都懂,可是看着主君对一个外室女如此和颜悦色,她心中又怎会满意?萱娘是他长女,他也不过是在她满月时抱了抱,为何却对一个外室女那样好?
却说玲珑跟着邢冀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确实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太空旷了,什么都没有。母亲是在遇到父亲之后才生的他,遇到父亲之前,母亲只身一人逃难,又因为容色过于美丽,常常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容貌,若非为父亲所救,还不知要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也因此,她们母女俩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在玲珑记忆中,母亲常常惆怅地望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每次父亲来的时候她总是很高兴,但这高兴又总是短暂的,因为邢冀待不了多久便要回去,她宁可做外室也不肯为妾,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看看缺了什么东西,跟父亲说,父亲让人给你送来。”邢冀宠爱地说。
玲珑是真的不客气的,她逛了一圈,嘟着粉润的唇瓣出来:“什么都缺,因为什么都没有。”
邢冀也知道庄夫人的毛病,想来又是嫉妒心作祟,他温声道:“那你跟父亲去私库,看看你喜欢什么,都拿来好不好?”
她立刻便高兴了,笑起来灿若朝霞,美得令人迷醉,就连训练有素的潍州将士,都忍不住看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