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十九六七
是一个透明的球状物，像是人造琥珀，琥珀中央好像封着一个很小的东西，白寿眉看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页纸……不，一块纸。
“知道这是什么吗？”美源晃了晃盒子问。
白寿眉摇头：“弹珠？”
“弹珠……哈哈……亏你说得出口……”美源笑得更欢脱了，他抬起手臂抓住白寿眉的手指，一点点靠近那枚球状物道，“我可以让你感受一下，但也就是，感受一下……”
说话间，白寿眉的手指已经落在了球状物上。
刹那间，她的意识从所在的空间消失，几乎是转瞬之间，她看到了混沌无边的黑暗，看到了一束光之后的爆炸所诞生的宇宙，看到了被黑洞所湮灭的所有星系文明，看到了氢元素耗尽的太阳在生命的尽头变成一颗虚无的白矮星，看到了曾经辉煌的宇宙再一次沉睡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并在下一秒，她整个人又被传送回了现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仿佛已经在顷刻间度过了数百亿年。
白寿眉僵在那里，等回过神时，难以自控地开始干呕，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看着如此的白寿眉，美源丝毫不意外道：“有人说，臭氧层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精神文明不会崩溃而存在的，因为如果没有臭氧层，每当人类仰头望向巨大的天体文明时，就愈发会觉得自己渺小，这种震撼感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人类的精神世界。”
“那是……什么……”白寿眉无法理解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概括，只能惊恐地看着美源手中的诡异小球。
“这个？”美源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道，“这是圣母大人所留给我们这些子民的，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第187章 18638.29
“改……改变世界？”白寿眉久久不能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 “什么意思？”
“看到这球体中间的东西了吗？”美源乐呵呵问。
“看到了……”白寿眉点了点头，中间好像是一点点纸，最多1毫米的长度。
“只有这么一点点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还需要我用专门定制的玻璃和木盒隔离，可想而知完整的有多厉害……”
“这……这是什么？为什么我刚才……”白寿眉还无法从刚才荒芜的恐惧感中彻底脱离。
“你可以这么理解。”美源很喜欢白寿眉此刻惊恐又无助的表情, 他第一次接触神迹时，也是这样惶恐, 他道，“圣母大人虽然已经沉睡, 但是她的意念并未彻底消散，神的意念也是能够具象化的东西，而这，就是她的意念。”
“什么……”白寿眉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美源疯了, 或许是他们都疯了。
“圣母大人的意念力偶尔会短暂附着在某一个圣女身上，那名圣女就变成了‘天启之女’，拥有能够跨越时间的语言能力。她的意念力偶尔也会降临在某些物品上, 比如这个——”
美源又开始美滋滋地看着水晶球。
纵使他如何贪恋这枚球体，却始终不敢用手去直接触碰球身，只敢隔着木盒轻轻把玩。
玩了一会儿, 美源又低着头呢喃道：“无论左教政权多么猖狂、多么自以为是，但只要凡人见过一次圣母意念, 便会明白右教才是新人类最终的救赎, 让世界回归本源, 才是正确的选择……”
白寿眉愣愣地看着美源手中的木盒，她咬着嘴唇挣扎了许久, 才逼着自己的意识重新回到当下，并思考美源话中的含义。
什么意思？那个球到底是什么？
神？圣母灵识？什么鬼东西？怎么可能？
不不不, 不能绕进去。
先不管那个盒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让世界回归本源”是什么意思？
联想美源昨天的那句“金子一直都是金子，石头永远只是石头”和紫姼那句“国家这么努力培养如果还拿不到成绩那真是丢死人了”，白寿眉推测，或许美源是想让现有的新人类分级制度回归到过去那种人才会被埋没的旧社会环境之中。
虽然许多金子会被就此埋没，但石头却因祸得福，至少能在“猜猜我是什么”的游戏中做着自己就是金子的美梦。
