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露晨曦
“哥哥没事的,爹等会儿送他去卫生院。”
“我也要去。”
王爱珍抱着被子往外走,闻言回头“外头冷,冻感冒了不是好玩的。”
“我披上爹的军大衣。”
王爱珍还欲再说,杨铁槛摆摆手:“想去就让她去,给她灌个热水袋吧。”
李玉萍笑笑,转身去找热水袋。灌好后递给小姑子,平日里也就是笑笑开口表示谢意的小女孩,今儿一反常态的伸手抱了抱她。
“谢谢大嫂,依依最喜欢大嫂了。”
李玉萍被甜言蜜语哄的找不着北,捏捏她的小鼻子:“大嫂也最喜欢依依,我们依依最可爱了。”
王爱珍拿着军大衣过来:“那妈呢,最喜欢大嫂,不喜欢妈妈啊?”
女孩站起来搂住妈妈的脖子:“最喜欢妈妈,都是最喜欢。”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喜欢我,我都最爱你们。
大人不知道她今儿受的刺激,只当是孩子的童言童语。哈哈笑过没当回事儿。
杨铁槛父子把男孩送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这孩子身上全是伤,身上一片片的青紫,好多地方肿的老高,额头的伤口是最大的,从鬓角一直延伸至发际线里。
依依站在一旁,看到那深深的伤口,心都在微微的颤动。这个哥哥看着文弱,原来也这么硬骨头。伤成这样都不吭声。
消毒,缝合。打了麻药也不觉得疼,男孩依旧昏沉沉的睡着。上了药,挂了液体,冰凉的液体滴滴答答进入血管,他身上的热度很快退了下来。
梦里的大火渐渐熄灭,纷乱的场景退去,疼痛的额头在谁的抚摸下变的清凉?是谁,在我耳边轻声的安慰?想要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却眼皮沉重的昏睡过去。
依依:大白,朝阳哥哥的伤口不会留下疤痕吧?他长的那么好看,要是留下那么大一道伤疤就太可惜了。
大白:若是用普通的药物,留疤是肯定的。做个简单的基因修复就没问题了。保证完好如初。
依依:那你记得做。
大白委屈兮兮:我的权限被您关闭了。
依依看这家伙瘪着嘴,呵呵笑笑:我给你开放,不过你需要用的时候要跟我说。
给二分颜色,这家伙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是,大白忠实的执行您的命令。
翌日一早醒来,昨日挨打后那胀痛基本消失,额头也只余淡淡的麻痒,伸手碰碰,没有血迹,也没有被触碰的痛。
看来昨日不是幻觉,自己的确是得到救治了。至于救他的是谁,那根本不用问,除了杨家人不做其他想。
“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甜糯的声音,一转头看到妹妹趴在炕沿,手里拿着块儿毛巾“你别动,我帮你把脸上的血迹擦掉。昨晚太暗了,都没擦干净。”
静静的享受那温热的触感,之前的愤怒不甘,焦虑委屈好似都变淡不少。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虽然掉落谷底,但却有如此温暖的家人陪伴关心。如此更不可一蹶不振,要努力,要奋斗,阳光总在风雨后。
休息了两天,第三日李朝阳就收拾东西去了基建工地。依依已经让大白给他做了基因修复,他额头的伤要不了两天就能好。
男孩走了,依依很好奇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些天他不说,大家也没问。可依依孩子心性,虽然忍着没问,但心里非常想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伤的那么重,以后会不会还会发生这种事?
大白,你知道朝阳哥哥前几天到哪儿去了吗?
不使用定位追踪系统,我无法得知对方的行动路线。要不,我现在给他安装一个?
不可以,我就是好奇问问,不知道就算了。跟踪别人很讨厌的。
是。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让喵喵带路,给它一件李朝阳的贴身衣物,它被改造过,嗅觉是普通猫咪的上百倍,这几天内的味道是能闻到的。
依依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这家伙经常能发现好货。李朝阳的衣服大都拿走了,她拿着他之前用过的枕巾,招手招呼爱猫。
“喵喵,过来。”
小东西对于主人的召唤非常高兴,敏捷的跳到了炕上。大眼睛望着她好似在询问:要我干嘛?
这是朝阳哥哥用过的枕巾,你循着这个味道,找找他三天前去过什么地方。
“喵呜、”我试试。喵喵仔细的闻闻味道,随后窜了出去。
依依准备追着猫往外跑,大白提醒到:我在它身上装了定位,等它找到我直接用时空转移将你送去。
这么省事的嘛,依依高兴的笑笑。大白好厉害。
那你可以到任意的时空吗?
能量充足完全没问题。主人,你想去别的时空看看吗?别的时空和这里是不一样的哦。
……还是先找到朝阳哥哥受伤的原因吧!
下午,喵喵找到了地方。大白一个瞬移,依依就出现在了陌生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和他们村儿差不多,但眼前的地方是村儿里的牛圈,一旁的草棚下,石槽尚有干草,应该是刚喂的,牛没吃完。
朝阳哥哥来这儿干嘛?正疑惑,一旁的茅草屋里走出一人来。大白开口提醒:这是李朝阳的母亲。
女人额头带伤,脸色黄中泛白。右手掩着嘴在低低的咳嗽。看到她的时候明显很惊讶,“你……你是谁啊?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孩子身上的线外套做工精致,俩橘子兜兜俏皮可爱。腿上是咖啡色的条绒裤,那面料也不是轻易可得的。
谁家的孩子养的如此精细?她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听到大白的介绍,依依弯腰行礼“阿姨好。”
“你好。咳咳……”
依依:大白,你赶快给阿姨扫描一下,她到底是什么毛病,为什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大白:是,马上启动。滴、滴、细菌感染,肺结核,好像没有治疗。
依依:啊?很严重吗?
