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 第129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仙草还未回答,冯绛旁边早有个嬷嬷上前,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

  冯绛脸色微变,脱口说道:“你就是鹿仙草?”

  仙草想不到冯绛竟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在这后宫虽然“小有名气”,但是对于一个从幽州才进宫的高门出身的女孩子而言,应该是属于完全陌生的才对。

  “正是奴婢。”仙草回答。

  冯绛却已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开始打量仙草,眼神里充满了挑剔之意。

  她看了半天才冷笑道:“居然是这幅模样,嗤,我还以为是什么样国色天香的人物呢,原来不过如此。”

  仙草听出这冯绛似乎话里有话,可此刻却并不想跟她追究这些:“我有一句话想请教贵人,不知贵人可否如实相告?”

  冯绛抱起双臂,哼道:“什么话?你只管说,至于告不告诉你,就看我的心情罢了。”

  仙草道:“贵人可知道罗昭仪之事?”

  冯绛皱眉:“宫内谁不知道,又怎么了?”

  “事发之时冯贵人可去过御花园?”

  “去是去过。你何意?”

  仙草道:“有人说,事发之前曾经在御花园内看见贵人跟罗昭仪争执。”

  “争执?”冯绛眉头深锁:“瞎说!我根本没跟罗昭仪碰面过!是谁说的?”

  此刻阿展在仙草身后,双腿发软,胆战心惊。

  早在仙草问起罗红药之事的时候,她几乎就想转身逃走,可又没有勇气。

  直到现在,肩头猛然一紧,原来是仙草回身,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后拖了出来。

  仙草拉着阿展,对冯绛道:“就是她说的,这宫女说,有人亲眼见到贵人跟昭仪争执,后来昭仪就出了事。”

  冯绛愕然之余,眯起眼睛细细看阿展:“你?你为何胡说八道污蔑我?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害死了罗昭仪吗?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阿展瑟瑟发抖,眼泪都流出来。

  自打冯绛进宫,宫内就流传有关她的种种,什么远远地见到她都要退避三舍之类的话,如今见冯绛咄咄逼人,阿展慌张之极,魂飞魄散。

  待仙草的手一松,阿展便跪在地上:“求冯贵人饶命!”

  冯绛还未说话,仙草道:“怎么,你说的不是真的?”

  她俯身将阿真的下颌捏住,用力抬起,盯着她道:“你胆敢跟我说谎,还是在罗昭仪生死这样的大事上,你的胆子果然很大,是不是不晓得我是谁!”

  阿展吓得闭上眼睛,只顾流泪颤声道:“姑姑饶命,我、我也是没有法子的。姑姑饶了我吧!”

  “什么没有法子,你为什么无端端的栽赃冯贵人?”仙草见阿展筛箩似的发抖,却并不肯说,便将她往外一撇,冷道,“你不说也成,我就让你跟阿盛一块儿向昭仪赔礼去吧!”

  阿展跌在地上,流泪道:“姑姑,我不是不说,我想救姐姐才找姑姑的,也并不是故意说谎,只不过是因为……我要是说了的话,恐怕死的更快了。”

  在仙草逼问阿展的时候,冯绛在旁边打量她的言语行事,眼中透出讶异之色。

  又见仙草一句一句呵斥,她的脸上更多了几许意外。

  直到听阿展这么说,冯绛才道:“更快是多快?就凭你诬告我,我现在就能捏断你的脖子,你说够不够快?”

  仙草诧异地看她一眼,自然知道冯绛是在助攻。

  果然,阿展再也受不了两人的左右夹击了,捂着脸哭道:“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当日姐姐的确看见一个人,只不过,那人不是冯贵人,而是、而是江昭容!”

  ****

  阿展为了救阿盛,才不惜告诉仙草阿盛见到有人跟罗红药争执之事。

  但是宫内追查此事的是方太妃跟江昭容,众人皆知方太妃是最信江水悠的,如果贸然说看见罗红药跟江水悠如何,自然如引火烧身。

  阿展之所以推到冯绛身上,也是因为冯绛“威”名在外,是有名的不好招惹。阿展忖度仙草再怎么着,顶多只是暗中查访而已,绝对不会有胆子当面质问。

  没想到仙草偏偏选的是当面对质这一招,这么快就水落石出。

  平章宫内,江水悠犯了暑热。

  舌头底下含了一粒解暑药丸,砸着那丝丝清苦的味道,江水悠揉揉自己嗵嗵做疼的头:“这时侯就很怀念现代了,至少有空调房。”

  正在自怨,外头道:“冯贵人到。”

  江水悠听了这一声,大感意外:自己跟冯绛从无交际,这位冯贵人更是不肯屈就人的个性,今日为何突然来到?

