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心跳如鼓。
困意也如那春日雷雨一般,来时急去时快。
温软看着骁王受了惊吓一样的表情,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眼眶红了,也不说话,默默的把自己埋入被子底下。
——果然,骁王对现在的她还是感激之情的,离夫妻之情还相差甚远。
她还是太过冲动,不应该这么快就试探骁王的,应当等久一些的,现在骁王会怎么想她?
骁王看着温软委屈的把自己埋入被子底下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一口气梗着,好半响才呼了出来。
许久,被子底下才传来温软闷闷的声音:“今日宋大夫人问妾身,可曾与殿下亲昵,问了之后,妾身才发现与殿下似乎隔着一道摸不透的墙,所以就是想拉进与殿下之间的关系,把墙破了。”
方长霆瞪着那鼓起来被子,继而又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神智也慢慢的回笼,心跳也逐渐平缓。
这女人……
这都是谁教她的!
蓦然想起她看过话本,顿时有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把那写书的揪出来恐吓一番,看他还敢不敢写祸害女子的书来!
虽然震惊,但也想起她刚刚那受伤的神情,晚间用膳前才决定今日暂不与她虚情假意的,但现在不得不用!
全是情势所迫!
伸出手,欲轻拍一下她,但掌心在离她不过一指距离的时候,却是一顿,因为心虚,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放不下去。
下不了手,便收了手,斟酌许久才说道:“本王不是不想与你亲近,只是……本王从未与女子这般孟浪,所以就是一时间惊讶罢了。”
这话,骁王自己不信,他之前还想着圆了房,自是不可能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亲昵而方寸大乱。
可这被动与主动却全然不一样了。
他震惊的是温软的主动。
主动的原因究竟有几分是因为对他有情意,而非是因为要巩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者说想要试探……
温软听着骁王的话,但就是不言语,满脑子都是——骁王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趣!骁王对她仅是感激!没有感情!
骁王默了半响,也不知自己惆怅个什么,径自掀开了被子,道:“屋子有些热,本王出去吹吹风。”
风雪夜,却说屋子热,要出去吹凛冽寒风的,骁王是头一个。
出了门后,骁王似乎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鼻中涌出,立即用手抵住。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太过于血气方刚了。
脚步快速的朝太医屋子的方向走去。
同一个院子,到太医的屋子,也不过是片刻。
当赵太医看到骁王一脸鼻血的时候,脸都吓白了,还当骁王是中什么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了!
第34章
赵太医在屋中多点了一盏灯, 着着急急的替骁王把上脉, 生怕晚了会导致毒性身亡。
把着脉,又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询问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是最近补得太过了, 乃肺经火旺, 迫血妄行, 气火一上脑就会鼻衄。”赵太医知道骁王不是中毒后, 松了一口气后又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人老了, 经不住吓呀, 更经不住这骁王夫妇一天天个折腾!
这大晚上的流鼻血,还能有什么好正经的!无非就是夫妻小两口亲热过度, 没给把持住!骁王这顿顿补药, 不气血上头才怪!
“殿下最近不宜再食用药膳和泡药浴了,自然也不能太过操劳。”
方长霆淡淡的“嗯”一声。
诶诶诶, 骁王今日个耐性这么好?
见骁王耐性好, 赵太医忍不多劝了一句:“下官知道这年轻人火气确实容易旺, 可殿下还是听当初下官一句劝吧,多忍忍, 实在忍不住,暂且先分床睡。”
委婉而直接的劝说。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骁王把持不住。
闻言, 骁王的脸色沉了沉——现如今哪里是他把持不住!?
修身养性,每日清淡寡欲,没有半点邪念,最为正经的那个人可是他!
见骁王变了脸色, 向来拿捏得准的赵太医忙道:“这鼻衄症状得好生修养,且不可熬夜。”
这次骁王只冷哼了一声。
赵太医沉默了片刻,又复而劝道:“殿下且千万不可熬夜呀,不然这鼻衄会成常态!”
方长霆冷脸“嗯”了一声,随后看到了一旁塌上桌几上摆了几本医书,便随便拿了一本起来开始翻阅了起来。
赵太医:“……”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走!
看骁王翻阅医术的架势,像是在百般无聊中找点事情来做,更像是在消磨时光,但即便要消磨,可否挪个地方,他想要就寝呀!
偏在赵太医有苦不能言之时,方长霆又说:“赵太医不必在意本王,该如何便如何。”
赵太医:“……”
他想就寝呀,可骁王这杵在这里,他哪敢!
