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129章

作者:君子生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这话既是说给他们听,也是说给行凶之人听的。

  周围发生什么事,他们说了什么,贺岁安都没注意,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祁不砚身上,他们的姿势没有发生改变。

  贺岁安还抓着祁不砚的手。

  她抓人的力度并不小,在他皮肤留下几道红痕,祁不砚也不觉得疼似的,任由贺岁安抓着自己,她掌心紧贴着他手腕,带有汗。

  微潮冷汗透过他们相挨的皮肤,传递给祁不砚。

  他看着她。

  祁不砚的眼底有纯粹的疑惑,想知道贺岁安这样做的原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此刻好像说不出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

  落颜公主发觉异常,又将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贺岁安这才回过神,跟祁不砚错开眼,松开他的手,耷拉着还流血的脑袋。

  “那就有劳公主了。”贺岁安声音很小地说道。

  抓住祁不砚的手一松开,他腕间的蝴蝶银链摇晃了几下,银饰发生碰撞的响声落在贺岁安耳边,她由始至终没抬头看一眼。

  祁不砚弯腰捡起地上银饰。

  落颜公主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古怪,一心系在贺岁安磕到的脑袋上,他们要是因她出事,落颜公主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她唤人带他们去厢房。

  其余客人可以先行回去,但谢温峤明日会去找他们录口供,今日参加晚宴的人有那么多,保不齐有人目击到是谁出手的。

  刘衍嘱咐落颜公主务必要注意安全后,也带随从离开了,换作往日,落颜公主定会亲自送他到公主府大门前上马车,今晚没有。

  贺岁安随公主府下人过曲折游廊,再进垂花门,来到厢房。

  事发突然,一时间找不到收拾干净、可立刻供人住下的好房间,这间厢房不大,仅有简单的布置,一桌几椅,一凭几,一床榻。

  贺岁安进去坐下。

  她有点晕,磕到脑袋的感觉好不到哪去。下人忙进忙出,准备处理伤口的物件,等以公主名义叫来的太医过来,就能直接疗伤了。

  公主府离皇宫不远,叫太医比叫大夫要快,医术也更好,过了一刻钟,落颜公主领太医来厢房,太医忙不迭为人查看伤口。

  磕到脑袋可大可小,太医连问贺岁安几个问题。

  她意识还算清醒,状况不严重,太医给贺岁安包扎完伤口,又开些补血和调理身子的药。

  落颜公主让贺岁安先好好休息,没过多打扰她,带着人退出厢房,留下贺岁安与祁不砚。

  祁不砚坐在贺岁安对面。

  她心神不定。

  他倾身过来看贺岁安包扎好的伤口,祁不砚的身影覆盖着她,气息也是。贺岁安偏了偏脸,祁不砚似没发现,只看伤口。

  一层一层白布缠绕着贺岁安的头,抹额在包扎时被太医取下,放到了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温暖烛火照着银饰抹额,却泛着冷意。

  虽止住血了,但是空气里还残存淡淡的血腥味。

  祁不砚指尖轻抚到贺岁安脑后勺,磕出来的伤口就在几层白布下面,还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也是此处受了伤。”他语气听着很是平静,想去杀了那个害她受伤之人,却又想先看她的伤口。

  贺岁安这次倒是没躲开了。

  她垂下的长眼睫挡住眼底流转的情绪,给人莫名的疏远感:“上药后没那么疼了。我第一次见你,确实也是此处受了伤。”

  那个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贺岁安也记起来了。

  是她同父母去旅游,走散时,撞见被通缉的亡命之徒,男人怕贺岁安报警,暴露他行踪,用砖头砸破贺岁安的脑袋,想杀了她。

  也不知为何,她被人用砖头砸破脑袋后,竟进入了看过的一本书里,还穿着当天去旅游的裙子。

  所以。

  她到底是死是活?

  自己有没有被人杀了?还有没有可能回到现代。

  贺岁安不知道,也不确定。晕过去之前,那个亡命之徒以为她必死无疑,跑了。在贺岁安意识消散间,似乎有别人走了过来。

  来人对她说了几句话。

  “你的任务……是要……牢记……千万不要……”对方的声音古怪,像是用了变声器,又像是要借助现代科技才能出声。

  因为贺岁安当时快昏死过去,没听清,导致她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清楚那几句完整的话是什么,只听到几个字,猜也猜不到。

  贺岁安想这件事想到入了神,目光涣散地飘落在空中。

  “贺岁安。”

  祁不砚轻声叫她。

  贺岁安蓦地想到他们所有人在原著里的结局,下意识掐住了自己的手,他将她掐紧的手指分开,露出被掐得有指甲印的掌心肉。

  “贺岁安,你今晚很奇怪,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

  药味飘进祁不砚的鼻间,他却似若未闻,等贺岁安说话,她终于看他,视线在半空交汇。

  “我、我不太想说。”贺岁安动了动干涩的唇。

  也暂时不想回想原著剧情。

  “可我很想知道。”祁不砚将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腕间蝴蝶银链擦过她,温润烛光洒来,他阴柔绮丽的半张脸深陷灰影中。

