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风清水
低头沉吟了片刻,麻仓叶贤脑中有一个个姓氏浮现出来,最终他开口说道:“闻山,如果大人您没有吩咐的话,以后麻仓家便改姓闻山了。”
“onsen……温泉?”重复了一遍这个发音,亲耳听到麻仓叶贤心中所想的麻仓叶王面色颇为古怪。
“嗯,闻山这个姓氏确实取自温泉的谐音。”麻仓叶贤,或者该说闻山叶贤点了点头,语气坦然地说道,“出云有很多温泉,主家后山就有一个,我在家时经常和股宗一起去泡温泉,最爱后山山顶的那个温泉了。”
虽然这个姓氏的来源非常古怪,但麻仓叶王也懒得管麻仓家改名以后叫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后,便语气冷淡,不带一分波澜地漠然说道:“我现下便解开猫又股宗的封印,之后带着它离开我的视野,别再来烦我。”
此刻提起曾经一手养大、悉心培养过的式神股宗,麻仓叶王的语气冷淡无波,平静得仿佛在说他完全陌生、完全没有感情的存在,情绪没有一丝半毫的波动,既无喜爱,也无憎恨。
闻山叶贤神情变得极为狼狈,他御使着持有灵将化作石雕的猫又股宗带了过来,双手托着股宗递到麻仓叶王面前,哑声道谢:“多谢大人为股宗解除封印。”
林莹留下的封印很强,但是这道封印原本对麻仓叶王就是不设防的,如果他愿意为猫又股宗解开封印,那么根本不用花费多少代价,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封印解开。
看也没看慢慢从雕像重新化作猫又的股宗,麻仓叶王只扫了闻山叶贤一眼,嘲弄地留下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你为什么要谢我,封印猫又股宗的是我的朋友,归根到底也是因为我,不是吗?”
目视着麻仓叶王毫无留恋的背影,闻山叶贤眼底浸着疲惫和悲哀,叹息道:“因为我们确实有负于你,当我们被惩罚时,无法去怨恨,只希望能够赢得谅解,被免去惩罚。”
“还因为…我们很弱小,当我们被惩罚时、被报复时,根本无法反抗,在你解开股宗身上的封印时,我们还要反过来向你道谢。是要感谢啊,感谢你的宽容,否则,股宗永远恢复不了。”
一手拖着“茨木童子”,一手提着腹部开着大洞晕厥过去的羽衣狐,林莹等在路边,很快就看到了披着亚麻色宽大披风的麻仓叶王走近,她笑着迎了上去,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原谅他们了?”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麻仓叶王神情冷淡,若无其事地懒懒说道,“我只是懒得继续计较这件事情,懒得再为无关人士浪费时间和心力。我从不打算原谅麻仓家,但我可以让麻仓家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这样就永远不会再被麻仓家打扰,再不会为了麻仓家那堆烂事烦心厌恶了,简直是一劳永逸,赚大了。
眼底浮现出笑意来,林莹放轻了声音,笑着说道:“你彻底想通了?”
“没什么让我想不通的。”麻仓叶王语气淡淡,眉宇间再无阴霾憎恨,只剩下如水的平静和透彻,“我还活在人世,更掌控了伟大精神,成为了通灵王。”
“而我的仇人早就魂飞魄散,没了踪影,我何必再为此事纠结不放。”
敛下眼眸,麻仓叶王笑了一下,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愉悦轻快起来,他继续说道:“我的老师平安无事,马上就能重回人间;我的朋友就在身侧,为我奔波担忧;我的母亲无怨无恨,脱离了伟大精神前去转世。”
“我的亲人、师长、老师都安好无事,都重归我身边,我又为什么还要执迷于当年的仇恨呢。”麻仓叶王笑了笑,眉宇间的神情淡然平静,竟显露出几分超然之色来。
林莹歪头想了想,也点头认可道:“你说得对,你重回人间,失去的一切都回来了,反之曾经害得你失去性命的阴阳师已经魂飞魄散、没了踪影,确实没必要再憎恨什么。”
“他们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去憎恨。”最后,林莹一锤定音,给麻仓叶王和麻仓家之间绵延持续了五百年的恩怨下了定语。
麻仓叶王笑了笑:“正是如此,他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和心力去憎恨,我不是原谅了以前的仇人,只是懒得再去计较。我没必要紧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萤丸他们早已经付出代价。”
对于麻仓叶王彻底放下仇恨的这件事情,林莹很是高兴,这代表着麻仓叶王跨越过了仇恨的那道坎,到达了新的境界,此后都不会再因仇恨迷失本心,不会再被仇恨操控。
这一趟江户之行真的是收获颇多,不仅救回了晴明,而且还解开了叶王的心结,来江户真的是太对了!
