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彩叶子
周婶子又看了眼脸色已经沉黑的柳氏,笑道:“酸儿辣女,咱们兰芝这胎一定是个大胖小子,老姐姐,恭喜你了,马上抱孙子喽。”
“借你吉言,到时候请你吃酒。”
“就等着你的酒了。”
靳磊和杨兰芝都不是张扬的性子,可架不住江氏是个嘴快的,这一路回来已经朝村民们说了个遍,但老人家盼了几年才盼来孙儿,他们俩口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催促说快响午了,该回家做午饭,和周婶子告了别,母子俩紧张的护着杨兰芝回了家。
靳家人走后,河道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刚刚柳氏那点子酸杏的待遇被杨兰芝的待遇秒得渣都不剩了,柳氏心里呕得要死,正准备说点什么找回场子,这时她婆母在不远处嚷嚷。
“你这个谗嘴的婆娘,是不是又偷拿钱去买蜜饯了?不就怀个孕,又不是怀了个金蛋,犯得着天天偷拿钱去买那劳什子吃吗?”
满河道的人齐齐看向柳氏,原来不是她男人给她买的酸杏,是她偷拿了婆家的钱去买的,亏她还好意思出来炫耀,脸呢?
被当众戳破谎言,柳氏又羞又臊,巴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待不下去了,衣衫没洗完就端着木盆走了。
“娘,我去做饭了。”回到靳家已经响午时分,杨兰芝习惯性的朝厨房走。
江氏阻了她道:“不用不用,饭我来做,你去屋里归置归置买回来的物件,不,放着我回头来归置,你还是回你屋里躺着。”
大夫说儿媳妇身子骨弱,要好生养着才能平安生下她的大孙子,她绝不能让她的大孙子出意外。
“娘说得对,你回屋躺着,事情有我跟娘来做。”靳磊答话道。
江氏朝儿子道:“你也甭管,都我来做,你回屋看书去。”
如今大孙子有了,儿子要是再考中秀才,她就啥也不缺了。
“娘,那辛苦你了。”靳磊拍了拍母亲的手,满是感激道。
江氏听到这话心里别提多熨贴了,如今大孙子有了,家里也宽裕了,儿子又懂事孝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突然又明白了一桩事,儿子突然搬回家来温书,又这么卖力写话本赚银子,还对杨氏温和了许多,难不成早知道杨氏怀了身孕?
一定是这样,儿子一定也是盼着这个孩子到来的,这傻儿子,咋不早告诉她,早告诉她就不会让杨氏干那么多活了。
“磊子媳妇儿,你快回屋好生养着,娘中午给你炖鸡汤。”江氏向来疼儿子,想通儿子极在意杨氏肚里的孩子后,她就决定更要好好待杨氏,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的温书。
杨兰芝还没感受过婆婆如此关怀和疼爱,受宠若惊的点点头,转身欲要进屋,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了她,她转头,俊秀而温柔的男人一脸是笑的看着她。
“走慢些,现在是当娘的人了,有台阶,我扶你。”
男子清朗的声音满是关怀让杨兰芝心里说不出的甜蜜,这种被呵护宠爱的感觉太美好,让她忘记反应,就这样被他扶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江氏看到儿子扶杨兰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乐呵呵的去厨房做饭了。
回到屋里,靳磊关上门,从身后轻轻搂住了杨兰芝,“我们有孩子了,娘子。”
还是第一次被丈夫这样抱着,他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感到受宠若惊,也将她这三年来的期盼和心酸从心底勾了出来,她眼眶一红,泪簌簌往下落。
发觉到她哭了,靳磊放开她,将她纤弱的身子转过来,轻轻给她拭去泪,“别哭,我会心疼的。”
杨兰芝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她真的是太幸运了,嫁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好了,你一哭咱们的孩子也会难受的。”靳磊并不是一个爱做口头承诺的人,他习惯性用行动来证明,因此并不愿多说那些甜言蜜语。
“我不哭,我不哭。”杨兰芝像是在作保证般道:“相公,我一定会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了,是靳家的希望,她会好好保护他的。
次日,江氏去河边洗衣衫回来,得了一个消息,“吴子初的娘摔下马车,断了腿。”
“啊?”杨兰芝惊呼出声。
靳磊面上倒是平静,轻轻抚了抚杨兰芝的后背,假装不知问:“怎会摔下马车了?”