大白:这个年代,会要命的。
依依:你有药吗?
大白:有。而且屋里还有一人,基因扫描确定是李朝阳的父亲。他大腿受伤,也有些感染。
依依:把药准备好给我。
女孩假装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面前因咳嗽而面色泛起潮红的女人“我来给您送药。”
害怕被询问,把纸包递给她后,依依转身就走。女人追出胡同已经不见了小女孩的踪影,望着怀里的纸包,她神情疑惑的回了栖身的草房。
小房子不大,除了一盘炕,地上就俩放东西的瓮和俩不大的行李箱。炕上的男人正是李朝阳的父亲李关山。“你拿的什么,刚才你跟谁说话呢?”
丁雪芳将纸包放到他面前:“一个小女孩,说……给咱们送药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我追了几步没追到。”
“不认识的孩子?”
迎着男人疑惑的眸,女人点点头:“对,不认识。不过……”
“不过什么?”
“这孩子出现的好突兀,走的也极匆忙。”她低头打开纸包“你看这些药……”
药瓶都是近代的东西,上面清楚的写了使用方法。李关山拿在手上,激动的双手颤抖。“盘尼西林,是盘尼西林啊!”他烧红的脸颊因激动更加红如晚霞。握着媳妇的手兴奋的眼泪滚落“你的病有救了。”
丁雪芳是学生物的,比他这个搞物理的更懂行。又怎么会不认识这些。转手拿起另一个药盒“是链霉素啊,专门治疗结核的,”转手又拿起另一个瓶子“还有异烟肼,利福平。这是知道我的病情,……对症送的药。盘尼西林是给你消炎的。连注射器和棉球都有。”
抱着等死的心,没想到会柳暗花明。儿子临走,说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弄到药,没想到这才几天他们就有了对症的药物。
依依回家后,一夜都没睡好。朝阳哥哥的父母到底为什么流落至此,他们那栖身的小茅屋里,有没有足够的物资熬过这个冬天?
大白:屋里就俩瓮和俩箱子,粮食不多,衣物也不多。如果治好了病,熬过去应该没问题。只是会吃些苦。
依依:他们现在是病人,妈妈说病人需要好好休养,得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若是亏了嘴,就算治好了病,身体也会落下亏空。
大白:是这个道理。
依依:那你去给他们送些有营养的东西。
大白:这个时代的东西吗?
依依:嗯。麦乳精、龙须面、鸡蛋、红糖……
大白:是,马上执行。
依依:一次别给太多,隔三差五的给。
大白:是。
五天后,夜已深沉。李朝阳提着个布兜来看父母。布兜里装着他在黑市换的白面,可药物实在是太难弄。费了好大的劲儿,他也只换到几粒土霉素。不知道有没有用,而且也太少了。妈妈的病那么厉害,几粒土霉素也许不会有多大作用。
越想越难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他坚信生命中的风雨迟早会过去,可生命已至垂危,若得不到治疗,能挺过这疾风暴雨的洗礼吗?
被冤枉,被打压,他都可以认为是命运的考验。可父母若因此丧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如此冷静。心无怨恨的走下去。
光是想想,他都青筋暴起,咬紧了牙关。爷爷和外公外婆都在国外,他自小身边就只有爸爸妈妈,他们是他最亲的人,他不能想象失去他们的痛,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原以为屋里会黑暗冷清,如他们此时的处境。没想到低矮的小茅屋里居然亮着灯,昏黄的煤油灯晕染出温暖,临近后听到父母低低的交谈。
说着无意义的吃饭穿衣,中间还夹杂着母亲低低的愉悦的笑声。李朝阳诧异极了,从研究院到牛棚,衣食无着还生着病,妈妈都多久没展眉了,更不用说笑的如此轻快。
抬手敲门,怕吓着父母,他同时出声:“妈妈,我来了。”
“是儿子来了。”丁雪芳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下地把门打开。
随着门板朝两面分,李朝阳看到了母亲久违的笑脸,原先黄白的面色有了微微的红润,大眼睛里也带上了神采。
“快进来。”被妈妈拉进门,他犹在发愣。等他妈瞅瞅外面没人,将门关好。他依然站在当地杵着没挪窝。
李关山蹭到炕沿拉他坐下,丁雪芳坐到对面。两口子都是满脸的笑,比获得什么科研成果都高兴。
“爸,妈,有什么好事啊?”你们这么高兴,难道是柳暗花明了。应该不会啊。
丁雪芳转身拿出一个铁罐子:“是饼干,你快吃吧。”
少年转着脑袋,目光在父母之间来回游移。瞅一眼微微泛黄的饼干,鼻翼间充斥着饼干香甜的气息“这是哪儿来的?”
丁雪芳呵呵笑笑,压低声音将这几天发生的离奇事儿跟儿子简单的说个清楚。“先是小女孩送了药来,后来这些补品就出现在这小茅屋里。你爸爸的伤基本好了,我的病也轻了很多,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断根。”
李关山也含笑点头:“嗯,真是好药,再加上补品,这两天感觉身上轻了不少。舒服多了。”
李朝阳心里掀起浩瀚巨波,送药的是谁?之后凭空出现的东西跟她有没有关系,到底是谁在帮他们?
“送药的女孩大概多大,长什么样子?”
丁雪芳拿出一张纸:“就是这个女孩。”
猜测的女孩跃然纸上,他妈妈的素描还是那么传神。妹妹的眼眸中满是担心,她脚边的大猫神气活现。
“认识吗?”
李朝阳下意识的要点头,随后赶快摇摇头“不认识。”两地相隔近百里,妹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这些药,补品、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管这秘密是什么,都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不信父母,实在是此事过于离奇。父母如今处境太差,万一泄露,妹妹也许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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