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黄主任已经不想跟他说了，自己拿了一个盒饭，开始吃。
许建来在那说：“咱们当工人的，不能占单位的便宜。”
许八雪道，“爸，饭都凉了，你先吃，吃完再说。”她看许建来似乎还想讨论‘不能占单位’便宜的事。
于是脑子一动，扯开话题，问她爸：“爸，小姑那钱还你了吗？”
“还了。”许建来脸上露出笑容，“我就说你小姑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前天她来咱们家，把钱送过来了。”
还等到半夜，等他回来了，兄妹俩说了一堆掏心窝子的话。
这关系又和好如初了。
毕竟是亲兄妹。
“咱们家欠大姑的钱，还了吗？”许八雪边吃边问。
小姑竟然把钱还了？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许建来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好像还真没有还。
这可怎么办？
许建来又犯愁了。
“爸，你上次不是发奖金了吗，再加上小姑还的钱，应该够还大姑的钱了。”许八雪不懂许建来这会又在担心什么。
自行车厂的效益上来了，以后工资应该不会低于五百。
这些工资除了生活费，还能攒下不少呢。
有什么可发愁的呢。
“你小姑父下岗了，现在是你小姑养着家里，她是当老师的，工资有一个月没发了。”许建来低声跟许八雪说，“你小姑的意思是，想跟我们家一起合作，开家卖吃食的店。”
许八雪一听就明白了：“让你出多少钱？”
“两千。”许建来还算过，等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再加上个月资的，还有小妹这次还的钱，凑一凑，借一借，两千块钱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两千块钱，就有就有，真壕气啊。
许八雪盯着许建来：“爸，你这样，先把欠大姑的钱算一算，还清了之后，再看看家里有多少钱，到时候你跟妈商量一下，看投不投这个店。”
如果她直接说小姑就是想坑她爸的钱，她爸肯定不会信。
许建来听进去了，“等晚上回家，我就把这账算一算。”先还大妹的钱，要是有多的，再投店。
小妹说得对，闺女许八雪还没有出嫁，得为闺女攒点嫁妆。还有小儿子，要上大学，这大学的生活费跟学杂费，也不少。
哪哪都要钱。
许八雪点点头，过了会，又问想母亲娘家的事：“表哥这婚结了吗？”
之前还想让他们家跟单位借钱。
借大钱。
凑五位数的彩礼。
其实许八雪真不明白，这彩礼怎么动不动就五位数，现在这工资才几百呢，那些人怎么张得开口的啊。
“没结成。”许建来有些饿了，边吃边说，“女方那边也是狠，当娘的带着女儿去了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彩礼凑足了八千，可还是不行。
杨凤玉她大嫂，也就是许八雪的舅妈，知道这事后眼睛都快哭瞎了。
可怜她老杨家的血脉。
黄主任突然说话：“那家是不是姓吴啊？”
许建来仔细一想，还真是，“是姓吴，那姑娘说是头婚，早年挑了一些，年纪拖大了。说是生得好，还是商场销售员。”有正式工作的。
配大舅哥家的儿子，绰绰有余了。
杨咏之前死了老婆，还拖了一个孩子，找离过婚，或者带孩子的，容易。想找头婚的，难。
要不然这吴家姑娘彩礼也不会抬得这么高。
黄主任冲许八雪跟许建来招了招手。
两人凑了过去。
黄主任说：“那老吴家有个傻儿子，都二十六了，最近在说亲，彩礼给得很高。”
估计就是等杨家的彩礼到手，给傻儿子娶一个好媳妇。
现在吴家姑娘彩礼没要到手，这傻儿子估计也娶不上媳妇了。
智力有缺陷，这是会遗传的。
这样都还想给娶媳妇，这些人。
许八雪直摇头。
等会。
许八雪想到一件事，“爸，你那奖金工资是不是在妈手里啊。”她琢磨着，“妈会不会听说了娘家的事，把存折给带回去了。”
这两口子，一个德性。
不得不说，许九同还是有脑子的，知道把存折偷偷放到许八雪这里。
许建来听了许八地的话，饭都顾不上吃了，“黄主任，我这这得回家一趟，我去看看！”这杨凤玉，可别真把家里的一点钱给霍霍没了。
许建来拿着没吃饭的盒饭去找自己的自行车，把盒饭放到车筐里，骑着自行车就往车厂家属楼赶去。
许建来走后，黄主任忽然问许八雪：“你那舅舅家的表哥，家里有姐妹吗？”
“他有两个妹妹。”许八雪说。
前段时间大舅妈还说小闺女在医院找了一个医生当男朋友呢。
没少炫耀。
“主任，是有什么问题吗？”许八雪察觉到不对。
黄主任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担心他们把你扯进去，你这舅舅家有闺女，那轮不到你。”
“怎么说？”许八雪更警觉了。
说还是不说呢。
黄主任琢磨了半天。
“黄叔，真有什么事您可别瞒着我。”许八雪说，“这次山地车比赛投的钱不可少，要是我这边出了什么情况，录制不了，那这受损失的可是您跟车厂啊。”
那是！
那必须说！
黄主任道：“其实吧，这事我就是听人说了一嘴，真假不知道。这吴家啊，听说彩礼凑不齐之后，现在是打着给儿子换亲的主意。”
换亲。
什么年代了。
许八雪叹了口长气：“他们有没有法律常识？”换亲？
黄主任低着声，“只要双方愿意，不说是换亲，谁又知道呢？”又说，“只是听那边露了那么个意思，真真假假的不好说。”
那吴家的大女儿长得漂亮，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说婆家？
只找了一个二婚的。
还不是因为家里的拖累，吴家父母说了，这女儿就算结婚了，以后也得顾着弟弟。
这负担太重了。
普通人家谁养得起？管一年二年倒是好说，谁能管一辈子呢？
就算吴家大女儿再漂亮，这知晓内情的也不敢娶啊。
许八雪决定等会回趟家。
回自行车厂家属楼。
-
三点。
许八雪小金山这边的比赛事项差不多弄完了，今天摄像机位置确定了，摄像器材会在比赛前一天安装。
还要看比赛那天的天气。
办完这边的事。
许八雪跟黄主任说了一声，算是下班了，今天周二，她要是在电视台，下午本来就可以休息的。
现在都算是加班了。
离开小金山后，许八雪骑着自行车去了车厂家属楼。
她骑得飞快。
用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回到车厂这边了。
到了。
许八雪锁上自行车，上了楼。
家里门是开的。
现在天气，家家户都开了门，门窗开着，通风，这样凉快一些。
许八雪走进客厅。
没人？
许八雪听到小卧室传来动静，她走了过去，门是关上的，“妈。”许八雪喊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阵声响。
过了好一会，门才打开，杨凤玉额头有一片是红的。
“你怎么回来了。”杨凤玉看到许八雪就笑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条鱼，做红烧鱼吃。”
“你额头怎么红了？”许八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