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207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想想方丘医属的变化,再看她忙碌样子,荣朔来不及废话,连忙将韩盈给他的白绸拿了出来,说道:

  “我回宛安之后,韩医曹特地问我这里的情况,前些日子又托我过来给你送信,喏,就是这个,说是医属新编写的医书,叫什么……启蒙卷?”

  “嗯?”

  常宜有些疑惑,她四下看了看,先将竹简放在了一处干净的草垛上,又在身上擦了擦手,确定手上干净了,这才接过白绸,打开细细观看起来。

  更改过后的启蒙卷没有什么生僻字,而且节奏感颇高,常宜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人命珍,须爱之,避疫病,勤洗手……树之茂,在于根,人之胜,在于德……补肾安胎为杜仲,温经安胎是艾叶……”

  站在外面,常宜身边时常有青壮拿着东西经过,还有人好奇的向白绸望去,甚至在她身边停了几秒,想要听一听在念什么,常宜没有驱赶这些人,她注意力仿佛全被这张白绸吸引,连荣朔都来不及看了。

  临走前,常宜接受过韩盈大量领导者如何做的教导,当时她对那些只能说是记住,直到这四个多月来全靠自己决策,被大量具体事务锻炼,才发觉那些经验有多么重要。

  而面前的这张白绸上所记载的文字,和那些经验相同,不是千金,胜过千金,有了它,在教导教导女医上将会省下极大的功夫。

  她太需要积攒起自己的根基和可用的人手了!

  相隔两百多里,医曹竟还记得她,可真是,真是……

  常宜鼻子有些微酸,女医体系身处其中的时候感觉不到方便,脱离之后,才发现什么是处处受阻,一个人做事有多艰难,她忍下想要落泪的眼睛,脑海中缺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前日狼狈逃回来的周韮。

  微微攥紧白绸,剩下的后半截内容,常宜已经没有心情读了,她抬头透过荣朔,看着医属内正在劳作那些青壮,常宜硬生生将自己想说的话全咽了下去。

  医曹离的太远,没办法过来的,她还是自己来,看看能不能……

  这么想着,常宜做出轻松的姿态,想要将白绸叠起来收好,她将白绸一折,突然看到末尾那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的字迹。

  前面的内容似有人专门抄写,从头到尾字都是同样大小,横平竖直,颇为工整,后面的字则更加轻松肆意,两者之间绝非一人所写,常宜有些奇怪,手比眼快的先翻了上去,待她看清楚内容,之前压下去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嘴不要发声,眼泪却直接顺着眼角溜了下来。

  荣朔不识字,也不知道这白绸上到底写了什么,竞让对方看哭了,他小心问道:

  “常医曹?”

  “我没事儿。”常宜收敛了一下情绪,她总共不过带来了四个人,人少,便只能招人,也不知招来做事的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他人的眼线,这种时候万万不可露出异样来:

  “只是没想到医曹如此挂念我,有些太激动了些,这样,你先在此处等候,我正好有东西需要你帮我带回去。”

  常宜说着,将白绸收好,放在袖中,又抱起来竹简进了屋内,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一个没有扎结实的布包,放在刚才放竹简的草堆上,摊开,给对方介绍道:

  “这是女医在丘上找到的一种药材,在杀虫止痒上颇为有效,乡下有村民帮忙多收集了一些,我画了它的外形图和用量,你帮我捎回去,给医曹看看,问她能不能充做药材还账?”

  听着常宜的话,荣朔也忍不住低头去看,布包中全都是一种和麦粒颜色外形差不多,不过却多了许多棱角的种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的。

  不过,荣朔太清楚这些看着‘平平无奇’的东西价格有多高了,有些一斤就能和一石粮食一个价,还有一些更加离谱,之前他遇到的蔡医还说什么黄金有价药无价,上等的人参等重的黄金都换不过来之类的。

  知道以后,荣朔一点都不敢小瞧它们。

  身边又有人抬着工具经过,荣朔蹲下来,捏起一粒种子,想要看看这未来说不定未来回贵到离谱的玩意儿。

  只是,荣朔还未捏起来那种子,常宜就眼疾手快的向他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触感像折起来布似的东西。

  荣朔身体微微一顿,常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到了他的身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

  “别看,回去给韩医曹,快!”

  这声音中带着急迫,说完之后,她又抬高了音量,用正常的语气询问道:

  “这些药只有一斤,加上布也就两斤,你应该能带吧?”

