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332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因为土制土霉素培育需要技术含量不低,掌握它培育技术的县只有五个,坏消息是,一查竟都出现了盗卖,好消息是人都没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除了她们外,还有个很薛定谔的情况。

  此人是宛安县的村女医,竹简记载简单,只写她名叫做清,不知道姓,宛安县内医学大佬们还很多,又有着培训和进学的习惯,清在白药的研究阶段也跟着学了培育的技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她一直都只是村女医,这技术也就没有用到。

  而清‘失踪’的时间也很早,三年前就没了消息,至于为何要打引号,是只有她的同村的朋友霞认为她是失踪,三年间持续不断的去亭里和县里去追问情况,而周围人都认为她是和有钱行商有了私情,自己带着孩子跑了,正在别处和行商过快活日子呢。

  看着竹简上写的‘商荣赠金、绢,夫殴清,清逃’的记载,韩盈猛的闭上眼再睁开,她放下竹简,向皇帝请罪道:

  “陛下,臣失职。”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诱惑,医院里面的人没守住底线,让药物流出去就是错的,而她是主管天下医药的尚院,也需要部分负连带责任,尤其是这涉及到了匈奴,还好没落到有心人手里,不然再运作一番,说不定都能给她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当然,理论上失职,但实际情况大家都清楚,这种事情无论谁在尚院职位上,都没办法完全避免,韩盈也不觉着皇帝会拿此事来罚她,不然早就拿此事出来说了,只是皇帝不罚是他的事,她的态度还是要做到位的。

  “千里之外的事情,你如何能察?”

  刘彻果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摆了摆手,道:

  “律法尚不能阻止人犯罪,医院手握重金,难免监守自盗,你日后查的严些,尽力防便是,不必自责。”

  韩盈行礼:“多谢陛下宽谅。”

  “去年派去匈奴的私商回来曾说,有部分商人带去了一种白色粉末状的神药,无病不治,甚为匈奴人所喜,能深入草原腹地,前往匈奴王庭,因对药效传闻太过神异,彼时朕还以为是方士,未曾想,竟是你手下医者所为。”

  提及此事,刘彻的好心情逐渐消失殆尽,他看了眼竹简,又道:

  “此卷宗送来后,朕命陈寿再查,发觉这些有神药的私商,全都出自边郡上谷。想来,那叛徒也藏在此处了。”

  韩盈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帝没有质疑了,他早就确定了草原有叛徒。

  如此来说,情况大概便是,三年前失踪的清,因为种种原因到了上谷郡,被叛徒控制,生产白药,对方或许是为了钱,又或者就是为了私通匈奴单于,开始命走私行商往草原售卖神药,最后真让走私行商进入了王庭,很大可能真见到了匈奴单于,两人做了动兵的交易,而与此同时,别的商人眼馋这巨大的利益,也开始寻找神药的线索,一路追到了山阳郡,结果却因为假药案被擒获。

  这样的猜测,细节上还是有些说不上去,主要集中在动兵这里,韩盈皱起来眉头,她道:

  “白药即是叛徒敛财的宝物,那消息应该藏的紧紧的才是,而走私行商不如大贾商,消息没那么灵通,按理说不应该查到白药的出处,能做到这点,恐怕是叛徒的身份并不高,那他又如何说动的匈奴王庭派人动兵?莫非……这是匈奴人自己的打算?”

  “两者都有吧。”

  看完卷宗的卫青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按照推论,这次入侵边疆的规模绝不会小,四处劫掠起来,哪里顾得上是谁?那叛徒好歹家业都在边疆,应该不会将自身陷入险地,或许,有可能是走私行商被裹挟着进入王庭,被匈奴单于查到了把柄,这才倒逼叛徒打开边防。”

  “与虎谋皮,当被虎噬尔!”

  虽说猜测上,叛徒或许真的只是被利用,有不知情的地方,但此人敢大着胆子走私,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私程度比放匈奴进来是小一些,可那也是资敌叛国,都是该灭三族的存在,而且,谁能保证他没有主动利用匈奴人的心思?