不得已,赵太医只得发挥活到老学到老的信念,寻了本疑难杂症的医书坐到书案前慢慢的研究了起来。
许久之后,赵太医正要翻页之时,坐姿已然慵懒的骁王,声音懒散且似不经意的问起:“赵太医似乎有一个十七岁的公子,今年刚经过了太医署医员的考试,入了太医院。”
赵太医的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不明白骁王为什么忽然提起他的儿子,只谦虚道:“犬子才疏学浅,进入太医署实属是侥幸。”
方长霆抬眸看了眼赵太医,“那赵太医是岁数几何进入的太医署?”
“回殿下,十九。”
方长霆笑了一声,颇为有趣的道:“那赵太医还不如令公子,又怎能评价令公子才疏学浅呢。”
“殿下教训得是。”
方长霆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他,也不绕圈子,直言道:“此次稷州之难,多亏有赵太医在,本王才能幸免于难。”
赵太医忙起身拱手,自谦道:“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此次谋害,便是有人不想让本王活着回金都,身边之人,皆有可能背叛本王,但赵太医却是本王觉得最能信得过的人,所以才会次次有恙在身的时候特意寻的赵太医,全然是因为信得过你,旁人本王定然是信不过的。”
许是和温软相处久了,他竟也掌握到了哄人忽悠人的个中精髓。
赵太医闻言,甚是惊诧。骁王不是口腹蜜剑之人,更屑于油嘴滑舌,这点赵太医是知道的,所以在听到骁王这么说的时候,一瞬间心底有所触动。
他辛苦了两个多月,骁王还是看在眼里的,原来这段不是在折腾他,是信任他,在重用他!
同时又有那么点感动又有点老泪纵横是怎么回事?
连着这段时间怨念都消失了大半。
至于赵太医心中从未口腹蜜剑的骁王……
以前或许不是,但有了温软这么一个乖唇蜜舌的王妃之后,骁王学得了个中精髓,现下是了。
看着赵太医的转变,还隐隐透露出感动之色,骁王一时感叹这些个哄人的话竟如此的好使,往后可得向温软好好的学习才是。
一时也忘记了方才在房中的事,骁王勾唇笑了笑,手指轻点着放回桌面上的医书,看着赵太医继而说道:“而此时本王正缺一个信得过,且医术了得的大夫,自然还缺一个能在太医署行方便的人。”
赵太医似乎猜到了骁王想说些什么了。
“太医署副院使如何?”
太医署副院使从三品……那是赵太医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位置。
骁王的话已经很直接了,要的是他投与他的门下,且会保他和他儿子的前程。
不心动肯定是假的,只是听骁王这话,似乎……要参与夺嫡之中,这可是要玩命的呀!
看出赵太医的犹豫,方长霆道:“本王受害,朝中人所为。”
赵太医瞳孔蓦地一缩,面露惊意,“殿下的意思是……伏击之事也是?!”
骁王点了点头,这事也算不得什么机密,有人细查便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更何况如今皇位之争甚是激烈,碰巧他如今正得圣宠,只是会成为某些人眼中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你已然来了稷州,且又替本王解了毒,后续之事,不用本王多说,你自然想得到。”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赵太医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该如何选择,便看赵太医是放弃自己与令公子似锦的前程,归乡故里,还是随波逐流,如旁人一般选择一方庇护。”
最后再落下一句“夜深了,赵太医早些休息吧。”后离开了赵太医的屋子。
留下了心思絮乱的赵太医。
方长霆自知上辈子自己会输得这般惨,一是因为他这腿,二则是他在金都的根基不稳,斗不过景王也是必然的,如今不如趁着在稷州,便也顺势培养自己的势力。
傅瑾玉,雷阵,石进勇,宋琅,赵恒,这些人,他势在必得。
骁王薄唇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那边忽悠了赵太医之后,心底是畅快了,但回到自家房门前,嘴角的弧度瞬间拉平。
略有惆怅的盯着房门。
他有绝对的自信把那几人收为己用,可对这时常不按常理的温软,总是多了丝颓然的无力感。
他拖了这般久才回来,她应当……睡了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些再回房。
故又在院中的回廊走了一圈,看得房门前的守卫又在心里边小声嘀咕——这像极了自己惹恼了自家媳妇,迟迟不敢进屋的样子。
结合上回骁王深夜出门再回房时的举动,守卫暗道他似乎知道了个了不得秘密。
——堂堂骁勇将军,骁王殿下竟真的是个惧内的!
再说骁王被冷风吹了一晌,倒也清醒了许多。
大仇都还未报,他急于愧疚什么!
若是愧疚要予补偿,那便等他斗赢了那豺狼虎豹,登上那位置,身旁的位置自是给她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