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如花美眷 第53章

作者:衮衮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贱妇,竟敢拿别的男人的孩子蒙骗大王!还想让大王真正的孩子去死,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恶毒的人!”

  “快!把她丢到野狼谷,让她和那野孩子一块喂狼!”

  “我们西凉没有你这样的毒妇,滚出去!”

  ......

  那厢戚展白恐羊骨头砸伤沈黛,亲自护在沈黛面前,神色比方才跟奈奈对峙时还要严肃百倍。

  而奈奈怀着身孕跪在地上,想佝偻却弯不下腰。没人回护,她身上很快被砸得青一块紫一块。奴仆们奉命上来,将她拖走。

  奈奈凄楚地望向孩子他爹求助,宇文涟只管自顾自躲到旁边,连一个怜爱的眼神都没分给她。

  “和顺王还真是薄情寡义。草原一向人丁不旺,你怎么忍心让自己第一个孩子,认别人为父?现在又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呢?”

  这回轮到戚展白抄手闲闲看戏。

  他眉眼生得本就比宇文涟俊秀,此刻懒散地半掀着,更流露出几分少见的世家公子才有的矜骄,晨星晓月般,比之草原人的野蛮,要更加赏心悦目。

  秋风卷起一片不知名的鹅黄花瓣,碎琼般掠过一碧如玦的草场,再碎在他飘飞的玄色衣襟里,周遭立刻风景如画。

  宇文涟面沉如水,双肩在秋日灿烈的阳光下微微颤抖,指甲紧紧掐入掌心,很快便留下数道深刻的浅紫色月牙痕。

  唯有靠这样钻心刺骨的疼痛,他才能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奈奈一走,众人便把矛头转向他,羊骨头铺天盖地,在他脚底积了厚厚一层。

  宇文涟只闭了闭目,冷声哼笑,“就算你能证明,奈奈肚里的孩子不会宇文均的又如何?你至多也就能保住了王容与腹中的孩子,信的事,还有这下/毒的事,你还是没办法解释不是?”

  众人恍然回神。

  冒充王裔之事固然可恨,但说一千道一万,那也只是他们西凉内部的事,根本洗刷不了戚展白今日造下的孽。

  一时间,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回到戚展白身上,带着明显的戒备和敌意。

  也有长老寒着嗓子直言:“还请王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日,我们便是拼上所有西凉人的性命,也要为我们的王讨回一个公道!”

  底下跟着应声成片。

  却不想戚展白还没看口,一道沙哑的嗓音就先从角落传了出来:“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宇文均伸了个懒腰,揉着酸麻的脖子,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慢慢坐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今天(29号)肯定会有二更,把这段剧情写过去。

第43章

  “阿均!”

  王容与愕着眼睛呆怔了许多, 不顾一切飞扑过去抱住他,像在汪洋里抓住了浮木,双手紧扣, 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惊喜和哀致交叠着填满她四肢百骸, 即便确认他的确醒过来了,也够着了他, 抱紧了他,却还是会害怕,会悲伤, 不能从失去他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这一下力道太猛,宇文均没做好准备, 直接叫她又压回到地上,撞得咳嗽了两声。

  高台底下荡起一片笑, 夹杂着暧昧的口哨声,宇文均脸上不觉发烫。

  他从小养在碎叶城,到底没法像真正的草原人那样性情奔放。但被冷落了太久,他也实在舍不得推开怀里的温香软玉,厚着脸皮抱紧, 轻抚她后背,柔声安慰:“莫怕,我没事了, 以后也不会再跟你分开, 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第三人。”

  这一番直白而真诚的告白, 着实让还处在惊愕中的大家伙又都张圆了嘴。

  草原人最欣赏这种直率不扭捏的性子,当下也毫不吝啬自己的祝福,高举双手鼓掌庆贺。长老们不像年轻人那般开放,但也乐见大王和大妃和好, 捋着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容与被这片祝福声惊醒,意识重归七窍,脸登时辣辣烧烫起来,推着宇文均的肩膀,“你......你放开我!放开!咱们俩的事还没完呢!”