  边疆这些年的增加的资军可不是一般的丰厚,随便漏点都够人吃的满身油,恐怕不少人想左手喝着兵血拿军资,右手继续走私赚家当,梦想着世世代代都过这样的好日子,可他这个皇帝却不允许啊,他一直在出兵打匈奴呢,还颇有战果,这要真把匈奴打的不成样子,比如真将河套之地夺回,那他们以后还怎么拿军资、怎么走私赚钱?

  所以,真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他们必然敢放小规模的匈奴人进来劫掠,甚至有合适时机的时候,也会出卖卫青率军的消息给匈奴人,让他们赶紧逃跑。

  想到这里,刘彻眼中满是杀意,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再等等,此人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他抬起头,对着面前的两个臣子说道:

  “如今敌明我暗,正是设计埋伏的好时机,你们是什么打算?”

  “臣愿以身为饵——”

  “臣请去边郡建军医院——”

  出乎意料的,是韩盈和卫青两人同时开口,而且都是打着自己为诱饵的主意,这‘默契’更是让两个人都怔在原地。

第363章 她做诱饵

  韩盈很奇怪的看向卫青。

  皇帝知道匈奴有动兵意图,而草原白药的价值又高到离谱,在他将这些证据拿给她看,又没有做出其它表示,只问她和卫青怎么办的时候,其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她最适合带人去做这个诱饵。

  上谷郡叛徒不知多少,非常需要一个有足够身份的人去震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能顺带查出叛徒是谁更好,查不出也问题不大,只消弄出足够大的动静,让大量掌握白药的流程的技术人才到达上谷郡,并开始制备白药的消息流传到匈奴人耳里就够了,以白药的价值,足够吸引海量的匈奴骑兵围攻上谷郡城。

  而达成这样的目的,只需要建一个军医院就好,她‘文臣’的形象和女人的身份很难引起叛徒们的警惕,匈奴更不会觉着她有什么威胁,反而会觉着她特别好欺负。

  尤其是草原缺医少药,白药的价值极高,一个医院再扩大生产,也不够那么多人分的,各个部落的骑兵必然都想多抢,在没有打下上谷郡的军医院,将白药和制药人才瓜分干净之前,他们绝不会分开四处劫掠,不然,等别人抢完之后再去,别说汤,盘子都早被人舔干净了。

  这是卫青当诱饵不可能达到的效果——他只会吸引仇恨。

  不可否认,仇恨当然会吸引一部分匈奴人找他对决,但更多的情况,是更多的匈奴人在面临抢劫发财和报仇但有很大几率死掉中,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然后散成芝麻般到处劫掠,如此一来,大军还是很难找到主力部队对决。

  而想要匈奴集结一起对付他,只能是卫青将自己置于让匈奴人一看就能剿灭的情况中,毕竟马邑谋划后匈奴人也学精了,靠叛徒传递的假消息很难取信他们,现在都是谨慎的不行,不见兔子不撒鹰,可那样太过于危险,卫青会死的风险大不说,数万骑兵能保全的可能也低到极致。

  这不是玩笑,骑兵训练的再厉害,也看是谁带领调度,即便再遇上匈奴主力,卫青也能靠着武刚车和军阵的调度,和匈奴拼杀,斩俘一万九千余人,逼的匈奴单于驾车逃跑,而其余人……多是死伤惨重。

  想想如今一个骑兵和战马培育起来的高昂成本,数万骑兵别说全出,就一半有事,别说皇帝,韩盈这个要拿命做诱饵的人都没办法答应对方。

  □□一把输了的代价太大,赌不起啊!

  所以韩盈没有想卫青有多少把握,而是少有的在对方发言之前直接现开口向皇帝请命道:“陛下,此事由臣去更适合。”

  说着,韩盈就将自己所分析的利弊都讲了出来。

  可即便是韩盈已经分析了利弊,卫青仍旧持反对意见,他直言道:

  “边郡不知深浅,已是险地,此叛徒能放开防线,供匈奴进入,不是军中将领,也勾结了军中将领,也就是说,边郡将领中已难寻可信之人,韩尚院你不知兵事,还以自身为饵,吸引匈奴人全力围攻,这分明是送命!”