正要和麻仓叶王一起离开江户,林莹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拖着的两个人,连忙说道:“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
有些头疼地皱起眉头,林莹语气无奈道:“羽衣狐倒还好,丢去魔界就行了,可是这被洗脑后真以为自己是‘茨木童子’的妖怪怎么办,放任他继续传播他和父亲‘酒吞童子’的故事吗?”
麻仓叶王目光落到林莹脚下的“茨木童子”身上,沉吟片刻后,他点头说道:“他交给我吧,只是被灌输了错误的念头以至于忘掉了自己的本名而已,唤醒他真正的‘名’就可以了。”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林莹放心地把“茨木童子”递了过去,又笑着说道,“既然这样,羽衣狐也交给你带去魔界吧,我去冥界好了,把阎魔借给我们的‘阎魔之目’还给她。”
第214章 分道
麻仓叶王神情不变, 沉默片刻后, 他突而说道:“我们换一下吧, 我去冥界归还‘阎魔之目’, 你去魔界,将羽衣狐丢回魔界放逐, 不再给她降临人间掀起动乱的机会。”
对麻仓叶王要求更换任务的事情,林莹并没有觉得为难, 对她来说其实两件事情都差不多,随便去做哪一件都可以,她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麻仓叶王会主动提出更换任务。
一挥手将手中握着的蒲公英收了起来, 林莹笑看了麻仓叶王一眼,语气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换?是因为你想去冥界吗?”
突然想起什么, 林莹满脸恍然地点了点头:“说来你确实应该去冥界一趟, 你能保留五百年前的记忆和力量转世, 可是多亏了黄泉津女神和阎魔的通融,你冥界要好好跟她们道谢啊!”
“我确实打算去冥界见伊邪那美命女神一面, 为祂的帮助致以感谢。”抬眸觑了林莹一眼,麻仓叶王琥珀色的眼眸深底掠过一抹笑意,“不过, 这并不是我跟你换的主要原因。”
抬手将缩小后的蒲公英当做发饰扎在了高马尾上面, 林莹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懵地“噫”了一声,反问道:“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很少做没有缘由的事情哦, 叶王。”
勾唇笑了一下,麻仓叶王冲林莹使了一个眼色,琥珀色的眼眸中竟跳跃着淘气顽皮的眸光,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我主要是为了,给你一个去魔界的理由罢了。”
林莹唇角的笑容僵住了,她愣愣地看着麻仓叶王发呆,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麻仓叶王的话,其实他并不是那个意思。
眨了眨眼睛后,林莹表情有些僵硬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去魔界的理由?我并没有要去魔界啊,就算我要去魔界,那去就去了,也用不着你给我什么理由……”
说到这里,林莹故意笑了一下,试图开个玩笑掩盖一下自己心中突然浮现出来的尴尬:“叶王你这话说的,好像魔界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让我不敢轻易踏足,还要你给我壮胆。”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麻仓叶王对林莹的反驳不以为意,灵视的存在让他能够听到她最真实的心音,自然知道她这话说得有多心虚、有多底气不足,“你确实是在下意识地逃避前往魔界,不是吗?”
