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森的爱
夏侯烨没有急着回答大长老的问题,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最后,他的视线定在了地上那堆散落的衣服上。
“你去看看,那些衣服上是不是有催情作用的药物?”说这话时,夏侯烨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甚至向后退了两步。
被他指挥着去检查衣物的护卫上前几步,低头认真扒拉着地上的布料。这些衣服,全是夏侯松和夏侯珊两人,今晚刚刚脱下来的里衣衬裙。之前外面闹刺客的时候,两人来不及穿戴整齐,都是匆匆披着外衣,就出去探查情况了。
“回大公子,这件贴身衣物上,有粉藤萝的味道。”此言一出,屋内的玄士们就都明白了,粉藤萝这种玄植,本身就具有催情的效果。
得到肯定的回复,夏侯烨不紧不慢地点点头,转身看向大长老:“如此,我就能判断了。老二的剑身上沾染的药物,确实是效果很好的普通迷药,但是这种迷药中的一些成分,和粉藤萝相遇的话,就会变成毒·药。看来,老二没说谎话。”
说完这些话,他围着倒地昏迷的夏侯松转了一圈,用点评故事的语气感叹道:“家主也是倒霉,这种毒·药,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难受个三五天,喝点解毒的汤药就会痊愈了。但是对于家主么,呵,本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府里面的解毒玄药还是不错的。可是不巧,他刚刚服用的那枚疗伤丹丸,加剧了毒性,如今看来,大概不太好。”
他这样的态度和语调,显然是不打算出手救治夏侯松了,六长老张了张嘴,想要教训夏侯烨这种漠视亲人安危的态度,但是却被白家主冷冷的目光冻住了。
“烨儿,你直说了,你父亲的毒,能不能解?”大长老的声音里含着疲惫,一双通透的眼睛望着夏侯烨。
夏侯烨沉吟些许,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若是府中的高级药剂师出手,家主肯定可以保住性命,就是从今以后,不再能动用玄力了。”
大长老心道一声果然,他早就觉得今晚上这一出出的事故,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如今听闻夏侯松的下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因果报应,再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白家主和夏侯烨的身上。
注意到大长老眼中的了然,夏侯烨不甚在意地摘下手套,站在白家主的身边,神情淡然地看着乱糟糟的一切。
三天后,夏侯松终于清醒过来,但是,还没有等他消化完,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动用玄力这个噩耗,另一个不甚美好的消息,同时传到了他的耳中。
“家主,你大概还不清楚,这些年,夏侯珊在白雄城过得非常幸福。她和廖家子弟廖青,恩恩爱爱地度过了十余年,两人还育有一女,你看,这是我找人给他们一家人画的画像,十分传神呢。”
夏侯烨拎着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轻飘飘地把它嵌在夏侯烨的床尾,保证他养伤期间,一睁眼就能看到夏侯珊和廖青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
“你撒谎!”夏侯松怒气冲冲地瞪圆了眼睛,一张脸憋得通红。
到底没有舍得把苏瑾的作品送给夏侯松瞻仰,找人临摹了一幅赝品的夏侯烨勾了勾唇角:“不信吗?也许,你可以去地牢里,亲自问一问夏侯珊!”
☆、第二十五章
夏侯烨一走, 重伤加中毒的夏侯松再也躺不住了, 他双眼充血地凝视着挂在床尾上的人物画像。
画作中, 夏侯珊巧笑盈兮地注视着一个中年男人, 眼神中透着倾慕和信任,画师很会捕捉人物情绪, 看到这幅画的人,都能感受到画中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夏侯松是真的把夏侯珊放在心里了, 所以他能判断出, 画中的夏侯珊是真的依赖另一个男人, 因为曾经,他的珊儿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凝望着他的。
“来人, 带我去地牢, 我要见夏侯珊。”
“这……大长老吩咐, 让家主您静心养病,地牢阴湿, 不利于您的伤势, 您看……”照顾夏侯松的管家听到他要见夏侯珊,露出迟疑的表情。
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 夏侯松觉得自己反而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阴沉沉地看了来人一眼:“我现在还是夏侯家的家主, 怎么, 我的命令,对你不起作用吗?”
“属下岂敢!”
