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露晨曦
王爱珍气的干瞪眼,这瞎话说的你是脸不红气不喘啊。我妈就算心疼孙子孙女,能把东西都分了,自己饿死嘛。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吸血吃肉的,不顾她的死活。饼干是被你们硬拿走的吧。
“……饼干分了,这些天野菜那么多,熬些菜糊糊给她,她也不至于饿的话都不会说了吧?”
冯改莲闻言眼神开始闪烁,躲避这两口子的眼神。“话说的到轻巧,家里已经断粮了,这些天就拿野菜在填肚子,大家都饿着呢,你以为是你们家呢,粮食多的吃不完都不借给自己的亲兄弟。”
王爱珍还欲再说,被杨铁槛一把拉住。指指老太太道:“咱把妈背回咱家吧。”
王爱珍提起自己拿着的袋子:“嗯,咱走。”
杨铁槛弯腰凑近岳母:“妈,跟我们去我家行不?”
老太太满脸的泪,点点头,嘴里发出个音节“好。”
俩人合力把老太太扶起来,老人身上那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根本没脱,把老人放到背上,杨铁槛站起来就准备走。
王大民两口子站在门口,全都一脸懵逼。大概他这举动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一个老人就算胃口再小,她也是要吃的啊,如今这节骨眼上,你们居然敢往家里带长嘴的?
“让开啊,杵着干什么?”
俩人下意识的往一旁站,杨铁槛背着老人都出屋门了,王大民才追上去:“你背走了你可养活着啊,出了事你担着。”
王爱珍气的呀,浑身都在哆嗦。你住着你妈的房子,却对生养自己的母亲如此冷酷无情。你简直枉为人子。
她还没开口呢,杨铁槛感觉到了脖颈处的湿润。温热的液体滴滴都是对儿子的控诉。
他转头扬言:“我养着。百年后也我打发,你这当儿子的擎住着父母的房子就行。”
王大民被怼的老脸发红,可一阵儿就被省下的口粮给浇灭了。一个月十斤,够填补他们一家了。
这时,西面的老二王大国两口子出来了。这老二家的是个巧的,开口就卖乖:“二姐夫,要不把妈放我们这边吧。只是如今粮食实在是紧……”
言下之意就是你给补贴点儿粮就行。王爱珍提着手里那十斤炒面,心里凉的如寒冬飘雪。
这都是些什么儿孙,性命当前只顾收刮老人。利用、亏待、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就住我家吧,我让老邢把妈的粮食关系转到我们村,以后就让妈在我家生活。”
杨铁槛说完抬腿就走,这回没有一丝的停顿。王爱珍紧跟其后,对身后大弟弟的喊声充耳不闻。
王大民没拦住,一拍脑门就地蹲下了。“哎呀……”还不如让老太太在家呢,好赖还有十斤粮。而且老二隔三差五的就给她些好东西,孩子们也能沾沾光。这把老太太彻底接走,杨铁槛还把粮食关系也转走,他们可啥都没了。
王大国一家也是后悔不迭,老太太的东西他们家孩子也有份的,如今人一走,可啥都吃不上了。
第13章 傲娇
把老太太背回了家,王爱珍先给冲了一碗葛根粉,老人一口口的咽下肚,望着闺女眼泪就没停过。
喝完了,拉着闺女的手泪眼婆娑的开口:“你给的饼干……早被他们拿走了,一天就给我半碗野菜糊糊……”
王爱珍给老娘擦干脸:“好了,不哭了。以后就在我这儿过,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你。”
天色晚了,说了些安慰的话安顿老人睡下。王爱珍躺在炕上一夜辗转。翌日天不亮杨铁槛醒了,瞅瞅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才又放心的躺下。
“一夜没睡?”
“睡不着。”王爱珍声音低落“我爹在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如今咋……”
“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俩弟弟都是你奶带大的,你妈性子绵软,自小也是惯着孩子,养成了俩儿子都自私自利的性子。抠剥别人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如今抠不上别人,可不就冲着她这最软弱最好下手的来了嘛。”
王爱珍仔细想想,男人说的其实真对。她奶重男轻女,自小就只使唤她们姐俩干活,俩孙子宝贝蛋一样的护着,有啥好吃的也是让他来吃独食。早养成了他们独占的性子。加上母亲绵软,也只会一味的护着。
慈母多败儿,老话说的一点儿不假。自小不舍得用,长大了他就不堪用。一辈子心血浇灌,到老了需要回报的时候,谁都嫌你是累赘。他们已经习惯了索取,根本不懂得回馈。
“你说的对,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妈以后可咋办?”