林莹:…………
在一阵几要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林莹面无表情地白了麻仓叶王一眼,小声抱怨道:“叶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灵视这个能力看透人心、不给人留一点**,真的特别讨厌;”
唇角微勾,麻仓叶王面上泄露出不太明显的笑意来,他语气淡淡地说道:“知道我拥有灵视的人,大部分都说过讨厌这个能力——当然,我也很讨厌灵视这个能力。”
“不过,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拥有灵视还是很有趣的,总能发现一些隐藏得很深的小秘密,听到一些无法开口对旁人言说的隐秘心意,有那么一些时候,我偶尔会觉得拥有灵视并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
毫不留情地对麻仓叶王翻了个白眼,林莹心头恶狠狠地吐槽道:真是恶趣味!叶王,用灵视倾听心音、窥探别人的**,这是你不应该做的事情,快点想办法关闭灵视啊!
“我不是有意窥探到你的秘密,是你心底的声音太大,我不小心听到的……”麻仓叶王出言解释,见林莹眯着眼睛有恼羞成怒的趋势,连忙从善如流地认怂道歉,“好吧,我错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林莹轻哼一声,倒也没就这个问题纠结什么,只问道:“你已经成为通灵王了,也掌握了伟大精神的力量,还无法彻底掌握灵视吗?你不是很不喜欢时刻外放,逼迫着你天天听旁人心音的灵视吗?”
“现在我还做不到完美掌控灵视,将其收放自如。”麻仓叶王沉吟了一下,语气犹豫不定,“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和伟大精神之间的契结更加深刻,也许我就能借助祂的力量彻底掌控灵视了。”
松了口气,林莹笑叹道:“若是这样就太好了,灵视这项能力于你而言虽有助力,但带来的更多是麻烦,如果能彻底掌控灵视,你以后耳边总能清净一些,不会再整日里被乱七八糟的心音吵得不得安宁。”
“我也期待着彻底掌控灵视的那一天。”笑了笑,麻仓叶王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期待来,没有被无处不在、魔音入耳的心音骚扰过,是不会理解麻仓叶王为什么会厌恶灵视这项能力的。
见林莹情绪缓和下来,不再羞恼,麻仓叶王主动把话题绕了回来:“你把阎魔之目给我吧,我去冥界一趟。我想老师的灵魂在苏醒过来之前,留在冥界比较好,嗯,这一次我会留下封印,不会再给人盗走老师灵魂的机会。”
如果说麻仓叶王只是出于一点点恶趣味才要林莹前去魔界,那她肯定一口拒绝,坚决不给麻仓叶王看笑话的机会,踢也要把羽衣狐踢给他,让他带着羽衣狐去魔界。
可是,麻仓叶王提到了晴明,也言明了带晴明灵魂去往冥界的重要性,那这就是正事了,不再是麻仓叶王开的玩笑,那林莹就没办法一口拒绝了,她不是通灵王,在灵魂方面的造诣不如叶王,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晴明尽快苏醒。
沉默半晌后,林莹抬手揉了揉头,把自己额前墨蓝色的碎发揉得一团乱,她叹了口气,妥协地摸出了阎魔之目递了过去:“好吧,我去魔界,你带着阎魔之目和晴明的灵魂去冥界。”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一起走。”因着去魔界最好是从冥界转道,所以林莹和麻仓叶王的行程有一段是重合的,正好顺路她就想着干脆和麻仓叶王一起走,“反正我也要经过冥界,正好和阎魔说声谢谢。”
屈膝蹲在被洗脑被林莹打晕的“茨木童子”身旁,麻仓叶王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摇头道:“我现在不急着去冥界,我帮这个被洗脑的妖怪记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之后再说。”
“那也行。”林莹瞥了眼被麻仓叶王翻过来仰面平躺着的“茨木童子”,对他脸上嵌着的木块翻了个白眼,呵呵,这可是“茨木童子”的父亲“酒吞童子”的墓碑啊!