  当看见冯绛身边的仙草之时,江水悠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冯绛进内:“给昭容见礼了。”说完后就自顾自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仙草凝视着江水悠的双眼,走前数步:“昭仪出事之前,曾经跟江昭容起过争执,是否是真?”

  四目相对,江水悠缓缓吁了口气:“不错,是真。”

第106章

  “我是见过罗昭仪。”

  面对仙草的质问,江水悠竟然直言不讳地承认了。

  连在旁边的冯绛的脸上都禁不住露出了类似意外的表情。

  仙草盯着江水悠:“那么,可是昭容你害死了昭仪吗?”

  江水悠身边还有贴身的宫女,并宋嬷嬷在,闻言都不禁大惊。

  宋嬷嬷更是忍不住呵斥道:“小鹿姑姑,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仙草不理旁人,只仍追问:“请昭仪告诉我。”

  这次,江水悠没有像是方才般痛快回答。

  她略微一顿,先看了宋嬷嬷一眼,才又对仙草道:“我没有。”

  仙草道:“那么昭容只是跟罗昭仪起了争执而已?”

  江水悠点头。

  宋嬷嬷见状,皱皱眉,只得暂时退下。

  “但是人所共知,昭仪是个极好性子的人,绝不会跟人红脸争执,”就算说起罗红药,心头仍是无端掠过一阵涌痛,仙草忍着那股如饮冰水般难受的感觉,缓声问道:“不知道当时昭容在跟她说些什么?”

  江水悠复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

  江水悠道:“她的确不会跟人红脸,除非……因为我当时说了几句你的坏话罢了。”

  冯绛是无聊闲逛,江水悠则是有意跟着罗红药一块儿进了御花园的。

  当时两人照了面,闲话几句后,江水悠道:“这大热天的,妹妹出来身边怎么也不带个人?”

  罗红药才说了宁儿去取东西的事儿,又道:“不多时就会回来了。”

  其实江水悠早就知道,只不过故意提这么一句罢了,见罗红药回答,她便道:“如果是小鹿还在宝琳宫,一定不会这么粗心,要昭仪自个儿觉着口渴了主动要水喝,要知道小鹿姑姑做事是最妥帖的。”

  罗红药听了她的话,只当是夸奖仙草的,就也毫无心机地跟着笑说:“是啊,小鹿是极心细体贴的。”

  虽然仙草在宝琳宫的时候也不常动手做事,但是罗红药想什么要什么,往往不等开口,她就已经指使宫女开始做了,简直似心有灵犀。

  也不怪罗红药没了她就觉着浑身不自在,仙草走了后,就好像失了膀臂似的,自然不适。

  江水悠见她也顺着自己的口风夸奖,嘴角一挑道:“那么如今她不在妹妹身边了,妹妹可觉着遗憾?”

  罗红药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小鹿虽不在宝琳宫,到底还在这宫内,隔三岔五仍能见到的。不比先前在宫外,想见都见不到。”

  “说的也是,我就听说小鹿姑姑时常去宝琳宫探望妹妹呢,你们的情分还真是叫人羡慕,”江水悠挥了挥手中的绢扇,望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花,却又道:“可是我怎么又听说,皇上对小鹿姑姑好像……不大一般呢,甚至有人私下里说……”

  罗红药听是跟仙草有关,自然关心,忙问:“说什么?”

