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长孙 第47章

作者:明照万里 标签: 天作之和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地址上写着东城小葫芦巷,他七拐八拐走到地方,结果愣是没找到牌匾。奇怪?地址上写着孟间集,怎么所有大门上就没一个挂着这个标志的呢?

  曾湖庭走的腿软,终于停下问巷子口的一个老乞丐。

  “老人家,您听过说这条巷子里有个叫孟间集的一户人家吗?”

  在墙角惬意享受阳光的老乞丐头都没抬,一点注意力没分给他。曾湖庭又耐心问了三遍,老乞丐才懒洋洋回答,“我在这里住二十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怕是找错了?”

  “找错?地址就是写的小葫芦巷啊?”曾湖庭翻来覆去看信封,那么大的字他又不瞎。

  “要么就是写信的人写错了,除了东城的小葫芦巷,还有西城的葫芦巷,也许记错了呢?”

  西城?那不是要走遍大半个城?曾湖庭苦着脸,靠脚得走到哪时候去?他走出巷口叫了马车,等着马车过来时,想了想买了些许油饼,放在老乞丐的碗里。

  “老人家多谢。”他放下欲走,老乞丐语出惊人:“这么干的油饼,打算噎死我?”

  “喔,您说的有道理!”出乎他意料,曾湖庭走到茶摊上跟摊主交涉,摊主翻找出海碗装了满满一碗热茶,用盘子盖上,曾湖庭送了过来,“老人家您慢慢喝。”他放下海碗,便搭上马车去西城。

  老乞丐美滋滋的喝茶啃饼,看都不看人。

  西城果然也有一条葫芦巷,但脏水横流泥泞无比,差点让人踏不下脚,曾湖庭寻思,父亲的朋友就这么别具一格大隐隐于市?他顺着整条巷子一走,完全就是平民区,别说挂牌匾,连院墙篱笆都少。

  如果非要比较,还是东城的更像。

  附近实在没人,他只能出了巷子询问,从栅栏里探头的男人一看他就晓得,“是去找孟间集的吧?是不是一个老乞丐告诉你的?”他絮絮叨叨,“这些人你这样的,我没有一百也看过八十,全被老乞丐骗了。”

  “骗了?为什么骗我?有什么好处?”

  男人摊手,“那我哪儿知道?好多书生模样的,在这条路上来回找好几天就是找不到,然后又走了。”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晓得。“这条巷子住的不是有钱人,识字的都没有几个,哪有什么孟间集?”

  “......”曾湖庭沉默,“多谢。”他还是得倒回去。

  再去回到东城,提着礼品奔波一天的曾湖庭气喘吁吁,夕阳斜斜站在老乞丐身上,他老神在在闭着眼睛。

  曾湖庭气笑了,驴他一顿还敢在原地不挪窝!他刚想出去,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先等等再说。

  老乞丐一心等着年轻人回来找他麻烦,一直等到天色擦黑也没等到,心想难道是路上有事?这倒也轮不到他关心,他把海碗还给茶铺,细心卷起他身下的垫子,用麻绳捆好,优哉游哉的朝着巷子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挠后背,却因为手背不过去

  曾湖庭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小葫芦巷的一处院子,又关上门,确定他没出来后,突然想到什么,去找刚才茶摊的摊主要了一块木炭。

  他耐心等候,然后下车,仔细看老乞丐进门的那家,如果认真看就能看出,门框上有钉子,还有挂过什么东西的痕迹。他在木门上比划一番,然后隔着院墙大喊,“主人在家吗?”

  “主人在家吗?”

  这响声震动了四邻,他们纷纷探头看谁在扰民,只有老乞丐从屋子里出来,慢吞吞的喝茶,“小伙子叫什么叫?”

  “老人家,我是来感激你的,我已经找到地方了。”曾湖庭笑的很和善,“谢谢您,我能把礼品放在您家门口吗?”

  “找上门......找到了?”老乞丐怂拉的眼皮抬起来,“你在西城找到的?”

  “老人家您真爱开玩笑,这里不就是孟间集吗?”曾湖庭道。

  好奇心让老乞丐想要推开门,好好训斥曾湖庭一番,他打开木门,先被落下的炭灰糊了一手。

  “瞧,这不是吗?”

  曾湖庭侧身欣赏自己的大作,还别说,他的书法进步很快。用炭书写,同样不损其风骨。孟间集三个字,端端正正的写在大门上。

  “你......”老乞丐语塞,手抽疯一样抖个不停,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别激动,我能理解,能理解,要不我扶您进去.....”把礼品踢开,他正要去扶老人,被老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震住耳朵。

  “个兔崽子!在我家门口乱画!”