“茨木童子”这个麻烦是林莹推给麻仓叶王的,她也不好让麻仓叶王撒手不管。
况且,就她个人来说,她也很希望这个倒霉的妖怪能够记起自己的真名。要是他继续顶着“茨木童子”的名字到处走,她也会觉得很为难,说不定下一次就要忍不住动手弄死他了。
下意识的,林莹抬手捏住了自己的手腕,指尖轻轻于手腕里侧那片皮肤上烙印的印记上来回轻抚,哪怕并没有用眼睛看、只是轻抚,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印记已经彻底完整了,不再残缺不堪。
“这个家伙应该庆幸,他先碰上的是我,而不是茨木童子那个不讲理的家伙。”神情莫测地看了眼晕厥中的不知名妖怪,林莹澄蓝色的眼底有威严金光乍现,“如果他先遇上茨木童子,早就没命了。”
虽然从不曾主动向谁提及,但不可否认的是,林莹确实和茨木童子缔结了灵魂契约,这个妖怪顶着“茨木童子”的名字在林莹面前叫嚣时,真的非常考验她的忍耐力,但凡她稍微不讲道理一点,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林莹就要离开抬步离开这里前往冥界,突然想到什么,她脚步一顿,对麻仓叶王说道:“反正我也要经过冥界,干脆把阎魔之目给我吧,我先把这件宝物送还给阎魔好了。”
麻仓叶王微微一怔,继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去往魔界哪用得着那么麻烦,非得要转道冥界不可,你不是可以直接降临于魔界吗——”
冲林莹眨了眨眼睛,麻仓叶王眼中闪着戏谑的眸光:“在你和茨木童子灵魂契约完整无缺、没有时间阻隔的情况下,只要勾连他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中那一缕灵魂碎片,你就能瞬间出现在他身边,不是吗?”
“茨木童子现下,应该是在魔界的吧,有捷径不走,你非要绕远路,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莹忍了忍,终于是没忍住,冲麻仓叶王翻了个白眼:“……你又知道了,那你可真是厉害。”
“咳,我只是根据事实给你一些建议罢了。”麻仓叶王努力憋住笑,轻咳一声后尽力让声音平缓无波,“是不是听从我的建议完全取决于你,你要是觉得转道冥界不麻烦,从冥界走当然也可以。”
麻仓叶王都这么说了,如果林莹继续死不悔改地转道冥界前往魔界,好像显得她特别傻似的。
怒瞪了麻仓叶王一眼,林莹也不想着从他那里拿过阎魔之目顺道还给阎魔了,她直接勾连了腕上印记中封存的那一丝属于茨木童子的灵魂碎片,用浸透了她气息的力量催动了这一丝灵魂碎片。
灵魂碎片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就是一条细丝,虽然纤细脆弱却又坚实无比。只要灵魂本体仍旧存在,没有消亡,那么本体与分体之间的神秘联系永远不会断开,即使是时间和空间也无法将这份联系阻绝。
顺着灵魂碎片和本体之间的联系溯流而上,林莹的身影很快从麻仓叶王眼前消失,朝着遥远之处降临。
第215章 计划
直到林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麻仓叶王面上戏谑讨打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他重新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再无刚才显露出来的故意逗弄撩拨林莹怒气的淘气模样。
面上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肃然沉重起来,麻仓叶王久久凝视着林莹消失的方向, 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说道:“接下来, 你还是不要留在人界比较好……我不想和你起冲突。”
站起身来, 麻仓叶王没有急着去管脚边躺尸、等着他破解洗脑效果的“茨木童子”, 反而一翻手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 正是他的老师安倍晴明的灵魂。
半低着头, 麻仓叶王凝视着自己掌心里托着的光芒璀璨, 明亮又温柔的灵魂本源, 嗓音有些发哑,低声问道:“老师,我已经支开林莹了,她去了魔界, 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可我们真的要按照计划进行下去吗,她不会喜欢我们的计划, 等她从魔界回来, 知道我们瞒着她做的事情, 一定会生气的, 说不定……还会与我们决裂,您该知道,她也有她的立场!”