折腾了半个时辰,身体还很虚弱的夏侯松, 终于坐到了轮椅上,让伺候的人推着他,去了关押夏侯珊的地方。
地牢阴冷肮脏,空气里充斥着常年不散的血腥味和霉臭味,夏侯珊在这里面呆了三天,身上仍然披着那天晚上匆匆穿上的外袍。这些天,她又冷又饿,可是,无论她在牢房中怎样呼喊求救,都没有人来搭理她。
这期间,她体内被下的毒·药还发作过一次,当时就疼得她满地打滚。意识朦胧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紧接着,就有人把解药灌进她的嘴里。
那一瞬间,夏侯珊觉得,她是真心感激喂她解药的人,不论这人是不是帮凶,她都愿意为这人做任何事情,因为,毒发时的各种症状,实在是太难熬了。
于是,当夏侯松再次看到夏侯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一身脏臭的半疯妇人。她蜷缩在角落里,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头发打着结,挂着草屑和灰尘,听到声音望向来人时,眼中的神色既麻木又带着几丝压抑的疯癫。
“求求你,我又冷又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也不知夏侯珊到底看清来人没有,只见她听到动静,就猛地扑向牢门,隔着金属的栏杆冲着夏侯松哀求。
“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了我……”
地牢中的这个女人,不再秀美柔弱,不再冰清玉洁,她跪趴在肮脏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尊严地向其他人哀求,这样的一幕,对夏侯松的打击更大!直到此时,他好像才突然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喜爱的女人,是这样的货色!
过去数十年,无论是白夫人的病逝,嫡长子的生命垂危,亦或是家族长老们的压力,都不能打消夏侯松对夏侯珊的迷恋,她就像是他年少时的单纯烂漫,是他对于所有青春美好的寄托。然而,此时此刻的夏侯珊,彻底打破了夏侯松沉浸多年的美梦。
“我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吗?不,不是的,这是个骗子,骗子!”捂着胸口,一口心血呕出,夏侯松晕倒在了轮椅上。
七天之后,夏侯家的宗族大会正式召开。
夏侯松拖着病体坚持要参加这次的大会,此时,他正病歪歪地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冷淡地看着前来参与会议的族人们,围着夏侯烨寒暄。白家主作为夏侯烨的亲舅舅,同时也是当年约定的主要参与者,同样被邀请参加这次的宗族大会。
“好了,都安静下来,我们先来处理第一件事情。”大长老站起身,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示意属下把夏侯燿带进了。
等到双手被缚的夏侯燿走进大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胆敢刺杀亲生父亲的二公子,暗中用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着,这些天,关于当晚发生的事情,族人们可没少揣测和八卦。
“十天前发生了什么,我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我们今天就在宗族会议上,把这件事情掰扯清楚。老二,你说一说,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样做。”
大长老板着一张脸,看向夏侯燿的目光极具压迫性:“想清楚再说,老二,给你这次辩白的机会,你要珍惜。你的那些护卫,替你办事的手下,我们都审讯了,所以,该不该说实话,我想你自己最清楚。”
“大长老,我会实话实说的,您请放心,事到如今,该有的担当,我夏侯燿还是有的。”
“嗯,那你首先说一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家主名下的别院里?”
“我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听到一个消息。”
夏侯燿转头看了神采奕奕的夏侯烨一眼:“有人和我说,父亲把天枢军的掌军令交给了大哥,我心里不服气,就想给大哥找些麻烦,让他坐不稳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后来,又有属下和我密报,大哥喜欢一个平民女子,经常出府和她相会。我就想着,若是趁着大哥在外面约会的时候,偷走父亲交给他的掌军令,肯定会让他失去宗族长老们的重视和好感,所以,那天晚上,我其实是去偷掌军令的,没想到,父亲和,和那个女人出现在那里。”
这之前,大长老通过对其他人的审讯,已经大概知道了其中的隐情。今天的公开审判,一是为了给族人们一个交代,告诉他们,家族绝对不会对忤逆不孝的子弟包庇姑息,二则是要问明白,这其中一些只有夏侯燿本人才知道的真相。
“照你这么说,有人告诉你了几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你就信了,然后踩进了圈套里,才发生之后的事情?”三长老的声音里含着不可思议,看向夏侯燿的目光仿佛再看一个傻子。
夏侯燿咬了咬牙,他也怀疑之前的自己是否神志清醒。如今想来,大哥的风光回归对他的心理打击太过巨大,所以才头脑一热,干出了那些蠢事。
“我之所以会相信,是因为给我消息的人,我认为值得信任!”夏侯燿努力解释:“告诉我‘大哥在外面养女人’这件事的人,是我的心腹手下,孙佰草。他这三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帮我完成继承人的考核,这次能找到黑葫籽王,也是他的主要功劳,所以,我很信任他。”
“他是怎么和你说的?”大长老心里叹了一口气,淡声询问。
“他说,大哥喜欢的这个女人,暂时居住在父亲名下的别院里,这件事情,是得到父亲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