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277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啊?”

  娄行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这儿。

  “娄叔,你可是有孙女的人啊!”韩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如今是治水都尉,如司马相如这般围猎她的也不一定没有,董姨教不了,还是得你来,就算是想把她嫁出去,也不该是这种无底线之辈,能做出当垆卖酒之事,日后发迹,对妻子又能有多好呢?”

  韩盈的话,娄行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可听着听着,他脸色也变了起来,只觉着这种情况说不定还真的会出现。

  这就让人烦闷了。

  他一定是年轻时太逍遥了,临老了才会有这么多需要愁心的事情!

  约定好午饭,娄行犯愁的回了自己的营帐,而韩盈则是迎来了听到消息的赶过来的韩粟,开头第一句话便是:

  “韩婴你见过娄丘了吧?觉着他如何?”

  韩盈挑了挑眉:“不过是庸愚之辈,怎么,你怕了?”

  “我怕他做甚?”韩粟冷哼一声。

  不说娄丘在这方面没什么本事,就算是有,也没什么可以畏惧的,毕竟娄行和他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师徒,更像是有感情的利益合作,双方都有自己的积累,娄行若真是敢亏他补儿,那他撕破脸也亏损不到哪里去,如今决裂的师徒虽少,可也不是没有,并非叛师的徒弟都混不下去,而是娄行这个年纪很难说还能活多久,再者,不是还有韩盈吗?

  “主要是娄丘的母亲,和疯了似的,偏偏又是长辈,若是捣起乱来,那可就……”

  这么说,韩盈便明白过来他忧心什么了。

  “你别参与,再让陶鹊离的远些便是,这些事情娄叔自己能处理。”

  能让韩粟忧虑到这种程度的,那董姨发的疯肯定不止儿子婚事这一件,这种家事,外人牵扯进去更乱,先看娄行怎么处理吧。

  韩粟听懂了韩盈的潜台词,他也没办法,扯过草席坐下来,边伸手烤火,边不解的说道:

  “说起来也奇怪,娄师生性不拘,过往这么多年都不曾在意家里,怎么如今突然要管教起来家事?我见他也不是想含饴养孙。”

  生性不拘这点韩盈还真不太赞同,娄行更像是不担负责任的逃避,不过其中的确有追求自我舒适的部分,但又黏黏糊糊的,无法完全放弃世俗的部分只追求自己的‘不拘’,这里面有多重的原因,年轻、孝道、生存的压力……不过多探究也没意思,谁一生不是摇摆不定,糊里糊涂的过呢?

  “不像是人老了想阖家团圆,不然早四年前他就能把家里人接过来了,更像是有权有钱,家事的矛盾虽重,但是处理起来也更容易,再加上矛盾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所以才这样做,毕竟他是夫主,又是治水都尉,董姨很难不畏惧他啊。”

  “咦?”

  韩粟微微皱眉,随即又很快放开:“如此说来,此事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对我们来说不会,至于娄叔……就当是磨练性子呗,要我说,这时机挑的可真好,快六十岁的夫妻,谁会再看脸,再送美婢呢?”

  在这点上,韩盈着实佩服娄行的好命,可惜就他一个好命,与他相关的妻、儿都没好到哪里去,如今能享受点娄行的余荫,也算是得点补偿了。

  “不提这个了,韩粟你跟我说说,现在水坝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你送来的这些工具正是时候,再过一旬就能用的上,若是快的话,我们应该能在冬汛之前修好水坝,等水暖些,就将堤坝挖开放水。”

  “那这样的话,得着手准备迁民过来了。”

  韩盈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发觉这事儿不用太急,毕竟原有田地上方都是泥沙,虽然不愁用水,但地力想要恢复怎么都得用个三五年,如此一来,迁过来的数量也有限,粮食供应也简单些。

  迁民不急,水坝上也不需要韩盈做事,她便在营地多休息了时日,随后把注意力放在崔元卿等人刺杀和自己未来的谋划上。

  娄行担忧挺好,可惜他的人生经验有很大的局限性,当年韩盈在处理县务的时候,那些管人的办法是很有用的,但这属于中层管理的思维,一旦涉及天子这种,需要转化为领导思维的时候,他的想法就直接南辕北辙起来。

