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不理解 第42章

作者:沉夜生梦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接下来卢师叔再讲解宗规,问大家有没有没听懂的时候,花盛妙第一个大声喊听懂了,抽选人起来背宗规的时候,花盛妙第一个站起来积极响应,留下抄宗规并且背诵全篇的课业,问大家能不能做到时,花盛妙第一个用力鼓掌,并且表示明天一定能背完。

  在周围人若有似无飘过来的眼光中,花盛妙略微沉重地发现,她终于也活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但是让她感动的是,她身边的洛师姐也在积极配合她,两人成为了殿室内最积极回应卢师叔的积极学生,不至于让整堂课都成为她独自努力的独角戏。

  而她的努力也取得了卓越的成效,原本或许需要一天才能讲完的宗规课程,终于在正午时讲完。

  当卢师叔宣布要开始给大家讲述修真界旧史,汇集在她身上的敌意目光终于被拉走,殿内所有天龄宗弟子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而卢师叔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客套话,他手上的火焰,就席卷了整座宫殿的墙壁,原本恢弘多彩的壁画陡然一变。

  四方宫墙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而密不透风的屏障,甚至窗外的阳光都无法洒进殿内,花盛妙顿时有了一种进电影院的感觉,她自然地从洛香颜的零食袋里拿走一片笋干,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卢师叔接下来的表演。

  老人原本慢悠悠的声音,在这片漆黑中多了一份沉缓悠然,扣人心弦的低沉。

  “上古之时,地生邪祟,天有黑日,邪祟自诩为仙,来往于日与地间。”

  随着老人的话语,宫殿顶壁之上真的浮现出现了一轮滚烫的黑日,这太阳是比周围的漆黑更加浓郁,阳光炙热邪异到了让人仅是多看一眼,就有种皮肤发麻,宛如血肉底下有什么虫子要钻出皮囊的感觉。

  而周围的墙壁之上,无数让人一看就觉得会做噩梦的,形体扭曲的怪物伸展着身体,宛如极为快活般享受着这黑日的照耀,甚至主动向那轮黑日靠近。

  “人族如蚁,为仙取乐尽兴。仙极爱人,多饲养人族,以人族血肉为水,皮肉为锦,哀乐为画,生死皆可嬉戏玩乐。”

  壁画之上,那些怪物的底下,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如米粒大小的人,他们大多面色麻木,眼神枯哀,也许上一刻还在田间耕地,下一刻就成为了那些邪祟取乐玩耍的“蝼蚁”。

  整处壁画宛如活起来的流水,壁画中的人有些朝邪祟跪拜,还有人逐渐在绝望中发疯攻击邪祟,可是在黑日的照耀下,甚至无需邪祟出手,这些人的躯壳之中就长出与邪祟类似的邪物触躯。

  “是时,道尊通悟大道,持剑出世,斩灭黑日。”

  壁画之中,黑日陡然消失,原本殿内极为压抑而恐怖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些许,即使壁画上的那些怪物形态仍然可怖,可当天空中的那轮黑日消失时,这些仿佛仙神般无所不能的怪物,却似乎透出了一种仿佛被切断生命来源的疯狂和绝望感觉。

  而一个身形枯瘦的人类,站在了原本的黑日之中。

  他的身形残缺染血,似乎极其狼狈,手上握着一把极其粗糙的剑,普通得简直不像是做出那么惊天动地之事的人。

  可此时殿内,无人不对这道枯瘦的背影代表的道尊肃然起敬,甚至对接下来的结局隐约生出了些沉重的感觉。

  果然,卢师叔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肃重。

  “道尊因窥触黑日过深,沾染邪疾。”

  枯瘦的人影上,突然生出来了比所有邪祟都更加狰狞而扭曲的触肢。

  “他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但黑日消失,人间霜寒,四季如冬,草木难活,人族亦难以独活。”

  黑日消失后的大地上,不止是邪祟陷入疯狂之中,无数小人也在越发冰寒的洞穴中瑟瑟发抖,殿内的温度陡然降低如寒冬,所有弟子都能感觉到这彻骨的寒意。

  “归寂前,道尊遍历人间,收下了十二位弟子。道尊将修炼之道,传给这十二位弟子,希望有人能继承他的遗志,为人族找到生路。”

