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妻归 第34章

作者:静月流云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灵魂转换 穿越重生

  她坐了下来, 掏出丝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道:“没什么事,我太渴了,想喝杯凉茶。”

  春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转身给她倒茶,“我看姑娘这么着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她接过杯子,定定的喝了几口,将心中的冲动强压下去, 开口已是浅笑如常,“我能有什么事儿。”

  春泽站在她身旁,道:“我却有一桩事告诉姑娘。”

  江妙云看她一眼,见她神秘兮兮的,便说:“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春泽道:“方才大人来看姑娘,坐了好一会儿。”

  她手下一滞,问:“后来呢?”

  “后来大人朝中有事被人叫走了。”

  他倒还知道来看她,以为再也不管她了呢。她道:“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她为自己错过与他见面的机会有些失落。

  春泽又说:“但是……”

  “但是什么?”江妙云横她一眼,有些不满,“春泽,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

  “姑娘别急呀,”春泽笑着说:“但是大人给姑娘送了一件礼物,就在姑娘床榻边。”

  她听了眼睛直发亮,恨不得立刻去看一眼,但是见春泽似乎在忍笑,便是坐在原位故作矜持。

  “姑娘不去看看吗?”春泽不断的使着眼色。

  她口是心非,“倒也不急,我还有事要忙。”

  她这样说着,却就是坐在那里不动,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春泽终是忍不住,“我的好姑娘,您就赏光看一看吧,就算给大人一些面子。”

  “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那就算让我跟着开开眼好吗?”

  春泽连拉带拽的将她拉进卧房,而她还表现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样。

  卧房里一盏灯也没点,她忍不住问:“黑漆漆的,为何不点灯?”

  “姑娘跟我来。”

  春泽神秘兮兮的引着她进去,抹黑走到床榻边,弯下腰掏出火折子点燃烛火。

  室内亮起如豆亮光,虽不甚明亮,可是江妙云也看清床榻边放着一架鎏金的烛台,上头搁着一支臂粗的蜡烛。

  这就是他送的礼物?未免太普通了些吧!

  她正觉有些失望,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似乎是蜡烛中散发出来的。她走近了些,正想一探究竟,忽见得烛台上的鎏金雕饰像走马灯一样转动了起来,刹那间星辉满屋,墙壁上投影出嫦娥奔月宫,玉兔捣药桂树下的灵动景象。

  眼前的景象让她发愣,惊喜在她眼中闪烁,根本藏不住。

  “姑娘。”春泽唤了她一声,但她太过于专注了,见她这模样,便笑着悄悄走了出去。

  江妙云从没见过这样的走马灯,不禁走近了细细的端详起来,烛台并不大,可以说是小巧精致,金灿灿的底座雕刻着回字纹和六方花瓣锦文,上面有一根支架有一片风轮,旁边则是雕刻着月宫玉兔等的饰片,非常精细,薄如蝉翼,巧夺天工。

  她看了半晌也没明白是什么原理让它转动了起来,只觉得这机关设置的太精妙了,转动到一个精准的位置,就出现了这样一副动态的画面。

  只是惊喜远不止这些,又过了一会儿,它竟然像双面绣一般展现了另外一种景象,只见墙上渐渐浮现两行字“既许卿以偏爱,且以情深共白首。”

  她默念了两遍,细品了一番,顿时羞的面红耳赤,这是他向她的表白吗?

  为着他这两句疯话,撩拨的她一宿没睡着,翻来覆去却是激动,次日一早就爬起来做卤鸡爪子,想送他做回礼。

  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忙碌了小半天才将鸡爪子做好,打扮了一番,喜滋滋的送去梁园。

  顾珩还没从朝中回来,梁园的下人们见是她,自知她不同旁人,忙热情的将她请了进去。

  江妙云虽失了那五年的记忆,但每次走进梁园,她心里都会有些感触,看着那些摆设,听说都是她生前喜欢的,熟悉又陌生。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仿佛在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自己的生活,可是代入感却又那样的强烈。

  风入室,吹的书案上一本册子哗哗作响,她走过去想用镇纸压一压,无意瞥见封面上写着“与妻书”三个字。好奇心驱使她翻开,扉页写着“妙云卿卿”,是以书信的形式写的,开篇写的是与自己初次见面。

