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 第56章

作者:云山昼 标签: 穿越重生

  又想起昨日的事,他攥紧了手,耳尖隐有些泛烫。

  打从他给奚昭梳头开始,灵虎就在旁边看着。

  越看越傻眼。

  不是!

  这人怎么回事,一进门就整理内务不说,这会儿竟还替她梳起头了。

  便是妖族,梳头也实在太过亲近。

  难不成这人只是瞧着冷淡,其实一副热心肠么?

  它想了想,跳过去,尾巴甩在了蔺岐腿上。

  帮它也梳梳。

  蔺岐不露声色地往旁让了一步。

  灵虎:……

  这人不对劲。

  梳好头发,蔺岐又问:“奚姑娘,可要束起来?”

  奚昭盘腿,一手杵在膝上,托着脸看他。

  “小道长,算起来我们认识的时日也不短了,为何总叫得这般生疏?”

  蔺岐寻不出话应她,一时不语。

  奚昭:“不能叫我名字么?”

  蔺岐犹豫半晌,终唤了声:“奚昭……姑娘。”

  神情如常,但几个字却说得磕磕绊绊,险些咬着舌头。

  ……

  “你便将‘姑娘’二字刻脑门儿上吧,走哪儿都舍不得丢。”奚昭说,“到时候我走出去,碰着了什么人。那人问我,你姓甚名谁啊?我还得恭恭敬敬一拱手,然后回他,‘您客气了,唤我奚昭姑娘便是。’那人又答,哦,好名字。两个字好写,记起来也方便。我就得连忙摇头说,哎呀错了错了,不是俩字,是四个字。定不能忘了‘姑娘’俩字,没这两个字,可叫不出我的名儿。”

  她说得轻快,蔺岐听了,素来冷淡的眼眸间松动出些许淡笑。

  连同耳上陡起的薄红一样,都不大明显。

  “奚——”他稍顿,“何故打趣我。”

  “哪是我打趣你,分明是你打趣我。”奚昭起身。借着竹床的高度,她还比他高了一截去,低下脑袋俯视着他,“你瞧,现下打趣得我名字只剩一个字儿了,任谁来唤我,只需‘奚——’‘奚——’地叫两声。连着叫不行,唤得快了也不行,不然还得以为别人是在笑我。弄得不好,就要平白无故吵一架了。”

  “是岐有错。”蔺岐一脸正色地向她解释,“只是从未直呼过何人名姓,尚且不适应,恐还需要些时日。”

  “不行。”奚昭陡显出跋扈的劲儿,忽往他身上跃去,两条手臂紧紧攀在他颈上。

  蔺岐下意识托住了她,另一手搂在背后。抱也不是,放也不是,他脸上鲜少显出慌色。

  “奚姑娘,”他脑中空荡,“实为不妥,奚姑娘不妨先下来。”

  “不行。”奚昭又重复一遍,“小道长何时叫得出我的名字,我便何时下来。”

  “奚……奚……”他平时多是规行矩步,眼下却方寸大乱,实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等境况。

  “叫不出吗?”奚昭忽收紧了胳膊,与他挨得更近。

  蔺岐被那直视迫得几乎滞了气。

  他面上不显,下一瞬便唤出:“奚昭。”

  一把嗓子同清冽冽的河水似的,语气也冷淡,唯从稍显急促的呼吸里窥见异于平常的情绪。

  “我只当你说不好这两个字儿呢。”奚昭催促,“再唤一声。”

  蔺岐将唇抿得平直,垂眸道:“奚昭。”

  奚昭往前一倾,就势将脑袋搭在了他肩上。

  “小道长,”她说,“帮我再瞧瞧伤口吧,也不知好没好。”

  温热的吐息撒在侧颈上,蔺岐只觉又痒又麻。他屏了阵呼吸,才能勉强说出话。

  “方才梳头时看见了,伤口已快要痊愈。”他顿了顿,又道,“昨日那蛇咬你,是师父所为。尚未代他跟你道歉,奚……昭,抱歉。”

  奚昭没应声。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太崖到底是从哪儿拐来的徒弟。

  “都是昨日的事了,今天搬出来做什么。”她又道,“你先坐下,这样好累。”

  蔺岐一言不发地坐下。

  不想奚昭并未下去,反而就势跨坐在他腿上。

  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他侧眸而望,下一瞬便与出现在门口的太崖对上视线。

  太崖停在门口,脸上还习惯性地带着笑,不过明显瞧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

  一会儿。

  就一会儿没看住。

  再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就该看着他俩喝合卺酒了?