  荣朔不是专业的间谍人员,但身为没有拥有土地做为恒产的游侠,他无法像农人那样,能够放弃思考,依照父辈的经验年复一年的靠种地为生。

  大多能混到县城里的游侠,除了武力足够,还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这会锻炼人的思维,毕竟门客的机会少,需要抢过竞争对手,更重要的,是游侠儿得会分辨招揽他们的主家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打算,是立马让他们卖十死无生的命,还是会给他们好待遇,能够搏一搏,有个翻身的可能?

  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荣朔,其心性和智商都不算差,他立马便明白常宜遇上了大事儿。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心也跳的不行,□□朔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握紧手中的布,抖了抖袖子,将手遮住,回道:

  “就这点东西,怎么可能带不回去?你放心,我肯定会把它给韩医曹,让她看看这药材值多少钱的!”

  说着,荣朔微微向对方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不知道,我欠着医曹那么多钱,心里别提多急了,方丘这种野生的药还算多见,不说能不能提前还钱,就换点钱回来,让我再修修医属也好啊,你看看这边破的!”

  常宜抱怨着,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道:“我太忙,来不及招待你了,你要不先在房间里休息会儿,中午吃顿饭再走?”

  “这就不用了。”

  荣朔和对方视线对在一起,又快速分开,看着她身后十几个正在忙碌修缮房屋的青壮,脑海中又突然想起来刚才数次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当时他还未曾注意,只当是有人好奇,可现在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人,可能都是眼线。

  怪不得常医曹要这么做,群狼环伺,他怎能多待?还是赶紧把信送回去为好!

  “休息这么一会儿也没什么用,午饭吃好了路上难受,吃不好那还不如不吃,更何况常医曹你还这么缺钱,倒不如我现在回去把药材给了医曹,反正就是四五天的事情,到时候在宛安县一口气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比这好得多。”

  说着,荣朔牵着马往空处走了走,踩着石头上了马:

  “常医曹还是先忙去吧,等我下次来,都有空闲的时候,再好好大吃一顿!”

  常宜本就不希望他久留,不是为了送信,而是他来到此处,便已经处于危险当中,还不如赶紧离开,说不定能为他、徐锦以及她们博出来个生路。

  “那好,下次我再请你!”

  “好。”

  荣朔点了点头,喊了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腹,驱使着马走了出去。

  城内他不能纵马,容易撞到人不说,马速太快,人受不住,还容易暴露自己的慌张,荣朔忍到了城门外又走了一段距离,才敢放开马速急奔,一口气跑出去三十多里,看身后没有人跟随,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这才腰酸背痛的从马上下来。

  手握成拳捶了捶腰,荣朔将放在袖中一路不敢拿出来观看的布掏了出来,发现上面和韩医曹给常医曹的白绸一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的全都是字。

  不识字的荣朔脸上有些发绿,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送信还能送出这样牵扯,可真是没谁了。

  既然看不懂这布上写了什么,荣朔也就不再多看,他小心的折好,想了想,没放在马身上的包中,而是在放在自己怀中专门缝制的夹层中,随身带着,防止丢失。

  放任跑累的马儿啃食青草,荣朔坐在树下乘着阴凉吃起来干粮,边吃,边注意着自己跑来的方向。

  荣朔虽然还未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常医曹这般反应,他也有了预感,自己已经开始处于危险之中,最好的方法是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只要离开方丘县的地界,回到宛安县的范围,随便找个亭或者驿站,他就是安全的。

  这大概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没办法,人能硬撑,马不行,搞不好能跑死,就算不死也得口吐白沫躺到在地休息,到时候他只能靠腿走,那反而更糟糕,总之,不管怎么说,他今天别想离开方丘县地界。

  那得小心今天晚上了。

  打定主意,荣朔养精蓄锐,看着马吃好喝好,又稍稍放慢速度,在二十里外一个亭停下,牵着马进去住宿。

  此时天已经渐黑,没人愿意在饭点的时候还要加班,亭内吏目看到有人来,刚想发火,可再看见荣朔面孔时,又突然将那些呵斥骂人的话咽了下去,稍微看了眼荣朔的传就将他放进了亭内住宿。

  一口气赶了这么久的路,荣朔着实有些筋疲力尽,他没发觉这是优待,还以为这些亭吏只是偷懒,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拿过剑和包裹,一个放在床头,另一个放在手边,和衣躺在床上,休息起来。

  骑马太久,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荣朔整个人累的恨不得昏死过去还好,却又因为担心自身安危,不得不打起来部分精神,不让自己睡的太死,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奇怪声响,以及身边好像有人的感觉。

  霎时间,荣朔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他猛的睁开眼睛,毫不犹豫的拿剑去刺,同时还大声喝道:

  “贼子找死!”

