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 第236章

作者:云山昼 标签: 穿越重生

  他的理智全浸在这冰冷的河水中, 又无端想起兄长。

  昨日兄长如他所言, 将出行的事说与了她, 今天也未曾随来。

  暂是情意尚浅的时候。

  他紧了紧手, 在思绪重新聚拢的瞬间开口道:“喜欢你。”

  奚昭还未反应过来, 又跟了句:“什么?”

  薛秉舟将脸往下埋了埋,仅露出烫红的耳尖, 语气也颤。

  “喜欢……你。”

  奚昭下意识问:“谁?”

  半晌, 薛秉舟才应道:“我。”

  ……

  所以他原来是在表白吗?

  听他拿这种平淡无澜的语气说出这话, 竟颇有些诡异。

  他俩就保持着这一别扭的姿势, 谁也没动。

  奚昭思绪回笼, 渐觉与她紧贴的身躯冰冷寒冽。

  好一会儿, 她忽问:“这河水干净吗?”

  薛秉舟一怔。

  奚昭由衷道:“便是干净, 要不也先站起来再说?”

  她还跪坐在这扎骨头的河水里, 怪冷的。

  薛秉舟一言不发地拉她起身。

  两人站起后,腿边的水陆然向四周退开,露出灰白平整的河底。

  但他俩的衣袍都已被河水浸得透湿, 薛秉舟抬起手,指尖轻点在她的额心。

  霎时间, 奚昭便感觉到一股清冽冽的风没入额心。很快,她身上的衣物就已干得透彻。

  见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她问:“你的衣服, 不打紧吗?”

  “无事。”薛秉舟说, “很快便干了。”

  话落,他再不出声。

  奚昭看他。

  方才他说那些话, 她只觉突然。这会儿缓过神了,心底却无错愕。

  或说在此之前,她就隐约感受到了。

  ——那簇半枯的花,还有在元阙洲识海中,没能递至她手中的那枝月季。

  她想了想,尽量斟酌着用词:“我对你还算不得熟悉。”

  薛秉舟闻言攥紧了手,冰冷的水珠子顺着颌边滑落。

  但失落尚未涌上,他就听见她道:“不过我还没跟鬼魂走得这般近过,好似挺好玩儿。”

  月问星也是鬼魄,但跟薛家二子不同,是尚未进入鬼域的魂魄。

  身形近乎透明,言语混乱,更贴近她想象中的鬼。

  而他和薛无赦看起来和人无异,偏才是真正的鬼,也缺少人该有的温度。

  受伤了不会流血,可情绪起伏时,面颊又会透出薄红——像是被设定成鬼,却没填补该有的细节。

  这般奇怪,竟也会心生爱慕么?

  对上那明眸,薛秉舟顷刻间明白过来——她仅是好奇新鲜事物,喜欢从暗不见底的水里捕捞异于平常的乐趣。

  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丝失落,渐渐化为踌躇不定的考量。

  他思忖着、审视着那份随时有可能消失的好奇,不多时,便断断续续道:“若是觉得有趣,你可以,尝试着,靠得……再近些。”

  说话间,他竟生出种置身高崖边沿的错觉。

  一脚已踏空。

  紧张至极,就连近乎诱哄的一句话也被他说得磕磕绊绊。

  到末字落下,那摇摇欲坠的身形彻底往前倾去。

  陡生的失重感使他哑了嗓子,再说不出其他话。

  因着面色冷淡,奚昭并没瞧出他的异样,只捕捉到一些紧张心绪的踪迹。

  好奇使然,她问:“怎么靠得近些?”

  薛秉舟沉默不语,面颊却越发涨红。

  良久,他往前一步,微躬了身。

  奚昭视线一移,落在他的唇上。

  微红,在那张白如冷玉的脸上格外显眼。

  但好似朱玉珍宝,看着漂亮,又一眼便知是死物。

  “等会儿。”在他俯下身的瞬间,她忽抬手捂住他的嘴。

  掌心印来一片冰冷,润着微微湿意,跟捂着块冰差不多。

  薛秉舟顿住,半湿的发丝从耳边垂落。

  他的眼中划过丝慌色,也顾不得嘴还被她捂着,便声音含糊道:“抱歉,冒犯——”

  “不是。”奚昭松开手,“今日暂且落在别处吧。”

  他的唇摸着冷冰冰的,接吻总觉得奇怪。

  薛秉舟会意。

  耳廓已红得能滴血,他强忍着心绪,倾身。

  一个冰寒的吻轻轻印在了额心。

  奚昭眨了下眼睫,莫名觉得像是落了片轻飘飘的雪花。

  很怪。

  可比她想的还有意思些。

  落下那吻后,薛秉舟的脑袋就已不大转得动了。

  脑子里像是有人举着小锤,叮叮咚咚地敲个没完。

  思绪是乱的,直起腰身的动作也格外僵硬。

  与他常年感受到的寒彻不同,她的面庞分外温暖。

  唇上似还残存着一点温度,他抿了下,说话仍是连不成句:“这样,可算数?”

  “勉勉强强——你先将身上的水弄干吧。”

  奚昭拎着他袖口的一角,提起。

  袖子已干了,可袖中的手还沾着河水。

  “这样都不愿拉你的手。”

  -

  无常殿,后院。

  薛无赦半躺在这无常殿中唯一一颗高树上,手枕着脑袋,垂下的腿一晃一晃的。

  那血红昏暗的天他望了几百年了,可到现在都没看腻。

  密布彤云中,总能窥见些新意。

  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乱云上,而是瞧一阵,便往院门口望一眼。

  都已小半天了,那两人怎还没回来。

  如此瞧了百十来回,院门口终于出现人影。

  却仅有一道。

  薛无赦跃下树,三两步上前。

  “秉舟?”他有意往他身后张望两眼,“怎就你一人?”

  薛秉舟面色如常:“她去了阴阳殿,知蕴有急事找她。”

  “这样么……”薛无赦从他脸上没瞧出什么异样,哼哼两笑,“我好歹算你兄长,何至于防贼似的防我?将我一人丢在这无常殿也就罢了,竟还往身上施了术法。怎的,怕我笑你不成?”

  从薛秉舟出去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许因为是双生子,他二人时常能感受到彼此的心绪。哪怕离得再远,也能探知一二。

  可今天,从头到尾他都没感觉到丝毫。

  分明是薛秉舟往自个儿身上设了什么术法,好隔开了两人的情绪。

  薛秉舟说:“不知定数的事,不免紧张了些。”

  “知道知道,又不会因为这事怪你。”薛无赦面上含笑,“怎么样,今天玩得如何?该不会又闷头闷脑,只等着那奚昭来说话吧?”

  他自小便了解他这胞弟的脾性。

  性子温吞,也沉默寡言。

  正因此,那些个鬼差才误以为他不好来往。

  但接触久了便知,他二人有着如出一辙的任性。

  薛秉舟一时没应他。

  薛无赦以为自个儿猜中了,便拍了拍他的肩道:“这回错过了也不打紧,下次再找机会。大不了我帮你——”

  “我说了。”

  薛无赦微怔,手恰好搭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