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娶到国师大人了吗? 第30章

作者:道玄 标签: 穿越重生

  七皇子齐谨行,在此事之前,便是京中疯传的景王所支持的皇子,如今一语,方才刚松气的诸人便有提心吊胆。 这是明示,还是交易?

  沈青鸾手握神武军,此次又将前往西北平乱,一旦事成,便将功勋卓著,封无可封。而七殿下齐谨行即便根底浅薄,但若有这等大功,也该可成太子尊位的候选之人。

  沉默蔓延得太久,帝王似醉得无法回神,好半晌才突地一笑,道:“谨行年岁到了,理应为朕分忧……一切便交托给沈卿。”

  沈青鸾环视一周,看到李相面沉如水,而其他人却并无想要开口争取什么的意图,颇觉无趣。

  拖不出解药,而如此过分的要求却被一口应允……她抬首上望,看到思政殿悬挂的四字,在心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便陪他演这最后一场的,明君忠臣。

  ·

  贺青洲将灯罩里的蜡烛点好,看着灯芯的焰火初燃,映出一圈暖暖的光辉。

  灯罩后方的暖光之下,忽地蹿上来一只小狸花猫,那只猫猫从灯台边跳到桌案上,夜里分外明亮的猫瞳盯着贺青洲,泛着寒夜里醒目的光。

  贺青洲吓了一跳,后退数步,跟这只突然出现的猫对峙了半晌。

  小狸花之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猫耳一抖,歪着头看了他一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般,忽地猛扑过来,扎进了贺青洲的怀里。

  “诶……?”

  然而等贺青洲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它的时候,之之埋在他衣袖间嗅了一下,好似是又觉得这气息不对,便随后跳了下来,绕着他走了几圈,发出“喵喵喵”的叫声。

  这叫声才刚刚响起几声,身后的房门突地被推开了,玉虚的声音传了过来。

  “之之?哎你怎么跑这么……”

  玉虚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房中的贺青洲,目光停留在他的面庞上。

  砰。

  是拂尘清脆的坠地声。

  玉虚掌中之物在无意识地松懈下落到了地面上,而小猫似乎也确认了这并不是郑玄,懒洋洋地向着玉虚跑过去,在他道服边趴下,蜷起了小爪子。

  贺青洲感觉头皮都在发炸,被这目光看得心脏急速跳动,一种极度的不甘与愧疚同时翻涌上来,占据了所有的心绪。

  玉虚望着面前这个与他师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发抖地问:“你……是谁?”

  贺青洲嗫嚅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他是别人送给本王的‘礼物’。”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玉虚背后插进来,沈青鸾刚从思政殿上回府,便遇到这样的场面。她垂下手揉了揉玉虚的发丝,被少年固执得打掉了手。

  “你还是要你的礼物吧。”玉虚猛地变色,抱起地上的猫转身离开,“我不在你这地方待了,我要去找我师父!”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玉虚快速地补充,“可我会找他的,不像你!”

  沈青鸾笑了一下:“嗯?我怎么了?”

  少年离开的速度更快了,最后几乎是跑了出去,却遮掩不住离开时难以压抑的哭腔。

  沈青鸾递给南霜一个眼色,南霜略微点头,立即跟了上去。

  此刻已日暮,灯火在贺青洲身后燃烧着。沈青鸾转过眸光,看向一直垂首立在原地的他。

  她走了过去,抬手抵起这个人的下颔,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

  就在贺青洲十分紧张,有些呼吸不畅的时候,忽地听到对方低而沉郁的话语。

  “你背后的人是想看到这个吗?”她说,“让你彻底代替他。”

  沈青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依靠着面前男子的容貌将那些破碎的记忆拼凑到了一起,暂且组出了能令她略微安心的那个人。

  “陪我去西北。”

  她说。

  作者有话说:  沈青鸾:没有照片的时代只能靠高仿手办了。

  玉虚:渣女!

  沈青鸾:???