想到这里，白寿眉揉了揉眉心。
如果美源的想法真的是这样的，那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想法。
一方面，作为一个在地球资产千万的小富婆，她无比希望中国优秀的幼儿园越来越贵、中考分流技校越来越频繁、那种千百块就能上的补习班最好永远取缔，这样的话，广大工薪阶级家庭想翻越阶级只能靠生下天才，否则月薪三千的普通人和她抢资源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另一方当面，正是因为自己抱有这样强烈的小资产阶级想法，她才比谁都清楚一个理念：无论是底层男性还是底层女性，尤其是女性，他们最缺少的就是耀星共和国的这种公平的挖掘培养政策——不要谁用口舌来定义你擅长什么，而是你自己的能力来定义你擅长什么。
所以，说真心话，她太喜欢耀星共和国的人才培养政策了。
即使没有成为人上人又能怎么样？即使费劲千辛万苦发现自己只是一块铜又能怎么样？输给真正的强者总比身为一块铜却被一块鼻屎天天PUA“你不行”来得好吧？
不过，不能接受美源的想法归不能接受，白寿眉不会忘记自己此次的任务，并且她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一帮人的逻辑。
美源未必是真正的右教派，撒昀那一帮人也不像是对圣女有所关怀的伪善主义，他们只是不认同现如今左教的政策，所以选择站在了左教对立面的右教罢了。
简单来说就很像当年美国的总统大选不喜欢A就把选票投给B，至于A和B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都不重要。
于是，短暂思考后，白寿眉觉得自己找到了“牵线搭桥”的好机会，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地抓着美源的裤腿道：“美源大人，您是右教的吗？”
美源侧目：“怎么？”
“大人，我真得太高兴能见到您了……”白寿眉垂下头，发出喜极而泣的声音道，“身为一个地球人，身为一个隐圣女，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耀星共和国的政策说三道四，但凭心而讲，我没有一天不期盼着右教早日上台，我真的受不了这样贫穷的生活了……”
白寿眉不太擅长人前示弱和演戏，所以靠低头装难过含糊过去。
“哦？”美源挑眉，这才回想起白寿眉在地球似乎是个有钱人来着，如今成为隐圣女天天伺候人的生活确实不好过，而右教对待圣女的理念，似乎确实比左教仁慈不少。
“大人，我能为您献上一份力吗？”白寿眉使劲睁大眼睛，终于靠不眨眼引起双目酸涩挤出了一点眼泪，忙抬起头含着那寥寥无几的眼泪道，“我能为大人您做些什么吗？”
“呵……”美源看着红了眼的白寿眉，觉得此时的她有着别于白天里的美艳，顿时动了色/欲之心。
于是，不等白寿眉再开口，美源俯身咬住了她的耳朵，宣示着再一次深入亲密的开始。
毕竟白天折腾过两次，此时的美源不但微醺又刚刚吸过，他的身体状态不比早上，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
疲惫的他慵懒地趴在床上，看着身旁还在喘着气平息呼吸的白寿眉，笑着把玩着她漂亮的长发道：“我倒是想让你帮我忙，但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我……”白寿眉被美源折腾得浑身疲软，还要在对方面前演戏，她使劲全身力气努起唇角陪笑道，“我……我……”
“所以，你看吧……”美源哼笑一声，他就没指望白寿眉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内容，于是侧过身子道，“累了就睡吧，今晚允许你睡我身边……”
白寿眉则装出略显无辜的声音道：“我在这里打工的日子，曾经侍奉过一位大人，当时我用大千教的中医按摩术帮大人舒展了后背，大人很满意，就给我留了名片，他说他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说如果以后遇上困难或者需要他帮忙可以联系他，他说他是什么警防的人，不知道这点能否帮上您……”
此言一出，美源立刻转过身子，重新看向白寿眉。
不过，这一次，美源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警防？”美源问。
“是。”
“联合警防署？”
“是，是。”白寿眉回答，“就是这个名字。”
美源顿时不说话了，他拧着眉毛开始思考。
白寿眉一边装无辜，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美源的表情。