  宇文均却扬头哼哼的,当没听见。王容与越挣扎,他抱得越紧,跟藤蔓似的死死缠住她,引得台下欢呼声更盛。

  王容与脸上更热,挣扎半天无果,圆着眼瞪道:“待会儿再跟你算账。”便哼哼唧唧,伏在了他怀里,嘴角梨涡酿着一抹甜蜜的笑。

  宇文涟则没那么好的兴致,所有成竹在胸的模样都被宇文均这一睁眼,全搅了个七荤八素,泛白的唇瓣翕动着,“你......你......”

  却吓得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沈黛也吃了不小一惊,目光在戚展白身上溜了遍。

  这高台上下,除了宇文均之外,就属他最澹定从容,定是早就看透宇文涟摆的局,特特下了弯钩和鱼饵,就等着他咬竿呢!

  害她白担心了这么久......

  沈黛细细咬着牙,起身过去,隔着衣袖狠狠掐了他一把。

  戚展白龇牙“咝”地倒吸口冷气,也不生气,咧嘴笑开,反手抓住了她不听话的小手,在掌心捏了捏,“你掐吧,只要不掐死,我也不跟你分开。”

  沈黛嗔瞪了他一眼,余光掠过地上呆若木鸡的信使,暗哼了声。

  既然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那这位信使,定也是其中一颗棋子了。

  恰好此时,远方有一快马在金芒中绝尘而来。戚展白眯起眼瞧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

  “想来诸位现在一定很疑惑,整件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本王现在就跟大家慢慢解释,就从这封信说起。”

  他上前一步从宇文涟手中抽走信笺,举起来抖了抖,“这封信的确是本王写的,这位信使也的确是本王府上的人。”

  众人满目震惊。

  戚展白也不急,慢悠悠道:“可大家若是细看,不难发现,这封信被人动过手脚。一番精心的揭层添字减字后,信的内容就被完全曲解了。但可惜......”

  他微微一笑,“除了跪在这儿的这位仁兄,本王当时还派出了另一位信使,且他还带来了碎叶城粮道的回信。”

  说话间,方才那骑快马已飞奔至高台下,风尘仆仆地递上信笺。

  戚展白只往旁边一让,“瓜田李下,各避嫌疑。本王不动这封信,请长老们自己查验。”

  几位老人家忙接过来,一个个传阅。

  信上的印鉴的确是碎叶城粮道官吏的,他们常年与碎叶城官员来往,都认得。信上白字黑字回复:军粮已悉数准备妥当,既然草原今年大雪可能提前,西凉要求存粮碎叶城,他们同意代为保存,等雪后再统一拨运。

  “原来如此。”

  长老们吁出一口气,向戚展白行大礼致歉,“湘东王殿下未雨绸缪,是我们不识好人心,错怪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戚展白也回了个礼,“长老们言重了。”

  宇文均安抚好王容与,踱步过来,“得亏展白对草原气候的熟悉,才不至于叫那些军粮白白遭了霜。这事怨我,展白跟我商量了,我却忘了告诉跟几位叔叔,惹来这么大误会,倒叫小人钻了空子。”

  他目光一转,刀一样恶狠狠扎向宇文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先是要害我未出世的亲儿,又对我下/毒,再嫁祸给展白。等那贱婢生下你们的孩子,你是不是还要拥护他为王,然后光明正大掌握西凉,借今日的事向中原宣战,把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战火再次引入草原?”

  “如此心狠手辣,我看你才是草原上最邪恶的恶灵!”

  一声声质问,极具穿透力,似要将整片草原都掀起。

  四周空气凝固,所有人都被这一番惊世骇俗的阴谋震惊到不能自已,直到有人跟着应和了一声,“草原恶灵,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便有第二声、第三声......铺天盖地,将宇文涟团团笼罩住,伴随无数横飞的羊骨头。

  宇文涟再不复方才的悠哉模样,抬手挡在脸上,瑟缩着退至高台角落,像只过街老鼠,见不得光。

  戚展白冷笑道:“恶灵终归是恶灵,若是没有神明的指引,终究掀不起这么大的浪。”

  说着,他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般地踱至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角落,弯下腰,径直同地毡上神色凝重的老人对视,似笑非笑道:“我说得对不对,达玛活佛?”

