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饱喝足的狗蛋
“秋妹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吗?”李玠笑着问薄秋。
“只是似乎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薄秋感觉自己对梅清的感情已经放下了,此刻说话都十分坦然,“今次听陛下说他是风流才子,便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所以秋妹觉得这酒如何?”李玠举着酒杯,目光澄亮。
薄秋笑了笑,道:“的确很不错,不负名气的好酒。”
“七弟出宫建府,给秋妹也发了帖子吧?”李玠笑着问道,“秋妹到时候打算去吗?”
薄秋抬眼看向了李玠,这应当是他今天真实想问的事情了吧?她这两日的确也在思索这件事情,以她目前的处境,她并不认为再去与皇子接触是什么好事。她放下了酒杯,又沉吟了片刻,她有些好奇李玠的态度:“殿下认为我应不应当去呢?”
李玠似乎是有些意外的,他看着薄秋笑道:“若是让我说,我自然不愿意秋妹去七弟府上了,七弟府上人多嘴杂,他又向来对下人管束不严,若是到时候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反而不好。”
不管李玠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这话说得还是为了薄秋着想的。
薄秋思索了会儿,便笑道:“那便听从殿下的意思,我给七殿下送一份厚礼,人便不过去了。”
李玠垂眸思索了片刻,又抬头看薄秋,道:“秋妹有没有想过成家呢?秋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许多事情可以交给低下的人去做,峪儿也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让峪儿接手。”
“峪儿白长了十六岁而已,既不识字,又不懂礼,看着体面,实际上不过是个傻子。”薄秋如此定义了薄峪,“性格呢也不稳重,还好色——前儿还因为招惹了人家小郡主被抓到衙门去,这么个人,拿什么来接手呢?”
“哪里有你说的这样不堪?”李玠失笑,“峪儿为人真挚直爽,还有赤子之心。”
薄秋笑着喝了口酒,倘若现在薄峪上来就接薄氏的大小事情,当然会让许多人感觉到高兴的,毕竟她那傻儿子什么都不会,那也就意味着只要略施计谋,就能不知不觉地操控他了。
这李玠还真的是个阴险的蛇蝎美人啊!
“将来薄氏还是会交给他的。”薄秋不准备把话说死了,“不过那是将来的事情了,我现在还不打算成家,我从前成亲过,好不容易才从婚姻的樊笼中逃脱了,是不打算再回去的。”
“我原本还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李玠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遗憾,“看来答案很肯定了。”
“就算再成亲,我也不会去做小。”薄秋似笑非笑地看了李玠一眼,“殿下也不能让我做正妃呀!”
话说到此处,很多事情便已经明了了。
李玠亦不再提这些男女之事,只道:“既然如此,我便也告诉秋妹一件事情吧,张耒张大人应当再过几日就到京城了。”
张耒?薄秋愣了愣才想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她的前夫,薄峪的生父,当年因为和她和离之后请调到别处去做官的那个人。
“张耒在幽州多年,政绩极好,如今已经是幽州都督了。”李玠说道,“这几年的考评,张耒具是上上,故而今年被召进京来,之后大约会留在京城了。”
薄秋忍不住笑了一声,道:“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与他十几年前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未必会这么认为。”李玠语气淡淡的,“他是峪儿生父,你又到如今都还是只身一人,或者他会觉得你对他余情未了,所以才守到如今呢?”
“……”薄秋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有关男人的迷之自信,她已经在薄峪身上见过了,现在还听了个来自李玠这个男人的现场分析,以此类推的话,倘若张耒真的这么想,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倘若秋妹到时候觉得难办了,还是可以来找我。”李玠笑着说道,“正妃之位我的确不能许诺,但侧妃之位我一直为你留着——我知道你瞧不上,但有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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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之后,薄秋与李玠就在酒楼外面分了手。
李玠自回去王府,薄秋想了想,便叫人把马车赶到了薄峪正在做店小二的那家酒楼外面去了。
那条街比不得朝花街这样繁华,夜幕降临之后两边店铺打烊的多,就连那家酒楼都已经开始收拾挂在外面的悬帜,在门口傻站着给人扶梯子的就是薄峪了。
薄秋远远看着薄峪,夜色中,薄峪显得高瘦,的确像个大人了,可也不知为什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傻气,就连扶着梯子都很明显是站在上面摘旗子的小哥说一声,他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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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悬帜的小秦从梯子上跳下来,又拍了拍薄峪的肩膀,道:“你把梯子扛进去,然后就去打水好啦!那些杯盏碗碟你可别再碰了,闵叔这两天看你摔的盘子那么多,整个人都要吐血了,你也记得别凑过去挨骂哦!”