  ......

  一阵兵荒马乱后,曾湖庭登堂入室,扶着老人家进门,放好礼品后,又找了抹布一点点擦干净门上的炭灰。

  孟从文,也就是老乞丐正在生闷气,表现就是曾湖庭喊他,他就别扭的转过去。天色暗下来,屋里连个灯都没有,曾湖庭到处找火折子,点亮灯火之后才发现,室内空荡荡的,完全被扫荡过,只留下两张凳子,一张桌子,墙壁上残留挂过画卷的痕迹,窗户纸都破了,风一吹就灌进来。

  到晚餐时间,厨房里只有缸底的米,幸好还有柴火,曾湖庭就去厨房自己动手熬煮一锅白粥。

  他带的特产里有酱肉,勉强切几盘做菜,一餐饭就这么做好。

  “孟先生,您先吃饭。”曾湖庭先放好碗筷,恭敬的请孟从文用餐。

  “不要叫我孟先生,我不是先生。”孟从文就是典型的只剩一张嘴硬,梗着脖子说。

  “人总要一个代号吗?要不然我这么称呼您?叫喂太不礼貌。”

  “你可以叫我怪老头,老乞丐,统统可以。”孟从文一边说一边不忘猛吃。

  “......”内心无语的曾湖庭决定从善如流,“好的怪老头,没问题怪老头。”他叫的欢快,孟从文再次一噎,妈的,失算的,脸皮厚度果然比不过年轻人。

  吃完饭,曾湖庭用大灶烧了热水,从杂物间翻出木炭烧了炭盆,便挥挥手离开,让满以为他会追根究底的孟从文一肚子憋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孟从文:小子,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71章

  曾湖庭自然有自己一番考量, 他想父亲既然敢写信托付,说明交情深厚是可靠之人。但是,跟他本人没多大关系。

  尽心和尽心, 可是有区别的。

  第二天,孟从文一早就做好被人打扰的准备, 还是被眼前的一车车的东西镇住。这些都是什么鬼?孟从文掀起雨布,露出两车黑乎乎的炭。

  合着昨天没写够,今天还要买两车写个够不是?孟从文气势汹汹的摆手,“不许送了!这里是我家!”

  拉车的汉子道:“老人家, 我们也是听命行事,银子给了别的我们可不管。”他们东西一放就走,后脚又来一车送白菜萝卜的, 还附送一些油盐酱醋, 还包括蜡烛灯油。

  一早上下来,就如同开杂货铺,院子里挤的满满登登,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孟从文待在中间,宛如看守自己宝物的困龙, 脑袋一点一点也强撑精神。

  曾湖庭手里还捏着一卷油纸,他虽然会熬浆糊, 但是懒得等,店家直接送了一盆。他进门后先泼水打湿旧纸,等下一擦就掉好换新的。

  “喂,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孟从文蹦起来, 总算逮到始作俑者,能问个明白。

  “这不是,东市的炭火白菜都打折, 买的多省的多。”他装傻回答,“我家买的更多。”

  这倒是实话,冬天炭火和冬储菜是最大的刚需,买这么点还未必能过冬。

  “是炭火少了?我瞧着也不够用,两车才两百来斤,烧一个冬天怕是不够。还有冬储菜不够?光吃萝卜白菜是单调了点,我在买一百斤黄豆和花生,磨豆腐还是做豆腐都可以。还有别的吗?”

  “来点酒......不对,我问你买这些干嘛?”孟从文习惯回答,然后猛的惊醒。

  “度数高的酒不太好,来点低度数的果酒或者米酒,五十斤?”曾湖庭刷刷记下,“还有工匠,打个炕该没问题?赶工十来日就晾干了?”

  “这里是我家,你为什么管这么宽?”

  “当然因为您是前辈,我来送温暖。”曾湖庭好脾气的笑了笑,“哟,该换窗户纸了。您来帮手扶扶凳子。”艺高胆大也需要注意安全措施。

  这院子的五间屋子窗纸都破了,更换工程浩大,他换完一扇后,突然停手放下东西出去。

  “总算走了。”孟从文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喃喃。

  “什么走了?”曾湖庭再次神出鬼没钻出来,同时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汉子,他指挥汉子去换窗纸,同时把所有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刚才看起来古老腐朽的院子恍然一新,整整齐齐,枯枝败叶都被清理干净,蜘蛛网和灰尘被一网打尽。