  就像是司马相如修水渠的功劳,是不小,不说和娄行两两分吧,说仅次于他也是可以的,但这份功劳能否转化为更高的职位,那就很难说了。

  这是韩盈最近几年才想清楚的道理,功劳≠职位晋升,对于文官来说,拿这份俸禄做的这件事是职责所在,将此事做好是基本,甚至对于一些提拔上来的人来说,做事前的升职,其实就是功劳兑换权力地位金银财物的预付,后续再给的那些,是事情完成的漂亮或者超出预期再给的额外奖赏。

  毕竟,功劳的出现,主要是依靠某个项目,而项目前期推动的资源,大多是公司自己出而非个体,能做出这样成就主要靠的是平台,而非个体。

  就像韩盈娄行司马相如这样的依靠平台的人来说,功劳最大的作用,是展现出她/他们有组织大型项目的能力,在某一方面能够为公(国)司(家)带来极大的收益,以及积累属于自己的班底和人脉,顺带再给领导好印象。

  而提拔,也就是职位晋升,它更加复杂,要看上面有没有合适的职位、看国家的战略规划有没有适配自己的新项目要推进,而且得需要更高权限才能完成的,还得看看领(皇)导(帝)有没有将其视为心腹……总之,只有功劳是很难升职的,尤其是韩盈本就处于‘升无可升’的状态。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将现状在心里过了一遍的韩盈也没慌,旁人升不了是没职位,她还真不一定,如今可是十六个郡都有女医做医曹,虽说因为铺设的太快,大约一半的基层还没有做到盈利,但等个四五年就不一定了,这么大的摊子,中央必须设置一个部门管理它。

  就是提及新部门,事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一来,这个新部门的级权多大?是继续归在九卿手下,还是单独加设一卿,变成三公十卿?

  这方面能掰扯的就太多了,毕竟受限于药材产量问题,国家向农人税收上来的药材和钱并不多,可能连盐政都比不过,在这方面,医疗就有些有些不够格,但是吧,全国的马政别说收钱了,直接是倒贴钱,但管理此事的太仆还是九卿之一,医疗对国家的作用不比马的重要性低,再加上其复杂性,专设一卿管理才是最合适的。

  光这两点已经够掰扯不知道多久,更不要说还有韩盈性别带来的影响,这定然会招来极多的反对声音,就算是汉武帝能力排众议定下这个新部门,最高领导真是卿级别,而且还是女人担任,这个女人,又真的会是她吗?

  韩盈很难说,今时不同往日,十六郡几乎都是她提拔上来的女人,如今已经成了几分气候,她的威望也与日俱增,参考汉武帝的对董仲舒的行为,他是有可能要进行另外提拔女人来进行分权的。

  但是,这也只是一种可能,因为再看汉武帝未来对卫青的封赏和给的职权,那才叫离谱,仿佛没有半点对于皇权受到威胁的警惕性,也不担心自己太子面对权力这么大的舅舅要怎么办,有一种汉武帝不是西汉第五代皇位继承人,而是准备打天下的皇帝,先扩业绩,别担心隐患,剩下的日后再解决!

  在汉武帝这种心态的预测和卫青未来权势的对比下,韩盈女医领头人的身份和顾虑,似乎又算不上什么了。

  韩盈有些犯愁,但这种情况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她先是给魏裳写信,让她做些布置,而后又将全国各地医属后续如何推进,以及长安需要在专设部门的请求写成奏书,等这些写完,燕武调查来的刺杀证据也送了过来,韩盈又等了等,直到水坝修完,泄洪成功,她才将这三件事合并在一起送了上去。

