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306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他说的不中听,你不听他的建议,赶出去就是了,”傅庭涵往外看了一眼天色,道:“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进宫去吧。”

  “也好。”赵含章下榻,傅庭涵见她的脚钻呀钻,就想着这么钻进去就走,便无奈的蹲下去帮她把鞋子穿上。

  赵含章心情好了些,看着瘫软在地的陈福林也不是那么想杀了,于是挥手道:“请陈郎中出去吧。”

  立即有人上前将陈福林扶起来,见他两股战战站不稳,便将人架出去一丢,曾越啐了对方一口道:“奸佞!”

  陈福林涨红了脸,但在赵家亲卫们的盯视下不敢妄动。

  洛阳城的困境虽然解了,但不知是因为他们的房屋被烧毁,还是因为驻扎在城中的将士太多,朝臣和世家子们都没出宫回家,而是依旧赖在宫里没动。

  赵府的房屋被拆了一半,边上就是被烧得黑乎乎的一条街,因为着火点在城北,这一片临近皇宫,基本上都是官宦和世家贵族所居。

  赵含章要出门时看了一眼被烧了一半的赵宅,啧啧两声,摇头道:“这房子建起来可得花不少钱,罢了,留着给赵宽想办法吧,以后这宅子也可以借给他住。”

  傅庭涵:“你倒算得精。”

  赵含章冲他扬头一笑,骄傲得不行,她拉上他的手,“走吧,进宫!”

  今日赵含章和傅庭涵都是盛装打扮,穿着宽袖礼服,这衣服既保暖,又没有甲衣的生硬,穿着还挺舒服。

  傅庭涵扶着她进了马车,这才弯腰上车,俩人相对而坐,傅庭涵就道:“你在军事上已经足够强硬,那在别的事上就要有所软和,不然一味的强硬,只会让人生惧,只有惧,而少了敬意,一定会过刚易折。”

  赵含章受教的点头,“我记下了,刚才就是一下没压住脾气。”

  她好奇的盯着傅庭涵,“你就不气恼他?”

  傅庭涵点头,“他不过是外人,又是个小人,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小人生气?”

  “那我要是真听了他的建议呢?”

  “那也是该气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含章顿了顿后道:“我觉得你可以把给我的气转移到他身上一些,当然了,我不是说我会这么选择,我就是话赶话那么建议一下。”

  傅庭涵轻轻地看了她一眼,马车突然停下,曾越在外禀报道:“女郎,汲先生来了。”

  赵含章立即撩开帘子,“快请。”

  汲渊上车来,和傅庭涵微微行过礼后坐在下首,低声道:“我已在宫中安排了一些人手,还挑了些士兵填补侍卫之缺,只不知以后会不会换掉。”

  赵含章点了点头,也放轻了声音,“种子已经撒下去,最后长成什么样也要看机缘。”

  汲渊压低了声音道:“不过皇帝身边有一个内侍,却是愿意为女郎肝脑涂地的。”

  赵含章惊诧的看向他。

  汲渊小声道:“是女郎昨晚从王弥手中救下来的人,叫蔡厚,可惜年纪太小了,只有十四岁,官职也小,平时就在勤政殿跑腿传话……”

  赵含章却点了点膝盖道:“这已经足够了,让人准备些散碎的金银珍珠给他送去,叮嘱他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先长大再说。”

第521章 尊卑

  “是,”汲渊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得用在要紧处,他抬头看了一眼傅庭涵后小声道:“此事除了我与使君,只有听荷知道,将来他送出来的信会直接到我手中,不然就是给听荷。”

  赵含章点头:“很好。”

  傅庭涵给俩人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捧了一杯,当没听见汲渊的话。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汲渊要和赵含章说的话还有许多,“此次晋帝设宴,必要给女郎封赏,女郎可想好要什么了吗?”

  “要豫州和洛阳呀。”

  “……”汲渊道:“我说的是头衔。”

  赵含章就虚心请教,“汲先生觉得呢?”

  汲渊道:“以女郎之功,可封开国郡公。”

  赵含章默默地看向他,汲渊也掀起眼皮盯着他们家主公看,俩人对视半晌,最后还是赵含章啧啧道:“先生,您这心比我还大呀,一来就要了最高的爵位,您觉得皇帝能答应?”

  晋国除了自家姓司马的王爷外,外人封赏爵位,最高的就是开国郡公了,简称国公。

  她曾祖父也曾立功,辛辛苦苦一辈子得了一个上蔡伯的爵位,结果她一来就要开国郡公的爵位?

  她本以为皇帝能封个侯就算不错了,封侯拜相嘛,侯都能和相相提并论了。

  汲渊却摸着胡子道:“女郎,这朝堂上的学问深着呢,您年纪还小,且有的学呢。”

  他道:“提开国郡公的爵位,但我们的目标是开国县公,这也是底线。”

  汲渊说到这里脸色沉凝,道:“若没有国公之爵,如何能名正言顺的掌握豫州和洛阳呢?”

  她之前连刺史的正式任命都没有,不照样管着整个豫州吗?

  不过汲渊说的也对,能名正言顺的时候就不要犹豫,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赵含章点头道:“此事不能找傅祖父,得找叔祖父。”

  傅祗一定不会和她同流合污的,说不定还会投反对票,赵仲舆就不一样,他都恨不得赵含章当摄政王了,自然乐意高封赵含章。

  汲渊道:“还有北宫将军,荀修、米策等人,将军也该为他们请赏。”

  之前赵含章给荀修等人官职,那都是自封,全都是没有通过朝廷任命,虽然权势没改变,但名声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所以只要有机会,让他们转正也不失为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赵含章则摸着下巴思考起来,“没了东海王阻拦,陛下许多命令都能下,北宫将军会不会想出关回西凉去?”

