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未期 第71章

作者:雪满头 标签: 天作之和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那小宫娥小心地回了话,瞧着胆怯得很,“娘娘还是安心在殿里休养一段时日罢。”

虽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闻言心下难免还是沉了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言已至此,他却还是一意孤行。

白日里一整天未瞧见他人影,直至点了灯烛,他才赶回来。我候了多时,他甫一进门,我便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语气很是不善。

他面色如常,步进来将外头的大氅除下,随手递给宫人,“旁的兴许可以,放你去北疆这一桩绝不可能,你也不必再提。”

我被他这一堵,昨夜里好容易散掉的怨气登时窜上来。只是无论我如何冷言冷语,他都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五日后又是冬至,兜兜转转一年来,起起伏伏,彼此的情意竟又回到当年那模样,甚至比一年前还要不堪。

为了不让我瞧见册子里的内容,这些日子里他甚至连公事都不在殿中办,全然将我同外头隔绝起来。

他甫一开始软禁我,便对外称太子妃缠绵病榻,需得静养,不许任何人来探。冬至这日的宫宴,我不能去是自然,只是没想到,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也并未出席。

本是个好日子,殿里这一顿晚膳却用得剑拔弩张。我草草吃了两口,扔下筷子,他亦停下箸,含笑道:“前两日机缘巧合才寻到这酒,你藏的果然够深。”

我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过去,陡然僵住。

酿酒那日,昭阳同我说的玩笑话还犹在耳畔,这酒,是不辞辛苦酿给心上人尝的。其中满腔的心意和欢喜作引,方能得出精髓来。

只是那时候的心上人,已经不复是同一个人。如今拿来喝,才真是糟蹋了。

我挑了挑眉,“是昨日里那灯笼没烧够,殿下今日这才又巴巴儿地将这酒翻出来?”

初时他听得我堵他,还会默上一默,眼角会微微垂下来,后来许是听得多了,他已然是能够恍若未闻,心态放的极平,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动一下。

我探手取过一壶酒来,他并未拦我,我眉眼弯了弯,开封,一股梅香散开。

而后,我当着他的面,站起身来,往旁边挪了两步,将一整壶酒倾洒地上,划出一道线来,正是祭奠的意思。

梅香气愈发浓烈,升腾在殿里,清香冷冽。

我不由得有几分气恼这酒有两壶,如今只能剩下一壶来,总不能再洒一遍。洒这一壶,他便该明白是什么个意思,倒不好画蛇添足了。

眼不见心为净,我径直转身去了里头,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翻,借此掩盖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听得他在外头沉默着自个儿给自个儿斟酒,一杯又一杯。

虽说那酒最终还是便宜了他,不过想来,入了口却是不同的了――心中所感所念千差万别,味道又如何能一样?

他又吩咐了宫人去拿酒。

我将一本书翻了一半,虽说不是很看得进去,囫囵吞枣着也能读。在这时间里,他便一直默默喝着闷酒。

斟酒的声响,酒盏碰击的声响,清晰地传过来,像是响在耳畔,亦或是心间。

直到我看的心烦意乱,打算将书案上的火烛吹熄歇下,他才起身,一身的酒气,眼底却是清明的。

他递过来一张纸,我不知所以地接过来,他对我道:“你想要,那便收好了。”

我匆匆一瞥,竟是一纸和离书,落款是前几日。

他淡淡道:“这时候求父皇旨意自是不能,和离书也是一样能用的。只是这和离书,还未加盖我的私印,做不得数。”

我仍怔愣着,却是下意识地收在了身上。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哪一日你若是当真想好了,或是时机到了,自会落印。”

第 58 章

我勉强牵了牵嘴角, 手垂在身侧,握成拳,被胭脂红的广袖整个遮住, 便瞧不出颤来。

“不必想了,主意我早便拿定了。择日不如撞日, 私印给我。”

他静静看了我许久,眼底一片沉寂,像无风无浪的海面, 任暗流再汹涌, 也被死死压在下面。

在他那样的目光下,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月为期。半个月后,我会把私印给你, 到时候要走要留皆随你。只一条,这期间你只能待在这儿,东宫的卫军我是不会撤的。”

我沉吟片刻,心里想着不知北疆还能否撑得过这半个月。

他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念, 对我道:“我既然允你半月来考虑, 这半月便保得住北疆。”

若是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瞧,其实瞧得出他是很久没好好睡上一觉的了,往日清润的一双眸子, 如今掺杂着血丝, 是被强掩着的疲惫。

他见我久久不言语, 又补了一句:“这半个月你自个儿好好想清楚, 我不会再来寻你, 你也得些清净。”

话说到这儿, 他轻笑了一声,低低道:“左右如今你也不愿见着我。”

我微微别过头去, 胸腔里有什么疼得厉害,不欲再见他这副模样,利落道:“那就半个月。夜深了,殿下请便。”

他手往前伸了伸,那架势像是要把我拥进怀里,可只是略微伸了一点,在空中犹豫了片刻,颓然落下去。而后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宫娥自两侧将门打开,他走进夜色里,沉重的雕花金丝楠木门被从两侧缓慢合上,我的视线也随着门渐渐窄成一条线。而在这条缝隙里,他并未回头。

风慢一步灌进来,寒意占据了殿内,烛火跟着跳动了两下,我的影子在地上也跟着孤零零地晃。殿里空旷而寂静,更显得冷清,我环住自己,紧了紧双臂。

许是心神不宁的缘故,我竟未曾发觉这一日夜里殿里的熏香又换成了助眠的那种。更不曾知晓,那日夜里,我睡得正熟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地行至我榻前,手抚上我鬓边,将我的眉目慢慢描摹了一遍。

一声喟叹散在无人知晓的夜里,他将那些从未说过的话,低声一一说给漆夜听。

“我第一回见你,是在京郊别院,贺将军当时在那处设宴。席上我忽的烦闷得很,出去透口气,碰巧见你坐在亭子的栏杆上。我记得那天的月色很好,你比月亮还好看一些。你从上头跃下来,我生怕你是失足跌下,便想着接你一把。”

“而后才算是真真的第一面。说来也怪,当时我总觉着,我该是在哪儿见过你。”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北疆我是不该去的,不必那些大臣劝谏,我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我魔怔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就是想去寻你。”

“你那时候,同贺盛走得近得很,我每回见你,你三句总不离他,事事都同他一起。我甚至动了劝父皇给贺盛赐婚的念头,又怕你怨我,只好作罢。”

“我活到如今,多少明枪暗箭,多少双眼睛盯着,日日都是如此,不得片刻松懈。可我打小便知道,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比他们顾虑得更深一些,更有手段一些,再怎么累,也得抗住了,抗好了。是以在遇着你之前,我从未怕过什么。”

上一篇:和亲之宫女撩人

下一篇:反转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