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553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赵含章冲他微笑:“光州刺史!”

  赵宽:……

  前不久他爹娘又给他写信催婚了,催的依旧是他和孙令蕙,孙令蕙这两年仕途顺利,在女子中的官声仅次于一直紧跟在赵含章身边的范颖,他娘还是最满意孙令蕙,加上姑母也在催孙令蕙,于是两家就又有了结亲的意图。

  赵含章这一委派,他不知道父母怎么想,但他知道,他和孙令蕙是不可能了。

  说真的,赵宽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对孙令蕙更多的是兄长对妹妹的友爱之情,男女之情,还真没有。

  赵宽对赵含章咧开嘴笑:“我听使君的。”

  赵含章便笑着点了点头,和他道:“去了青州,你和孙令蕙要互帮互助,这地方极为紧要,我有许多事会用到青州和光州。”

  但是什么事并没有说。

  赵宽应下。

  赵含章就去找祖逖,将冀州刺史的任命书给他,笑道:“待和谈结束,士稚就去信都吧。”

  信都是冀州治所,在赵国。

  祖逖目光明亮的接过任命书,应下。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赵含章,“大将军没来前我就在想,北有石勒,西有拓跋猗卢,那段氏又雄踞辽西,不知多能耐的人可以守在冀州?”

  赵含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赞赏的看着他道:“普天之下,除北宫将军外,唯士稚一人可以。”

  祖逖夙来钦佩北宫纯,将其引为知己,听赵含章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论,也不由的开怀大笑起来。

  俩人对着大笑,笑声传出老远,赵宽、赵实和卫玠、傅庭涵等人听到,都不由的扭头看向大帐,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这么高兴。

  祖逖亲自将赵含章送到主帐,然后才自己回去,左敏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特别好奇的问他,“将军,您跟赵将军谈了什么这么高兴?”

  祖逖就说他,“以后不许再口呼赵将军,要称大将军。”

  左敏:“那不是她自封的吗?”

  祖逖便扭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左敏一凛,立即改口,“大将军。”

  祖逖这才满意,道:“我可以不做晋臣,却一定要做天下臣,天下臣,安天下者,而如今能安天下者,非赵氏莫属,所以你对赵氏尊敬一些,以后对赵实也不可太过苛刻。”

  左敏张了张嘴,只觉得赵实是走了狗屎运,不过是投生的好,得了赵姓罢了。

  等左敏回过神来,祖逖已经回帐,他的问题也没得到答案。

  祖逖知道轻重,并未将职位变动告诉第二人,至少在拓跋猗卢离开前,他是不会大肆宣扬的。

  赵宽送过去的国书被段氏收了,段务目尘招来儿子和下属们商量,最后还是决定和谈。

  因为,王浚没死之前他们都没打过河去,现在王浚死了,他们更不会打过去了,除非赵含章欺负死他们。

  双方约定在河边见面,赵宽定的是河这边,段氏觉得不能听他们的,所以开口定在他们这边。

  按照规矩,这一刻就不能让,需要来回的扯皮,但赵含章实在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于是让赵宽顺着河流去找了一段最窄,水最浅的河道,大家就隔着河流谈好了。

  别说,赵宽还真找到了。

  幽州大旱,连黄河都断流了,何况这一条河呢?

  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水浅的地方,人可以踩着石头蹦过去,所以双方站在对岸也是可以谈判的,只要为首的两位不觉得寒碜就行。

  赵含章不觉得寒碜啊。

  傅庭涵请她穿上甲衣,她非常顺从的穿了,然后再在外面套上外袍,这就带上赵宽、祖逖、石勒和卫玠傅庭涵一起去谈判。

  赵宽和卫玠是吵架去的,哦不,应该说是谈判去的,石勒嘛,他要去见一见段务目尘,毕竟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会是邻居,祖逖和傅庭涵则是去看热闹的。

  本来拓跋猗卢也想去的,但赵含章觉得去的人太多会吓到段务目尘,因此请拓跋猗卢在山上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好,不必近跟着看。

  于是,赵含章在河边见到了段氏一群人。

  段务目尘看看她身边的石勒和祖逖,再微微抬头看向对面山上毫不掩饰自己踪迹的拓跋猗卢,脸色微黑,但没说什么,领着儿子上前。

  赵含章下马,走到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含笑看着对面的段氏父子。

  段氏父子皱眉不语。

  卫玠摇着扇子慢悠悠的道:“见了大将军不拜吗?”

