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瑾 第67章

作者:房顶上的兔子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太后分明是要把依偎在她跟前的少女和自己凑一对。

  薛怀瑾挑眉一笑,对太后道:“皇祖母,这位姑娘是?”

  太后以为自己的侄孙女人才出众,所以引起了薛怀瑾的注意,不免与有荣焉地笑道:“这位是卿羽,她是……”

  话说到一半,就被薛怀瑾截了过去,“原来是卿羽姑娘,曾经听皇祖母说起你。”

  卿羽又惊又喜,对薛怀瑾行礼,满脸都是仰慕。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对他的心思。

  顾念不是瞎子,所以看得真真的。

  她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疼,还痒痒得十分难受。狠狠地瞪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恨不能现在就奔过去昭示自己的主权。

  却听薛怀瑾说:“我见了姑娘就觉得亲切,不如你就做我妹妹吧。”

  说罢,不理众人尤其是卿羽姑娘的目瞪口呆,对着皇太后行礼道:“皇祖母,孙儿一直希望有个妹妹,望祖母成全。”

  太后原本笑容满面的脸渐渐地阴沉下去,而站在一旁饱含期待的苏卿羽脸色涨得通红,眼眶已经渐渐溢满泪水。

  薛怀瑾对这些视而不见,他垂手而立,神色淡漠。只是视线偶尔扫到顾念,脸色才会有一丝松动。

  方才,顾念还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此时听他如此说,心里又软又甜,心道果然不负自己对他的心思。

  可是甜过之后,却不禁又担心起来:如今他刚刚归位,还没有根基,若是因此得罪了太后,岂不是更加艰难。

  自己原不该给他甩脸子的,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冲动、当众反驳太后。

  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皇帝哈哈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议。母后想必也累了,不如就让宫人们扶您去休息?”

  此时宴席还没有开始,看着时辰尚早。皇帝此举也是避免太后在此尴尬。

  太后也就顺势站起身来,手交给小宫女扶着,另一只手伸向卿羽,“你也随哀家走吧!”

  卿羽扶住太后的手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皇帝看了薛怀瑾一眼,“你其实不用那样的。”

  “太后也只是提一提,你若是不愿意,她也未必能怎么样。”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皇帝是真心疼爱。

  尤其当他看到薛怀瑾那酷似宸妃的眉毛和鼻子的时候,更是从内心生出一股慈父的愧疚来。

  于是,对薛怀瑾也就格外地宽容。

  薛怀瑾垂首,姿态极为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可能,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以免害人害己!”

  以免害人害己……

  皇帝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来多年以前,太后逼自己娶皇后的事儿。

  那时候,他早就有了心爱的姑娘,而且对方的家世也足以匹配皇后的身份。

  然而,太后考虑到王太师的势力,还是强迫他册立了完全没有感情的女子做皇后。

  如果当年,自己像怀瑾一样坚持,把他的母亲封做皇后,也许后来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就渐渐灰败,颓然一叹,拍了拍薛怀瑾的肩膀,走了。

  初战告捷!

  薛怀瑾走到顾念身边,低声问道:“我方才表现如何?”那样子,哪里有皇子的冷淡高贵,分明就是一只想要得到奖励的小狼狗。

  顾念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表现得很好!”

  薛怀瑾满意了,凤眸亮晶晶的,如同天上的星星。

  这一场元宵宫宴,在人们的心思各异中结束,顾念依旧跟着陈氏一起回去,一路上陈氏都是脸色阴沉,一句话都没有同顾念说。

  到了第二天早朝,皇帝下旨昭告天下,从此以后,薛怀瑾大皇子的身份便做了实。

  而就在同一天,顾念的院子里也迎来了一位稀客。

  顾念连茶叶没有给倒一口,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地说:“父亲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看明白了,无论自己如何想要和顾远宏缓和关系,如何讨好他,对方心里始终没有她的位置。

  细细论起来,顾远宏对他大概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所以,她也懒得装什么孝顺女儿了,累!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或者吃点点心呢。

  顾远宏也发现了顾念对自己冷淡,他脸色一僵,忍不住就要发作起来,猛然想起此行目的,将一腔怒气硬生生忍住了。

  那可怜的怒气就被盯在了他的脸上,偏他又要装出一副和善模样,因此两种表情在脸上打架,看着又滑稽又可笑。

  他道:“薛怀瑾,哦不,就是以前的怀瑾公子,如今身份是大皇子了,这事你知道吧?”

  实际上,各府的女眷是首先知道这件事的,昨夜陈氏回来就同顾远宏说明。他当时觉着此事未定,便没有来找顾念。

  没想到今天一早,皇帝上朝后的第一件事就下旨做实薛怀瑾的身份。

  于是,顾远宏再也没有迟疑,下了朝便来到这里。

  顾念听他说完,也不过略微点了点头,淡淡道:“然后呢?”

  顾远宏硬着头皮道:“你和以前的怀瑾公子渊源颇深,以后,”他说到这里顿住了,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这才继续道:“以后可以多交往一下。”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顾念恍然大悟,心里不免鄙夷。

  以前,顾远宏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在知道陈氏对她多次迫害都置若罔闻,如今听说和她交好的薛怀瑾成了皇子,这就立即上赶着攀关系来了。

  为人父亲,怎么能够如此不要脸?