第288章 赛马兴盛

  冬季对普通人的日子来说很难熬。

  取暖木柴在这样的时节变得极为昂贵,田地又没什么需要做的事情,没有收益,人还要在家里吃粮,为了减少只出不进的消耗,不少人家都开始缩食。

  这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长久的饥饿对身体损耗极大,等来年春耕的时候,很多人其实是没有耕种气力的,强行耕种的代价,是人的生命力,最明显的,便是很多农人衰老程度往往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不止。

  农人的情况已经持续太久,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若无意外,林邑的农人也是这样下去,不过,意外还真的出现了。

  二年前,一位贵人过来,从不远处兴建了赛马场,自此,周边的农夫农妇在冬季还有活计能做,虽说给的钱不算多,但赛马场管饭,糙米能够放开肚皮吃到饱,甚至还配了咸菜!

  能吃饱养着身体,好迎接明年需要更耗费力气的春耕,这对农夫农妇们可是想象不到的好事,于是,一到冬季,便纷纷涌入赛马场寻找活计。

  这使得卫青一来到赛马场,看到的便是几乎比集市还要热闹的人群。

  寒冬腊月,本应该是人流稀疏,半天见不到个人影的时候,此地的热度仍是不减,几乎和春、秋两季没多少差别,而各处走的不只是农夫农妇,还有驾着车马的仆从,以及衣衫华丽,披着纯色皮裘的权贵,甚至还零星的走过几几个衣衫服饰与长安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来自国外的夷人。

  “之前还以为我走后魏裳会镇不住场子,现在看,当真是多虑了。”

  看着这幕的卫青脸上多了些笑意,他环顾四周,发觉大半年没来,此地竟又扩大了不少,除了早就建好的赛马场,临走前快要完工的酒垆、饭店、客舍外,又多了不少他不知道做什么的建筑,甚至,连行进的规则也有了变化。

  看着干净地面和有序进出的车马,卫青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准备通过观察判断下这里的新规则,正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半大的少年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拱手行了个礼,道:

  “贵人,您是新来这乐苑的吧?我是这儿的小童,您想去哪儿跟我说就行!”

  这少年穿着的麻衣很是破旧,肩膀、膝盖处有极为明显的缝补痕迹,不过衣裳虽旧,清洗的却极为干净,没有一点儿脏污,不仅是衣服,她手、脸上也都干干净净的,虽没有多少肉,不够可爱,好在看起来不至于惹人厌烦。

  卫青的视线在她的手上划过,那手指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搓的,好在没有难捱的冻疮。

  魏裳倒是会体悯人。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卫青微微颔首:“可。”

  少年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也不害怕这比她还高上一寸的马儿,赶紧上前接过缰绳,而后问道:

  “那贵人是打算去看赛马,还是要去饭店吃饭?”

  “赛马,我有票,你只需要将我送到门口即可。”

  卫青给出了目的地,又问道:“此地这些时日有什么新鲜事来说说?”

  “新鲜事?那可就多了!”

  能过来做迎宾小童的,机灵和对乐苑内的各种情况如数家珍是基本,听卫青打算去赛马,她立刻将这方面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流马苑秋季新出来一批二岁赛马,其中的‘青鬃’初赛便力压一众群英,在障碍跑上夺了头筹,现在已经成了一众权贵的心头好,老将‘胜虎’前几场比赛皆有失利,赔率都已经高达一比十,没想到昨天那场两千米赛中又拿了第一,可是让压了它胜的贵人小赚了一笔。

  还有私人的戎车战,原先只有本地几个贵人参加,这两年热度起来后,都开始自家封地调取好马好车手,连带着各地进都的夷人都来比试,以往多是本地和北地的好马获胜,不过自一个多月前高虬王之女来了之后,十次能有七次都是她赢!那马竟能不畏疾驰而来的戎车,直面相迎,甚是骇人!”

  听到这里,卫青当即皱眉:“这不是把马和人的性命都不当回事吗?”

  只要奖赏足够,总会有人愿意以命相搏,而马够多的话,也是能够挑选训练出不惧生死的,戎车私比虽说最后会分出胜负,但远不到生死相搏的地步,高虬王之女为争名次不顾战马和驾车人性命不仅恶,还坏了规矩,若是带着别的权贵也争起来名次,不知道要损伤多少战马和驾车人性命!