  他道:“王浚谋叛已死,大将军向陛下求情,已饶恕尔等,今日来看,几位似乎不领情。”

  段务目尘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坚持以前的决策,继续交好晋国,于是上前躬身行礼,“末将段务目尘拜见大将军。”

第953章 气势

  甭管段务目尘是什么民族,他前依靠魏国,后依靠晋国,明面上都奉朝廷为主,是晋臣。

  既为晋臣,那对上代表朝廷的赵含章就得低头,除非他想打仗,振臂一呼说要清君身侧赵含章这个奸臣,或者直接举起反旗说他不听晋庭的了,不然他都得对赵含章俯首。

  他要真能下定决心打,早在王浚还没死,幽州还未落入赵含章手上的时候就打过河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卫玠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作为谈判的先锋,他拿出了问罪的姿态,在段务目尘行礼后问他,“辽西公为何陈兵在此,你封地在辽西郡,此时却越过北平郡,控弦上马数万于此,莫非也要学王浚谋逆吗?”

  段务目尘怒气上涌,正要发火,被儿子段疾陆眷轻轻拉了一下,便黑着脸没说话。

  段疾陆眷则上前一步回道:“上使容禀,我段氏与幽州一向交好,月余前我部收到王刺史求援,说幽州被外敌攻打,家父担忧,所以才领兵过来查探。”

  卫玠道:“幽州的确被匈奴入侵,但如今匈奴国灭,隐患已去,段氏可以退兵了。还有王浚,虽为幽州刺史,却不遵朝廷调令,趁先帝罹难之危,广传谣言,妄想谋夺天下,实在死不足惜。”

  这下连段务目尘都沉默了。

  因为王浚是真的很高调啊,他可能是太自信了,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从幽州而下,在赵含章和匈奴两败俱伤之后收下整个北地和中原,所以一门心思扑在造势和谋反正当性上,到处跟人说,“嘿,你听过两汉的那个谶言吗?”

  “就是被汉武帝亲口说出来的谶言,代汉者,当涂高也,我爹就是那个涂高。”

  “所以,真正代汉者是我家,什么曹魏,什么司马晋,那都是中途冒出来假冒的,所以他们的江山才不长久,只有我家建立的王朝才能像汉一样……”

  段部鲜卑虽在辽西,但也听到了这些谣言,最要命的是,王浚还写信给段务目尘探过他的口风,类似于,我要是一统天下,登基为帝,你一定是大功臣,你又是驸马,在我这里相当于儿子呀……

  段务目尘能怎么回答呢?

  当然是很高兴的应下啊。

  他对晋的忠心没有多少,之所以做晋臣,是为了得到朝廷的支持,让部族能够更好的发展,他的岳父要是能当皇帝,他自然高兴的,所以不管王浚说什么,他都一口答应。

  这种不需要实际性付出的东西先应下来再说,其他的,管他呢。

  但此时也成了王浚谋反的实证,甚至,一个不好,还会成为段氏参与谋反的实证。

  段务目尘担心起来,赵含章不会在王浚那里搜到了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吧?

  别说,还真有,不过东西不是赵家军搜的,而是石军搜出来的,张宾特意收好了上交给赵含章。

  此时赵含章就将信拿出来,和段务目尘道:“本将知道,辽西公远离朝堂,怕是被王浚欺骗迷惑,不知内情,无意犯上。”

  段务目尘心七上八下的,他的目光扫过祖逖和石勒,又有对面山头上的拓跋猗卢注视,鬓角滑下一滴汗来在,最后还是应了下来,“是,大将军目光如炬,臣的确是被王浚所惑……”

  说白了,一切为了部族利益,和王浚合作是为此,既然王浚已死,此时赵含章、祖逖、石勒和拓跋猗卢都在这里,哪一个他都打不过,那不如顺势而为。

  段务目尘权衡过利弊后认怂,但跟在他身后的僚属不乐意了,有一个汉人文士打扮的人当即冲出来,怒斥他道,“辽西公莫忘了,段氏鲜卑能在辽西郡站稳脚跟全赖王刺史,而王刺史不仅和朝廷请封你为辽西公,还将爱女嫁予你,你为幽州女婿,怎能坐视幽州被占?”

