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 第33章

作者:白日上楼 标签: 穿越重生

  崔望的唇瞬间抿紧了。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娘子,她低垂着头,露出头顶的一个漩,听说有此漩的人,天生便比一般人多一个窍。

  确实聪明。

  崔望转身便走,郑菀下意识扯住他的袍角,眼神露出自己都没察觉的惶急:

  “崔望,你去哪儿?”

  崔望站住了,拉住他的手臂纤细柔弱,一挣便断,却似乎带了千钧之力。

  他站了会,门外月色如朦胧照影,前殿丝竹歌舞之声传来,他垂目看了会,一抖袖,便将她的手振了,再次抬脚便走。

  “崔望!”

  郑菀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恐慌,她提着裙摆迅速跟了出去,“你等等!”

  男子的外袍太长,郑菀左脚踩到袍摆,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门槛上。

  门槛石又冷又硬,可她像是没察觉,迅速又爬了起来:

  “崔望!崔望!”

  “我曾为你受万剑穿身之苦,这你也忘了吗?纵使手段不对,你也不该疑我真心!”

  郑菀急急道。

  这明明该是她的杀手锏。

  崔望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招来长剑,踏剑而去。

  华光匹练在天际一闪而逝,郑菀看了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软底鞋接触地面的小碎步声,才拍拍手,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崔望不在跟前,她也无意再扮小可怜儿样了。

  “郑小娘子,您、您这是发生了何事?可需要叫人?”

  两位宫婢看清了郑菀的装束,对视了一眼,冲了过来。

  “替我去寻一下我的侍婢。”

  郑菀缓缓道,“另外准备下车架,我要回府。”

  “喏。”

  宫婢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应承了下来。

  郑菀坐上车时,镙黛终于找到了,她被人打晕在侧殿的耳房,醒来时问起却一问三不知,而此时宫内也已经沸沸扬扬地传起太子一臂突然消失的离奇之事。

  太子迷迷糊糊,只说是梦中不见,圣主勃然大怒,开始封宫细查。

  而此时的郑菀已经坐着车架往国师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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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府书房。

  “小望望啊,酒入愁肠愁更愁,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再说,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

  “理理我嘛,小望望。”

  “望仔,小望,旺旺!告你啊,再打雷发大水,你老祖宗我就要造反了啊。阿嚏!喝,喝,喝不死你!你喝死了也没用,让小姐姐哭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崔望灌了口酒。

  窗外树影重重,梨花白入口涩喉,他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

  他睁眼看了一会,突然捂了捂胸口,热的,活的。

  他自己给自己倒。

  在老祖宗契而不舍的念叨里,突然笑了一声。

  “……老祖宗,你以前经常唱的一首歌,怎么不唱了?”

  “什么歌?”

  崔望轻轻哼了起来:“……小和尚出门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千万要躲开……”

  他声音清冽,如漱玉磬石、清风过林,这般唱腔滑稽古怪的一首曲,由他哼来,竟添了一丝伤感。

  “疯了疯了,我家娃疯了。”老祖宗捂住耳朵,躺平任狂风暴雨夹着他,卷来卷去,卷来卷去。

  “……老祖宗,她方才一哭,我差点便又心软了。”

  老祖宗终于叹了口气。

  爱啊,让人神智冥冥,神魂颠倒。

  便在这时,“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国师大人,我与你送解酒汤来了。”

第26章 露馅啦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月色倾泻一地,紧接着,是一截粉缎宫纱裙摆,一个纤细的身影轻盈地迈了进来。

  柳依将养了大半个月,略略长了些肉,比起一开始的瘦,现下看上去要舒服和婉些,此时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木盘,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书桌。

  “大人——”

  柳依唤了一声。

  摇曳的烛影里,男子往常幽邃冰冷的双眸染了一点红,看人时带着凌凌水意,柳依心跳得快了一拍,禁不住垂下头去:

  “臣女来给大人送醒酒汤。”

  她能感觉到国师大人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凝了凝,最后落到她的脸上。

  “柳三娘子?”

  “是、是臣女。”

  “以后莫要这样穿。”

  柳依心里难堪,却还是咬着唇轻轻应了声“是”。

  “下去罢。”

  “大人!”柳依下意识抬头,等接触到崔望眼神,忍不住一缩。

  他又成了神山顶上那不染纤尘、不沾俗世的仙人了,看她的眼神,便仿佛她只是山涧的石头、路边的草木,不值一提。

  可柳依分明记得,崔望看郑菀时的眼神不是这般。那时,他的眼里有灼热的火焰,有温暖的潺溪,有朗月清风,有朝霞旭日——

  “这醒酒汤臣女煮了很久,很是爽口,大人不妨进一些。”

  崔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

  “你意欲何为?”

  柳依一愣,继而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臣女怕大人醉酒伤身,才送了这醒酒汤来。”

  “不必。”

  崔望往白玉盏里倒满,仰脖一口灌下才道,“我想醉时不需,不想醉时不醉,拿回罢。”

  “大人!”

  柳依退后一步,以头触地,“大人何等尊贵,为何要在此为区区一介凡女借酒消愁,黯然神伤?”

  房内沉默良久。

  便在柳依跪得一身冰冷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截雪色袍摆,袍边有暗纹隐隐,仿似天边云彩。她攥紧想上前去触一触的十指。

  “今日之事,你参与了多少?”

  “臣、臣女不懂大人何意。”

  柳依仰起头,不意一道厉风当胸打来,将她打得整个人都被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大人!”

  她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巧言令色,不尽不实,今次便当是教训。”崔望冷冷道,“滚。”

  “大人!”柳依猛地膝行至前,“大人且听臣女一辩!”

  “是,臣女有错,臣女错在没有及时告知郑小娘子宫中有不利她之事,可臣女为何要如此做?”

  “这大半月来,便臣女从府中躲开,亦免不了受她讥嘲、苛责,再说臣女的簪子——大人难道从未怀疑过?上京城里谁人不知,郑小娘子自小便骄横跋扈,公主车架见其都需暂避锋芒,为何独独一开始便对大人做小伏低?”

  “此间零零种种,大人难道都看不清么?”

  房内一时陷入死寂,唯有窗外风摩挲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柳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低垂着脑袋,只觉头顶视线灼热,仿似要将她烤了一般。

  良久:

  “与你何干?”

  柳依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伏地再拜,起身时道:

  “臣女只是不愿再见大人受人蒙蔽。大人当是天上月,云中鹤,天高地阔任其遨游,而不是受困此间,不能自拔!”

  “如此看来,这般夜里,你穿着与她一样的衣裳、提着汤来,却是要告诫我,莫要耽于女色?”

  崔望顿了顿,“可在我看来,你打的,不过是与她一样的主意。”

  柳依脸唰的红了,举手盟誓:

  “大人或可嘲笑臣女不知廉耻,可臣女对大人之心,绝无半点虚假。如有虚假,愿遭天打五雷轰!”

  “我修道之人,每一誓,都会应验。”

  崔望道。

  “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九死不悔。”柳依深深地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