  听卫青这么说的少年眨了眨眼,很快明白了他说的意思,连忙道:

  “我只是个小童,不懂贵人的事情,爱不爱惜马不好说,人命还是很在意的,这些比斗,都是高虬王之女亲自上的场。”

  卫青哽住。

  高虬王是刘氏诸侯王,即便女儿比儿子地位更低些,但终究是天潢贵胄,她亲自下场,谁敢真的伤到她?如此来说,这样的私比胜利定然参杂了水分,只不过卫青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确定这水分会有多少,不过——

  堂堂诸侯王之女,为何要自降身份,如戎兵般亲自驾车比斗呢?

  卫青隐约觉着这里面有事情,若是别的地方,他完全不会在意此事,偏偏这赛马场由魏裳操办,若高虬王之女打算在这里做点什么,那魏裳一定会被牵连。

  别说魏裳已经在陛下面前挂了号,就算是没有,卫青也不能允许自己下属就这么被别人算计——她培育出来的战马别提多稳定好用了,要是出事牵连到她继续做流马苑丞,日后马匹品控不足,那可就麻烦了!

  只是,想护住属下的卫青,在这方面着实有些能力不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正当他惆怅的时候,各种食物的香气突然铺面而来。

  这香气极为复杂,有烧烤的肉香、糕点的甜香、清冽的酒香,以及其它分不出到底是什么发出的香味,就这么直勾勾的往鼻子里钻,让人控制不出的升出了馋意。

  卫青尚能忍住,他身后带着的那些亲卫就不行了,纷纷左右摇头寻找到底是哪里散发出来的香气。

  现代的商业街规划极为重要,甚至能决定这条街各类店铺能长久的经营下去,而不是大量商铺都贴上‘旺铺转让’,魏裳虽然没有接受过来自现代的商业规划教育,但参与过东河镇小铺重改的她,敏锐发现布局的重要性。

  所以,即便是如今商业贸易的铺子必须统一修建到集市当中,魏裳还是硬生生的将其拆分成了数个,并安排在了赛马场出入口的上风处,时刻能让来的权贵感受到这扑鼻的食物香气。

  赛马场大的出奇,但里面除了各种赛马,其它什么都没有,这些珍馐美酒如此飘香,不得得来上些许?

  边与好友畅饮边看比赛才是神仙日子啊!

  为了增加乐苑的收益,魏裳也是废了不少心血,毕竟看马赛极为费时间,不少权贵看完便走,并不会再拐弯再去食肆,而这样的设计,让权贵们同时进行了两项消费,收益比过往可观多了。

  不过拉客这种事情,光有香气还不够,小童也是推销的重要一环,一看来的这些人也被香味吸引,这少年立刻说道:

  “这马场里面有四个分区,各个都不算小,有些远的,走个来回得要大半个时辰,现在天寒地冻,最适合温壶热酒,点几个小菜边品边看,食肆还有专门的暖锅,放上木炭,菜什么时候吃都不会凉,贵人可是要先点些好送过去?”

  出征和来回路上的饮食向来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卫青凭借军功升侯又得了不少赏赐,手头不是一般的宽松,听闻能送到赛马场内还是热乎的,直接答应道:

  “给我和后面的这些兄弟一起挑些时令的送来,多送些。”

  军中的青壮,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总得多来些才行。

  少年也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好说话的主,什么都不挑的给了这么大的单子,脸上克制不住的浮现出喜悦,眼睛都要笑弯,赶紧问道:

  “那贵人是去哪个场,方位又是何处?还请告诉小童,好一会给您送去。”

  “障碍场,艮位。”

  将位置记下,少年先将卫青送到门口,而后赶去催酒菜。

  赛马场已经运行了两年,骑兵出身,喜好战马的卫青也来过数次,对此极为熟悉,直接就往障碍场走,刚到艮位的高台下方,等候许久的好友公孙敖便迎了上来。

  “卫侯,你总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