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 第38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

  阿七哑然一瞬,她家姑娘都和陛下如此粘腻了,怎么还这般纯情听不明白!

  放弃解释,阿七干脆推她回屋梳洗:“总之,在陛下回来前,姑娘快好生打扮打扮!”

  云姒被她按坐到铜镜前,仍旧是云里雾里:“我是去伺候的,打扮了做什么?”

  阿七不依她,想着她光恃宠而骄可不行,得牢牢抓住男人的心,以后再宫里才能一直无忧。

  于是她自作主张拿了木梳替云姒绾发:“陛下为姑娘付出这么多,姑娘都不主动示好吗?”

  云姒正想说没必要,但听了这句,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当下便犹疑起来。

  她不止一次向他言谢,却也只是嘴上功夫,他做的可比这多了千倍百倍地去。

  凝思片刻,云姒轻咬了咬下唇:“……怎么示好?”

  见她总算恍悟了,阿七开心地弯起眼睛,附身过去同她耳语了几句。

  听罢,云姒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当真?”

  阿七点头,正经非常。

  ……

  已近午时,在御书房的必经之路。

  阳光折进湖面,伴着花木疏影投出金光潋滟。

  碧波涟漪,暗香袅绕,湖畔一人嫣然紫裳静静而立,侧颜盈风,扬起三千青丝柔顺,烟波轻光流落在她云袖之侧,似将艳艳风华都尽数敛尽。

  四下无旁人,唯云姒在那儿站着,恍若遗世独立一刹芳华,仅凭那窈窕侧影,也足以令人心醉神迷。

  齐璟顿足不远处,他方回来不多时,便瞧见这万般明艳的美人美景,仿佛一幅惊绝人间的画作,齐璟停顿须臾,才抬步徐徐走近。

  “站这儿干什么?”

  闻声,袖下的手指暗暗捏紧,但云姒未回身,只待那人步至面前,她才端着福了福身子,颔首请礼:“陛下。”

  云姒心中很是紧张忐忑,唤了他一声后便默不作声了,只低垂眼眸凝着他的那双玄色龙纹长靴。

  齐璟这发现她施了粉黛,往常那张素色清容,今日抹染胭脂妆,虽不浓不淡,却美若桃红春色,又似满天星辉皎艳。

  粉白黛黑,唇施芳泽。

  他不禁想到晨时那幽幽拂过的温热呼吸,和柔若无骨的娇软身躯。

  齐璟沉默一瞬,声音温醇:“来书房。”

  话音落下,他刚侧过身,袖子忽然一紧,是云姒不假思索拉住了他。

  齐璟回首,而云姒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梢处不经意流露美艳清光。

  他微惑,却从容将她凝视,云姒心跳骤促,眼前那人一袭玄色蟒袍,腰悬朱绶,冷隽高贵如芝兰玉树,威严深邃如静渊薄冰,只教人不敢将他直视。

  云姒眼神飘忽不定:“陛下,我……我……”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话,齐璟眸色潜静:“怎么了?”

  安抚了下自己狂跳不止的心,云姒暗自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咬了咬牙,她抬起双手,瞬息捧住了他的脸。

  齐璟一怔,她此举猝不及防,轻柔玉指贴在他硬朗的脸庞,触感温软,如暖波曳过,似水雾烟岚。

  抚在脸庞的那双手牵引着他往下,齐璟目光深潜,下意识便顺着她似有若无的力道,一点点俯下身,他自始至终一言不语,眸中似是唯剩她一人。

  而后云姒忽然踮起脚尖去够他,轻轻闭上眼,倾身在那人的颊侧印下一吻。

  双唇温热,渲开万缕千丝的缱绻,鼻息间尽是她清潋悱恻的气息。

  齐璟心中一动,目光幽深,一动不动凝视着她,只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却让他刹那间口干舌燥。

  发间的紫玉水晶簪光泽潋滟,云姒亲完便收了手,滟眸微垂,面上如染暮晚红霞,已分不清那是胭脂妆红,还是青涩羞赧。她侧着脸避开那人深邃的注视,便没注意到齐璟此刻意味深长的眼神。

  云姒内心斟酌再三,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一道洪钟之音突然炸在耳边。

  “光天化日之下,姑娘家岂可如此不约礼术!荒诞如斯,荒诞如斯!”

