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嫁给了心机男 第50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管夫子刚过而立之年,长相端正而清瘦,眉宇间有着读书人自有的傲气。苏夫人之前又吵又闹的蛮不讲理,他是吵也吵不过,讲理也无用,气得他差点拍桌子走人。

  但事情明显不对,他不信谢则秀会做这样的事,有心维护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所以此前不得不忍着性子与一个妇人掰扯。

  谢家这位二姑娘他见过几回,也从谢则秀口中听过一些事,深以为这位谢二姑娘是个妙人。而刚刚那一通唇枪舌战,让他心里有了数。

  他的话,苏夫人不爱听。

  “你是什么夫子啊,说话我怎么不爱听,我家官哥儿都说了,东西就是他拿的!你要是不信的话,信不信我让我家郡主娘娘来评评理?”

  “你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敢问他是铁口直断,还是金口玉言?”谢姝已将面前几人看得清清楚楚,视线落在苏大官后面那个书童身上。“你说东西是我弟弟拿的,我还想说是你们栽赃陷害!”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家官哥儿可……主以前最疼他,他要什么郡主娘娘就给他什么,他会陷害你弟弟?分明就是你弟弟眼皮子浅,见不得我家官哥儿的好东西……”

  谢姝打断苏夫人的话,直接语出惊人,“报官吧!”

  苏夫人不怕把闹大,她底气足得很。

  但是她的儿子苏大官不愿意,扯着她的衣服小声说:“娘,不能报官。”

  知儿莫若母,她一听立马知道事情不对。

  谢姝睨着他们,眼神渐冷,压着声音对谢则秀和多宝说,“你们看苏大官身后的那个书童,一直低头捏着袖子,东西八成就在他身上。”

  当然,不是八成。

  而是就在那个书童身上。

  谢则秀这些年在自己二姐的熏陶下,不说是心思狡变,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当下便有了主意。

  “苏大官,你说你离开之后学堂里就我一人,其实不然。我突然想起来,你那书童比你先回来,难道他就没有嫌疑吗?”

  “他是我的奴才,他怎么会……”

  苏夫人另一只手也叉起腰来,胖胖的身体挡在自己的儿子和书童前面。一看她这老母鸡般的架势,管夫子也咂摸出一丝味来。

  她是妇人,在场的男子都不敢对她做什么。

  但多乐可以。

  只见多乐也双手叉腰,像个战斗鸡一样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苏夫人忙着护住自己和儿子时,谢则秀几步上前抓住那书童的胳膊。

  那书童本就紧张,被谢则秀这一抓拼命挣扎,袖子里的东西“啪”一声掉在地上,瞬间断成几截。

  正是一支玉笔,看玉质倒是不错,但远没有到上品的地步。

  苏夫人眼珠子乱转,一拍大腿嚎起来,

  “这可是郡主娘娘送给我家官哥儿的,如今被你们弄断了,你们赔,你们必须得赔!”

  这是诬蔑不成又耍赖啊。

  谢姝可不惯着她,直接又来一句,“报官吧,若真是我们的错,那我们一定赔。苏夫人,一旦你儿子构陷同窗的罪名坐实,他的前程就完了,你们可要想好。”

  她嚎半天也没有眼泪,干瞪着眼,“你少吓唬我,郡主娘娘若是知道,她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郡主?她上头不是还有一个长公主。你怕是不知道长公主的为人,长公主最是痛恨心术不正之人,若是让长公主知道你们苏家是这样的人家,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你们?怕是日后无论如何都要拦着郡主和你们来往,你们还怎么仗郡主的势?”

  “你……你这个死丫头,心思怎么这么狠!”她恨得咬牙切齿,长公主她是见过的,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对方的威严吓得她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再见长公主。

  看着地上碎成几断的玉笔,她又心疼又怒,一巴掌打在那书童身上,“你个死奴才,谁让你手脚不干净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苏夫人,这里是学堂,你要教训下人还请回自己家。”管夫子实在是看不过去,眉头拧得都能夹死苍蝇。

  苏夫人恨恨地停手,命令那书童把地上的碎玉收拢,然后拉着自家的胖儿子就要走。

  谢姝挡在他们面前,“慢着。”

  “你个死丫头……”

  “再叫我一句死丫头,信不信我扇你?”

