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283章

作者:九十九六七 标签: 穿越重生

  而且右教还许诺,会提高整体旧人类的生活待遇,将每天只有10分钟供应的淋浴时间改为30分钟,将每天只有60分钟的就餐时间改为90分钟,并对所有安全域内的公寓进行家装补贴,让旧人类们即使住在公寓里,也有家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些条件对于大部分旧人类而言,是非常诱人的。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但凡能稍微放慢一些节奏、改善一下状态,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整个人的状态会瞬间变得大为不同。

  但很可惜的是,右教已经几十年没有当过执政党了。

  因为圣女和旧人类没有选举权,即使右教给这些没有选票的群体再多关爱,也不会对自己的支持率有任何改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旧人类和圣女才会变得越来越忠于右教。

  因为大家普遍认为,如果祂们持有选票,那或许右教的承诺只是骗取选票的一种方式,但祂们可是一张选票都没有,右教还对祂们作出这样郑重的承诺,这不是真心是什么?

  宥时很难理解右教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他内心很清楚,眼下,拥护右教确实是改善生活的唯一选择。

  ……

  “可是,右教的选票一直上不去,我们再怎么拥护右教,又能有什么用?”

  又一天赎罪圣拜,宥时低声问初浩。

  “我们上不去,就让他们下来。”初浩用轻飘飘的语气回答出了非常有力量的话语道,“右教虽然一直在失败,可也在一直搜集左教犯错的罪证,当领导的哪有屁股下面干净的,就看我们能不能把他的裤子扒下来。”

  宥时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问:“我们?”

  “是,我们。”初浩斩钉截铁道,“我们需要向右教证明我们能够成为他们的力量,才能够得到他们的重视。”

  “所以,你们要怎么做?”

  “你要加入我们吗?”

  “……”宥时沉默。

  “想清楚再来找我吧。”初浩看向犹豫不决的宥时,“想清楚之后,我再告诉你更多的事。”

  ……

  那之后大概一年,宥时都没有再和初浩进行过什么有效交流,也没有再去过巴尔大教堂。

  宥时心里很乱,因为他不是个会主动冲锋陷阵类型的人。

  他觉得,1000只出头鸟中,可能只有1只出头鸟能落得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下场,而他绝对不可能是那唯一一只幸运的鸟。

  让一个已经习惯了得过且过的人做出改变命运的选择,是很难的。

  直到某天,宥时再一次因为胸口痛而晕厥,醒来后,机器人医生很明确地告诉他——

  【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高负荷作业了,请你务必减少劳动量。】

  “为什么?”头一次,他有些不甘地问机器人医生,“龄时的工作比我累多了,他还酗酒,他还每天去和那些肉料打/炮,为什么他还很健康?”

  【一方面,每个人体质是有差异的。】

  机器人医生转过头回答他道——

  【另一方面,是你没有选择合理宣泄自己。】

  “什么?”

  【对于天生安分的人来说,平静地生活就是一种修身养性;而对天生不安分的人来说,纵/欲也是一种释放。】机器人道,【最伤害健康的做法,就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本性,压抑真正的自己,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缓解压力的方式。】

  宥时很震惊一台机器人居然会说出这么深刻的内容,他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压抑真正的自己?”

  【不知道。】

  机器人医生如实回答——

  【以上内容是我最近新增的心理辅导功能,我不能对你的情况作出游泳的具体分析,还请你自行理解我话语的含义。】

  说着,机器人转身离去,而宥时望着机器人圆滚滚的背影,深思了良久。

  那一夜,宥时通宵没睡,并在第二天主动前往了巴尔大教堂。

  赎罪圣拜期间,宥时来到初浩的面前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宥时其实很难说自己到底有没有想好,只是他忽然意识到,在某一瞬间,他心中总是会隐隐约约出现一团火,那团火会在不经意间灼烧他的情绪,也烫伤他的身体。

  赎罪圣拜结束后,当宥时照惯例打算起身离开时,初浩将他摁了下来。

  台上的新人类开始发表赞美圣母大人的言论,初浩则小声对宥时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看我的口型,眨眼频率以及肢体动作,学习,并记住它的含义。”

  那天,宥时在初浩这里,接触到了一门全新的“语言”。

  其实与其说是“语言”,倒不如说是“暗号”,这门“暗号”很难,因为它缺乏语法和逻辑,更多是一种几乎没有关联性的词汇的累积。

  但好在这门暗号的词汇量并不大,宥时虽然觉得有些难记,但多接触几遍,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我们需要一门能够沟通的语言,来私下传递我们的信号,与此同时绝对不能被AI发现。而越是缺乏逻辑性的信号,就越难以被AI发现其中可能藏着信息。”初浩解释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发明这个语言是一名专业人士,你只要学会最关键的200个词汇,就能伪装成正常说话完美沟通了。”

  “会这门语言的有多少人?”宥时问。

  “不多,根据不同的身份,有的人需要记得多,有的人需要记得少,这样安全。”

  “新人类也知道这门语言的存在吗?”宥时又问,“我指的是愿意和我们联手的右教上层。”

  “嗯,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都知道。”初浩道,“我们也留了一手,以防万一。”

  “能信吗?”

  “能不能信不是我们能考虑的,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

  ”怎么?“

  “那你不怕我是叛徒?”宥时问,“万一我原模原样地将这些内容告诉左教,你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提前结束了。”

  初浩却道:“从我看中你的那一刻起,其实这一切都是一场豪赌。”

  “……”宥时沉默。

  “现实就是这样,有时候赌/博看的不是你要什么,而是我有什么。”初浩道,“我们有的底牌太少了,我们除了命和胆子,没有什么能为右教提供的,你也是想清楚了才来加入我们的,不是吗?”