  眼神一移,又在角落里瞥见了呆若木鸡的灵虎。不知受了什么冲击,连太崖进来也没能使它回神。

  好。

  镇宅的都有了。

  太崖皮笑肉不笑道:“玉衡,成何体统。”

  奚昭也早瞧见他,稍一想,便知他肯定是找蔺岐来的。

  她松开手,起身。

  怀里的温度陡然散去,蔺岐下意识想握着她的腕。但指尖擦过袖角,却是落了个空。

  回神后,他垂下手,也站了起来。

  奚昭:“今日太阳这般大,道君怎舍得出来逛一趟?”

  她沏了茶,三人围坐在桌旁,各有心思。

  太崖没急着应,先说:“玉衡,你昨夜里睡得太晚,不当饮茶。”

  再才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一大摞书。

  却笑:“本打算与玉衡一道去修缮禁制,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了两本书。那些书眼熟,以前就让他读过。本君原还奇怪读过的书为何再翻,现下一瞧,原是送给了奚姑娘。”

  这尖嘴狐狸,自个儿的徒弟没去修缮禁制,就往她身上怪是吧。

  “道君说笑,蔺道长自是以道君的话为先,我到底是外人。”奚昭道,“就如这茶,道君说不喝,他不也没喝?”

  太崖笑意更甚。

  讽他管得宽?

  他摩挲着茶盏,说:“玉衡向来心细,无需为师多言,大事小事也都知分寸——但有一处欠妥,便是以为人人如他心善,易受贼人哄骗。”

  “当真?”奚昭的神情里多了些疑色,真切道,“我只当小道长常年在道君身边,早该习惯贼言贼语才对。”

  太崖促狭了眸:“本君道行太浅。不过今非昔比,他定能学到许多。”

  “道君。”一直沉默的蔺岐陡然出声。

  太崖乜他一眼:“怎的?”

  “道君何故明嘲暗讽。”

  太崖险被他气笑了。

  好。

  原来就他一人在乱说话。

  那奚昭便字字动听,句句悦耳。

  他陡然想起那晚。

  教了数十年的弟子,突然跟他说要另寻仙道。

  他已提醒过他,若是这般,极有可能损毁大半修为。

  无异于从头来过。

  可蔺岐却道无妨,并说,既已知晓往后会坏了道心,现下另寻道路,亦是为了及时止损。

  他知晓蔺岐的脾性。

  当日为赤乌境法度修整一事,他不知得罪多少人。

  短短几日,便有无数名士踏破门槛。

  看似一桩名士拜门的佳话,实则一过门槛,便匍匐在地,哭诉自己如何不易,迫不得已才坏了规矩法度。但往往没哭两声,就被请出府门。到头来,连蔺岐的面都没见着。

  也有大把钱财宝器送进门,进了洞府多少,就又送出多少。

  表面风平浪静,惹来的仇敌却一日多过一日。

  以至于后来他俩从赤乌境离开时,遭遇不了知多少埋伏。数量之多,根本分不出是哪家派来的。

  偶尔闹出乌龙,三两拨杀手撞上,互相以为对方是他俩请来的守卫,先自个儿打了起来。斗得天昏地暗,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他俩的人影。

  饶是这般,也不见蔺岐对当日所作所为有丝毫悔意。

  但那时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蔺岐竟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等执拗一面。

  如蔺岐这般性子,就算再说千万遍,怕也是磐石难移。

  太崖垂下眼帘,忽想到什么。

  “玉衡,我也给奚姑娘带了些东西来,就放在前厅里,你去帮我拿过来罢。”

  蔺岐知晓他定然是有意要支开自己,一动不动。

  “道君何不自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