原来, 麻仓叶王刚才居然是在骗林莹,他的老师安倍晴明其实早就已经苏醒了!
安倍晴明的灵魂并不是在沉睡当中与因供奉而生的神性作战,他早就已经苏醒了过来,不仅和麻仓叶王交谈过了,还让麻仓叶王瞒着林莹他已经醒来的事情,并且支开了林莹。
“我当然知道,她有她的立场,她有她所守护的妖之森,她所重视的同伴和友人。可是,我们的计划……必须施行,五百年前我们错过了一次机会,到今日,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就要来不及了。”
在麻仓叶王皱眉说出自己的质问后,他手心里托着的白色光团中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这一声叹息中饱含着许多无奈和为难,可同时,这道声音的语气也坚决不已,显然不打算轻易改变心意。
动了动唇,麻仓叶王虽然神情依旧不虞,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质疑的话话,只是抿了抿唇,低声道歉:“对不起,老师。五百年前,是因为我一时大意死在麻仓家,才使得我们错失良机,计划没能成行。”
“无需道歉,五百年前本来就不是最好的时机,我留下嘱托给你,也只是想试一试罢了,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光团中的灵魂火焰轻轻跳跃着,安倍晴明语气淡淡,并没有太多愠怒和失望。
五百年前,安倍晴明使用禁术阴阳分离将自己分为白晴明和黑晴明。
灵魂两分为两个晴明各自生活了几十年后,他分作两半的灵魂渐渐开始走向独立,若是安倍晴明再不设法将自己的灵魂重新合为一体,他的两半灵魂就会彻底独立,成为独立的个体。
若真是那样,从此以后,世上便再没有完整的安倍晴明存在,留下的白晴明也好、黑晴明也好,不管有没有以前的记忆,都不再是完整的安倍晴明,因为剩下来的他们,只继承了一半灵魂、一半血脉!
安倍晴明是白狐之子,生来就是站在人与妖分界线上的半妖。他从未忘却过自己的身世,也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人和妖任何一方,然后彻底倒向另一方。
一直以来,安倍晴明都怀着某些在旁人看来幼稚且可笑的愿景:他希望终有一天,人类和妖怪能和平相处,互不侵犯;妖怪不再伤害人类、以人类为食,人类也不再狩猎妖怪,以术法奴役妖怪。
早年,在守护平安京的同时,安倍晴明也一直为实现这个愿景而努力,他希冀有一日,阴界和阳界不再对立,妖怪和人类也有和谐相处、共同生活的一日。
只是到了后来,随着平安京里掀起的喧嚣和风雨渐渐平息,随着挚友源博雅等人纷纷逝去,安倍晴明不再期盼着人类和妖怪能够和平相处,他开始致力于将人类和妖怪隔开——
只要能够将人类和妖怪彻底隔开,将他们限制在不同的区域生活,那自然的,人类和妖怪就不会再互相侵犯、互相伤害。
也许人类和妖怪永远也没有消解仇恨、和平相处的一天,但这样做,人类和妖怪之间不会再增添更多的仇恨了。被分隔两处的人类和妖怪哪怕还是互相憎恨,无法和解,但至少他们无法再互相伤害了。
为了实现将人类和妖怪分隔开来的目的,安倍晴明早在五百年前就开始筹谋规划,他设想了很多办法,推演了许多种可能,最后是脑中突然闪过的灵感,帮助安倍晴明有了完整的方案和计划。
安倍晴明最终订下的计划很简单,要分隔人类和妖怪,那只要让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看不到妖怪的存在就行了!
只要看不到妖怪的存在,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就会认为妖怪从来不存在,那些古籍中描述的关于妖怪的故事,那些口耳相传的有关妖怪的传说,其实都只是古人的幻想,都是假的。
人类的寿命相比于妖怪来说十分短暂,要欺骗他们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