  其实不用韩盈说,卫青也清楚她去做这个诱饵更合适,只是‘合适’背后不代表毫无风险,相反,韩盈的风险一点儿都不比他差,刚才两个人只不过是照顾皇帝的面子才没把情况说的太严重,可陈寿能派出去那么多伪装成私商的探子,本身就说明了边郡兵将的腐烂。

  这可是两国对峙的战时啊,怎么可能只有匈奴单于在杀私商?国内抓到私商同样是要判死罪的。

  不可否认,在需要的时候,卫青也会选择让一部分将士,甚至是百姓乃至自己充当诱饵,而且是可以确定九死一生的那种,但这些人中显然不能包括韩盈——她可是能治理黄河水灾,将江淮十六郡治理如关中一样富饶的王佐之才啊!

  足够优秀的内政人才价值一点儿都不比名将低,都是极为难得的存在,不夸张的说,只要韩盈活着,卫青觉着自己是不用愁粮饷和招兵的,甚至难听点说,就算他死了还葬送了大半士兵,熬个四五年,韩盈还能重组一支骑兵出来。

  稳定供应国战级别辎重的人才,不让她在后方好好管理生产,而是让她去做有极大可能丧命的诱饵,分明就是脑子有病!

  生气之余,卫青又多了几分无奈。

  韩盈有萧何之能,却无萧何之位,性别和年龄使她做不得丞相,只能屈居在尚院之位上,那能做的也就只有医药之事,他那些也不过是空想,可就算是只是医药,一个中二千石的尚院前去做诱饵,也太给匈奴人脸了吧?

  若是能把匈奴单于引诱来,如马邑时一举全歼他们,那这么冒险一次也不是不行,可匈奴单于绝不可能在率全兵亲征,这次能引三分之一匈奴骑兵入境都算是多的,为这些人赌上一个列卿的性命,就算是赢了,依旧让人觉着羞愧。

  武将还没死光呢!

  可惜有些理由不太好说,毕竟这是陛下的内政,他打抱不平,即损伤陛下,也把韩盈架在了火上,卫青想了想,又道:

  “边郡非山阳郡,韩尚院你名望深厚,民心可用,能令百姓出力,可边郡不是,那些叛徒深耕多年,军兵说不定已成私兵,而百姓饱经匈奴肆虐,难生反抗之心,而匈奴集大军攻城,非强将率重兵守城围援,毕定城破,届时不仅你性命难保,那些医师、白药都要送于匈奴手中,更不要说接下来的劫掠……此策完全是损己利人,我不能同意。”

  不知兵事是韩盈主动给自己贴的标签,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坑’自己一把,不过这也算不上坑,毕竟守城兵战她从未经历过,也没有做过指挥,直接和匈奴大军对上,搞不好真如卫青说的那样,直接给对方送菜,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韩盈先想了想换人的可能,发觉还是不行,只能再从卫青提出的漏洞上找补。

  “我的确不知兵事,可匈奴兵临城下是最后的环节,前面还有难题,我去虽说能迷惑叛徒和匈奴,但还是要有个更重要的理由,不然,一座军医院而已,竟让我这个尚院离开长安,岂不是也太可疑了?”

  “再者,白药是禁药,便是它稍不注意便会制备成毒药,边疆与山阳相隔数千余里,气候已经完全不同,新带去的医者不一定一次就制成,这可无法供应战事所用,想制备白药,得找到医者清,得查叛徒究竟是何人才行。”

  说了前面困难后,韩盈又抛出了新的解决办法:

  “若是陈寿能想办法策反私商,那就能查到叛徒身份,而我则需要找个更加合理的缘由,建军医院必然是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准备,我若是有个督战备资的职责就有说服力了,而督战备资,带过去一部分将士,在本地征召民夫也是合理的,如此,只需陛下和将军选定合适的人才与我同去,那面对匈奴攻城也能有一战之力了。”

  “备资容易。”

  一直未曾说话的刘彻突然开口:“均输哪有不贪的?抓几个出来杀了,正好能让你去。”

  扑面而来的血气让韩盈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贪官的确挺可恶的,只是皇帝这种仿佛养了头能吃也勉强能干活的猪,需要用时毫不犹豫杀掉的态度,也着实让人脊背发凉。

  薄情寡义的汉武帝啊……

  被陛下和韩盈两头堵的卫青着实有点无话可说,这样一来安全性的确提高了不少,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提高仍旧不能保证她不会出事,卫青决定再挣扎一下,他道:

  “这来回间恐怕要数月之久,韩尚院正职又如何处置?”

