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39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甜文 爽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骆元明从没想过,会在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一张本就灰白的脸愈发难看。

  大多数人皆有灵根,只看灵力多少、天赋好坏。

  她从一年前起就开始了布局,修习阵法、研习咒术、以及后来嫁入城主府后,教导这里的女孩们如何使用灵力,做出完美无缺的锁灵阵。

  就像当年在龙吟河边,宋纤凝教导她时那样。

  她们虽然修为远不及骆元明,如同不值一提的蝼蚁,可如今骆元明身受重伤、灵力大损,几乎没有了防御能力,数十只蝼蚁蚕食而上,却也能置他于死地。

  宋纤凝说得没错。

  她们可以比他更强,更聪明,更懂得运筹帷幄,总有一天能胜过他,然后亲手杀了他。

  这个世界的女子命如浮萍,可即便如此,却也有许多不愿妥协之人。

  身患重病的母亲为了失踪的女儿,拖着满身顽疾于烈日下长途跋涉,在整整两个时辰后奏鼓鸣冤。

  一贫如洗的老妪竭尽所能收养坊间孤女,在体弱多病、忘却了一切的时候,也记得要为她们作出一幅幅拙劣的画。

  还有这些即将被炼魂的女孩们。

  一名名少女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指尖皆系有幽蓝色长线,一缕连着一缕,将骆元明紧缚于其中。

  暗光照亮她们苍白瘦削的面庞,被划破的皮肤源源不断渗着血,由猩红液体变为幽然细丝。

  骆元明终于几近崩溃,两股战战地大叫:“鸾娘,救我!”

  身旁的红衣女人却悠悠睨他一眼,满带讽刺意味地笑笑:“你还不知道吧?哦,你也从没问过——其实我的本名不叫‘鸾娘’。”

  她讨厌这个名字。

  那晚下了花船后,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宋纤凝站在船沿上,目若繁星地笑着问她:“你的本名不是‘鸾’吧?”

  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我——”

  她怔怔与之对视,看着船一点点随着水波荡开,船上少女的脸庞越来越远,渐渐融入遥远夜色。

  而她笨拙地嗡动嘴唇,时隔多年,念出那三个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字。

  “孟听舟——”

  浓妆艳抹的年轻舞女迎着夜里的风,头一回无所顾忌地大声喊:“我叫孟听舟!”

  宋纤凝背对着漫天星河与笙歌长灯,长发被河风扬起,在听见她的声音时轻轻笑起来:“我记住啦!”

  她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变成许许多多人中最不起眼的万分之一。

  她庸俗、无知、自私自利,一点也不特别。

  可直到遇见宋纤凝,却忽然变得与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或是说,她终于成为了某个人眼里,最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不是鸾娘,也不是卖笑的无名舞女。

  她叫孟听舟。

  “你们这是在杀人!”

  骆元明双目血红,疯狂叫嚣:“你们没有证据,一群疯女人!”

  “倒也不是没有证据啦。”

  宁宁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某个小小的物件,轻轻一按,便有模糊的影像投映在半空。

  画面里衣冠楚楚的男人笑容得意,一字一顿地念:“而我乃鸾城城主,数年来功绩无数,用她们换我的修为,多划算呐。”

  “多划算呐。”

  “呐。”

  “去暖玉阁的时候,那些姑娘为了拜托我们救出朋友,特意把视灵送给我了。”

  宁宁说着一扭头,对人群中喊道:“魏灵鸢姑娘,多谢啦!”

  有个女孩轻快应了声:“嗳!”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眼看绳索越来越多、越来越紧,已经缓缓渗进血肉,骆元明连说话也带了哭腔:“我爱你啊!我把什么都给你了,连带着这个山洞里所有的秘密——你怎么忍心!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吗?”

  “你在说笑吧。”

  孟听舟低笑一声,望向他的目光里尽是嫌恶:“人怎么会爱上牲畜呢?”

第83章

  “但说那一日, 鸾城上空飞舟浮过,无数居民百姓仰头而望,竟不约而同望见一颗悬于门前的人头!”

  惊堂木被狠狠往下一砸, 说书先生讲得红光满面, 舌头像装了电动马达狂甩不止,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口水, 又意气风发地继续道:

  “所有人只当玄虚剑派残害弟子, 殊不知其中暗含玄机——自此开始, 玄虚派浩大且持久的计谋迈开了第一步!”

  “哈?”

  台下有人听懵了:“你之前不是说, 天羡长老虐待门派弟子, 把贺知洲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吗?”

  “那都是表面,都是浅薄!我们皆是无知凡人,怎能看透各位仙长的想法!”