  语色颇有几分气急败坏,忽地将两人之间的异样情愫生生打破。

  听得这声愠怒,云姒本就不太平稳的心跳这下猛得慌颤起来,她蓦地循声回过头,才发现后侧另有三人在场,显然是先前随着皇帝一起来的,定然是将她刚才献吻的一幕看得彻彻底底。

  其中一人便是方才斥叹的徐伯庸,他老眉深锁,只觉得不堪入目,重重偏过头没眼去看。

  而旁的二人,红衣女子倒是面色悠然,眸中细细略略,隐泛好整以暇的笑意,但白衣战袍的男人就不甚淡定了,一贯傲冷的脸上难得显露错愕诧异。

  当视线遥遥落入云迟深澈的眼瞳时,仿佛被天雷劈中般,云姒一下就软了腿,还是身边那人手掌稳稳拖住她的腰肢,她才堪堪站稳。

  她是怎么也料不到,在此处等皇帝,还等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竟还好巧不巧地将她投怀送抱的劣行撞了个正着。

  还有徐伯庸这老头,原先便对她颇有微词,此事一出,单看他此刻激愤填膺的模样,便知他要彻底将她当做蛊惑君王的红颜祸水看待了。

  云姒几近窒息。

  思绪顿时错综复杂,她当下只想将阿七关进屋子骂上一顿,说什么娇艳美人送上一枚香吻最能表心意,陛下定然欢喜,简直是馊主意,馊透了!

  ……

  一刻钟后,御书房内。

  沉香之气浮浮沉沉,萦绕在殿内,勾着每个人的心思。

  早朝时,玉嘉公主入齐朝拜,早朝后,公主主动请求与皇帝陛下洽谈通商事宜,徐伯庸作为丞相,两国易事自然是要在场的,然而除他之外,玉嘉公主还要求了云迟同行,只道云将军久经沙场,对边境商路定是熟稔,便于商论。

  公主此言,众臣当然无人有异议。

  故而下朝后,他们便一道来了御乾宫,谁知去往御书房的半途,竟发生这玄而又玄之事。

  案边,齐璟缓缓抬手,手中瓷盏盛着茶色如碧,他不疾不徐,浅啜清茶,对于方才的事情,他的神情淡如流水。

  齐璟赐了座,此刻徐伯庸 云迟以及喻轻妩分坐在两侧,而云姒作为御侍,则是端站在齐璟身后侧。

  如今云迟是她最亲的人,好不容易再见到哥哥,云姒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但碍于徐伯庸在场,她眼下不好太过表现。

  况且一刻钟前,那尴尬的一幕,让云姒总是有种做坏事被长辈抓了个正着的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44宝贝,别光亲脸啊,嘴巴它不香吗???

  云迟:我兄弟和我妹妹真的有一腿:)

第45章 圣眷

  御书房殿内, 难得有不少人,但却无人出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发话, 而齐璟眸色清静,只不急不徐浅浅啜茶。

  徐伯庸像是忽然看清了什么, 脸色愈发不悦, 横眉扫了过去,云姒虽半垂眼帘,却也无法忽略那道冷肃的目光。

  她双手交叠, 看似一副温静端正的模样, 其实内心忐忑无比, 慌得很。

  为了躲避三朝元老精明的眼神,云姒稳住呼吸, 悄悄将头偏向另一边,而那侧是云迟和喻轻妩所坐的方向。

  云姒下意识便朝云迟探去一眼,然而云迟面目沉静, 此刻并未往她这处看, 云姒这一眼, 却是和喻轻妩对上了。

  喻轻妩往后倚着檀木镌花椅,容色颇为闲适, 她唇边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云姒的目光饶有趣味,而后下巴向着皇帝那处略略一抬。

