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长孙 第49章

作者:明照万里 标签: 天作之和 升级流 穿越重生

  第一场出门时,不少人都吸着鼻涕,冻的一抖一抖,甚至有考生半途晕过去,作为考官只能把人暂时抬到一边请大夫看看,考生挣扎着一醒就要继续考试。

  毕竟三年一次,不是谁都等得起。

  “让我考,让我考,我爹还等着我回去!”考生挣扎磕头请求考官,“不论考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抱怨,至少让我把题写完!”

  考官们对视一眼,只能向上头请示。最后主考官拍板,让他继续考,同时派个军士专门盯着他,要是再晕就不能继续。

  毕竟是条人命。

  曾湖庭已经在检查考卷,听完主考官的处置倒觉得他们很人性化。他记得旧时书籍看过一个火烧考场案,因为不到时候不能打开考场门,火灾起烧死不少的举子。虽然此后改动了规矩,逝去的生命却不会再来。

  第一场考过,考生们鱼贯而出,纷纷回自家烤火取暖,曾湖庭在后追到叶仲昌,“叶兄,正巧咱们排在一起。”

  叶仲昌低低咳嗽一声,“真巧啊。”他本来就十分瘦弱,弯腰咳嗽就十分狼狈。

  “怎么受了风寒?请大夫没有?”

  叶仲昌低低说,“请了,大夫只说让养着,老毛病了。”

  曾湖庭也只能叹息,临到关头好巧生病,这就是命了,不过看叶仲昌还能继续考试,应该也就是咳嗽,如果不再受寒,问题不大。

  “明天好好休息,养一天应该能撑过去。”曾湖庭便送到门口,看着叶仲昌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他则步行回家,顺便活动筋骨。

  陶兴跟他一起走的满头是汗,回家不敢沐浴,便用热水擦身。因为保暖不好,冬天洗澡反而容易风寒。

  曾湖庭觉得改造淋浴系统的计划需要尽快。京城的冬天比呈州更冷,但是人不洗澡浑身难受,淋浴系统至少热天还能洗个干净。他带的草木灰皂也要用光。

  用这些琐事平静大脑,他调整好状态后便去了第二场。

  第二场考的是五经,这是他的弱项,虽然经过孟先生突击补课,也只是从七分提到到八分。他一边答题一边想起孟先生的叮嘱,分数的高低是由最低板决定的,而最低板也是补起来最快效果最显著。考场上举子千千万,谁也不是全才,如果能尽力提高最低板就是赢了。

  不过,他运气好,这次碰到的题目都是沾边的,增增减减也能挨到题目的边。

  第三场,时政题,这些他在拿手不过,每次都是高分。曾湖庭发挥了实干的特质,对每个问题都详细的写出解说的办法,即使有不会的,也实打实说出思路。

  对于时政题,他一向是这个思路。

  不过,搁笔之时,他正在等墨迹干,听到隔壁棚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心头一惊抬头一看,果然是叶仲昌那处。

  叶仲昌咳嗽的无法自抑,手一直在抖,只能勉强搁下笔,用袖子捂住口鼻。

  曾湖庭用眼神示意他喝点水压一压,都最后一天了,可不能功败垂成啊!叶仲昌轻微摇摇头,示意水已经喝完。

  军士也能给考生填水,只要轻轻的把瓦罐放在考棚角落,路过看到的军士自然会添水。无法比划手势或者告知信息的他只能喝了半罐,然后把瓦罐放在外面。

  叶仲昌楞了一下,照做。

  巡逻的军士提溜着巨大的铜壶,路过时便添水,叶仲昌借着温水咽下喉咙上的痒,闭目静待,等到喉咙舒服些再来写字。

  时间有些来不及,字迹潦草也得先全部誊抄完。叶仲昌想着,再次动手。

  日光已经黯淡,他点起唯一一只蜡烛,借着最后的火光抄写,写下最后一字时,铜锣刚刚敲响三声。

  三声锣,考场散,所有举子停笔。他们都知道,考不过还能三年后再来,如果强行动笔被判定作弊才是真的失误。

  军士挨个挨个的来封查试卷,不知道为什么,曾湖庭觉得这次的题目变的容易。以前他做题全凭直觉,这次在直觉后又多加了三分技巧。以前考完就是考完,他一点多余想法没有,此时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叶仲昌的文章不能力压他一头,他就是整场的魁首!

  摇摇头甩掉这种直觉,曾湖庭自嘲,这可真是烤糊了。

  他这种想法如果被孟从文听到,必会让老头子暴跳如雷,老先生苦心专研科举诀窍二十年,第一次实战,如果亲传弟子没能考好,他都能气的以头抢地。

  考完之后,叶仲昌匆匆离开,他在门口等着陶兴和卫言。陶兴有些沮丧,自觉考的不好,卫言则是无忧无虑,对他来说考试结果不算太重要。

  三人一起最近同进同出,已经考完可以互相对答案。三人还记得自己写过的文章,捡核心点说了出来,在一对照,陶兴彻底爬在桌上,“完了完了,我看我是没戏。”

  他自个心里有数,这次成绩只能是中等,因为有道大题他居然理解错了意思。一道错,就得被多少人刷下去。整场乡试可是只取两百名啊!