  狰狞非人的怪物盘坐在高山之上,他面前跪伏着十二位毕恭毕敬的弟子。

  “道尊原本以无曦为名,求天下再无黑日。而他收下的十二位弟子,皆以太明为道号,其中最出色的三位弟子,其二皆是开建我天龄宗的道祖,一为扶光道祖,二为赤曜道祖。”

第43章 邪祟快乐球

  ◎“师兄是在安慰我吗?”◎

  如果说花盛妙原本还沉浸在听着遥远壮阔史书的感动中, 那么此刻,她仿佛突然被拉回到了冰冷和残酷的现实当中。

  赤曜道祖?

  那个传闻中最为护短,却不肯给自己的徒孙多一点关怀,至今为止都没见过踪影的自家师祖?

  卢师叔的声音还在继续。

  “扶光道祖继承了道尊的五行之道, 她立誓以五行之道为人族重造金日。而时至今日, 五行之道, 也仍是我人族修者最正统的修炼大道。”

  壁画之上, 一位女子背影朦胧, 她长臂纤韧,手上托起一轮宛如缓缓升起的耀眼金日。

  花盛妙心驰神往之际,忍不住问道:“那扶光道祖,如今在何处呢?”

  按理来说,扶光道祖竟然能在人族中脱颖而出,还能成为道尊弟子, 甚至之后开创天龄宗,天龄宗不该是现在这个鬼样啊?

  花盛妙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扶光道祖看见她一手开创的天龄宗,如今成了邪祟养殖场, 可能会挨个打爆每位长老的头……

  花盛妙摇了摇头,或许是她把道祖想得太暴力了。

  卢师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是后面的故事了。”

  卢师叔继续说下去:“道尊最看重的第三个弟子,便是天晷道祖,他继承了黑日之道。”

  黑日之道?

  花盛妙一听到这个称呼, 不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祥意味。

  果然, 卢师叔缓缓道:“天晷道祖, 将自身修成了邪祟。”

  “他提出,天地诞育邪祟, 说明邪祟本就是自然之物, 而黑日, 就是天地间最大的邪祟。只要他能修炼为最大的邪祟,就能成为新的黑日。”

  此言一出,殿内的所有弟子都大惊失色。

  花盛妙也被天晷道祖这脑回路惊得目瞪口呆。

  道尊好不容易开出的一条人族生路,这天晷道祖竟然打算开倒车再走回去?

  道尊没有当场打死这不孝弟子?!

  而壁画之上,一人跪坐着侃侃而谈,他身上生出的邪异之处,与道尊越来越相似,他周围跪坐弟子都向此人投来厌恶至极的眼神,然而道尊正襟危坐,似乎在极为认真地听取他的想法。

  “后来呢,天晷道祖应该没有成功吧?”

  殿内有弟子迫不及待出声,这也问出了包括花盛妙在内所有人的心声。

  虽然花盛妙一想到外面的烈日,就知道天晷道祖道祖的这诡计没有得逞,但实在挡不住这故事里天晷道祖身上透露出的浓浓反派气息,让人对接下来的发展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论道之后,道尊欣然归寂,只言十二位弟子皆可按本心行事。”

  壁画上端坐着,却已经看不出半点人形的道尊,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息。

  他身边的十二位弟子,却已经将警惕的目光投注到了天晷道祖的身上。

  “扶光道祖,赤曜道祖以及其余的九位道祖皆与天晷道祖决裂,决心铲除邪魔外道。然而天晷道祖已经修为邪祟,以残身逃出重围。”

  十一位道祖一起出手,整处壁画都在剧烈地颤抖,十一个微小的人类身影如同扭曲的无数线条在细窄的壁画中飞快交手缠斗,然而纵使大片山林湖海被夷为平地,也仍然有一个扭曲身影逃入了邪祟群林当中。

  “而后,天晷道祖创立了魔宗,向人族传授黑日之道,弟子多有惨死,然而其藏匿于邪祟之中,旁人难以捕捉他的影踪。”

  魔宗的创始者,竟然就是这位天晷道祖?!