  苏夫人闭了嘴,眼珠子飘忽着,也不知怎么的不敢看谢姝的眼睛,心里一阵阵打鼓,莫名觉得心虚。

  “我家官哥儿的玉笔都断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诬蔑人在前,败露在后,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苏大官闻言,顿时不干了。

  “谢则秀,你小子不就是学问好,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学得再好有什么用,你也比不过我。我有郡主当靠山,等我以后当了大官,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道歉。”谢则秀上前。

  “你……”

  管夫子对苏大官道:“你叫我一声夫子,我也授了你几日课业,今日你犯错在前,构陷在后,煞费父母之苦心,枉顾尊长之教诲,为师深感痛心。然错就是错,有错当认,当改,方是正途。”

  “夫子,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没有错,我没有错!”苏大官喊起来,扯着苏夫人,“娘,你告诉他们,我没有错,这什么破学堂,什么夫子,我还不想学了!”

  “你不想学是你的事,今天你必须给我道歉,否则我就写一篇讨伐书广而告之,我要让盛京城所有的学子都知道,你苏大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则秀原本就比同龄人要沉稳一些,少年寸步不让,身姿瘦直而端正,看着俨然已经有了一些风骨。

  那苏大官在家里横惯了,进京之后又被人捧着奉着,以为人人都会惯着他。猛一见谢则秀强硬起来,反倒心里发怵。

  他一推苏夫人,“娘,你给他们道歉。”

  “养不教,父母之过,苏夫人若是道歉,也使得。”

  谢姝的话正合他的心意,他又推了苏夫人一把,“娘,你快给他们道歉,道完歉我们就走,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苏夫人,难道你真忍心看着自己儿子的前程被毁?”

  苏夫人被谢姝这一激,心都乱了。

  她原本也不是什么有见识的人,之前在庆州时,因着熙和郡主的缘故置办了一些田产,大小算是当地的富户。但是庆州离盛京远,当地的那些大户人家不卖郡主的面子,处处瞧不上他们,他们挤破头也没几人愿意与他们往来。

  他们不知送了多少信进京,好话歹话说尽,这才被接到京城。这趟进京她可是打定主意要给大女儿谋一门好亲事,给儿子谋个好前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给坏了事。

  当下狠了狠心,不太甘愿地道:“这事不怪你们,是我没管好家里的下人,对不住了。”

  说完,还重重给了那书童一巴掌。

  那书童低头捂脸,一声不吭。

  谢姝道:“苏夫人教子无方,既然知道错了,我们也不是那等揪着不放的人。只是正如苏夫人所说,郡主十分看重令郎,你们对令郎的期许也颇高,那为何非要与一群人挤在一间学堂呢?”

  “令郎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意思?”

  “令郎不是东西,是你儿子。”多宝一听自家姑娘的话,大抵猜到姑娘想说什么,“我家姑娘的意思是,你们这么看重你儿子,怎么舍得让他和别人挤在一起上学。你们难道不知道,盛京城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家不是请夫子上门坐堂,你们苏家背靠着郡主,郡主怎么不帮你们安排夫子上门,反倒让你儿子如此辛苦,实在是不应该啊。”

  “真有此事?”