  有必要这么聪明吗!

  亲自面对卫青抓重点能力的韩盈着实有些心梗,列卿岗位消失数月都没出问题着实有点提醒别人没她也行,出问题等她回来解决同样令人头疼,不过此事提了也好,提前说了总比没说,出问题互相甩锅没个解决办法好,韩盈想了想,横模两可的回答道:

  “商院署至今所行事务还不多,都已经有了定例,若没什么意外,大体上是出不了什么事的,离开几个月也不算什么,朝中重臣也能修三个月病假也不见有事呢,再说了,我日后怀孕生子,也是要有三月产假的,若现在这关都过不去,日后岂不是更要生乱?”

  怀孕生子和产假这两个词,突然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大脑全都短路了几秒,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感再次涌上心头,就连刚刚还满是杀气的刘彻也不由得扶起来额头:

  “朕都忘了,韩盈你现在还是未婚未孕?”

  在家庭制社会,领导注意到下属没结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逃不掉的催婚,只是韩盈此刻提及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国人对没有后代的人会有一些优待,因为此人没有血脉传承,后继无人,一些送死的事情会避开他,就像战时选兵还不到紧急的时候,会避开独子、优先选择有两个孩子和已经有后代的人一样。

  所以,她连个后人都没有呢皇帝就让她去送死,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得想办法多给点保护和资源让她活着回来吧?回来后可别那么快卸磨杀驴!

  这么想着,韩盈点头答道:“是。”

  刘彻果然开始头疼了。

  让一个后代还未有的女官去做诱饵,这……的确有点没人道可言啊。

  不过身为皇帝,刘彻显然不是会责备自己的人,他很快忽略掉了起来的那点良心,反问起来韩盈:

  “都说成家立业,你怎么不早点成家呢?”

  从战争频道转为家长里短,韩盈配合依旧极为默契,她脸一垮,直言道:

  “之前太忙,没来得及找,现在在找,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毕竟德才兼备,面容姣好,家世清白,亲人无疾且品行端正,没有姬妾,又愿意做赘婿且合我心意的适龄男子着实少见。”

  这挑的比朕…额,还真得好好挑一下。

  赘婿的确比妇人更容易出问题,而且韩盈相较于其余官吏所好甚少,既然少,那主动提出来的要求对她来说就极为重要,刘彻自然不会在这点上折腾下属以至于离心,他没有直接来个指婚,只问道:

  “是否要让官媒给你找找?”

  “陛下且放过我吧。”韩盈立刻摇头:“臣婚事现在就是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官媒再出面,那可真要让人没半点安生日子了。”

  刘彻也是无奈,手下有女官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算了算了,随你自己安排,不过你也不小了,还是早点成婚吧。”

  “臣尽力。”

  听陛下和韩盈说道这份上,卫青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他心中叹气,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商议一下如何对敌吧。”

  其实战场上的变化太快,现在做的商议到时候别说一半,能有十分之一能使出来的都不多,毕竟对手、士兵,天气等诸多不能掌控的变化太多,都会影响着主将临时改变决策,但正因为如此,更要充分理解意图和设置好阶段性目标,不然需要个人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那更找不到方向可言。

  大致将后续如何设防、包围,和匈奴不同反应如何进行布防商定好后,三人都有些用脑过度的疲倦,不约而同的选择停下休息,正当韩盈端起茶杯饮茶解渴的时候,卫青突然叹气道:

  “此应武将所为,如今却让韩尚院这样的文臣做饵,着实令人羞愧,战场刀剑无眼,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又该如何告知高堂?”

  韩盈端茶杯的手不由得一顿,她看向卫青,对方却并没有看她,而是正对着皇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