薄峪闷闷地点了头,扛着梯子走了两步,不经意往街边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接着就看到了自己的亲娘薄秋——这下他脚下仿佛是生了钉子一样,再走不动了。
小秦把旗子卷起来,见薄峪不动了,只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疑惑道:“你在看什么呀小峪?那一看就是有钱人的马车,你别过去了,要是剐蹭到一点,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薄峪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但又想到自己出来之前答应薄秋的话,又垂头丧气了。
“走啦小峪。”小秦推了薄峪一把,“你要是觉得累了,我就去打水,你去把床铺一下好了,要早点睡,你早上都起不来,要喊好久你才肯动,这一定是因为你睡得太晚的原因!”
薄峪恋恋不舍地又看向了薄秋,忍住了奔过去抱着亲妈大哭一场说自己后悔了的冲动,闷闷不乐地跟着小秦走了。
可他又忍不住回头,他在想,要是现在薄秋能上前来,然后拉着自己回去该有多好啊!
于是他一步三回头,看得薄秋都怕他会回头回到脖子都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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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薄秋命人调转了车头,该狠心的时候是要狠心,既然让薄峪出来锻炼,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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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薄峪磨磨蹭蹭走到了酒楼门口,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到自家马车掉头走远了,心中顿时失落极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薄秋不爱自己了,她是不是打算就让自己做一辈子小工了?
要怎样才能回家去呢?
下次卫班来的时候,他能不能让卫班直接带他回去呢?
要是能遇到程星就好了,程星肯定很乐意带他从这个酒楼里面离开的,或者能碰到李玠也可以,他要是请求李玠,李玠也很乐意让他从这里离开。
为什么娘亲突然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薄峪躺在硬邦邦的通铺上,旁边的小秦还有厨房那些小帮工们都已经呼呼入睡,甚至开始打鼾了,可他根本睡不着,他现在满心都是想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三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96章 世界四
当一个人心中产生了疑惑并且得不到他认知中的合理解答时候, 他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薄峪事实上并想不通薄秋为什么让他出来做小工。
他从前的玩伴好友们都在羡慕他将来能有一份巨大家业,说他命好,躺在金山银山上吃一辈子都足够了, 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并且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了什么错事, 哪怕是那天他冒犯了小郡主继而进了衙门,但他也并不觉得是冒犯, 他不过是摸了摸小郡主的脸,这多大点事情?他平日里和李玠这样的王爷来往时候,都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更别提那天后来去博戏馆, 他的确好奇,但刚进去就被拎出来, 什么都没做,薄秋又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更何况他认错了, 他还被打了,他哭成那样,为什么薄秋还是怒气冲冲的呢?
是不是因为薄秋已经对自己失望了?
薄峪认真地自省,他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他这么多年来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吃喝玩乐算什么大事,他找的好友玩伴也都是一起玩乐的,根本不会沾什么杀人放火盗窃之类的, 甚至他还比他的玩伴们更听话, 薄秋说什么他都听, 就算让他来做小工,他也就来了。
可今天薄秋来外面看他,为什么不带他走呢?
她是不是打算就让他一辈子做个小工,留在这个破破烂烂的酒楼了?
他是薄秋唯一的儿子, 将来就只有他来为她养老送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是因为找到了比他更合适的继承人吗?
薄峪忍不住这样想,越想便越觉得可怕了——他知道京中有很多人对薄秋有意,包括常常照顾他的皇子李玠,是不是薄秋现在决定了再次和人成亲,之后就会放弃自己了?