  在离谱当中,花盛妙又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合理。

  果然,只有真心想把自己修炼成邪祟的人,才能教出一群整天散布邪祟污染的邪宗弟子吧。

  “而扶光道祖,赤曜道祖,及九位道祖,则向人族传授各自所学之道。”

  十一位道祖身侧,皆围绕了无数眼中露出期盼光芒的人族男女。

  “然而除五行之道外,其余大道皆难以修炼,强行修炼旁余大道之人,或变为邪物,或血肉爆体而亡。”

  画面上的人类面孔慢慢变化着,最终围绕在扶光道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终于,扶光道祖在众人帮助下,终于以五行之道凝结出一轮红日。”

  昏暗的之中,无数人围聚在扶光道祖身边,他们虔诚而充满期望的目光,注视着这轮在长夜中,将给他们带来希望的新日。

  “可此时,天晷道祖带着魔宗邪祟,已经包围了整个人族。厮杀之中,天晷道祖化身出黑日道体,吞下了扶光道祖的新日。”

  白日再度变回黑夜,一轮漆黑的暗日,缓缓离开凡间,似乎正要取代新日,成为真正的太阳。

  “十一位道祖以道身困住了黑日,身形皆在与黑日接触中,一步步变为与天晷道祖相似的邪祟。”

  原本应是人族救星的十一位道祖,在天空中逐渐变为与地上的邪祟无异的扭曲怪物。

  “直至赤曜道祖以道种为剑,斩出最后一剑,黑日才失去生机。”

  卢师叔的声音沉静。

  壁画之上,原本代表着赤曜道祖的人影,此刻却像是一把被折断的残剑。

  花盛妙的眼睛微微睁大,再回想起先前对赤曜道祖的那些腹诽,她桌案下捏着笋干的手变得格外沉重。

  “可众位道祖皆知,邪祟无法斩草除根,黑日迟早会再度苏醒。”

  艰难打赢了这一场战斗的十一人,寂静地伫立在夜空中,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如同十一尊凝固的扭曲雕像。

  卢师叔的声音沉重得如同弦断后的余鸣。

  “最终,九位道祖决定舍身殉道,他们将道种送给了扶光道祖,扶光道祖融入九人的道种,化出一轮金日。她以身困住了黑日,飞入空中,千年万年地镇压着天晷道祖化成的黑日,守卫着人世的平静。”

  卢师叔最后一句话,为整个故事画上句号。

  “这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见红日的起源。”

  宫室内寂静无声,所有弟子似乎都沉浸在这段修真界悲壮旧史的感悟之中。

  只有花盛妙有一种仿佛世界观被冲击了的震撼感觉。

  这个世界的太阳,竟然不是一颗恒星?

  出于情感,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质疑卢师叔讲的这段十一位道祖保护人族的悲壮过往,可一想到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习以为常得以为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太阳,内里是由拥有生命的邪祟变化而成,甚至是随时可能失控的巨型怪物,花盛妙突然有一种想从这个世界立刻搬家的冲动。

  她错了。

  她不应该天真地以为,逃出仁剑门,就能再度过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大师兄是邪祟,师祖是邪祟,太阳也是邪祟,这个世界干脆改名成邪祟快乐球好了,人族真的有必要和邪祟争它们的快乐老家吗?

  花盛妙甚至已经没有心思忧愁仁剑门里可怕恐怖的师兄们了,她慢慢盯着自己手上交织的黑白命线,已经考虑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她小声道。

  “师兄,如果我……也变成了邪祟,你……就把我重新变成一棵花吧。”

  她实在没有什么信心,能做到像扶光道祖一样,不光能压制住邪祟的本能,还能压制住同为邪祟的天晷道祖,保护人间。

  想起自己也会变成壁画里的扭曲怪物,花盛妙觉得,其实当一棵花也不错。

  她还是一个没化形的花妖的时候,安静地当一朵花的日子过得还是挺舒服的。

  人有活下来的本能,如果是让大师兄在她变成邪祟前杀了她,花盛妙怀疑自己会在生死关头最终做出违背本意的选择。

  可如果做不成人了,当回一朵花,至少比最糟糕的那个结果好。

  月线似乎听懂了她的花,洁白明亮的命线微微伸长着,缠绕出了一朵小花的形状,像是手链编织成的花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