  云姒一愣,就在她捉摸这玉嘉公主是何意味之际, 那人又不动声色对她使了眼色。

  云姒目露疑惑,两人就这么以表情暗戳戳交流了好一会儿,云姒才懵懵顺着她的暗示低眸看去,这一看,云姒顿然惊愕失色,色变程度堪比天崩地裂。

  一口凉气倒吸上来,视线定格在男人轮廓分明的颊侧,云姒打了个哆嗦,心里更是一搐。

  那人干净的右脸上一吻唇印不浓不浅,嫣妍绛红却也是显而易见,是她留下的。

  怪不得方才徐老头睨她的眼神愈发不快,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云姒不由咽了咽,她默不作声敛回目光,静默须臾,在齐璟身侧伏跪下来,从怀中摸出一方云白绢帕,故作镇定地伸手过去。

  玉指纤柔,轻轻擦拭着那人脸颊的嫣红唇印,齐璟倒是一动未动,始终神色平静任她动作。

  拭去他脸上的胭脂色后,云姒在那三人的睽睽目光之下,强装淡定,慢慢起身站回了原地。

  齐璟徐徐落下茶盏,微微侧身,更是若无其事将她捏在手中的绢帕抽走,擦了擦指间水渍,而后放入了自己袖中,举止文雅,极为自然。

  云姒一怔,这人怎么就把她贴身的小绢帕捎走了?

  两人的动作看似不经意,却是被徐伯庸收入眼中,他越加孰不可忍:“陛下,老臣有一谏言。”

  齐璟微微抬眼:“徐公但说无妨。”

  徐伯庸站了起来,肃容道:“陛下,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受美色蛊惑,以致皇室衰微,王朝覆亡,此间缘由皆系于红颜之乱……”

  云姒心猛得收紧,生出不详预兆,果然见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向自己。

  “此女本就声名不堪,更与永安侯府颇有渊源,陛下念及旧情留下她,若她安分在此也就罢了,今日竟还,竟还……”

  徐伯庸只觉她行不堪言,沉沉一叹:“此女毫无礼法可言,鉴往知来,难保她不是下一个祸国妖女,老臣深知陛下重情重义,但皇宫殿苑无数,无论何从自有她的去处,但臣以为,其万万不可在御前侍奉,还望陛下三思!”

  徐伯庸此言咄咄逼人,是硬要针对云姒,云迟虽先前那般,但眼下却也难再按耐住,他眸色一沉,倏地起身:“徐大人……”

  “徐大人呀。”

  一声清扬悠音,在云迟出言之前袅然响起。

  徐伯庸闻声回首,只见那玉嘉公主靠坐椅间,神态慵媚。

  喻轻妩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云迟,随后望向徐伯庸,笑容可掬:“国破家亡,无非乱政,你们怏怏大齐的时运,难道一个女子便能轻易决定?”

  细思此言,显有内涵君王之意,徐伯庸皱眉:“公主此话何意?”

  喻轻妩搭着扶手,深思片刻:“唔……意在徐大人言辞片面,以偏概全?”

  徐伯庸横眉紧锁,肃声驳回:“公主亦是女子,又岂知安国之道?”

  “咦?不是吗?”喻轻妩一脸恍悟,继而笑了笑:“哦,既然不是徐大人言辞之过,那便只能是字面意思了。”

  徐伯庸闻罢一瞬无言,他如何听不出来,这玉嘉公主第一句亡国无非乱政,面上之意是国之命运,责在帝王,而非美色,而那第二句直道他言辞片面,他这般一反驳,便将他先前忧心忡忡的大篇言论,变成了他在暗示皇帝朝政乱治了。

  徐伯庸斜晲过去,侃侃道:“《易经》有言,‘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木长固根,流远浚源,防患于未然总不会错!”

  喻轻妩悠悠抚了抚裙褶:“徐大人,时运不济何苦要憎怨红颜呢,推诿可不是君子所为呀。”

  她并没有同他们一样毕恭毕敬地起身,而是从容惬意倚坐着,秀眸轻弯,像是全程都在和他漫谈般有说有笑。

  徐伯庸话音一堵,顿时憋得老脸胀红:“你……”

  “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