他想到这里,便再也睡不下去,也根本不想听从薄秋的话在这个破烂酒楼再待下去了。
倘若薄秋这时候找出个人来取代他,他将来要怎么办?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从通铺上爬起来,把衣服随随便便穿了,接着就蹑手蹑脚地走到酒楼后院里,打开后门就一溜烟跑走了——他要回家去问问薄岚,有些事情薄岚在家里或许应当比他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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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夜里并没有宵禁,那些热闹的街坊还是灯火通明的。
但大多数街道已经笼罩在一片安静当中。
打更的僧人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偶尔有喝醉酒的男子东倒西歪地在路上走着蛇形,最后瘫倒在墙边就呼呼大睡。
寒风中,薄峪很快就走到了自家薄宅的后门,左右看看,两边的房舍都一片安静。
这是薄秋从南边回来之后才这样安静了。
从前两边总是吵吵闹闹的,家里面那些下人也总是有许多新鲜玩意拿出来让他开心,但现在都没有了。
他在敲门和翻墙之间犹豫了一会,最后咬了咬牙,选择了翻墙而入。
他不想惊动薄秋,他只想去找薄岚。
不怎么轻松地翻墙进了自己家,薄峪一边提防着被人发现,一边顺着墙根就往薄岚的院子走。
家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好像自从换了下人,家里就忽然变得死气沉沉,底下的人都不敢说笑,做事全是一板一眼,到了点就要做什么事情,就好像木头一样……
心中犯着嘀咕,薄峪进到了薄岚的院子,只见她的书房还亮着灯,但伺候的下人是没见着,不知道是薄岚不叫他们伺候,还是薄秋没安排下人。
薄峪想了想,便从池塘侧面绕到了薄岚书房的小门,然后随手摘了个松果砸向了在书桌后面不知在看什么的薄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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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薄秋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薄岚,倒是让她一下子忙碌起来。
从前她万事不管,哪里知道家里有这么多事情。
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怎么哪里都要人管的?
她管了这么几天,只觉得辛苦极了,再想到薄秋要做那么大的生意,顿时就升起了感慨——倘若叫她去做,她一定是做不来的。
好不容易对着从前的旧例把今年腊八要做新衣服的事情给理清楚了,薄岚被松果砸了脑袋,颇有些烦躁地回头一看,却看见了穿着麻布衣服,看起来都消瘦了一圈的薄峪。
“哥哥,你回来啦?”薄岚瞬间高兴了起来,“妈妈让你回来的吗?你之后是不是不做小工啦?”
薄岚急忙做出了嘘声的动作,示意薄岚不要太大声,自己也压低了声音道:“我偷偷回来的。”
薄岚拉着薄峪在旁边坐了,她上上下下把薄峪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哥哥,你是不是没吃好,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说着她吸了吸鼻子,眉头也皱起来,“怎么身上味道也怪怪的……你是不是没有好好换衣服洗澡?”
薄峪尴尬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道:“也就拿水擦擦,外面哪里有什么条件天天换衣服洗澡,不就凑合凑合……”
“那也太辛苦了吧!”薄岚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哥哥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妈妈什么时候让你回来呀……”
“不知道。”薄峪有些泄气,就在地上盘腿坐了,“今天妈妈还去酒楼外面了,但她都没让我回来,她都没上来和我说话。”
“妈妈今天是出去和三殿下一起出去了。”薄岚起身给薄峪倒了水,又从旁边拿了两碟子点心塞给了他,“可能是放心不下,所以去看哥哥了吗?”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看看我死了没有。”薄峪叹了口气,露出了老气横秋的样子,“妹妹,你觉得妈妈是不是变了,她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薄岚想了想,道:“妈妈以前在家时候都很少,从前都很少在家能留一个月吧?最多是过年的时候留了十天,元宵节都不会一起过,就带着商队出发了。”
薄峪喝了口水又啃了一块芝麻糕,含糊不清道:“以前妈妈不会就这样让我出去做什么小工。”
“可我觉得,妈妈是为了我们好。”薄岚认真地看向了薄峪,“妈妈让我来管家了,我发现其实我做不好,我也管不好。我以为管家很简单的,就是吩咐下人把事情做好了就行了,可并不是这样的。人情来往我不会,就算只按照旧例来打点家里日常的事情我也做得磕磕巴巴。这些事情我以前觉得都很简单,现在我才知道很难。”
薄峪沉默了会儿,又拿了旁边的芙蓉糕吃了,道:“你是女孩,学管家是应当的,将来嫁人了总是要做主母,要做这些事情的。”顿了顿,他喝了口水把芙蓉糕给咽了下去,“我将来又不准备做什么小工,为什么让我去做店小二!”
薄岚也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虽然能感觉到薄秋是为了他们兄妹好,但却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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