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518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自黄巾之乱后,至今已一百多年,这天下乱了一百多年了,中间虽然短暂的一统过,但权利并不集中,地方依旧有强权在,朝廷很难完全掌控。

  王导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他是想让王氏不败,但也想立不世之功——大一统!

  见琅琊王和王敦都很高兴的样子,王导蹙眉不语,。

  或许是郭璞的定论让琅琊王过于兴奋,他直接问道:“不知天命何时能成?”

  郭璞没说话。

  王敦脸色一沉,手放在剑鞘上,冷冷地道:“大王问你话呢,回话!”

  郭璞抿了抿嘴,没好气的道:“随时都可以,只要琅琊王愿意。”

  琅琊王一怔,连忙问道:“这是何意?中原新帝尚在,天命怎会在我?”

  郭璞掀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天下早已经大乱,随便出来一个人就可以自立为王,自立为帝,谁还管这个?

  郭璞道:“恕郭某技艺浅薄,算不出来,但天命的确在大王身上。”

  琅琊王迟疑半天,还是咬牙问道:“那赵含章呢?”

  郭璞道:“某未曾见过赵含章,不知。”

  琅琊王心里就跟火烧一样,追问道:“看画像行吗?”

  郭璞沉静的摇头,“画像岂能与真人相比?看相是透过面相看人的灵魂和未来,一幅笔墨钩勒出来的线条有什么用?”

  琅琊王就决定送郭璞去见一下赵含章,他承诺郭璞:“只要你走这一趟,我予你将军之职。”

  郭璞:……谢谢,不过我并不需要。

  郭璞但笑不语,琅琊王以为他是接受了这个条件,当即加来护卫,安排人护送他去北地找赵含章。

  琅琊王就没想过郭璞会逃走,既然天命在他,那郭璞勉强算得上有从龙之功了,有这么大的机缘在,他还跑什么?

  但实际情况是,一离开建邺,郭璞就开始想着跑,别说,努力了两天,瞅准时机后他还真跑成功了。

  一逃出来,郭璞就站在分岔路口上沉思,他该去哪儿呢?

  江东和江南回不去了,王敦霸道,琅琊王也不是啥好脾气的人,他要是回去,铁定会再被抓,下次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北地……正在打仗啊,看着就很危险。

  在心里扒拉了一下,郭璞决定去蜀地。

  听说蜀地正在闹流民灾,匪患严重,但总比北地大混战好。

  郭璞转身就要往西去,习惯性的掏出龟甲来卜一卦,他以为卦象会和从前一样顺从他的心意,但龟甲一落地,他的眉头就一跳。

  郭璞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弯腰捡起龟甲,这一次,他虔诚的拜了拜后才开始掷出,看到落地的卦象,郭璞面无表情的捡起龟甲。

  他摩挲了片刻,到底没有掷出第三次。

  都说事不过三,这都两次了,说明天命如此,他再算一次,不过是浪费自己的功德。

  郭璞转了一个身,叹息一声,认命的往北地去。

  卦象说,他的生机在北方,而不在西方。

  郭璞是真相信卦象的,也自认算得很准。

  他虽狡猾,但在算卦上从不说谎,毕竟,这是传达上天的旨意,岂能说谎?

  所以琅琊王是真的有天命在身,只不过,他早死,而且死期将近;

  而他和王敦之间的关系很特殊,既相爱,又相杀。

  他们两个人的面向,不是琅琊王死于王敦之手,就是王敦死于琅琊王之手。

  所以郭璞话只说了半截,另外半截可能会要自己性命的话,他没说出来。

  反正他们也没问。

  老天爷不许他撒谎,却还是允许他闭嘴的。

  唉,也不知道北方现在怎么样了,石勒都投降了,赵含章应该很快就能把匈奴打出去吧?

  这样,似乎也不是那么危险了。

  郭璞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往北走,心中忧愁不已。

第890章 异兆祥瑞

  琅琊王很相信郭璞算出来的天命,于是一送走郭璞,他召集臣僚,提及中原的幼帝便是一脸泪水。

  除了个别心腹外,没人知道琅琊王的心思,以为他是担忧幼帝在赵含章手上吃苦,想到新帝才十岁,也的确值得落泪,于是大家纷纷跟着哭。

  哭完以后就有人提议琅琊王去中原,他是宗室,年岁又高,此时就应该在新帝身边盯着赵含章,如果赵含章对幼帝不好,他也能为幼帝做主。

  琅琊王:……我谢谢你,然而并不想去送死。

  所以他垂泪不语。

  于是有人提议接幼帝过来,理由还很正当,“北地多劫难,不如迁都建邺,如今新帝年幼,还需时日成长,江东安稳,正适合新帝呀。”

  琅琊王就抬起泪朦朦的双眼。

  这是有戏啊,于是提这个建议的官员更加坚持,大吹特吹迁都来建邺的好处和必要性。

  琅琊王听得认真,时不时地还点一下头。

  王敦和王导坐在一侧,王导是全程静默,垂眸不语,王敦则是一脸认真,只是仔细观察便可见他嘴角含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讥讽。

  没两天,郭璞逃跑的消息传来,琅琊王虽然有些不安,但依旧没停下自己的动作。

  富贵险中求,他本来就得罪了赵含章,现在不过是更得罪一些,不趁着她现在被外敌牵制动作起来,等她打败匈奴腾出手来收拾他,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所以江东和江南各地开始出现祥瑞和异兆。

  先是淮河因为干旱冒出来一个石猴子,上书,紫薇星君偏移,天下大旱,天命在我!