  说书先生的胡子头发在极端激动之下舞来舞去, 语气慷慨激昂:“你们一定意想不到,贺知洲的脑袋之所以会被挂在船上,是因为玄虚派早就察觉到了城主,啊不,骆元明的猫腻,想要通过这个方法引蛇出洞。”

  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宁宁坐在茶馆角落, 神色复杂地喝下一口水。

  还真别说, 这个解释不仅广大人民群众想不到,连她这个当事人听了也是一脸懵。

  什么叫艺术来源生活却高于生活, 说书先生当真了不得。

  昨夜被困在井底密室的姑娘们一齐发动锁灵阵,骆元明求生无路, 被一根根血液化作的丝线深深刺进骨血,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永远闭上了眼睛。

  至于贺知洲与林浔所进的那扇门, 竟然是炼魂之后少女尸骨的储藏地。

  进门之后前行半盏茶的功夫,就能渐渐看到遍地的森然白骨与衣衫碎屑,最终骨架成堆、惊悚非常。

  而骆元明之所以会说出“他们必定出不来”这种话,全因密室中空气不畅、怨念堆积,每个角落皆充斥着剧毒的血雾与怨气,吸入后不久,便会神志不清地晕倒过去。

  这两位是被长老们事后拎着脖子提出来的。

  宁宁与裴寂那边斗得满身血污,他们俩睡成了一动不动的蔬菜人,等林浔醒来,一时间羞愧得龙角通红,不停嗫嚅着道歉,不但没帮上忙,还给长老们添了麻烦。

  “没事没事,任谁进了这种地方都得受影响。”

  纪云开笑眯眯地安慰他:“如果不用龟息丹屏住呼吸,恐怕连骆元明本人也不敢进去。”

  龟息丹是种可以令呼吸暂停的丹药,经过反复搜查,果不其然在城主卧房里找出了满满一大盒。

  后来刑司院介入此事,三十多个受害者众目睽睽,宁宁用视灵记录的珍贵影像当众播放。

  这下人证物证皆在,实锤了平日里励精图治的城主就是残害少女的罪魁祸首,一时间满城风雨,堪称鸾城年度最佳新闻没有之一,不转不是鸾城人。

  锁灵阵会对布阵者造成严重伤害,好在姑娘们彼此平摊了痛苦,每个人受到的伤都不算严重,经过素问堂的医治后,纷纷平安归家。

  那名农家女孩的母亲特意来到客栈,声泪俱下地一遍又一遍道谢。隔壁万剑宗的许曳恰好路过,见状心有所感,赠了她能够治病的灵丹。

  至于天羡子门下的一群徒弟。

  就连宁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突然就在整座城里出了名。

  无论是百姓刑司使还是其他门派的修士,纷纷想要前来客栈拜访一番。他们不胜其烦,当即跳窗而去,用了障眼法后,来到茶馆之中避难。

  顺带一提,修真人士有超自然能力,却没有钞能力。

  一行人中最有钱的裴寂受了伤,只能留在房中静养,另外几个潦倒的浪子穷到恨不得坐地啃树皮,这顿茶钱算是幸福,由官方指定唯一冤大头、迦兰少城主江肆所付。

  江肆也听闻了他们揭穿骆元明罪行的事儿,右侧嘴角翘起的弧度冷冽又孤傲,如同被缝在脸上的耐克鞋标:“女人,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这句话是对着郑薇绮说的。

  郑师姐对他向来没好气,悄悄扭头对宁宁做了个“脑壳有包”的口型,继而淡淡瞥他一眼:“我掏出来比你大。”

  这简直不是惊喜,是惊吓。

  江肆的霸总语录哪曾遇见过这种对手,当即啪嗒卡了壳,安静如鸡地低头喝茶,计划来日再战,一定要说过她。

  听罢说书先生看似天方夜谭的一席话,台下又有人接道:“先生且说,这船上人头与玄虚派布下的局,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先生抚须一笑,眯起眼睛:“不知各位还记不记得,后来贺知洲为了复仇,特意将天羡子当众推下楼梯?其实这一来一去,正是想要制造师徒不和的假象,让骆元明放松戒备!”

  台下的议论声更响了。

  “各位想啊,骆元明掌管鸾城大权,指不定就在哪里安排了暗卫监视。如今正值十方法会,他行了那般不轨之事,必将对各大宗门百般防备。”

  先生道:“若要减轻那厮戒心、毫无阻碍地调查真相,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骆元明觉得,天羡子门下的弟子们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时间插手案子啊!”

  这番话听上去居然有那么点道理,加上他的语气抑扬顿挫激昂澎湃,硬生生讲出了百分百零添加的错觉。

  不止在场听众,连宁宁都差点信了。

  “至于后来天羡长老在众人面前胡言乱语,这件事儿就更有深意了。”

  先生忽而正色,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家想想,‘修鞋’是什么的同音词?修鞋,修邪啊!天羡长老看似神志不清,其实是在暗讽骆元明那贼人修炼邪术,为修真界所不容!”

  贺知洲没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偏偏台下众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纷纷大呼过瘾,起身拍掌。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大家还记不记得,当时骆元明有意让宁宁上前,天羡长老飞奔去了马厩,扛着马往外跑?”

  听众的脑袋跟招财猫的手没什么两样,上上下下点来点去。

  “之前就有个预兆,宁宁分明就在现场,可他为什么要突然蹦出一句,‘宁宁不在了’?”

  先生说到兴奋处,差点儿就激动得破了音:“那是天羡长老察觉骆元明对宁宁心怀不轨,暗示她快逃!”

  江肆的嘴巴已经张得可以塞进去一整个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