  过来的人没有想到人会突然醒过来,手边竟然还有剑,一个躲闪不及,便被荣朔贯穿了腹部,门口拿剑望风的两人看事情暴露,一个着急忙慌溜了,另一个却大着胆子拿剑冲进来,抢了包裹就往外狂跑,荣朔一急,抽出来长剑就去追。

  可夜间黑咕隆咚的,荣朔压根看不清对方身影在那儿,只能循着声音追,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的看到对方轻松翻过围墙,要拿着东西跑走,这气的他捶胸顿足,刚要大骂之时,一道火光突然冒了出来。

  紧接着,重物锤击和闷哼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而后便有人叫道:

  “好胆!还敢闯乃公守的亭!”

  “看看这贼子是谁!”

  “嘶——怎么会是江大虫的手下?”

  “这下坏了!”

  对话声戛然而止,荣朔暗道不好,他在自己要不要过去,然后承担有可能被亭吏和此人一同暗害的风险,还是装作不知晓此事,放弃那包裹熬过今晚,先把信送回去再说之间犹豫时,又听到墙外传来一道声音:

  “荣侠,我等知道你在墙后,且先过来,问问此人为何要抢这包裹吧。”

  嗯?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些时候,选择可能就是瞬间的事情,直觉让荣朔觉着墙外的两人可信,他握了握拳,将剑别在身后能瞬间拔出来位置,腿部用力,双手一撑,径直翻过了这道矮墙。

  火把下,三个人模模糊糊的还能辨认出个大概,那贼子被压在地下,另外一个人摁着他,正拿绳子绑手脚,还有一人举着火把站着,外貌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看荣朔过来,便开口道:

  “在下是这里的亭长,姓沈名时,三月前荣侠随常医曹来时,曾为我母治过病,不知荣侠可还记得?”

  荣朔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受了常宜的恩惠!

  之前常宜带着那么多药材过来的时候,也需要借住亭内,有人知晓她会医术后,便过来求医,常宜没拒绝给他人看诊,本地有的药和她带的混着用,只是看诊就看自己有没有空闲,不多做停留,能看上的都是运气好。

  即便是这样,对沈时来说,这也是件极大的恩情,毕竟对方可是医曹,不看才是符合身份的事情。

  因这桩事情在,沈时觉着常医曹肯定是好人,而这江大虫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过来害人的手下恐怕更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看对方露出了然之色,便对那贼子喝道:

  “褚坚,你为何要抢这包裹!”

  那叫做褚坚的贼子别开脸,什么话都不回。

  沈时也不意外,他停顿了片刻,道:“何全,拿石头砸碎他的右手。”

  荣朔被这句充满血腥味的话震住,而那个压着褚坚的亭吏竟毫无犹豫,拿衣服就要去堵住褚坚的嘴,似乎堵完,就要去真的砸对方的右手。

  这样的动作让褚坚慌了,他挣扎着喊道:“沈时,你这么做,不担心家中妻、子被我大哥报复吗?!”

  沈时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砸。”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手真会被废掉的现状下,褚坚心中的惶恐大到了极致,在自己要被堵住嘴的刹那,他尖叫道:

  “我说,我说!大哥让我们过来拿走此人的包裹,是为了防止让常宜给那什么韩医曹传信!”

  “传信?”

  沈时有些不解,他看荣朔脸上也是茫然的样子,厉声问道:“说详细些,到底怎么回事儿!”

  褚坚心中叫苦,他手臂和腿被绑着后背痛得人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强撑着说道:

  “有两个女医带着人去了丘上挖出来个价值万金的人参大哥知道后就想拿可拿的时候被她们发现那两个女医一个被抓另一个却不小心逃了大哥担心常常医曹知道便派人监视今日看此人再来——”

  还未等褚坚说完那沈时便拿了腰间的长剑直接将此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荣侠此人威胁我家人之时便已经不可留了。”

  将剑抽回 沈时低声对着荣朔说道:

  “江大虫原名江悍年轻时杀人甚重手段残忍铸钱掘冢之事无所不作如今有所收敛不仅俭养性养孝名还厚施众人于本县名望极高有不少游侠儿追随可这些不过是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还是个谋财恶徒三年前还指使人杀了县里的文书。”

  说道这里沈时顿了顿又道:“我知荣侠是义士可我还有妻儿老母只能自保那女医……我实在是难以参与此事还往荣侠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