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十九六七
“我……”
“你是因为贫血和营养不良倒下的。”帕洛解释。
“贫血……”
“是的。”帕洛道，“虽然我们的国家克服了胎儿大小的问题，但是多胞胎对母体营养的无度攫取依旧是个问题……”
“这样……”
“即便中央已经通过在你们的饮食中补入大量营养物质来应对胎儿的索求无度，但是对于你们这种出身地球的圣女来说，从小没有足量的营养水平，注定了底子不好，即使这半年狂补，其实都和我们本土圣女的身体素质有天壤之别……”
“难怪……”
黄君山又尝试动了动胳膊，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抬起手指都很困难。
这样的生产过程，和她想象中真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即使壳生没有宫缩，生产也会很痛，会感觉下/身像肋骨断裂般剧痛，但其实这些都没有。
只要控制住了胎儿的大小，原来，母亲就可以在分娩的时候减去大部分痛苦。
她当时只是感觉自己的那个地方非常得拥挤，有点涨、有点酸，也有些痛，但是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直到随着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出来的那一刹那，她感觉浑身轻松。
但是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好重、好累，她好困，于是就那样昏睡了过去。
“别担心。”这时，帕洛抓着黄君山的那只手暗暗用力了些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接下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我们养好身体，以后不会再有事了，好吗？”
黄君山闻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在老家的时候，老人们总说：“幸福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糊涂人。”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身边都是年轻人，她曾经一腔热血，对这样的话非常不屑一顾。
可如今，却发现，糊涂——似乎真的能够疗愈自己。
是啊，自以为清醒的人总是看不起糊涂的人，可是，当初说出“我宁愿痛苦，我不要麻木”的那个被央视采访的女主角如今的生活又过得如何呢？
在不同的城市打工辗转反侧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生，最后还是迷茫着、痛苦着，回到了她的故土。
浪漫与激进的理想主义者从不会在乎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他们只会截取其中一段让所有人群情激奋的口号与，为之欢呼，摇旗呐喊。
想到这里，黄君山觉得很无力。
或许，自己只是到了一定的年龄了吧。
到了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大人的年龄段：虚伪、懦弱、停滞不前又自怨自艾的年纪。
身边环境的变化、身体的变化和交际圈的变化，让她忽然意识到，清醒的结果就是带着这份清醒带来的痛苦进入坟墓，与旁人格格不入，而半梦半醒的糊涂人却往往可以既要又要。
于是，黄君山再一次看向帕洛。
她的眼底仍然有些迷茫，却也有几分不愿再多想的坦然。
·
黄君山又在医院里休息了两天，身体总算缓了过来，出院的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读书会的成员纷纷给她发来的慰问的消息，其中包括那个名叫康斯达的内贵族女生。
第240章 23920.8
黄君山在怀孕前, 就曾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与康斯达搭上线，却没想到身为内贵族中唯一的女性的康斯达居然会主动与她联系，这让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你是要死了吗？如果要死了的话我就把你从美太团除名了。】
“美太团……”黄君山呢喃着这个似乎已经有些久远的词汇。
因为是第一次怀孕, 她自从确定妊娠之后就很少上网和外出，一直窝在家里学习和休息, 再加上新人类休息月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读书会了, 只是偶尔与沃美联系。
至于这个高贵的美太团，如果不是康斯达提到这三个字, 她都快要忘记这个组织的存在了。
说起康斯达的来信，黄君山撑着下巴细细品了起来。
潦草的一行问候，字里行间透露着内贵族的傲慢，还有身为太妹的嚣张与刻薄, 但黄君山却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屑中又似乎带着一缕想要和她套近乎的味道。
康斯达的想法真要是如同字面意思一样的话，就没必要专门发这么一条消息过来。
就像呜茗, 呜茗要是听说自己在壳生的时候昏死过去，肯定巴不得自己原地去世。
只要脱离原生家庭问题和男女关系，黄君山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就变得好使了起来。
于是, 黄君山无视了康斯达的傲慢，她脸皮厚, 对待这种太妹, 哄着就行了, 她立刻毕恭毕敬地回复道——
【不，我的身体还好, 谢谢您操心，您可千万别把我除名, 我很享受作为美太团成员的感觉呢。】
康斯达就像所有太妹一样，玩手机的打字速度超神，秒回了黄君山的消息——
【之前我看在你还没怀孕的份上，提前允许你加入了美太团，但实际上你本人并没有参加我们美太团的考核，既然如今你已经生过孩子了，那接下来清闲的日子里，我需要对你进行资质考核。】
黄君山立刻顺着对方的发言回复：【我会努力的！】
【很好，那你明天就到我家来。】
【明天吗？】黄君山有些惊讶，时间未免有些太赶了。
【对，怎么？来不了？】
黄君山想了一下：【应该可以，那就打扰了。】
于是，第二天，在帕洛的准许下，黄君山穿上厚厚的棉服，乘上了出租车，前往康斯达的府邸。
窗外雪很大，天空雾蒙蒙一天，什么都看不清。
即使出租车内的暖气开到了30度，但仅仅是用脑袋靠一下门窗，黄君山的头发都会瞬间结一层薄薄的冰花。
