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侍虎 第17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第22章 惊闻

  宋夫人得意一笑,“说什么你没听清吗?你根本就不是梅家的姑娘,能嫁到我们侯府那是你高攀!”

  “就是,鱼目当成珍珠,还宝贝得不行。”宋招娣撇嘴,目光鄙夷。

  梅老夫人反应过来,面上沉得吓人,“宋夫人,请慎言!”

  “老夫人,我这不是谁也没说,巴巴地来提亲嘛。”宋夫人笑着,极为露骨地看向梅青晓。这死丫头片子打的那两个巴掌,她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梅老夫人掌家多年,自有城府。须臾间的功夫,面上已是风平浪静。“这门亲事我们不同意,来人!送客!”

  “老夫人,您可想好了,出了这个门,我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家大姑娘是什么来路,你们最清楚。真要是抖露出去,别说是嫁入高门,就是寻常的小门小户都不愿娶她为正房。”

  昨日宋夫人登门求亲,已是闹得阖京皆知。一夜过去,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梅家,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等着看梅家的笑话。

  今日宋夫人再次大张旗鼓来求娶梅青晓,风声早就传遍整个麓京。梅家的外面,打探消息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许多大户人家的下人。

  梅青晓望向祖母和母亲,祖母没有看她,母亲的眼神慌乱且怜悯。她心里打了一个突,难道自己真不是梅家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梅家的姑娘,她是谁?

  梅老夫人沉着脸,扶着椅子的手关节泛白,“宋夫人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居然上门来信口雌黄。你以为来这么一招,我们就会把姑娘嫁给你儿子,简直是可笑至极!”

  宋夫人冷笑,“老夫人,您不用跟我打什么哑谜,我不光知道她不是你们梅家的女儿,我还知道她是谁生的。老夫人,要是我们两家是亲家,我自然会替你们守口如瓶,毕竟我们侯府也是要脸面的。亲事如果不成的话,我心里不痛快嘴上可就没个把门。到时候丢脸的是你们梅家,什么百年清贵,都是笑话。”

  这是意图不成,要撕破脸的意思。她的态度哪里是诚心结亲的,分明就是逼娶别人的家的姑娘。真要是把姑娘嫁进这样的人家,以后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虞氏动怒,道:“宋夫人你好歹也是侯府的夫人,行事居然如此不讲究。阿瑾是我的大女儿,她是我梅家的大姑娘,此事世人皆知。你一个外人,在我家胡言乱语到底要做什么!”

  “梅夫人,我诚心上门求娶,当然是想和你们做亲家。”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梅青晔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大棍子,横向宋家母女,“还不快滚,否则小爷的棍子可不长眼睛!”

  “都别动,今天谁敢动试试看。”宋夫人两手叉腰,极是张狂,“我就不信了,你们梅家能横到几时。什么百年清贵人家,养的姑娘不是和人私奔,就是不清不白的野种。你说世人要是知道你们梅家这般污糟,哪还有人愿意与你们梅家结亲。”

  梅老夫人浑身发抖,面色惨白。虞氏惊呼一声,扶住她。她面如土金,牙关紧咬,死撑着身体不肯晕过去。

  梅青晔大恨,举起棍子狂打一通。

  宋夫人被撵得狼狈不堪,一把拉着宋招娣飞也似的跑出去,“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们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梅家宝贝一个野种,还怎么有脸称自己是清贵人家。”

  野种?

  是说她吗?

  梅青晓仿佛置身梦中,她看到关嬷嬷等人把祖母扶到后房,她听到母亲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厅堂里人来人往穿梭不停,大夫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来来去去,如同过往云烟一般极不真实。

  她望着那高高的气节柱,恍惚出神。

  “阿瑾,宋夫人就是一条疯狗,她说的话你不要信。”梅青晔担忧不已。

  她看着自己的双生兄长,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虞氏出来,目光惋惜。“阿瑾,你哥哥说得对,宋夫人乱说的,你怎么可能不是梅家的姑娘。”

  她目光平静,苦涩笑了一下。她不傻,祖母的反应、母亲的表情统统都在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是梅家的姑娘,至少不是母亲的女儿。

  倘若她真是十六岁的姑娘,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恐怕根本承受不住。然而她经历过生死,看过太多的世事无常,这样的打击不足以击垮她的心志。

  “母亲,宋夫人真是乱说的吗?”

  “阿瑾…”虞氏别过脸,面露不忍。

  梅青晔大急,“阿瑾,宋夫人就是乱说的,我和你一胎双生人人皆知,你怎么可能不是梅家的姑娘?”

  梅青晓固执地看着虞氏,“母亲,您告诉我,宋夫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瑾,你为什么非要问个明白呢?你就是我们梅家的大姑娘,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梅青晓缓缓摇头,目光平静得吓人,“纸是包不住火的,宋夫人敢来闹,一定是有人给她透了口风。外面多少人盯着,想必过不了多久,阖京上下都会知道我不是梅家的姑娘。母亲,求你告诉我真相。我是谁的孩子,我的父母是谁?”