  然后是临淮国的农民从地里挖出来一个酷似猴子的太岁,上面似有金光闪现,农民不敢自专,挖到东西后立即上交给县衙,县衙就进献给了琅琊王;

  最后还有人在云梦泽中捕获一只白猴,通体雪白,犹如圣物不说,听说它还会口吐人言,据它所言,它是天上下凡来辅佐圣主的。

  意外收获白猴的商人觉得此物太过神圣,不敢专有,于是也献给了琅琊王。

  王四娘听说后气得够戗,“狗屁白猴,狗屁商人,那云梦泽是我的地盘,琅琊王的祥瑞跑到我荆州来了?就算是祥瑞,那也是瑞的我,瑞的含章,跟他有半文钱关系?”

  已经从战场脱身回来支援王四娘的王玄听到她满口脏话,忍不住道:“你斯文一些。”

  不过他也就说了一句,然后道:“突然出了这么多异兆,琅琊王怕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们要小心。”

  王玄道:“写信提醒使君吧,琅琊王若真想夺权,首当其冲的就是荆州,荆州是江东的门户,这里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王仪风一听,脸色沉凝,决定今天就开始备战,赵含章如今被匈奴牵制,荆州得先自保。

  就在江东大搞封建迷信时,赵含章已经命各军收复兖州、司州所有失地,冀州和并州大半也被收回。

  赵家军和石军合作,逼得匈奴后撤,他们已经有一部分兵力退到了幽州,一直在兢兢业业挖刘琨墙角的王浚发现匈奴被赵含章驱赶进幽州,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回来想要阻挡匈奴。

  屋漏偏逢连夜雨,祖逖这时候带兵进驻青州,拿着赵含章给的圣旨和官印,直接接管青州。

  王浚被封为青州刺史,是和幽州连在一起的。

  匈奴大举进攻,青州因为和兖州相接,也受了影响,被连占十几座城。

  期间匈奴战意汹汹,加上晋帝和朝廷诸多大臣被俘,王浚对赵含章援兵勤王的命令视而不见,特意避过匈奴的势力去抢冀州刘琨的地盘。

  他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

  无非是想让赵含章和匈奴两败俱伤,他这边悄悄扩大了地盘,等他们尘埃落地,他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哪里料到,赵含章竟然能攻进平阳城,杀了刘渊(赵含章:我没有),还收服了石勒,匈奴内斗,接连换了两个皇帝,以致战场不利,节节败退。

  按理,他们最好是退回并州,从并州退到关外才对,结果他们竟然退到幽州来。

  匈奴一进入幽州,北宫纯就扎在那个口子上,就不小心切断了幽州和青州的联系,祖逖便趁此进驻青州。

  他收回被匈奴所占的那十几座城池,这一战,他大量运用穿插的战术,让匈奴军首尾不能相顾,连信息都传递不畅,如此危机四伏下,他们战意被无限压缩,加上匈奴不擅守城,这一战,他们打得酣畅淋漓,几乎没受什么阻挠就把地盘收回来了。

  剩下的是幽州的兵马。

  王浚对手下并不是很好,他们这一支军队被留在青州,几乎没有幽州的支援。

  王浚只会遥指他们,让他们守住青州,守住青州,或是让他们收缴税赋送到幽州,所以看到祖逖手中的圣旨和官印,他们几乎磕巴都没打一下,直接就跪下认祖逖为新的青州刺史了。

  祖逖遵照赵含章的命令,将这些人收归军中,重新编队,还清点出不少老兵伤兵。

  赵含章听说,立即传下命令,让祖逖将这些老兵伤兵都放良。

  赵含章为此还亲自给这些老兵伤兵写了一封信,他们不识字,就让军中的参军给他们念。

  “……尔等从军,少则二十,多则三十余年,离家时还是活泼少年,到现在已是鬓发霜白,我知尔等思乡思亲,我也想将尔等放归,然而赵某如今囊中羞涩,实在负担不起尔等回家的路费和安家费,所以只能暂且委屈了各位。”

  参军翻了一页,继续扯着嗓子大声道:“现今只能将尔等放良,每人都就近分田分地,凡老兵,皆可免三年劳役,伤残和老兵,优先进入工坊做工,待将来我赵某人有钱了,只要你等还想归乡,我一定筹集路费送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

  参军将信纸卷起来,大声道:“使君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从今日开始,凡参军有二十年或是岁数上四十的,想要放良的老兵,或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都可以来报名放良,各队,各什都要做好统计工作,每一个符合条件的士兵都要问到,听到了没有!”

第891章 安排老兵

  底下的士兵这才缓慢的反应过来,一个胡子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兵走出来,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参军,“参军是真想放了我们,还是要清员?”

  清员是近年来军队中兴起的一种清理老兵伤兵的政策,当然,没有明文,只是私底下的共识。

  军中总有些老残兵,他们的作用已经不大,但又每日消耗粮食,有些军队不想养这样的人,就会借着战争把他们赶到前线送死;

  或者直接就把人统一起来丢弃,减少消耗,俗称清员。

  祖逖清点老兵残兵,的确是不想养他们,因为意义不大,但他也不想让他们上前线送死,或是直接遗弃他们,所以他才和赵含章上书,将清点出来的残兵老兵数量告诉她,想要请她拨下一笔款项来将他们放归。

  可赵含章是真的没钱了。

  现在全国都在打仗,加上旱灾蝗灾严重,各地都在和她要钱,她哪里能腾出钱来放归老兵和伤兵?

  可她也不能不管。

  她不知道还罢,既然知道了,自然不允许军队再赶他们去送死。

  因此权衡过后,她做了这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