  曾湖庭给帮工接了工钱,他们笑眯眯离开,表示下次还可以找他们。曾湖庭点头,以后还找。

  “喂,我先说好,是你自愿修整院子的,可不是我逼你的。”被晾半天已经没脾气的孟从文举起右手道:“看看我这只手,手筋扭过已经不能写字。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现在的我没有一点价值,没法做你先生。”他举起的右手,在手腕处攀附着一道扭曲的疤痕,有一巴掌宽,可见受伤有多重。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终于谈到正事,曾湖庭取出那封牛皮纸的书信,恭恭敬敬递上去。

  “罢了,我就看看。依你这性子,我不看你肯定不愿走。”孟从文拆开信件,里面厚厚的,居然有两封。

  孟从文先看厚的那封,封面上的从文兄亲启十分眼熟,他瞥一眼,果然是个熟人,也难怪这少年有胆子缠着不放呢,换成别人早就走人。

  原来他是有底气。

  不过呢,他跟曾丰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不会以为凭着这点微末交情,就会收入门下吧?孟从文从鼻子里喷出一声。

  他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曾丰年的信件,不动声色的拆开另一封,封皮白色,没有落款。但是那熟悉的笔迹和语调让孟从文突然站起,“你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快说!”

  “啊?这是父亲托我一并带过来的,我起初并不知道有两封信,”曾湖庭示意脚边的火盆,“父亲让我在您看完信后,一定要您烧毁。”所以他连炭盆都挪了过来。

  孟从文失落坐下,再次一目十行看完信,神色由悲到喜不断变换,最后含泪把信件烧毁。

  曾湖庭好奇,这信里写了什么?能让顽固老头子这么动容?他不方便开口去问,只能把疑问藏在心中。

  烧掉信件后,孟从文的眼神完全变了,“小子,我看你还读过两天书,可别跟不上我的进度啊。”他教出来的学生可是很厉害的,不够格的学生他就不会放出去。

  “学生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先生厚望。”不为了会试,他也不会千里跋涉来吃苦。

  不过,孟老先生真有十分本事,他虽然说自己右手写不动,可众多书籍文字全部存放在他脑子里,只要一问,比搜索引擎还快就能找出出处。

  开始他不习惯这种行事风格,很是吃了点苦头,只要没有立刻响应,就是遭到孟先生的语音攻击,外加各种嘲讽。

  在学习模式中的曾湖庭开不了嘲讽模式,只能含恨忍下。他安慰自己,喷着喷着就习惯。

  不过他心心念念的炕还是很快修好,他们学习的地点转移到内室。只要炕烧起来。整间屋子都是暖和的。孟从文舒服的靠着,督促曾湖庭写策论。

  “可是这笔太难用了...”曾湖庭举起手里的毛笔,都快写秃了,蘸一点墨水就滴墨。

  “难用就对了,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孟从文撕开刚煨好的芋头,“会试都是统一发纸笔,你以为每次都换新的吗?”他嗤笑一声,含糊说,“全是往年的旧笔,用到不能用才换。”早点更换,不要钱吗?

  曾湖庭沉默,这种事从县试就开始了,虽然考生们交了笔墨费,分到的还是坏笔,中间银子去哪儿?难为外人道。

  他只能振奋精神再次提笔,按照要求写策论,而孟从文悠哉的吃着芋头,批评他的手法。

  “这里浅了,写到此处,考官极其期待你针砭时弊激昂愤慨,抛出你的观点也容易让人接受。”

  “这里重了,说教意味太浓,容易让人反感,观点凝练在最后。”

  曾湖庭一一改正,现在在看,只觉得一篇文的确有轻有重,该说的东西都说了,篇幅还简短,比他之前的长篇大论更出色。

  曾湖庭刚要想到什么,孟从文突然说,“嘿,曾家小儿运气真不错,他平时在家也这么享受吗?小酒喝着,小炕靠着,还有小儿训着出气。”

  “......”

  “您这么说,可让我没法应答,那是我父亲,父辱子死,可您也是先生算半个父亲,我要不要自己跟自己打一架?”曾湖庭放下笔辩驳道。

  “嘿嘿,那我可想看打架,来一个试试?”孟从文立刻回答,他就想看人下不来台。

  曾湖庭即刻伸出左右手,互相划拳,有来有去,最后是右手赢了。

  “就让父亲占个便宜,他是右,您是左,最后是右赢了。”他亮出两只手,“您觉得呢?”

  抛出的问题被解答,孟从文仰倒,“无趣,无趣啊。”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似乎睡着了。

  曾湖庭自觉起身,推开半个窗户免得二氧化碳中毒,又把炕下的炭火拨小。梦中人不知冷热,很容易热过头,他又在床边放一壶温水,这才慢慢离开。

  他走后,室内恢复寂静。孟从文翻身起来,看着屋外的寒风,此刻他倒是有些羡慕曾丰年,原来有子在膝下是这种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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