  

  第35章 贪欲催恶花

  此时仍算是冰天雪地, 齐谨行身披一件湛蓝的长披风, 撩帘出来, 拱手躬身向沈青鸾行一礼,脊背挺拔地低下去,少年的眉眼又俊又冷,像是沉着残冰的潭水。

  七皇子随行, 待遇毕竟不同。沈青鸾对这类皇家特权不置可否,但并没有强迫对方随她骑马,却也没减缓速度迁就于他。

  赤旗风冷,银甲红袍。墨黑的长发在冠中束起,长簪泛起寒光。沈青鸾负枪佩剑,手握缰绳,胯下是四蹄如墨、通体雪白的神驹飞雪。

  “七殿下。”沈青鸾道, “军中诸事不便,臣有一人想要托付给七殿下照管, 将他暂留在殿下车马账内。”

  齐谨行自无不允。

  旌旗猎猎,整军待发。主帅身后便是名将殷岐, 殷将军似乎已料到她口中之人,便移过马去,向一侧望了一眼。

  果然是他。

  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从沈青鸾身畔停了一停,带着斗笠, 身量纤弱。他立在飞雪旁边,抬首看向景王殿下,探手去碰对方挽着缰绳的手指。

  沈青鸾被他触碰到, 偏移视线看向遮住面容的斗笠。她略微拨开一点前方的薄纱,用视线将这张脸庞印刻进心里,然后缓缓闭目,低声道:“去吧。”

  贺青洲很轻地“嗯”了一声,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她明艳逼人的眉眼,终究什么都没有讲。

  齐谨行望着这么个形貌的男子在景王殿下的庇护之下,心中不免有些生疑。他看着贺青洲的脚步,也似乎是毫无内力功底的,便觉景王难不成真带了豢养的男宠随军?

  七皇子根基浅薄、出身低微,并无身在皇家的那些傲慢之气,反而太早地体会过皇室的黑暗,他待所有人几乎都是谦逊有礼的,因而这些想法也并未表现出来。

  他轻声嘱咐了一下身边的侍卫几句,那精壮侍卫便陪同贺青洲上了后方的马车。齐谨行再度抬眸,看向对面的立于马上的女子,出声道:“有景王殿下在,神武大将军,自当无往不胜,风光凯旋。”

  沈青鸾略微勾了一下唇:“七殿下随行。一路风刀雨剑,千里奔波,劳苦不堪言,足可慰军心。”

  她看了一眼城楼之上送行的人,看向京华悬起的赤红大旗,胸腔间尽是寒凛之气,忽然朗声道:“还有不到一月。”

  齐谨行皱眉:“什么?”

  “婚期。”沈青鸾掷出两字,也不管周遭都是何人,自己这番话是否会被他人听去。她从肺腑之间释出一声笑来,“我欲夺回安川,取郭、康两郡,压退玉周五百里,直摘千刀军将军的项上人头,做聘礼——”

  “向陛下,要我的王妃。”梓

  不光是齐谨行,连她身侧的殷岐、南霜,都跟着愣了一下。

  “如若交不出人。”沈青鸾缓缓闭目,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周身戾气骤升,她侧过身,再度望了七皇子一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殿下以为呢?”

  齐谨行浑身一僵,掩在袖中的手指都跟着战栗,他骤感紧迫,绷直了躯体。

  而沈青鸾好似并不在意他答或不答,或者对她来说,只若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就可以了。

  而她留着贺青洲在身边的原因,也并非是所有人想到的始乱终弃、鸠占鹊巢。沈青鸾需要那样的一个人来时刻提醒她……

  不能忘。

  玄灵子会回到她身边。

  这一天也不会太远,如果他真的无法自己回来,那沈青鸾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无论后果。

  ·

  太虚观并不大,地处又偏僻,想要藏起人来,倒还算简单。

  庆曼婷的伤虽未伤及性命,但也并不轻,几日过去,看着精神虽好些,但还是不可运行内力,比之常人,像是虚弱了很多。

  但她倒是觉得如此度日,非常舒坦。

  她从没有这么渴望过山野田园,原来在玄灵子的身边,真有涤荡心神的妙处。

  庆曼婷身上穿着这道观中为女道们准备的衣着,虽然简单单薄,但还算合体。她原本该休息,但此刻在陪着玉秀熬药。以她的嗅觉,可以轻易地分辨出这些药物的成分,从而推断郑玄身上的天生毒症。