“听说半路上不知是谁挖了个大坑,马车剧烈颠簸,就把吴子初的娘给颠簸下去了。”江氏说到这一阵后怕,“好在我们提前下了马车,否则指不定摔断腿的就是我们了。”
摔了她还好,摔了儿子或者儿媳妇那就不得了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看杨兰芝的眼神也越发和善,“这次都亏了我们的大孙子救了我们,这孩子真是咱家的福星。”
杨兰芝也觉得后怕,她不由得伸手抚上小腹,暗中庆幸,还好孩子没事,真是老天保佑。
靳磊握了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杨兰芝不安的心立即安稳下来。
“娘,得了空去看看吴子初的娘,以后就少和吴家来往吧。”靳磊对江氏道。
江氏以为儿子是怕沾了晦气,连忙应是。
吃过午饭,靳磊要带杨兰芝回杨家一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杨儒生,江氏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了。
“我要当外祖父了!”杨儒生听到好消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总算,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他叮嘱女儿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劳累,说完才想起江氏在,生怕江氏多心,便不好再说了。
“亲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兰芝。”江氏打消了他的担忧。
她对杨家多少还是觉得愧疚的,杨兰芝一直未能有孕,她还动过等儿子高中后让杨兰芝由妻变妾的想法,现在想想,那简直太荒唐了,杨家对儿子对靳家那是恩重如山,她却生了这样过分的念头,真真是不应该。
如今杨兰芝怀了靳家的大孙子,她要借机多弥补杨兰芝一些才是。
靳磊也道:“爹,兰芝有娘和我照顾,您宽心就是。”
“好好。”杨儒生欣慰点头,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和这一桌子礼物,他知道这些年的付出没白费。
靳磊要问杨儒生一些学业上的事情,江氏带着杨兰芝先回去了。
“吴家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次好险,磊子,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杨儒生听说女儿女婿原本也与吴家一块出门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事虽是意外,却不得不让杨儒生多心。
靳磊平静道:“爹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江氏是个嘴快的,杨兰芝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河村,就连住在镇上的吴子初也知道了。
吴子初气得摔了屋里的杯盏,杨兰芝怀孕了,靳磊岂不是更得意?这次计划失败反而害了自家老娘,而靳家却添了喜事,让他如何不气不怒?
“少爷,靳家来人探望夫人。”这时,下人在外面通禀。
吴子初闻言眯起了桃花眼。
第7章 寒门状元7
“哎哟,那吴子初的娘摔得可狠了,大夫说那腿骨断了好几截,还有的都碎了,接不起来,吴子初的娘以后都得躺在床上度日,真是太惨了。”江氏从吴家回来后,朝儿子说起钱氏的情况,唏嘘不已。
靳磊也很同情钱氏,被自己的亲儿子所害,岂不是人间惨事?他看着桌上那盒精美的糕点,问:“这是吴家的回礼?”
“是啊,得知兰芝怀了身孕,让我拿了这盒糕点回来,说是孕妇吃了极好的,算是给我们道喜了,这吴家倒也是个懂礼的,可怜运道不好。”江氏感叹道。
靳磊语气轻蔑,“确实多礼。”他提起糕点道:“不过兰芝喜酸,不爱这甜的,这糕点我爱吃,就都我吃了吧。”
江氏其实也想吃,但听儿子爱吃也不会跟儿子抢口吃的,加之儿子说儿媳妇爱吃酸,她一门心思想到酸儿辣女,高兴得又钻进厨房给儿媳妇做吃的去了。
靳磊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提着出了门,再回来时,已是两手空空。
“这一处似乎不太妥当。”徐天赐看着靳磊新送来的稿子,指着一处犹豫着开口。
靳磊放下茶盏问:“怎么不妥当了?”