  “你睁开眼看看,祖逖和石勒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万兵马在此,那拓跋猗卢也只三万,又与赵含章不是一条心,郡公只要出兵,瞬时可拿下他们,再进便可拿下幽州,为何要屈从于此等小人?”

  赵宽闻言大怒,喝问段务目尘,“辽西公莫非和王浚一样有谋叛之心!”

  就是祖逖和石勒眼中都有了火光,目光炯炯的盯着段务目尘。

  段务目尘当然不可能承认,当即让人把文士拖下去。

  赵含章一直含笑看着,见文士要被拖下去了便道:“此人和王浚一样为谋逆,当交给朝廷处理。”

  被捂住嘴巴的文士当即激烈的挣扎起来,段务目尘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在赵宽等人的怒视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立即有亲兵上前接过那文士,文士的嘴巴被松开,当即喊道:“赵含章,你敢说你是忠臣呜呜呜……”

  亲兵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和另外三个一起,抬脚的抬脚,抬手的抬手,把人拖过河道回到赵含章身后。

  人一带过来,赵含章总算露出笑容,直接踩着石头过河,一下站在了段务目尘的身前,笑道:“此番我才知道辽西公的心,还是向着朝廷的,陛下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因为她走过来,段务目尘和段疾陆眷一下绷紧了身体,待看她没有别的动作,俩人材松了一口气。

  赵含章已经回头冲赵宽等人招手,笑道:“将我们带来的美酒取来,今日得消除误会,当与辽西公痛饮。”

  赵宽当即收敛脸上的怒色,恭敬的应了一声,就带一队亲兵把他们带来的包袱抬过去,祖逖和石勒当即跟上。

  段务目尘当即后退几步,将河滩上的空地让出来,亲兵们就从包袱里拿出席子摊开,还有炉子,酒和各种精美的琉璃器具。

  段务目尘:……

  他这下确定了,赵含章还真的要在这里请他喝酒。

  傅庭涵觉得很有趣,当即要过去,卫玠摇着扇子拍了他一下,浅笑道:“且再等等。”

  赵家军亲卫不动声色的上前来,将这半边河滩都站满了,卫玠这才慢悠悠的和傅庭涵走过去。

  赵含章先在首座坐下,然后请段务目尘在她左手边落座。

  段务目尘瞥了一眼儿子,在席子上端坐下,直到此刻,和谈才正式开始,只是段氏到底失了先机,气势一弱,后面的谈判就显露了弱势。

第954章 质子

  喝着酒,和谈这才进入正式阶段。

  段务目尘表示,段部鲜卑依旧奉晋国为主,并没有兴兵作乱的意思,之前是被王浚迷惑,对赵含章生了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

  赵含章自然是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害怕,皇帝知道他们的忠心,她也会和皇帝美言的,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

  饶是石勒都没忍住心中冷哼一声,是不是误会还不是她说了算?干那小皇帝什么事?

  不管段务目尘心中怎么想,在拓跋猗卢和祖逖、石勒同时出现在这里时,他就知道这场仗他不能主动打,他也不想打。

  是,此时他们心不齐,兵力也不比他,他猛的一冲,真的可以打到燕国去,可之后呢?

  除非他能把赵含章当场杀死,不然就算此时打退这些人,过后赵家军还是能卷土重来。

  赵含章不想打仗是因为现在灾民遍地,可如果真有战事,她还能打不过他吗?

  不过,段务目尘虽然同意退回辽西郡,将北平郡还给幽州,却也不是说退就退的,段务目尘向赵含章提出联姻。

  他本来和王浚是姻亲关系,赵含章打掉了他的岳父靠山,那就嫁一个赵氏女子到段氏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