  “苏夫人去打听一下,便知。”

  苏夫人恨恨地骂了一声“死丫头”,也不知是在骂谁。

  他们走后,谢姝和谢则秀姐弟俩也向管夫子告辞。

  管夫子叹息一声,面有惭愧之色。

  “是我一时惧怕强权折了腰,才有今日之事。”

  “夫子不必自责,人生在世,王权当道,该伸时伸该屈时屈。何况天下之大,尊卑分明,若非人上人,谁又敢不遵循尊卑法度。”

  管夫子神色好看了一些,道:“以前常听则秀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谢姝连说不敢当,同弟弟再次行礼告辞。

  出了学堂,她问起之前苏大官做的那些事,又问谢则秀为何不告诉父母。

  谢则秀说:“同窗之间的小事而已,我若拿这事扰父母忧心,岂非小题大做。他弄脏我的字,我直接告诉了夫子,夫子也责罚了他。他撕了我的书,今日我也断了他的笔,他也没落着什么好。”

  “刚则易断,你这样很好。”

  “都是二姐教得好。”

  谢姝笑了。

  笑着笑着,敛起神色。

  “你想读书出仕,你想入朝堂做官,许多事更要触类旁通。官场诡谲多变,人心更是深浅不一,所以你要学的不仅是为官之道,还有做人之道。”

  对于寻常人而言,谁不是人心隔肚皮,又有几人能有萧翎那样的际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悉知人心。

  “二姐,我省得。做人和做官一样,一味刚直或是一味软弱都不成,要审时度势知变通,能屈能伸善隐忍,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都记着。”

  少年郎用一生中最难听的声音,却说着成长之初最为郑重的话。

  姐弟俩一路说着话,一起归家。

  叶氏打眼一看他们的神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多乐嘴皮子利索,将学堂里的事原原本本几乎一字不落地说给她听。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一声感慨。

  “我还说他们苏家是好人有好报,能在战乱逃难之时还能救下别人的孩子,必然是心地纯良之人,没想到竟是这等蛮不讲理的人家。”

  “依奴婢看,他们就是命好,救了郡主,否则这举人巷哪有他们张狂的份。”多乐说。

  “但他们是郡主的养家,郡主那等身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那年郡主被找到,鲁国公世子亲自迎接,泪洒城门口,当时多少人都看到了。郡主有这样的外家,还是长公主的孙女,谁敢不给她面子。苏家仗着她的势,我们惹不起啊。”

  鲁国公世子,即温华。

  叶氏说的温华泪洒城门口一事,盛京的人大多都知道。

  当年月城被屠之后,温华可以说是唯一见过定远侯之女的人。所以人被找到后,他亲自去迎接,一是因为他是亲舅,二是让他去辨认真假。

  因为他那一哭,定远侯之女正式归家。圣上当即下旨,封其为郡主,此后荣宠不断,凌驾于一众皇孙女之上。

  百姓们最是热衷这样的八卦,一边感慨着郡主流落在外吃了三年的苦,一边羡慕那收养郡主的人家撞了大运。这事发生在叶家进京前一年,但哪怕是叶家进京之后,京城里的街头巷尾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

  这些年郡主的荣宠人人皆知,苏家有这等靠山,谁人敢惹。

  思及此,叶氏自是忧心。

  谢姝宽慰道:“娘,我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苏家不讲理,自有讲理处,我听说长公主最为明理。我在王府里见过一回,确实如外面传的那般公正讲理。他们不再招惹我们也就算了,若还不依不挠,我们就找能说理的说理去。”

  母子几人正说着话,谢十道下职归家。

  分别数日,他甫一见谢姝在家,自然是又惊又喜。一家人团聚,叶氏少不得要亲自下厨安排几个好菜。

  叶家的屋子里没有冰,稍显闷热,谢姝却觉得此间最好,温馨自在和和美美。

  饭后,谢十道问起她在王府的事,她也是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但与对叶氏说的又略有不同。除去与太妃王妃还有那些姑娘们的相处之事,她还隐晦提及自己与赵芙等人的龃龉。

  “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都很开明,我既有理,那也是不怕的。可我担心内宅之事涉及朝堂,朝堂关系错综复杂,也不知她们自家的长辈是否公允。若是遇到偏心重的长辈,以为自家的小辈受了欺负,怕是会迁怒父亲,还请父亲近日行事多留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