  “你犯错别人也会犯啊,别担心这个,再说,考完了不该放松吗?”曾湖庭伸个懒腰,“考场的环境啊真是不想让人回忆第二遍。”

  “对,我挨着臭号,熏死个人。”陶兴嗅嗅衣袖,“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臭了。”

  “有吗?”卫言跟着抬手,“我闻着没有。”他一抬手,一股股的异味就朝外面冒。

  曾湖庭额头暴起青筋,“快去洗澡!臭死先人!”

  “那我要用草木皂,那个下灰!”陶兴还不忘谈判。

  “用!你们不用我都得逼着你们用,我抽空再做。”至少先拯救自己的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再次被掏空~

第74章

  做肥皂需要材料虽然难买, 一点点收集也做成了,脱模之后,还需要“熟成”。当然急用也没事, 最佳还是放上四到六周。

  “会试什么时候放榜?”帮忙做皂时,陶兴一边动手一边叙话。

  “四月十五, 杏花开放时,要不然为什么叫杏榜呢?”从空隙中抬头,曾湖庭回他。

  “我现在的心情啊,又怕中榜, 又怕不中。”陶兴大力猛锤皂液,惊的卫言连忙从他手上抢过来。“要是能中,名次必定不如人意, 再考一次我也不想在等三年, 两难啊。”

  “我就不担心了,总归再考一次。”卫言心放的很宽,一点不在乎结果。

  “傻吃傻喝!”陶兴在他头顶一拍,突然听到窗外的议论声,“放榜了!快去看啊!”

  陶兴现在及其听不得考, 写,放榜类似的词语, 脑袋霍的抬起来如同安了雷达,“啥?放榜了?”

  他冲出去洗手,然后回来,“你两怎么不急呢?去看放榜啊!”

  “今天才三月份, 现在放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放的是武会试的榜,前三名直入军中,前十名都有官职, 啊。真好啊。”曾湖庭把打听到的消息讲出来,感叹着,“看起来又要对外用兵呢。”

  “武会试啊?那就没事了。”陶兴淡定的把脚抬了回来,“吓我一跳。”他说怎么两人不急呢。“就这些消息吗?”

  “前代好像办过武会试,然后两届之后就停了,现在重新开始,怕是要对外用兵了吧?”曾湖庭道。

  “兵者不详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卫言摇头晃脑的拽文,被曾湖庭拍了,“没有这不详之器,咱们早就被北方的孰束人捆回去当牛做马。”

  “我背的是.....”卫言小声,然后低头,“我错了嘛....”

  “也不能说错了,朝廷如果征兵兴战,吃苦的还是百姓,征集赋税和劳力但如果不拥有强大的武力,外人只会觉得咱们好欺负。打个比方,小儿手握金锭行走在闹市,是不是人人都想去抢一抢?”

  卫言很想说他不会,却知道其他人肯定会。

  “如果小儿背后站在他的同伴,还手握柴刀,想去抢的人就要先掂量,是肉身硬还是柴刀硬?”曾湖庭嗤笑,“或者小儿干脆一手黄金一手柴刀,谁敢乱动?”

  “我居然觉得你挺有道理的,”陶兴喃喃,“肯定是被洗脑了。”他好几次都觉得曾湖庭很有道理。

  “那说明我是真的有道理!快来切这些皂了!”已经凉了一整天,足够脱模。制好的皂用牛皮纸暂时包好,写上日期,要用时直接取。

  虽看起来很闲适,其实他一直担心这放榜成绩。去给孟先生送早时,被看了出来。孟先生闲闲的说,“你要是没中,我便把你送到深山去,好好待上三年,不到考试不让放下来。”

  “也不用这么严厉吧?”曾湖庭哭笑不得。

  “从我孟间集走出去的学生居然没考中前三,我都不好意思见人!”孟从文得意洋洋,“想当年我身边人才济济,认识的朋友从来没出过前三!臭小子,你丢了我的脸面,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啊!”孟从文虎视眈眈。

  “先生教训的是。”跟老先生打岔一番,他也淡了忧虑之心,大不了从头再来。

  在心里哼唱着心若在梦就在,总敌不过从头再来的曾湖庭就等到放榜日。会试的名次一定,很少逆袭成功。殿试不过是在这基础上,细细划分,能前后挪动十名都是投了皇帝的眼缘。

  榜单贴在贡院的墙上,字体硕大,方便人看清自己的名字,标注了籍贯和家庭。同样的,朝中官宦也会偷偷派下人看年轻有为的举子,喔不对现在应该称为贡士了。如果有年龄合适的贡士未成亲,便可以私下接触谈谈亲事,榜下捉婿这习惯由来已久。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中榜,亲事前程都有了。

  曾湖庭三人先从最后一张榜单看起,看到一半是没找到卫言的名字,他就心知肚明,这次考试他凉了。再往前推进一些,陶兴挂在三十四名的位置。

  还好还好,至少是中了,陶兴舒气,开始关心曾湖庭的名次,他觉得,曾湖庭总不会跌出前十吧?