  达玛这回终于肯掀开眼皮,拿正眼瞧他。

  太阳从云翳里挪出来,照在两人身上。

  一个英挺如剑,在阳光下行走自如;一个枯瘦如柴,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动弹不得,只能窝在阴影里挣扎。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才刚缓和的神情顿时分崩离析,高声呵斥道:“你疯了?不许对活佛无礼!”

  群情激愤,几位长老也都铁青了脸色,“王爷请自重!”

  戚展白却并不搭理,直起身反诘:“敢问诸位,若非这位活佛尊者为宇文涟撑腰,说出这么个预言,你们会为保住奈奈的孩子,而去戕害大妃的孩子?”

  众人立时哑口无言。

  戚展白笑容里的寒意愈发沉进眼底,“活佛是长生天之子,人人敬他重他,而他却只把神的光辉庇佑在宇文涟一人头上。”

  话音未落,他一把抢过达玛手中的法杖,抽出腰间的匕首狠力一刮。

  就听一声毛骨悚然的“滋啦——”,黄铜的颜色底下露出一片乌沉色泽。太阳一照,还隐约涣散开璀璨的光。

  众人先是一愣,很快便认出来,“是乌金!宇文涟和宇文滋兄弟二人的封地上,才会产出的乌金!”

  沈黛也直了眼,瞧了瞧法杖,又看向达玛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半旧僧袍,心底一阵唏嘘。

  达玛活佛一向节俭,私下也从不接受族人供奉,更何况是这么贵重的乌金?退一万步说,活佛地位崇高,就算他要用乌金做的法器,也无人敢置喙,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用。

  可他偏偏偷着用,还在上头抹了铜漆,其中龌/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来西凉之前,本王曾和王妃一道游玩碎叶城夜市,在那明月楼前,和贵国两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打过照面,还缴获了不少乌金。和顺王一口答应,本王还颇为奇怪,现在看来......”

  戚展白悠悠晃着法杖,“听说那时候,达玛活佛刚在碎叶城布完道,准备回来。看来这践行酒,就安排在那明月楼,本王当时真该上去讨一杯酒,可惜.......”

  沈黛恍然大悟。

  怪道那晚,戚展白开什么条件,宇文涟都答应。原是他怕戚展白发现明月楼里的秘密,舍小利而全大局。

  毕生的信仰一朝崩裂,其痛无异于死了一回。

  高台上下齐齐沉默下来,上千上万的人围簇在旁,却无一丝声响。有人还不肯接受现实,哽咽着道:“达玛活佛,您快说两句。求您了!快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

  达玛面色潮红,愤恨地瞪着戚展白,脸上每一道褶都在抽搐,像一只快要燃尽的蜡烛,最后迸着几颗火星。

  众人盼望着他能为自己辩白,哪怕只是一两句,他们也肯相信,可达玛却只蠕动着唇瓣,苍白斥责:“你......你在亵渎神明!”就再说不出其他。

  众人眼中失望难掩。

  “亵渎神明?”戚展白勾唇冷嗤,拔腿朝圣架走去,“加冠仪式需要达玛活佛以酥酪点额,以示新王被长生天洗礼。”他拿匕首挑起金盆里的酥酪,高举至众人面前。

  浓烈干净的日光下,那银白的利刃很快便泛起一片黑。

  有/毒!

  众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纷纷闭上眼。

  也不知是被着墨黑的刃光刺伤了眼,还是叫这寒心的事实扎穿了心。

  “你是活佛,没人会相信你会害人,所以无人会去查验你的东西。”

  “若不是大藏寺那夜,本王和你交手,觉察到你法杖重量的异样,从而追查到你和宇文涟的奸计,提前给阿均准备了解药,草原的新王就要被你这个神之子给毒/害了!”

  匕首和法杖“咣啷”被掷到达玛面前,震荡起一片令人窒息的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