  玉秀因为有她从旁看着,也跟着走神偷懒,时不时问几句火候,倒觉得留一个负伤的过路人在观中,此刻也并非只有麻烦了。

  “玉秀,”庆曼婷抬手接过蒲扇,听着药壶中翻沸的水声,和满溢出来的浓郁苦味,“熄了火,够了。”

  玉秀“哦”了一声,一边停止填火的动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哈欠道:“那庆娘你先回去吧,我来送去。”

  庆曼婷笑了一下:“我送去就是了,看你很困。”

  玉秀摇了摇头:“那怎么能行,你还伤着呢……”

  他这话没说完,就又打了个哈欠,看着庆曼婷带笑的目光,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好吧,麻烦你了。”

  小道童合门归去,苦药的味道氤氲散溢而开。烛火憧憧,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着女道服饰的庆曼婷挽袖启开壶盖,让冲沸而起的白雾散了一会儿,随即将漆黑药液注入瓷器之中,等一切妥当完毕之后,再重挽长袖,用一双筷子搅了一下炉底。

  她自幼学岐黄之术,即便之后入了偏门,但底子终归是在的,能看得出这药方究竟是什么,而郑玄体内又是一些什么东西。

  苦涩蔓延,药渣里的东西各色各样,有些复杂。庆曼婷将这些东西用心记下来,随后望向了熬煮好的一碗汤药里。

  这种用药方式,玄灵子体内的寒症竟是这样的根深蒂固,若非他习武,有内力维系调整,恐怕并不会比她给贺青洲体内下得毒好到哪里去。

  庆曼婷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瓶白瓷药瓶来,她扫了一眼瓶身上贴得红纸,自语道:“……就这一次,以后我自然好好地对待你。”

  她心里难以遏制的贪欲浮现出来,催发着比恶毒两字更可怖的花朵。她将要献出自己的爱慕……比恨更让人痛苦、沾满污秽与血液的爱慕。

  庆曼婷舔了一下唇,将药粉倒入漆黑药液之中,目光望向窗外冰冷的月亮。

  月色太温柔。

  让人想采撷、捕捉、保存……也让人想禁锢在怀中,锁紧在眼眸里。

  ·

  郑玄从父亲身边回来时,已近深夜。

  他近日来思绪繁杂,总是生出莫名的忧虑,连带着那些被齐明珠的方子压下去的旧疾也一同有些复发的苗头,加之方才那几局手谈,稍有些劳神,便一时没有注意到房间内过重的冷意。

  炭火烧尽,盆中只剩下灰屑,不知道玉秀去哪儿了,大抵早便困了。

  郑玄走到案前,已熬好的药尚有些许余温,搁在案上。

  蜡烛虽高举,烧起的光芒却并不明亮。他抬起药碗,已习惯了那些浓重的苦味,低头饮了一口,本打算直接服下的动作倏忽一顿。

  其实并无不妥,无论是味道还是……但似乎就有什么是不对的。

  郑玄抬起眼,看向只剩余灰的炭盆,蓦地想到平日中深夜归来,炭盆中稍有余温,而此刻已然冰冷,室内寒意深重,足可以显出房间并非是长久封闭,更不是玉秀送药的短暂时间便能影响如此之大的。

  有人在这里待了很久,似乎还是开着窗的……

  就在郑玄放下药碗,去查看窗棂上的痕迹时,身后猛地溢来一阵冰冷的气息,像是腥甜的毒蛇在怀中捂暖,苏醒后用它寒凉的身躯贴上脖颈肌肤一般。

  隐藏到这时才现身之人轻巧地跳下房梁,步履绝非是不能动武之人的沉重,反倒轻盈得很。她的手从背后环绕过去,滑过道袍的一侧,掌心按住了他拿着白玉拂尘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