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 第185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一个时辰之后,丞相们出了宫。人人脸色皆阴沉。

  很快,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皇子夭了。

  谢玉璋得到消息的时候,怔了许久,问:“怎么夭的?”

  袁聿才打听消息回来,道:“不知道,宫里没消息。”

  谢玉璋沉默许久,说:“我去趟杨府。”

  杨长源见了她也不意外,道:“你也听说了?”

  谢玉璋问:“舅舅,大皇子是怎么夭的?”

  “唉。”杨长源叹气,道,“陛下不说,只说是意外。宫里这几天,一直往外运尸体。”

  宫闱里哪有什么“意外”呢?大皇子是皇帝的头生子,多么宠爱,金玉似的,怎么就能让他出“意外”呢?只能是人祸。

  谢玉璋想到李固三日不朝,心里只觉得难受。

  “珠珠……”杨长源欲言又止。

  谢玉璋明白他想说什么,她也同时为两种情绪缠绕着——因李固生出的心疼,和这么多年来养成的理性。

  最终,理性获胜。

  她说:“宫闱事不好说,我们最好都别沾。”

  她自己作出了选择,杨长源便松了一口气。

  谢玉璋回到自己府中,也闭门谢客。

  倘大皇子这次如二皇子那样是病夭的,她这回一定会进宫去看看李固。只大皇子的事三日了,宫中还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可见其中有事。她是绝不会掺和进去的。

  只是倚着隐囊,靠在榻上,熏炉温暖,滴了精油的水从水火炉里散逸成水汽飘出来,湿润的香气令人心脾舒适,谢玉璋却心浮气躁。

  想着李固这样自律的人,竟罢朝三日,不见朝臣。谢玉璋默默,成日都没说话。

  第四日,宫里正式对外公布了大皇子夭折的消息,大皇子入葬皇子陵。

  这几天里,宫里就没有停止过往外抬尸体。不知道波及的面有多大。

  没有人愿意去沾这个事,都怕弄不好反沾上一身腥臊,坏了名声。

  谢玉璋不知道这一次她又如此对待李固,李固会不会彻底对她死了心。

  他原想从她这里要的,便是一处安心之地。

  只他到她这里要可以,他想把她带进他那个不成样子的后宫,她是决不肯的。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谢玉璋想,这样下去,或许李固以后就再也不会来了。

  但李固还是来了。

  他在傍晚时来到了永宁公主府。他眼下青黑,眼睛里有血丝,一看便是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谢玉璋凝视他片刻,屈膝行礼。

  李固盯着她。

  “我不来,你便不会去。”他的声音很冷,“你就和林氏一样,自私凉薄。你们的心,是一样的硬。”

  谢玉璋并不去跟一个失去了最爱的儿子的男人争辩。

  她只垂首,轻声道:“是。”

  李固盯了她许久,恨得咬牙。一拂袖,从她身边走过去,直入了内室。

  谢玉璋的内室他曾经进来过两次,都是逍遥侯府覆灭之后,一次是将昏倒的她抱回来,第二次是第二日来看她。

  那之后,他再来公主府,谢玉璋都在正堂招待他。

  只现在,他问也不问,不经她允许,径直便入了她的内室。

  侍女们都不敢抬头。

  谢玉璋顿了顿,跟着进入了内室。

  李固已经走到窗下的榻旁,转身坐在了榻沿上。他并不看谢玉璋,只说:“茶!”

  侍女们忙过去,李固暴喝一声:“下去!”

  皇帝从来没有在公主的面前这样发怒过,且他的样子看起来想杀人。

  侍女们惶惶,飞快地退下。内室里只剩下李固和谢玉璋两个人。

  李固道:“茶!”

  谢玉璋只得捻住袖子,过去亲自动手。

  站在榻旁用长柄勺给炉上添了水,才放下勺子,李固手臂伸出,抄住了她的腰,将她抄进了自己的怀里。

  谢玉璋跌坐在李固的腿上,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像是要将她勒断一样。

  谢玉璋屏住了呼吸。

  李固将脸埋在谢玉璋后颈,许久,他说:“玉璋,青雀没了。”

  谢玉璋默默覆住自己腰间李固的手,轻轻拍了拍。

  杀人如麻的皇帝,此时此刻无比脆弱。他的脆弱,只能在她面前展露。

  “他是我第一个孩子,他长得很像我。”他说,“你不知道,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好像炸开了一样,说不出的欢喜。”

  “大家都说,一个孩子过了五岁便立住了。所以他平安地过五岁的生辰时,我很高兴,很想给他大办一场。”

  “我,我万料不到……我以为只有女人的地方,纵有些争夺,也不至于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我以为……”

  他声音喑哑,说不下去了。

  谢玉璋一直静静地听着。她的手覆着他的手。

  李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语言的安慰吗?身体的慰藉吗?

  想让她告诉他,这都不是他的错吗?

  谢玉璋不是不能温柔地抚慰他。但她想,李固该醒来了。

  “宫闱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她说,“你是皇帝。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丈夫,才是父亲。你的后宅,注定了不是普通的后宅。宠爱之争,太子之争,大位之争,从你第一个儿子降生,从你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李固把她箍得更紧:“谢玉璋!”

  谢玉璋垂下眼眸。

  “你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没地方可去了吧?对后宫的女人都失去了信任吗?”

  她问:“是谁做的?”

  但李固沉默地没有回答她。

  谢玉璋道:“你把她们看作妻和妾,看作家人。可你得明白,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想当皇后,然后当太后。”

  她听到李固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

  李固咬牙问:“我不配有家吗?”

  谢玉璋平静地道:“你已经有了帝位,不能贪心。”

  李固松开了手。

  谢玉璋从他腿上站起来,她还不及转身看他,他已经站起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去,离开了。

  皇帝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茶釜中的水都还没沸。

  他走了,侍女们才敢进来。

  水正沸。

  永宁公主坐在榻上,勺去一勺水,投入茶末,再将前水倒回釜中,平静地煎茶。

  第二日傍晚,李固又来了。

  “玉璋,”他说,“给我煮碗茶。”

  谢玉璋问:“今日上朝了吗?”

  李固说:“上了。”

  谢玉璋不再多话,给他煎茶分盏,端到了他面前。

  李固又说:“饿了。”

  只他来到这里,便将侍女们都斥退,侍女们不敢停留,都退到了正房外面去,无人在房中听唤。谢玉璋只得下榻,自己去外面唤人。

  待嘱咐好侍女,再回到内室,朦胧灯光中,那个人伏在榻几上,已经睡着了。

  谢玉璋凝视了他片刻,取了床上的丝被,给他轻轻盖在身上。

  她关好两重槅扇,退到了正堂,使人将胡进唤了进来。

  她问:“到底怎么回事?”

  胡进现出为难神色。

  谢玉璋道:“我只问是谁干的?”

  胡进神情也晦涩,道:“所有人。”

  三妃三嫔,六宫人全卷进去了。

  第一个出手的人是邓婉。

  邓婉并未想加害大皇子,她只是被崔盈激怒,想要出一口气。

  赵皇宫阔大,穆朝后宫人员精简,日常生活的区域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在皇宫里,还有大片荒废了的宫室。

  邓婉的人将大皇子诳到了那里,只是想把他丢下,吓唬吓唬他,让崔盈着着急。

  邓婉的心思就这么简单,仅仅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她的人躲起来偷看着,原也是怕大皇子出事。

  可有人弄出了动静,将她的人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