  她认真的看起来,没想到他是在她初次去东宫拜见太子妃时,她就远远的看上了她,文中用了很多美好的词汇来描写她的姿容。看的她心中沾沾自喜,自信心爆棚,她这凉州第一美女的称号可不是白得的,同时又忍不住暗自吐槽,什么一见钟情,分明是见色起意,男人都一样。

  后面一篇写了他徘徊她府门前,想见她一面,与她兄长交好请吃饭,还送了她一篮玉露团,她想到这种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搞笑场景,不禁噗嗤笑出来。

  她一页一页翻着,发现以他的角度看自己的从前别有一番趣味,而后她看到了他们成亲与洞房花烛,他写的很详细,她虽忘了这一切,看着却仿佛场景还原。新婚夜真甜蜜,看的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但是她看着看着渐渐就红了脸,前面还算风趣幽默,后面洞房细节为何也要写出来,简直没眼看,什么“灭烛解罗裙,玉体兰蕙香,婉转郎身下,香汗浸红纱,轻颦浅笑娇无力……”简直满目虎狼之词,直看的她面红耳赤,心跳如擂。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不知什么时候顾珩回来了,并且就站在她身后,她吓的半死,差点把册子扔出去,她做贼心虚似的转过身去,低着头结巴的说:“没……没什么,书被吹落地了,我……我帮你压一压。”

  “是吗?”他突然靠近她,弯下身来看她,打趣道:“哟,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

  她羞的不知说些什么,捂着脸撒腿就要跑,却被他一把拽住。

  “你跑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

  她就是不敢看他,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他写的那些虎狼之词,她怕看他一眼会更加想入非非,脑补出更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可他似乎根本不准备放过她,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暧昧不明,而她身后抵着案桌,根本无路可退。

  “这书好看吗?”

  显然他是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看来她是抵赖不得了。她尴尬的别过眼去,“大人文采斐然,情深意切,读之感人至深。”

  “还有呢?”

  在他的注视逼问之下,她的脸色愈发的红了,心中却在骂他道貌岸然,他写的人都不害臊,她只不过无意看了一眼,为何心虚的人反而成了她。

  她咬了咬牙,说:“我只是来给你送卤鸡爪子的。”她眼睛朝他身后努了努。

  他这才稍稍放过了她,她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食盒打开,背对着他摩挲着食盒柄,有些害羞的说:“你送的礼物很精妙,我很喜欢。”顿了顿,从里头将一盘鸡爪拿出来搁在桌上,又说:“这是我自己卤的鸡爪,不知你喜不喜欢。”

  顾珩的心在看到这一盘鸡爪之后,柔软的一塌糊涂,这是他的妙云啊,曾经常常给他卤鸡爪子,月下对酌话家常的妻子。

  他心潮澎湃,一下拥抱住她,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她吓了一跳,本能的推了他一下,他却只是更加霸道的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的更加深入。

  男人霸道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平时看上去那么一个谦谦君子,意乱情迷起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其实她也很享受这种令人头脑发昏迷醉的感觉,他的手渐渐不安分起来,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唤我三郎……”

  他含糊的在她耳边呢喃,而她脑子里尽是婉转郎身下这句话。

  如果他想……她用已不太清醒的脑子想了想,自己是愿意的。

  两人正是意乱情迷好事将始之时,窗外响起了一声:“丞相,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已候在书房。”

  好事骤然被打断,他显得很不高兴,将她纳在怀中,不悦道:“让他等着。”

  窗外之人匆匆离去,他还喘着粗气,低着见她粉面含春,心中更是痒痒,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他此刻谁也不想见,什么吏治改革裁撤冗官,什么黄河水患中州蝗灾的,他一概不想理会,只想巫山云雨以慰相思。

  她却劝道:“你……还是先去吧,传出去不好听。”

  若是被外人知晓丞相枉顾朝政,却在闺房作乐,被人添油加醋一传,不知会演变成多么不堪入耳的版本。

  他的想法则是时间太紧迫了可能来不及发挥,虽是自己妻子,可她现在情况特殊,想来亦不可这样鲁莽少了温存。

  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冲动,将她放下,目光缠绵,言语柔情:“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等着也好,正好她想问问他,她死前吃了什么,现在她身边只有他可信,问他最为妥善。

  作者有话要说:  顾珩:吏部尚书、户部尚书你俩敢坏老子好事,小本本上记下来了,把你们贬到荒岛!