  汲渊:“……女郎,你别乱开口,你不提,没人能想起这一遭。”

  赵含章:“别人想不到,北宫将军自己也没想法吗?”

  汲渊一脸苦恼,“可北宫将军如此人才,您舍得放他离开吗?”

  赵含章就压低声音道:“你说,我们派人去把他们的家小接来豫州如何?”

  汲渊一呆,这个工程可不小,耗费也不会少,毕竟要保证进出关的安全,他们派出去的兵马就不能少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北宫纯他值得,”赵含章道:“放他回去我是不舍得的,但让爱将郁郁寡欢,本将也于心不忍啊。”

  傅庭涵:“你想和张轨合作对抗鲜卑?”

  赵含章就一拍大腿道:“知我者只有你啊!”

  汲渊就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他皱眉疑惑,“鲜卑?”

  赵含章乐滋滋的点头。

  傅庭涵就解释道:“既然我们要把洛阳划为自己的地盘,那就要小心来自鲜卑和匈奴的攻击。”

  他道:“匈奴在北,鲜卑在西北,东部是我们豫州,已经安全,西面是长安,算晋地。”

  赵含章连连点头道:“晋臣之间没有正当理由很少互相攻击,而守长安的南阳王空有名气,却没有智谋,他不敢,也不会来打洛阳,所以我们需要小心的就是鲜卑和匈奴。”

  “匈奴就不必说了,鲜卑嘛,这些年我们晋国和他的关系不上不下,他们可以一边出手劫掠长安和洛阳,可以一边出兵帮助刘琨扼制匈奴。”

  “而这里面,最起码有一半的功劳属于张轨,若没有他在西凉牵制鲜卑,他们早南下占了长安洛阳一带。”

  实际上,张轨父子相继离世后,鲜卑也的确开始快速发展起来,最后和刘聪的匈奴、石勒的羯族瓜分了整个北地。

  赵含章道:“可惜西凉距离豫州太远了,我不能亲自去见张轨,若能趁此机会与他联系上,互帮互助,不仅可以留住北宫纯这一员猛将,也能与西凉结成盟友。”

  傅庭涵点头。

  汲渊就忍不住去看傅庭涵,笑道:“傅公子的确是个好军师,难怪北宫将军一直对公子念念不忘。”

  至少他就没想到这一点。

  或许将来他会想到,但绝对没有这么快。

  而赵含章才一提,傅庭涵就能领悟到她的意思,此战略眼光的确在他之上。

  傅庭涵从小被夸惯了,习惯性的给汲渊一个微笑,然后和赵含章道:“如果你想北宫纯心甘情愿的留下,我建议你以黄安为使。”

  赵含章本来就在犹豫,傅庭涵这一提她就下定了决心,“好,就以黄安为使,对了,伍二郎现在何处?”

  汲渊道:“好像在项城吧,他带着一支商队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此时跑到了何处。”

  “让他准备准备,和黄安一起出使,既然要和西凉合作,那以后互通有无的次数就多了,让他打通两边商道,若需要人马,和北宫纯开口,”赵含章道:“我想,北宫将军肯定也想中原和西凉往来无阻。”

  “是。”汲渊低头应下。

  马车到了宫门门口,此时守着宫门的侍卫都是赵家军,所以一看到压阵的曾越和坐在车辕上的听荷,都没问话,直接就放行了。

  马车进入宫城,咕噜噜的往大殿去,皇宫里也有大臣和世家子正相携往大殿去,看到马车,纷纷停下脚步避到一旁,心中不由的感叹,皇宫内从来不许外臣的马车和马进入,可以前每换一位当权的王爷便要换一位王爷的车马可到大殿前。

  现在可倒好,直接换了两个人。

  除了赵含章外,苟晞也是骑马入宫,哦,就在赵含章到来前的半刻钟到的。

  马车在大殿前停下,早下车走着的听荷放下车凳,恭敬的掀开帘子。

  傅庭涵起身要下车,汲渊伸手拦住他,笑道:“从前在豫州大郎君谦让于我,但在这里却不能再如此随意了。”

  说罢,他先弯腰下车,然后躬身候在车旁等傅庭涵下车。

第522章 警告

  傅庭涵在众人有意无意的视线中弯腰出来,踩着车凳下车。

  见车里坐的是傅庭涵,众人的目光更加放肆的看过来,直到他转身伸出手来,从车里扶出一人来,大家这才微微收敛,垂下眼眸,只是眼神还是忍不住去偷看。

  赵含章搭着傅庭涵的手走下车,她目光一扫,就问道:“二郎呢,他和荀修跑哪儿去了?”

  汲渊就躬身道:“谢时跟在二郎君身边,应当不会有事。”

  赵含章听说谢时跟着就放心了,她抬头往上看,正对上往下看的苟晞目光,她微微一笑,冲着他遥遥点了一下头,然后和傅庭涵走上去。

  其他官员避让,等他们上了好几阶才抬脚跟上。

  隔着十几个台阶,几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往上走,一边低语,“听说礼部的陈郎中被赵含章从赵宅里丢了出来。”

  消息微微滞后的官员立即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是礼部定的位置不合她心意?”

  “那位置岂是礼部能定的,是朝中大臣们一起商议定下的,且赵含章就居左一。”东海王带走了那么多朝臣,朝中剩下的大臣不多,礼部官最大的是一个侍郎,然后就是陈福林了。

  国宴位置这么大的事,只礼部根本定不了。

  “那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