  顾念也没有和他客气,“真遗憾,我和他不熟。”

  顾远宏:“你和他以前不是常常见面的吗?”

  “那是以前。父亲也知道,如今人家是皇子,我只是个五品官之女,又没有母亲,谁愿意搭理我?”

  顾念说完,就仔细瞧着顾远宏的神色。果然,后者脸色闪过一丝羞恼,不过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强行压抑着,没有对顾念发脾气。

  然而,再说出话来也不大好听了,“你别觉得我这是为了自己,为了顾家,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和皇子攀上关系,哪怕只是当个侍妾,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顾念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若是特别强调什么,就越是昭示他的真实目的。现在顾远宏此番作态,可以说是这句话的最好印证。

  他说不是为了他自己,不是为了顾家,其实他就是为了自己,为了顾家。

  至于她这个亲生女儿,不过就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一个人罢了。前生是这样,今世还是这样。

  顾念冷了心肠,淡淡笑道:“父亲想必是打错了主意,我从来不觉得您和顾家给我什么庇佑,所以也休想让我为了你们做出什么牺牲。”

  她和薛怀瑾两情相悦是没有错,他也在昨晚向她承诺了,但是这些事情顾远宏没有资格知道。

  顾远宏听到这里,终于压不住怒气,他腾地站起身来,指着顾念喝骂,“你这这个不肖女!”

  这样的场景在顾念的记忆中有无数次,或是被顾悦陷害,或是被陈氏冤枉,甚至只是顾远宏心情不好,她都会受一顿责骂。

  每一次,顾念都会吓得战战兢兢,沉默着只顾着道歉。甚至在顾远宏拂袖而去之后,还期盼着下一次他会对自己和颜悦色-像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

  顾念透过顾远宏怒气冲冲的脸,似乎看到了以前可怜的自己。她淡淡笑笑,仰着脸面对顾远宏,“我不肖?父亲,这么多年来,您可曾做个一个称职的父亲?”

  “你!”

  顾念不等顾远宏说话,继续道:“哦,我忘了,父亲只是在我面前如此,在顾悦和元郎面前可是扮演得好父亲!”

  顾远宏又惊又怒,完全没有想到顾念会变成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在他的记忆力,眼前这个女儿常常是逆来顺受的。

  无论他怎么对她疾言厉色,她见到他总是带着仰慕的眼神看过来。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了?顾远宏百思不得其解。

  他狠狠地瞪着她,顾念突然觉得,如果眼神是刀子,他大约是打算要在她脸上扎几个窟窿的。

  她毫不发怵,目光直视顾远宏,丝毫没有避让。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顾远宏渐渐地败下阵来,他颓然一叹,放柔了语气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为父对你多有疏忽。”

  “但是,看在你我是父女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

  第74章

  顾念听到顾远宏口口声声要自己原谅他,又是心酸又是气恼。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道:“我幼时最需要父亲关爱,可是你却待我严苛冷淡。”

  “如今,我长大了。所以,也就不再需要父亲了。”

  顾念这样说着,就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擦,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到底,她还是存了幻想的,幻想顾远宏也会像对待顾悦、元郎那样,对待她。如今,幻想破灭了,化成了这两行泪水。

  顾远宏:“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血缘关系还能改变不成?”他似乎胸有成竹。

  顾念也不答话,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父亲请离开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顾远宏脸色变了变,到底是忌惮顾念背后的大皇子,便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阿巧在他离开的下一瞬奔进屋里来,见顾念满脸是泪,不由惊道:“姑娘哭了?”

  顾念不说话,她慢慢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泪水尽情落下。

  今生今世,她也只为顾远宏哭这一回,只当是对父女之情的祭奠。

  王太师下了朝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急匆匆地去了坤宁宫。昨夜他的夫人受了风寒,因此王家并没有女眷参加元宵宫宴。

  而昨夜宁王被扣留在宫中,不得出去,自然没有机会给王太师通气。

  因此,死而复生的薛怀瑾就是大皇子这个消息,王太师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皇帝颁布旨意的时候,他发现周围的同僚们脸色都是一派平静,显然是比他早知道。

  带着万分疑惑,王太师求见王皇后。

  宁王也在坤宁宫里,祖孙三人见了面,都是脸色灰败,一时之间竟然无从说起。

  最后,还是王太师先开口,他问宁王,“你当时派去刺杀薛怀瑾的那个人呢?”

  他是在怀疑是否最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杀手就放水了。其实薛怀瑾的伤并不重。

  宁王道:“那人我早杀了,难道还留着供出我来?”

  王皇后道:“这个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提了。父亲,主要是如何应对。”

  以前他们只是怀疑薛怀瑾是大皇子,所以才对对方痛下杀手。如今可好了,人家直接强势归来,皇帝在朝堂之上昭告天下了。

  王太师颓然叹道:“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还能如何应对?”

  王皇后和宁王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这些年来,无论是皇后还是宁王,过得都是十分肆意,因此也树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