  “等你祖母醒了再说。”

  虞氏叹息着,让她先回去歇一歇。

  她走到气节柱下,仰视着那上面的名讳。曾经她多么以自己身为梅家的大姑娘而骄傲,她严于律己唯恐失了梅氏的风骨。

  当她一头撞向这柱子时,她是何等的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只因她是梅氏女。而今有人告诉她,她压根不是什么梅家的姑娘,这简直太荒谬了。

  梅青晔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阿瑾…”

  “兄长,我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梅青晔不信。

  “阿瑾,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亲妹妹。”

  “谢谢你,兄长。”

  她其实隐约有猜测,别人都说她长得像死去的姑姑。之前宋夫人说什么与人私奔的梅家姑娘,想必就是那位早逝的姑姑。

  奔者为妾,与人私奔者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梅仕礼急火火地赶回来时,就看到柱子底下的兄妹二人。他刚下朝,便有人向他打听大女儿的身世。

  想必此时,已是满城风言风语。

  他顾不上太多,深深看一眼那个清雅平静的女儿,目露赞赏。处事不惊,遇事不慌,阿瑾被母亲教得极好。

  梅老夫人已经醒来,呆呆地睁着眼睛,一个字都没有说。

  虞氏和关嬷嬷都在,皆是愁容满面。

  梅仕礼进去,婆媳二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梅老夫人示意关嬷嬷把自己扶起来,靠躺在软榻上。

  “礼哥儿,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您别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瞧着阿瑾那孩子不错,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见惊慌失措。”

  “她是个好孩子。要不是那个浪荡子勾走了我的珍儿,她也不至于摊上这么个不堪的身世。”

  梅老夫人痛苦地闭上眼睛,“眼看着她到了定亲的年纪,突然传出这样的身世,她还怎么说人家?还有晔哥儿和阿瑜…只怕是亲事艰难。”

  东宫那个位置不敢再想,便是想挑个门当户对的世家都极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姑娘没了好名声,其他的子孙都要受拖累。

  虞氏连忙安慰婆母,“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真是那等子计较的人家,不结亲也罢。”

  “大儿媳妇,你是个好的。”

  若不是个好的,也不会同意当年的事。

  帘子外,梅青晔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原来阿瑾真的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他的表妹,是姑姑当年与人私奔生的女儿。

  梅青晓的猜测得到证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上一世,她到底错过了多少真相?

  她抬手掀开帘子,慢慢走进去。

第23章 投怀

  内室里的人,齐齐望过来。梅老夫人、梅仕礼、虞氏和关嬷嬷,他们的脸上不忍、同情、怜悯,一个个目光复杂。

  她走到软榻前,跪下去。

  “祖母。”

  没有相问,没有悲伤,只有沉重的感恩,她一连磕了三个头,一次比一次用力。虞氏想扶她,被她摇头拒绝。

  看到她跪得笔直的身姿,梅仕礼不由得长叹一声。

  梅老夫人望着这张极似女儿的脸,沉痛地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尾划落。当年珍儿出事时,比阿瑾大不了几岁。

  对于女儿,她是放在掌心里疼着的。因为疼爱,所以宠溺。珍儿性子天真烂漫,养在深闺不知人心险恶。一朝入了魔障,竟是不管不顾地追那男子离京。

  此后,她们母女生死永隔。

  如果珍儿没有出事,她定会替女儿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门。自打儿子将阿瑾抱回来,看到外孙女与女儿婴儿时一般无二的长相,她便暗暗发誓好好教养这个孩子。

  十六年来,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外孙女长大。世人称赞阿瑾规矩好礼数好,她喜在心头。她幻想着有朝一日阿瑾嫁入天底下最尊贵的门第,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瞒得再好,终有被人窥破的一天。宋夫人刚开口时,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此时再看并无怨尤的儿子媳妇,还有平静的外孙女,她徒然觉得或许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一切都是天意。

  如今她万般庆幸,虞皇后虽有意结亲,却一直拖着没有过明路。否则眼下不知要如何收场,一个欺君之罪下来,梅家上下哪里受得住。

  “好孩子,你快起来。”

  关嬷嬷上前,将梅青晓扶起来。

  “母亲,您好好歇着。宋家的事,儿子会处理。”梅仕礼朝女儿示意,让梅青晓跟上他。

  父女二人去的是祠堂,梅家的祠堂内日夜灯火通明。

  梅青晓看向最角落的牌位,供奉的是她那位早逝的姑姑。怪不得有人说她与姑姑长的像,原来她是姑姑的女儿。

  梅氏玉珠,小名珍儿。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梅玉珠的故事,如同那话本子里的故事一般。娇养在深闺的小姐不谙世事,因为几首诗便对素未谋面的男子倾心。

  男子风流恣意,是花楼的常客,却又与寻常的嫖客不一样。他欣赏那些陷于污泥中的多才女子,同情那些在泥沼中挣扎的花娘。

  他的诗,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子的赞叹与怜悯,深深打动了梅玉珠的心。为见他,梅玉珠做尽一切惊世骇俗之事。扮成男子出入烟花柳巷,还与那男子结为异姓兄弟。

  最后不顾母亲的反对,竟然与那男子私奔。

  梅家人不敢张扬此事,只说梅玉珠生了急病,送到京外的庄子养病。私下派人四处寻找,一找就是一年多。

  彼时,梅玉珠已经难产而亡。

  梅仕礼抱回来的是妹妹生下的女儿,那个男人不知所踪,他是在一处花楼里找到出生不久的小女婴。

  那个小女婴,就是她。她一抱回梅府,恰遇母亲产子。为掩人耳目,她便与兄长成了一母双胎的双生子。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