“没啥为难的,人咱已经接来了,咱养着就是,养老送终这责任咱担了,你不用再操心。”
王爱珍闻言胸膛抽搐,眼眶里的泪已经忍不住了。“……谢谢你。”
老头拍她一下:“这谢啥。你陪着我养大俩弟弟,把他们当自己儿子一样的带,我如今陪你孝顺母亲,那不是应该的嘛。”
对面炕上的杨庆兵默默听着父母的谈话,不禁深深的羡慕父母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看来后来拒绝对象是对的,她那么娇气的人,肯定不会跟他一起承担家庭的责任。
窗户上渐渐显露了微光,外面已经听到动静。估计是吴水莲起来了。两口子也起床穿衣,王爱珍去西屋把闺女抱过来。
不用上早工,女人抓紧时间打扫,男人们挑水,扫院子收拾院儿里的菜地。如今家里有人做饭,李玉萍赶快把积攒的衣服抱到院里去洗。
拿着大盆朝屋里喊道:“妈,你那有啥要洗的吗,都拿出来吧。”
“我们的都洗过了,你把你妹子今儿换下来的洗了就行。”
“哎。”女人应了一声,“已经泡在水里了。她衣服一点儿都不脏,清水过一遍就是。”
杨铁槛在外转了一圈回来,看媳妇在炕上哄闺女说话。孩子白嫩嫩的小脸漂亮又可爱,女人拿着个布娃娃,学着童言童语,脸上满是慈爱。
男人严肃的脸瞬间变的慈眉善目,一派慈父的模样。“叫爹,叫爹,爹带你去看花花。”
王爱珍回头:“就那天说了下雨俩字,再没开过口。”
男人坐到炕上:“咱闺女是贵人开口晚,不着急,耐心教。”
王爱珍点点头“要不,还继续教下雨俩字吧,说不定会说呢。”
“行,就教这个。”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颠来倒去的教孩子说话。却又不敢过于频繁,怕她们家宝贝嫌烦,始终保持在说两遍停一两分钟中的频率。
等早饭做好,吴水莲进来叫,杨铁槛应声的功夫,宝贝开口了:“雨”
王爱珍激动的使劲儿推老头一把:“听到没,闺女说雨,说的可真了。”
老头也激动的在轻颤,望着闺女喜笑颜开:“来,宝宝,再说一个,下雨。”
没抱多大希望的老两口,结果真切的听到孩子说:“下、雨。”
“哎呀,妈的亲宝啊,真的会说啊。”王爱珍把闺女抱起来,在孩子的嫩脸蛋上亲了好几口。
那边厢,智脑已经执行命令。开始了云层收集。大约十多分钟,原先晴朗的天空乌云聚集,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黑云翻滚着互相碰撞,发出“轰隆”的雷声。
杨家逗弄孩子的两口子互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随着滴滴答答的雨滴滴落屋檐,杨铁槛望着闺女张着嘴喃喃的说:“这是玉帝的亲闺女啊!”
王爱珍四处瞅瞅没人,也小声的道:“历劫来的吗?”