  一路看到前五没有寻到熟悉的名字,陶兴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般人没找到名字都会觉得落榜,他有一种直觉,这次曾湖庭会考的出乎意料的好!带着这样的期盼,他霍的抬头看向第一张榜单,果然,他熟悉的名字就挂在第一上。

  他张了张嘴,指着第一张榜单手抖,“快看!看!”激动的嗓子都发不出声来。

  曾湖庭扭头,果然看到第一是自己,他心头有一种感觉,终于落定了。

  只要没出现什么大的失误,殿试他的名次不会差。换句话说,他终于从这条万人独木桥上挤出来了!

  人声喧闹,日光晕眩,他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影子,直到陶兴大力摇晃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走,先回去!”这么多激动的举子,怕不是要被人群淹没,闷声才能发大财。

  他们前脚刚走,贡院侧面的茶楼悄悄推开一扇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屋内的人穿一身便服,头戴玉冠,摸着颌下的胡须,“看着他们,就想起咱们当年啊杨兄。”稚嫩而青涩,带着满腔的报国热情,宦海沉浮几波,基本都换了模样。“杨兄怎么不说话?”

  那被叫做杨兄的人无奈的说,“是你自己要来看的,可不是我赶鸭子让你来,来了你又感叹这个,这让我怎么接话?”

  “我这不是好奇吗!”摸须人道,“这次为了头名的决定,圣上跟内阁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圣上取了两人过去的文章,最后拍板。”他当时在现场,有幸看了第一第二的过往文章,风格一脉相承,的确难以抉择。一个辞藻如花口齿生香,一个天马行空偏偏还能切实解决问题,怎么不叫人难分高下呢?

  最后还是圣上抽签来决定。

  “抽签?!”杨兄,也就是之前呈州负责监考乡试的学政杨之焕难以置信的说,“一国举才,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摸须者卖起了关子,“想知道后续吗?”

  “快说快说。”杨之焕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圣上给两份文章编了好,辞藻华丽的是一号,切中实际的是二号,圣上连扔了三次,都是一号。”

  “然后呢?”真真是急死个人,杨之焕都恨不得去扳开他的嘴。

  摸须者起身又是端茶都是倒水,看杨之焕真的急了,这才缓缓说道:“圣上说,朕扔中一号第一次,便是心头不舍才会扔第二次,第三次,连中三次朕还想扔第四次,这就是内心深处的答案了。于是圈中了二号,便是这次会试的榜首。”

  换言之,就是圣上舍不下二号才会一次次抽签。

  “好险啊!”杨之焕叹道,“当年我亦是如此,在两人之间难以抉择。”不过他做的选择却跟圣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圣上是惜才,他同样是惜才。

  “咦?原来榜首出自你监考?快跟我说说,他为人如何?”

  “这我不能下定论,不过他时政题的确答的极好,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朝中空谈派不少,就缺少这样的实干人才。

  “越说越好奇啊!”摸须者再次感叹,“不过他早晚要入朝为官,早晚会打上交道。”而宦海沉浮,从来不会埋没人才,历经磨砺的玉石才会更加盈润。

  他们谈论的人现在已经悄默声的回了自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嘛。还是陶兴最先恢复状态,“写信!写信回家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寄去呈州还要一个月,家人收到不晓得多高兴。

  “我也要写信。”卫言叹道。

  “你小子写信,顺便让你家人来照顾你吧!如果担心钱的事,我有办法。”陶兴猛戳他额头,“总不会饿死你的家人。”卫言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早晚先把自己作的生病。

  他们相处不过几个月,已经见识了他各种迷糊行为,吃隔夜饭,洗温水澡,他能熬到过年才生病,绝对是身体强健的代表。

  “喔!”卫言捂住额头,只会傻笑。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写信,隔壁院子的人探出头来,满含嫉妒的对着写完信的卫言道:“现在知道了吧?人家考中了你没考中,跟人家交好人家也不会告诉你诀窍。”

  卫言手一顿,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所以呢?败家之犬还在我面前乱吠吗?我没中你难道就中了?论起名次来你还低了我一等,我再读三年就有希望,你?”他用最藐视的神情对着那人,“三年又三年,不知道能耗多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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