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兄长他如此撩人/暴君宠妻日常 第93章

作者:黑糖话梅 标签: 天作之和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等她走远了,树后才直挺挺地倒下一个穿着一个蓝袍黑靴的捕快,看着像是晕了过去。

风吹过,只露出树后一片暗色的衣角。

乌鸦站立在枝头,棕褐色的眼睛俯瞰着地面。

这里还是一片树林,空气中却隐隐透着一股恶臭,沈延玉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

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些,她便寻着气味散来的方向走去。果然越走近,那味道就要越浓烈,直搅得她胃里一阵翻滚。

这味道,很奇怪。

沈延玉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心中那股不自在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了。

前面似乎是一片空旷,她透过树枝的掩映看过去。却在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凝滞在四肢百骸。

她有些不忍心地别过了目光,她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惨状没有看过?可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前面或坐或躺着数不清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有极少的人看着是正常的,剩下的人全都瘦骨嶙峋,额头的青筋冒起,双眼无神。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偶尔会眨一下,沈延玉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而不远处有一个深坑,只看得到被胡乱堆放的尸体,一群乌鸦闻着味道落下来,扑在那些尸体上

沈延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腐烂的气息传进鼻间,她看着面前仿佛炼狱般的景象,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一时间,她心里思绪纷乱,这些人说不定都是岳县的百姓,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若是得了病,城中自有大夫为他们诊治。又何必待在这深山中等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同沈元朗商量过后再派人前来。

她正要转身却听得身后一阵哭声,回过头时,就看见一个老人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旁边的几个青年男子急忙按住了那个老人,可老人一直在抽搐着,根本无济于事。

沈延玉咬了咬牙,还是扒开草丛出去了。

那些病人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闯进来,原本死气沉沉的脸都带了几分警惕。

沈延玉走到老人面前正要蹲下身子,旁边一个肤色较黑的中年男子大喝了一声,嘴一张一合正说着什么。

可他说的是方言,沈延玉根本听不懂。这老人又发了羊角风,情况十分危急。她也没时间理会,直接握住了那个老人的下巴,将她刚刚在林子里捡的树枝塞进他的嘴里,以免他咬伤自己的舌头,随后又将他的头按到一侧。

旁边几个男人原本还有些困惑,却在看清她身上穿的衣服后,立马目露凶光的看着她。像是和她有什么天大的仇怨一样,一把将她推开,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们冷静一下,我并没有恶意。”沈延玉皱了皱眉,可她又不懂方言,连他们在骂什么都不知道。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似乎懂得雅言,浑身都气得发抖,一边抄起石头向她砸过去,一边红着眼眶怒吼:“我打死你这个走狗!”

沈延玉急忙往旁边一躲,可另外几个还有力气行动的男子也向她扑了过来,作势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沈延玉哪敢犹豫,见这群人像是疯了一样,立马拔腿就要开跑。

拳头大小的石块正对着她的头砸过来,左右的人都向她扑了过来。

她避无可避,眼见着就要被石块砸中。顿时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她面前。左肩被人握住,随后她就被人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护着。

石块应声落地,挡在她面前的手才放下。

“你们,想死么?”清冷的声音响在身后,沈延玉仰起头,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阿琏,你怎么也在这儿?”沈延玉愣了愣,一见到他连刚刚的危险都忘了。

沈琏微微别过目光:“恰巧路过。”

沈延玉狐疑地看着他,兆京离这儿路途遥远,就算是骑快马也要两天两夜,这都能恰巧路过?

领头的那个青年见他们竟然聊起了天,顿时更加恼火了,狠狠一跺脚,高声大喝:“我呸,又来了条走狗!”

眼见他又要冲过来,沈琏眼皮都没抬,脚下一踢,石块正中那个男子的膝盖,顿时疼得他弯下了腰。

其他几个人也要冲过来,沈琏还单手抱着沈延玉,抬腿一踢,冲过来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那领头的青年男子趴在地上,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沈琏他们:“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狗东西,早晚会遭报应的!”

沈延玉皱了皱眉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岳县。”

“你穿着府衙那身狗皮还跟我说误会?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反正我们也活不长了,但是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还有那个狗官!”那青年嘴唇皲裂,说着说着,却呕了一口血。

旁边人见他呕血了,原本充满仇恨的眼神一瞬间灰败了下来。更有人用手狠狠地锤着地,低垂着头不忍心去看那个呕血的男子。

“我不是岳县府衙的人,你们难道看不出我是个女子么,哪有女子在府衙当差的?这身衣服不过是我偷来穿的。”

沈延玉本来心里还有些恼火,自己好心还被人追着打,要不是沈琏出现,她指不定就要被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砸死了。可她一看这些人病的病,死的死,心里的火气也弱了几分。

那些人听到她的话倒是愣了愣,沈延玉立马又接着话头:“我们是来岳县赈灾的钦差随同,今日便是钦差大人派我来探查情况的。”

从这些人的反应中,沈延玉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来自山下的岳县。而他们口中的狗官多半就是那个裴县令。

听到他们是钦差的随同,那些人眼中的恨意少了一些,但眼里却全是嘲讽:“就算你们是钦差又如何,还不是和那狗官一丘之貉?上一次就说来赈灾,我们天不亮就去排队领米粮,还以为这下总算是有救了。可扛着米袋回家一看,哪有多少米?袋子里全是掺的沙子!”

“朝廷要求的各种苛捐杂税,我们年年都在交。可现在我们这些百姓都快饿死了,朝廷还要我们缴税,这要是活活逼死我们么!”

“这怎么可能?朝廷听说你们这儿发了旱灾,已经免了你们三年的租赋贡物啊,除非……”沈延玉微张了嘴,剩下的话却说不出来了。这件事一定是那个裴县令私自隐瞒了,没有放榜公示。

那青年男子仰头笑了起来,嘴角全是血:“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老天要我们的命,朝廷也要我们的命。你们这些人在家里锦衣玉食的时候,我们在这儿啃树皮吃黄土!老天没眼,还让我们得了怪病,可那狗官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还将我们全赶到了这里自生自灭,却活的比谁都长久!都说有王法,都说有天理。可这是什么法,又是个什么理啊!”

那青年男子怒吼着,嘴角又渗出了血。旁边的人都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就算是地上奄奄一息的病人,眼里都泛起了泪花。那些瘦得眼框突出的小孩也哇哇大哭起来。

“什么狗屁朝廷,全是吃人的恶鬼!”

沈延玉一时哑然,天理昭昭,竟还有百姓被如此欺压。那些贪官就像蛀虫一样,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咬噬着国之根本。可归根究底,也是她们沈氏没有护好自己的子民。

沈琏看着她低沉的神色,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下微微用力,将她护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