  宥时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万一被怀疑,抓住后检查脑电波,那不是全完了?”

  “不,我们有专门的心理专家,可以为你提供相应的伪像。”

  “伪像?”

  “没错,扰乱脑电波成像的伪像。”

  第二周,当宥时再去巴尔大教堂的时候,见到了一名戴着口罩不断咳嗽的老年圣女。

  “这是?”宥时看向初浩。

  初浩却对他摇了摇头道:“你不用知道她是谁,你知道后反而对她不安全,你只需要知道她是来对你做测试的。”

  ”好吧。“宥时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那之后,这名老年圣女摸着宥时的脉搏,问了他一系列非常敏感的问题,诸如:你对C级以下圣女的真是看法是什么、你碰过肉料的身体吗、你心中的自由是什么……等等。

  问卷调查结束后,这名老年圣女想了想,总结道:“我觉得你需要和年轻的圣女睡一觉。”

  “什么?”宥时懵了,初浩也一脸惊讶。

  “你的表面很豁达,很冷静,很知分寸,你从不去碰旧人类,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禁欲,是因为你胸口堵着一口气,你渴望像新人类一样,成为他们那个层次的人物,能够触摸到圣女的身体,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去搞肉料的屁/股。”这名老年圣女一针见血道,“但你谨慎清醒的性格又让你明白,这是禁忌,这是旧人类绝对不可以跨过的鸿沟,可越禁忌你越是想得到,越想得到你越克制,越克制你就越会去想,然后陷入精神内耗。”

  宥时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他想否定,可这么老年圣女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不是找你的事,也不是在分析你,我只是告诉你,在没有他人为你的大脑制造伪像的时候,该如何为你自己制造伪像,应对联合警防署可能到来的突然袭击。”

  老妇人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宥时道:“如果感受一次这样的禁忌,你会食髓知味,会上瘾,又会害怕事后翻车,会反复去想,当脑电波检测仪套在你的头上的时候,你只要逼自己下意识地去想进入深处那一刹那的美好,这样不自控的思维就会扰乱你的脑电波成像,这就够了。”

  宥时有些错愕地看向初浩,可初浩却已经一脸坦然接受的表情。

  “你记住,睡这一次就够了,睡太多次只会让你麻木,甚至窃喜,到时候一旦你的意识习以为常,你就不会再去反复回味这件事,不会为了这件事辗转反侧,那这件事就没有意义了。”老妇人一脸认真道,“你要刻意保持意识的混乱,才不会被脑电波成像抓住……”

  ……

  一只冰冷的机械手落在脸上,唤醒了地上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宥时。

  【你好,目前问询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机器人眨着一双大大的机械眼,看着地上面色苍白的宥时。

  被关在同一间监理室里面的其他荣誉新人类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宥时和极个别的像他一样席地而睡还没有醒的家伙。

  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些许新鲜的血迹,可能是在关押期间,又有什么家伙抽空霸凌其他同胞了吧。

  宥时狼狈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的头还很痛,四肢无力,但或许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野蛮生长,他只是睡了几个小时,就已经能够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来了。

  摇摇晃晃地走出监理室,宥时在机器人的引导下走出了警局。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天边只剩下一抹残存的橘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夜吞噬殆尽。

  冬季哪怕暖如大圣园,可一到夜里,气温就会骤降,冷风嗖嗖地吹,偶尔还会出现地域性强降雨,风中带着潮湿的气息,氤氲黏腻,让宥时脑袋上的伤口抽抽地痛。

  公安部门安排了大巴车接送他们回家,等车一来,宥时忙钻了上去,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休息。

  等他回到自己所在的安全域时,夜已经深了。

  远处的工料工厂开始了新的一轮交接班,林立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而对面的欢愉之屋和酒吧也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宥时乘上电梯,静静地看着电梯透明的玻璃窗外浓浓的烟火气,内心思潮起伏。

  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里生存,工料们并不知道更好的生活是什么,反而能够踏踏实实地生活与放松,享受安居乐业的每一天。

  与之相对的,最容易陷入内耗的反而是他们这些荣誉新人类。

  窥探到了上层社会的一角,却始终没有踏入的机会,只剩下一个回不去的故乡,以及无处宣泄的不满。

  当电梯的门再一次打开时,宥时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来到自己的小家门前,摁下指纹解锁。

  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空旷的大房子,因为平时上班繁忙根本没有什么节假日,所以即使买了房子,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好好打理这套独属于自己的小窝。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阳台上有零零落落的光斑,那是外面被璀璨的霓虹灯点亮的世界所洒进来的星星点点。

  宥时打开客厅的灯,踉踉跄跄来到洗漱间照镜子。

  他的伤口位于左侧额头顶端,长约5厘米左右,虽然被胶水一样的止血剂封住了,但伤口其实一直没有愈合,不断地在渗着血丝。

  宥时拉开身侧的柜子,取出一把刮眉刀、一瓶消毒液和一个一次性缝合器,他熟练地剃掉额角的毛发,清创,最后摁下订书机一样的缝合器,再敷上无菌贴,额头上伤口的处理就这么结束了。

  至于身上的伤,宥时也很难推断自己的伤情到底怎么样。

  他只能脱下衣服,照着镜子,一根一根肋骨摸过去,在确定自己没有肋骨断裂后,就这么草草换了件睡衣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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