“你这个话本主要是写两位主人公经历各种磨难不离不弃最终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是吧?”徐天赐问。
靳磊点头,“是的。”
“既然如此,男主人公被人诬陷时女主人公应该表现出完全的信任,并帮助男主人公一起洗刷男主人公的清白,而不是听信旁人的唆使与男主人公离心,这样会显得女主人公没有主见,偏信偏听,不讨人喜欢。”徐天赐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靳磊假意略作思考,点头,“徐少爷这样一修改确实要比先前合理许多。”
得到认可,徐天赐放得更开了,继续道:“我觉得一个故事里,男主人公是血肉,而女主人公则是灵魂,血肉长得再好要是缺了灵魂这个故事也是不成功的。”
“没错。”靳磊笑夸道:“你诠释极好。”
能够透过事情的外在看到本质,可见徐天赐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也不枉他故意写崩了女主人设来引导他。
得到靳磊夸赞,徐天赐黑亮的眼眸中露出自信的光茫来,“那便就依我说的改动?”
靳磊虽出生贫寒,又未有功名在身,还比他年幼,但徐天赐已经将他当成自己崇拜的对象,被自己崇拜之人夸赞,他自是又欢喜又得意的,对自己也有了自信。
“可以,只是改动需要更多的时间……”靳磊有些为难。
徐天赐立即道:“我会加银子给你,算作修改费。”
“不,徐少爷误会了。”被他误会自己是想要加银子,靳磊有些想笑,“我是时间上安排不出来。”
徐天赐也为难了,银子他可以加,可靳磊的时间他却加不了。
靳磊似想到什么,提议,“不如这样,徐少爷你替我修改?”
“我?”徐天赐从未有过这种念头,立即拒绝了,“我不行……”
“你行的。”靳磊接过话去,看着他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少年的眼神全是信任,徐天赐瞬间充满了力量,他点头,“好,我试试。”
“子初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娘的事我听说了,这天灾人祸的都是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表叔父会尽力帮助你的。”徐员外看着面前哭丧着脸的表侄安抚道。
吴子初吸了吸鼻子,面露感激,“谢谢您表叔父。”
“谢什么?都是亲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当初要不是你,天赐的命都没了,你呀是我们徐家的恩人。”徐员外想到当年的事老眼中又含了痛楚。
那年儿子去考院试,谁知途中遇到了劫匪,儿子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伤了腿,险些就被劫匪杀了,正好遇上路过的吴子初将他救了,儿子虽然废了双腿,但好歹命保住了。
要不是吴子初,儿子岂止是废了双腿?
想到这徐员外命管家取了银子来,“表侄,你母亲伤了腿,家中无人操持,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请个下人打理家务,你不可因此荒废了学业才好。”
“多谢表叔父,您的大恩大德,侄儿没齿不忘,将来若出人头地,定会帮扶徐家,报答您的恩情。”吴子初接过银子,感激涕零表决心。
徐员外拍拍他的肩膀,面露欣慰,“你天赐弟弟以后就靠你帮扶了。”
“表叔父放心,我一定会把天赐当成亲弟弟看待的。”吴子初承诺道。
徐员外心里十分熨贴,他看着面前出色的少年,那个念头又升了起来,如果儿子执意不肯成亲,在他死前必得找一个人来继承徐家的家业并照顾儿子,而这吴子初是个合适的人选。
“靳公子慢走。”
吴子初听到门口下人的说话声转头看去,见到一个少年的身影走出大门,那身影格外熟悉,加之下人那声靳公子,吴子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他望着门口的方向问徐员外:“表叔父,刚刚离开的人是谁?”
“那是你们大河村的靳童生。”徐员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