第41章

  午后烈日钻进云层, 却闷热至极, 连一丝风都没有,无端的叫人心情烦躁, 呼吸不畅。三槐堂内肃静一片, 连树上的蝉都被下人们悄悄拿着长竹竿一只只粘了去,唯恐扰了主人的清净误了大事。

  眼看着日落西山,夜幕四起, 已是晚饭时分,可是里头依然门窗紧闭,管事的也不敢贸然进去。有个小厮往里头送了冰块出来,管事的拉住他悄声问他里头情况。小厮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别进去, 丞相正发火呢。”

  正说着, 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阵摔杯子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管事的心有余悸, 幸好没进去讨骂。也不知在讨论什么大事,如此大动肝火。

  且说顾珩复登相位以来,志在改变朝廷积贫积弱的局面, 首先就对准了冗官严重的官吏体系。先是大刀阔斧的废除了一些设置不合理的官职,比如将权势过大的三司使并入户部,如今又想废除恩荫制,但是遭到了抵制。

  恩荫制也是一种世袭制,父辈有功则子孙亦能直接为官, 这使得官员中出现了许多仗着家族势力不学无术、碌碌无为之人,同时也损害了只能凭科举出人头地的寒门士子的上升路径。恩荫制的背后是整个庞大的官僚体系,要废除这历朝历代延续下来的制度,可想而知会遇到多大的障碍与压力。

  吏部尚书在顾珩的下首如坐针毡,纵然屋里放着硕大的冰块镇着,也压不住他额上的冷汗。这顾珩,虽年轻,却杀伐果断,手段强硬,说句大不敬的,可比皇上有威仪的多。

  顾珩端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深呼吸了几次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严厉地看着吏部尚书,道:“王大人,我不希望明天再看到这种敷衍的折子。”

  吏部尚书连忙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低头哈腰:“是,下官不敢。”

  处理完了这件事,顾珩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户部尚书,黄河水患除了派工部之外,灾后工作也等着他来决断。

  没说上几句话,忽然狂风大作将一溜窗户猛然吹开,烛火骤然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昏暗,桌上的笔墨纸张落了一地,屋外传来花盆落地摔碎的声音。

  下人们忙进来关窗点灯,天边闪电频现,似一柄利剑划破夜空,雷声轰鸣而至,电闪雷鸣间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顾珩忽然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站起身来夺门而去,留下两位大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管事的连忙来做和事佬,说丞相有要事处理,请他二位先行用膳,等雨停了再送回府。

  他的步伐迈的又大又急,小厮撑着伞在后面追,可哪里追得上他,这雷暴雨下的怕是天破了个窟窿,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却也不敢问,只能拼命跟上他的步伐。

  ***

  江妙云一直乖乖等在梁园,只是等到吃完晚饭他都还没回来,后来她又看了一会儿书,居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天边的雷声将她震醒。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闪电,她恨不得立刻躺上床拉下床帐蒙上被子。可是此刻她在梁园,一大票下人看着呢,她还不能表现的太过害怕。但是人的害怕情绪根本藏不住,她只能叫人点燃更多的烛火,抱膝埋头缩在木榻一角。

  每一道闪电每一记雷声都仿佛打在她心上,她怕的要命,堵着耳朵的手心都濡出了一层汗,她别无他法,只能求这一切快些过去。

  她正吓的六神无主,无可奈何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她惊慌失措的抬头,是顾珩,他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还微微喘着气,身上也湿了泰半。

  她已经被雷声吓愣了,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他朝她走了过来,拥抱住她,柔声在她耳边说:“别怕。”

  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窝在他怀中,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让她生出了无限的安全感。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他,眼眶微红,在最无助的时候被人护着,这种感觉太让她动容了。

  “怎么还哭了呢?”他抱着她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嘲笑我,我就是怕打雷闪电。”

  又一道闪电劈向夜空,照的天地一片惨白,她吓的紧闭双眼往他怀里缩。

  她果然还是从前的妙云,那个一到雷雨天就变得非常柔弱的小女人,他那时候甚至希望多一些这样的天气,这样他的妻子就会非常需要他,他的男人骄傲感就会空前爆棚。方才讨论政事过于投入,竟忘了还让她等着,他知道她必定怕打雷,才抛下一切来陪她。

  “我怎么会嘲笑你呢,傻丫头。”她是他心尖尖上肉,只恐疼爱不够。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雷声似乎渐远,她才仰眸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