黄君山不禁感叹：这样的天气，除了新人类，还有什么生物能够生存呢？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康斯达的府邸外。
随着复古的对开式巴洛克电动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黄君山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宽敞的汽车道，两岸是白雪皑皑的树林，随着出租车不断地深入，前方有花园、喷泉甚至是宏伟的圣母雕像，而在这一切的尽头，树林深处掩映着一座精致而不失典雅的古欧式小城堡。
黄君山顿时深吸一口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康斯达“未婚”，一直都是单身。
一个C级圣女，没有“丈夫”供养，没有出色的工作，只因为是贵族的身份，又擅长在其他男性内贵族身侧周旋，即使每天无所事事搞小帮派，也能住这样的豪宅，难怪整个读书会都听她的安排，谁惹得起呢？
车子在城堡的入口处停下，两名机器人前来迎接。
进入城堡大厅后，暖意扑面而来，没走几步，黄君山竟然热了起来，她不得不脱掉外套，只穿着毛衣跟着机器人向更深处走去。
城堡内到处都是画作和古董，能看出来应该各个价值不菲。
黄君山的视线应接不暇，直到最后一扇正厅的大门被推开，名为康斯达的女生正坐在落地窗前，摆弄着手中的洋娃娃。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比黄君山想象中要小一些，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的身前是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布料、毛线和剪刀等缝纫工具，显然，她正在做手工。
康斯达撩起眼皮扫了眼面前的黄君山，哂笑道：“听说你很丑，没想到见到你本尊，果然很丑，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您好。”黄君山并不在乎康斯达的羞辱，她很平静道，“我的身体还很虚，抱歉，能让我先坐下吗？”
“哼。”康斯达虽然嘴上发出了对黄君山极为不屑的声音，但还是转头对身侧正在帮她打理毛线团的机器人道，“去找个家伙给她拿椅子。”
【好的。】
整理毛线的机器人立刻对其他机器人发送信号，不一会儿，一台稍大的机器人就抱着椅子来到了黄君山的身后。
【请坐。】
“谢谢。”黄君山扶着自己的腰坐下，然后回头看了眼，发现就这么一间大厅里，居然有拢共五台机器人。
要知道，圣女雇佣机器人当保姆可是要按月支付机器维修费的，根据机器人的性能，低则几千，高则几十万，康斯达居然雇佣了这么一大群家伙，看起来性能各有不同，这一个月要开销多少钱？
“你知道我是谁吗？”康斯达头也不回地玩着手中的洋娃娃问。
“那当然。”黄君山恭敬道，“康斯达·爱地，您是内贵族。”
“哼，当然了，我是全世界唯一的女性内贵族。”康斯达一脸骄傲道，“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的哥哥们都很厉害，你知道的吧？岚图、撒昀、阿吉延米……”
康斯达在称呼其他男性内贵族的时候故意不说敬语，以来展现他们的亲近。
“是，那当然，您是全世界最高贵的女性。”黄君山附和道。
见眼前这个地球圣女态度还算端正，康斯达这才放下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随口问了句：“壳生的感觉怎么样？”
“很微妙。”黄君山如实回答，“不像是在生育。”
“是嘛。”康斯达不以为意道，“我没生过，不知道。”
“您没生过？”黄君山随口问道。
“当然了，我一直都是托名生育。”康斯达一脸不屑道，“你以为只有你们地球的那个玄大千才配托名生育吗？”
回想进来之前的所见所闻，黄君山觉得康斯达有钱托名生育倒也正常，于是应着：“怎么会？玄大千只是侥幸得到了托名生育的资格，您这么富裕、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又这么高贵，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有资本托名生育，当然是您。”
黄君山拍马屁拍得极好，让康斯达瞬间高兴了不少，于是对方一边给手上的洋娃娃安装眼珠子一边道：“看你这么识时务，我好心告诉你，别以为只有你们的玄大千能托名生育，这片大陆上能托名生育的圣女多着呢，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做事，你以后也有机会托名生育。”
黄君山心中有些许诧异，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应着：“是，能替您做事，当然是我的荣幸。”
“不错，看来你还是蛮有眼力劲的。”康斯达挑眉道，“我还以为，你和无柩走得稍微近一点，就以为自己和我平起平坐，也是内贵族了呢。”
“怎么敢。”黄君山连忙摇头，将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可是大脑却飞速地运作了起来。
原来如此，康斯达突然愿意和她打交道，果然是因为无柩，又或者说，是因为无柩背后的兰翳·苏伦。
于是她道：“我和无柩只是有一些普通的交情，您才是您贵族，一定和无柩的天父有着更深厚的感情，我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说完，黄君山看向康斯达，而这一次，康斯达并没有露出之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而是有些僵硬的回复道：“那，那当然了，我和兰翳……大人关系可是很好的！”
兰翳大人，大人。
黄君山敏锐地捕捉到了康斯达措辞的变化。
从平语到敬语，不是因为生疏，就是因为害怕，亦或者两种情绪都有。
为了确定自己的看法没有错，黄君山试着道：“既然如此，下次我能有机会邀请康斯达大人去喝茶吗？”
“喝茶？当然可以。”康斯达回答，“但我可不喝廉价的东西。”
“肯定不会廉价。”黄君山很自然地说道，“之前和无柩大人约好了改天一起喝茶，无柩大人说他的父亲兰翳大人有一座私人茶庄，那里产出的茶叶是天都最好的，既然您和兰翳大人熟悉，我就靠蹭您的面子，去尝尝那最好的茶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