不管他们如何惊诧,女儿确解了他们的困境。方圆十里都不再干旱,夏粮有望的情况下,再也不用看着粮食挨饿了。
笑看红湿处,花重杨家村。一场及时雨,大伙儿如那庄稼一般精神了起来。虽吃的依旧是红薯野菜粥,可到底看到了希望。
翌日,云散雨收。因地里太湿,怕踩实了不长庄稼,所以大家在家歇一天。杨庆兵已经离开,李玉萍收拾上小叔子的衣服,准备到院儿里洗。被吴水莲拦住非要自己干。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李玉萍摇头失笑。转身进东屋逗小姑子。
王爱珍在东外间喂老娘喝糊糊,没主意里间的儿媳在教闺女说啥。李玉萍呢,则是教了半天的爹妈,哥嫂都没反应,想起那天妹妹说下雨来了,继而改口教这个。
我们的小公主不知是说顺嘴了还是什么原因,在嫂子教第三遍的时候,再次清晰的说出“下雨”俩字。
这下坏了,不消一刻钟,天空再次变了脸,听到外面的风雨声,王爱珍目露惊诧,赶快进里屋,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教你妹子说下雨了。”
李玉萍点点头,“刚才说的,她不说别的,我教这个她倒是开口了。”
王爱珍一阵无力:“以后别随便教她说。”
“……知道了。”为啥啊?不过妹子说话是挺灵,两次说下雨,两次雨都来了。只是今儿不需要雨水的,太多又该涝了。
小精灵咧嘴:我才不管你是旱是涝呢,我只执行主人的命令。
一场大雨下了一小时都未停,街上已经流成了河,王爱珍望着窗外的雨幕,心里开始犯了愁。
教闺女说不下,这傲娇的宝贝咋也不说。刚才打个哈气睡觉去了,留他们知情的两口子干着急。
杨铁槛叹口气:“别太担心,也许很快就停。”
这一个很快就到了傍晚,下午大家已经冒着雨到地里挖了排洪沟,否则刚出来的苗又要给淹死了。
夜晚,水洗的天空更加湛蓝,满天繁星缀在夜空,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弯弯的月亮被围在中间,仿佛公主一般万众瞩目。
“可算是停了,我教了一下午都不开口。”
杨铁槛笑笑摇头:“以后别让人乱教,咱闺女金口玉言,别出了啥岔子。”
有了经验,过个十天半月的就来一场雨。在别的地方都千里干枯的时候,这里却遍地绿野,庄稼一天一个样子,小麦颗粒饱满,一个个压弯了枝头,沉甸甸的种子满载着希望。
端午节前,杨铁槛提着一条三四斤的大鱼回来,王爱珍指着犹自乱动的鱼教闺女说话:“鱼,鱼,大鲤鱼……”
近一个月的休养,王老太太已经完全恢复,眼下拿了盆,让女婿放盆里。转头望着外孙女满目的慈爱。
“这孩子太乖了,我来一个月,就没听见哭过一声。就是有毛病,以后也是个好招呼的。不用人多费劲儿。”
本来老太太说的是大实话,这孩子已经一岁半都多,可却不怎么会说话,反应也极其迟钝,任谁仔细观察都能看出来毛病。
可王爱珍就是听不得这话,心肝肉的宝贝有毛病,每说一次都好似在她心口插一次刀,疼的人想咬牙。
杨铁槛也不愿人说这话,为这个,李玉萍已经与人打过一架,杨国庆都上手帮忙了。两口子乌眼鸡一般气哼哼的放了狠话,谁再敢说,就打的她满地找牙。这才把闲言闲语压了下去。
小精灵把那个说闲话的投了包泻药,拉的她差点没命,半个月都上不了工。它却犹自气的跳脚。
我们公主很快就能恢复的,等她可以与我交流后,只要她下令,我就可以帮她改造基因了。
如今又听到老太太说,不仅杨家人的脸色变了,小精灵也拿出了泻药,准备惩罚她。
王爱珍把闺女的脸朝后,好似不愿她看到听到这些不好的话。“妈,以后别说孩子有毛病的话,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医生说,这种话会伤害孩子的自尊心,阻碍孩子恢复。”
老太太住在闺女家,本就理亏。如今闺女的话虽不重,她却一下子脸如火烧,好似被人扇了巴掌。
这娇养不是这么个娇养法儿吧?你们如此护着,她就能正常了不成。不过老太太本就善良,闻言从善如流。点头应是。
吴水莲在家这么多天,除了必要的几乎就不说话。她早看出这最小的宝贝在家里的地位了,所以这些天只要托她看孩子,她都是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不离片刻的。
看气氛有些尴尬,她笑笑对王爱珍说:“婶子,家里有五色线吗,我给妹妹搓花绳,端午戴上辟邪祈福。”
李玉萍在一旁一拍手:“对,咋把这茬忘了。我去找块黄布,给妹妹做个香袋。”
戴花绳,香包、耳朵上还要夹上艾叶。有条件的话中午还要喝雄黄酒。大家忙活起端午的事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第14章 福娃
晚上在油灯下,吴水莲就着灯光给香包绣花。黄色的布上描了一只百灵鸟,小小的图案却不少费神,几种颜色来回的换着绣。
里间,王爱珍看闺女睡沉了,出来瞅瞅:“你这手艺真不赖啊!一只小鸟绣的这么活灵活现的。”
女孩如今已不是之前那皮包骨的模样了,凹进去的脸颊也恢复了平滑。大眼睛水灵灵的变成个俊闺女。
闻言抬头腼腆的笑笑:“我妈是绣娘,后来嫁到北方的,我这都是跟她学的。可惜,我妈走的早,我学的不多。不如我妈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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