  贺岁安深呼一口气,退一步道:“那你给我点时间。”

  “好啊。”他笑得温柔良善,指腹习惯性摩挲过贺岁安冰凉的耳垂,“你需要多长时间?我太想知道了,等不了太久。”

  “几天,就这几天。”

  她说。

  “那我等你几天。”祁不砚离开贺岁安,端来房间的水,又坐回她对面,放帕子进去浸湿,拿起来拧干,擦贺岁安脏了的小脸。

  带着凉意的帕子擦过贺岁安柔白的皮肤,祁不砚左手拿湿帕子,右手托着她的脸,固定住,认真又细致地擦去一切脏污。

  贺岁安没闭眼,看水盆。

  盆里的水涟漪不断,祁不砚那张姣好的脸倒映其中,被分割开,扭曲成像,乍看光怪陆离。

  贺岁安一副想看祁不砚,却又不想看他的样子,眼神飘来飘去,摇摆不定,整个人矛盾至极。

  祁不砚把她的脸擦干净了。

  他手指还淌着水,水珠沿指缝往下滴,坠向铺了毯子的地板上,没发出丝毫的声响,过了会儿,贺岁安背对着祁不砚换新裙子。

  落颜公主贴心,提前叫人备好了几套新衣裙,供她换洗。

  换好新裙子的贺岁安闷闷地说了一声:“我要休息了。”她走到不大的床榻前,极轻躺下,踌躇须臾,拍了下身边的位置。

  “你应该也要休息了。”贺岁安说的话听似跟从前叫他一起睡觉差不多,但有些不一样了。

  “嗯。”

  祁不砚躺到她拍过的位置。

  房内烛火燃尽,四周寂静,贺岁安是趴着睡的,后脑勺刚受过伤,要避免碰到。躺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她忽地睁开眼,睡不着。

  贺岁安身旁的祁不砚呼吸平缓,长发间有没拆开的细辫子,与她的发梢相缠,贺岁安蹑手蹑脚爬起,扶着裙裾,跨过他。

  她没看到他的长睫动了。

  怕穿鞋子走路有声,贺岁安都没穿鞋,赤着脚走,推门出去,找个离房间较远的角落蹲下。

  夜风吹得树叶簌簌响。

  蹲在角落里的贺岁安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再揉了揉鼻子,仰头望天,不让自己哭,可她太想哭了,又呜呜呜地埋头在膝盖上哭。

  她的父母是不是以为她死了,想到这里,贺岁安更哭个不停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有咬住袖摆,以此来堵住嘴巴。

  忽有一道人影出现。

  人影从她的头顶投落下来。

  贺岁安抬起脑袋,眼睛肿,鼻子红的,泪水滑落脸颊,朦胧的视线里走进了一抹靛青色,她呆呆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祁不砚。

  少年缓步走到贺岁安面前,弯腰屈膝,衣摆垂到地上,凝视她:“贺岁安,你为何要哭。”

  “好难受。”

  贺岁安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他,她太难受了,为自己的遭遇难受,为父母难受,也为祁不砚的事难受,几重难受如大山压着她。

  祁不砚指尖点过贺岁安包住后脑勺伤口的白布:“是因为伤口疼得难受,还是因为别的。”

  “就是难受。”她抽噎,没对他说真正的原因。

  祁不砚抹去贺岁安脸上的眼泪,属于眼泪的滚烫温度烧过他手指,似能烧入骨髓。贺岁安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我怕。”

  他看她因哭而泛红的双眼,又去抚摸过,像无动于衷,却有微有波澜:“你在怕什么。”

  贺岁安又不吭声了。

  她要哭,祁不砚便耐心地等贺岁安哭完,视线没离开过她,只在眼泪掉落的时候抬手擦掉。

  有祁不砚在身边,贺岁安哭着哭着就哭不出来了,她渐渐安静,环抱住膝盖,眼睛定定往地上看,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不砚也半蹲着。

  他几缕长发垂肩侧,手肘搁在膝盖上,单手撑脸,就这样看着她,眸底清透,跟能看穿人心似的,贺岁安都不敢直视祁不砚。

  过了很久,贺岁安主动站起来,腿麻到快没知觉,扯了扯祁不砚的袖袍:“我们回房吧。”

  他们走得很慢。

  贺岁安腿麻,走不快。

  月光拉长他们的身影,银饰声散于风中,贺岁安偷瞄祁不砚,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回到房间,贺岁安刚打算爬上床榻,想起自己是没穿鞋出去的,脚底脏了,正要去洗干净,祁不砚用湿帕子包住了她的脚。

  贺岁安的十根脚趾头微微蜷缩起来,湿帕子缓慢地拂过她。

  她双足在他手里。

  等擦得七七八八,贺岁安抽回脚,爬到床的最里面,缩成鹌鹑,空出一大块地方给祁不砚。

  祁不砚握住贺岁安的肩头,将背对着他的她翻了过来,继而躺下,拢她入怀,贺岁安表情茫然,睁眼就是祁不砚的胸膛。

  贺岁安闻着祁不砚的暖香,手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衣摆。

  后半夜,她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