美源现在做的那些非法的破事所要面对的最大的对手就是联合警防署，而联合警防署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
它有些像地球的缉毒警察队伍，普通人明面上能见到的并不多，更多的是潜伏在人群中的便衣。
而那些明面上能见到的家伙们，各个心高气傲，一副“我为教皇效命，你们凡人算老几”的态度，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主动给圣女联系方式就更是罕见了。
“你在哪家公馆遇到的？”美源显然不太信白寿眉的话，他并没有问对方是谁，而是警惕地问起更多关于那个人的细节。
“福临公馆。”白寿眉回答。
“几号？”
“上个月……呃……”白寿眉想了一下，“9号吧？”
“你看到了几个人？”
“我是被送到包房的，就见到了一个人……”
“几点？”
“傍晚，我大概两点左右离开的。”
美源翻身从床上坐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捞起旁边桌上的通讯器拨通电话道：“喂？福临你有熟人吗？嗯……那你帮我查一下上个月9号左右一个叫白寿眉的隐圣女的工作时间……对……还有所有工作对象……”
等待答案揭晓的时间里，美源漠然地看着白寿眉，白寿眉也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而就在这安静又漫长的等待中，白寿眉无比清楚地体会到：别把新人类当傻子，床/上再亲密，真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这变脸速度几乎不给她撒谎留一分一毫补救的机会。
但凡电话那头说出一句“这个女人在说谎”，她觉得以美源此时冷漠的眼神，把自己当场掐死都不为过。
但好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出任务之前，联合警防署就为她准备好了一些特殊的“人设”，便于她有砝码和任务对象走得更近。
在等待的过程中，美源又问：“给你联系方式的那个家伙叫什么？”
“好像是叫斯贝斯巴尔。”
“斯贝斯巴尔啊……”这时，电话那头听到这个名字的人对美源道，“那家伙的话我挺熟的。”
“你？”美源很意外，自己的关系户可是福临公馆的老赌棍，怎么会认识联合警防署的人？
“斯贝斯巴尔那家伙是联合警防署的小组长来着，以前在福临出过任务，有了曝光度之后不能再从事便衣工作，但也因为那次任务升职了……”对面道，“可能就是因为升职太快了，又年轻，那家伙几年前开始沉迷赌博，之后越赌越大，到了债台高筑还不起钱的程度，当时大家都说这家伙玩脱了，看样子要丢工作咯……”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关系户似乎问了旁人些什么，几个人聊了几句后又道：“结果这家伙后来居然把钱还上了，哥们几个说是因为他是利用职权和几个搞非法买卖的家伙搞一起了，不过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你也就听个乐子，可千万别乱传……”
美源皱眉，他问电话里的人：“八卦你倒是知道不少，让你查的信息还没查到？”
“人家规模庞大的公馆，说查就给你查到？”对面反驳道，“又不是你家开的，急什么，等着吧你！”
于是美源又将视线转向白寿眉道：“联系玄大千。”
“什么？”白寿眉一惊，“联系她干什么？”
“你不是说是玄大千教你的按摩手法吗？”美源问，“既然是她教你的，向她询问如何精进手艺很正常吧？”
“可是现在是晚上，万一她在……”
“一个被元帅级的新人类用托名生育宠着的圣女，接个朋友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面对美源不留余地的步步紧逼，白寿眉无法继续搪塞下去，只能用手环拨打玄千两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起，对面是闺蜜睡得迷迷糊糊地声音：“小白啊……怎么了……这么晚了……”
“宝宝哇，接电话这么快，看来你没有成年人该有的夜生活。”白寿眉只能故作自然地调侃道。
“呃……”对面的玄千两很无语，打了个哈切道，“你有事吗你，这位大姐？”
“你还记得之前教我的那中医按摩姿势吗？我有几个动作想请教一下你……”
之后的五分钟内，两人真的在诚挚地交流中医技术，毕竟白寿眉是真的在玄千两那里学过中医按摩。
而且，在白寿眉成为圣渎鸟的第一天起，她就和玄千两约定过一个暗号，“帮帮我”的谐音叫做“宝宝哇”，只要以后听到这三个字，玄千两就要明白是她在求助，一定要见机行事。
等二人结束谈话时，美源的电话那头也给出了明确的名单数据，确实是斯贝斯巴尔。
虽然仍有几分担忧，但面对白寿眉毫无破绽的发言，美源姑且暂时相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