  江水悠道:“有人说,小鹿姑姑是个私心藏奸的人,原先千方百计地想到妹妹身边,就是为了让皇上留心她,如今她总算如愿以偿去了乾清宫,将来只怕……还会跟你我平起平坐呢。”

  罗红药这才色变:“姐姐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不经之谈。”

  江水悠抬头笑道:“其实也不是从一个地方,大概妹妹病了太久,有些流言蜚语自然到不了你耳朵边,但我却听了不少。甚至……有人替妹妹你抱不平呢,说小鹿姑姑是踩着妹妹你要爬上去了。”最后一句,她用绢扇遮着半边脸,语声极轻。

  “胡说!”罗红药原本自然是极为温和的人,可听了这话,脸上却浮红起来,带了薄薄地愠色:“这是哪些没有见识的混账东西嚼出来的,小鹿是什么性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别人不说,姐姐你是聪明至极的人,你总该看的明白,我的资质平庸,又不通上意,之所以会有今日在姐姐之上的位份,难道不是凭靠小鹿之力吗?”

  江水悠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时常鄙夷罗红药的无能。只是想不到她竟会自己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时怔住。

  “何况,如果小鹿真想要攀附圣上,之前又何苦一心出宫呢?”罗红药极少这样义愤填膺地跟人说这许多话,胸口血气翻涌,她停了停,才继续说道:“莫说小鹿没有那些阴私无知之人所说的想要攀龙附凤的想法,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真的踩着我上去,我心里也乐意,只怕她不肯踩我。”

  江水悠惊愕且震动,此刻竟也有些哑口无言之意,于是试探问道:“那么,假如她真的以后跟你我平起平坐了,难道妹妹也心无芥蒂?”

  面对她审视似的眼神,罗红药的目光却依旧清澈,毫无杂尘,她笑道:“姐姐是个聪明人,怎么今日总说这些糊涂话,我只想小鹿好好的便是了,且我也不瞒你,当初她在宝琳宫的时候,我就曾悄悄地跟她说过,让她多讨好些皇上,以后大家可以正大光明的姊妹相称,朝夕相处,一起侍候皇上,何其之好,所以如果真似姐姐说的一般,反而是我美梦成真了。但是小鹿她……”

  罗红药说到这里,自然想到了仙草跟她说过的“跟禹泰起私定终身”的事,她自忖不能告诉江水悠,便只道:“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是那些躲在角落里的人可以随意诋毁嚼舌的!”

  罗红药滔滔不绝地说完了这些,虽然是仗着义愤,但到底从来没有这样怼人过,何况以往江水悠对自己也还不错……

  说罢之后,罗红药不禁有些后悔,便又道:“姐姐别怪我口快心直,我只是怕有人误会了小鹿而已。”

  江水悠也反应过来,便也笑说:“妹妹不必如此,大概是天热,近来我心里也总觉着不得劲,心里总是憋着一股燥热邪火似的,觉也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转呢。想必妹妹也是这样,倒要叫人准备些清热消暑的汤水才好。”

  罗红药点点头,江水悠自忖不便多留,便借机告辞,临去之时看了眼,见罗红药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往石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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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悠自然没有把自己跟罗红药争执的原话告诉仙草,但三言两语,仙草已经猜了出来。

  原来那时候罗红药还在竭力维护自己。

  仙草闭了闭双眼,眼底一片的潮涩。

  江水悠说罢之后,苦笑道:“我本是一时兴起想试探罗妹妹的心意,没想到她竟是那样的好人,倒是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冯绛开了口:“既然是这样,那么方才这位鹿姑姑问昭容是否是你害死那罗昭仪的时候,你为什么竟有些迟疑的意思?”

  原来冯绛居然也看出来了!

  江水悠转头看向冯绛,本来这位冯贵人看似目空一切,没想到竟是个外粗内细的人。

  迎着冯绛的眼神,江水悠苦笑道:“因为我也没料到,当时我跟罗昭仪的谈话,竟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偏偏她落水身亡就在那之后,所以在事发后,我心里常常不自在,唯恐罗昭仪身故的事情,跟我和她那一番对话有关。”

  说到最后,江水悠垂眸,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也说的通。”冯绛忖度着:“可是,虽然江昭容说你没有害罗昭仪,但当时只有你跟她见过,难保是你下的手吧?”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宋嬷嬷早上来斥责了,但此刻却只能陪着苦笑:“冯贵人,这话从何说起,当日奴婢跟在昭容身边,我们离开的时候,昭仪且还好好的呢,红口白牙的可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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