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 第773章

作者:我想吃肉 标签: 乔装改扮 穿越重生

  赵苏倒是看得开:“那我也管事了,比晾着我强!不做事,永远不会有错,可那样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这个叶登转手就给苏喆惹了个麻烦!

  册封后宫要花钱的,内廷出一点,又要管户部要一些。

  户部当然不肯痛快给!

  叶登以为自己看明白了,自己这位上司比较“正统”“古板”,自己不近女色,管也只管皇帝、皇后两个人的,对后宫其他人都比较“节俭”。皇帝、皇后要求的,讨价还价之后可以酌情拨给,后宫别的再要,就让他们从内库里拨。

  但也仅此于此了!

  因为他还发现了,他上司不喜欢安仁公主这么跋扈的主儿。

  叶登也不喜欢,可是安仁公主她好用啊!

  宫中的费用一旦超支了,与内侍们争执太麻烦,他就去拜访一下安仁公主,请这位公主闹上一闹。叶家是大族,进得去公主府的大门。风言风语的,即使他是个男人,也听到过一点:骆家正为皇后一直没生孩子犯愁,别人还罢了,安仁公主看后宫别人的孩子都没那么亲切。连带的,看孩子们的生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对,谁都知道妾生的孩子也管主母叫娘,可主母如果自己没个亲生的,心里也打鼓。

  你们要给后宫册封,可以,超标的钱户部可不出!内廷说,现在物价涨了,得多拨钱。叶登才不理会呢。

  一来二去磨牙磨烦了,叶登就跑去找跟安仁公主诉苦了:“后宫这么奢侈,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眼下朝廷四处都要用钱,封个才人还要花这么多?我想,要是我上个本,娘娘面上难看。殿下看着,跟娘娘悄悄说说?”

  安仁公主本来就不乐见现在后宫多出许多人来,现在更得了送来的枕头,跑到后宫去坚持——要节俭,要给天下做表率,不能让人说,将士们在前线缺衣少食,后宫却在摆排场。

  为此,她还紧盯着苏喆,就怕礼部把排场给订大了!

  苏喆在骆皇后面前可被她挑剔得不轻,安仁公主说话不太会避讳,苏喆也就知道了叶登说,户部钱不多。

  真是烦死了!

  苏喆不由怀念起祝缨来,怀念在北地的时光,怀念有祝缨在京城的时候,那时节,即使做着这个被人排挤的官儿,阿翁也能给她安排些别的事做、让她学些东西。

  害!

  阿翁在干嘛呢?写给他的信收到了吗?郑相公丁忧,阿翁会有什么安排呢?

  她与赵苏接到讣闻就送了消息去西陲,她有些担心,怕郑熹突然把祝缨给召回来。领兵在外,这一趟远门都出了,就该把能拿到的功劳拿到手再回来!

  这官又不是为他们郑家做的,凭什么……

  苏喆压下了不满,去见岳桓。岳家与郑家是亲家,岳桓这几天也忙着,听苏喆说了后宫的事儿,道:“恐怕要押后。”

  苏喆道:“是啊。不过,也不妨事,安仁公主巴不得册封越晚越好。给个理由,她就能说出来。明天我再去中宫说一说。”

  岳桓很同情地说:“生累你了。”

  “是下官份之事。”

  安仁公主确实好用,一竿子把册封的事推迟了一个月,又要节俭,连同准备的器物、使唤人等等,都省事不少。内侍省想借机揩一把油的人,背地里恨得牙痒痒。

  到得册封开始,苏喆作为礼部的官员也参与了,因是女子,行动方便些,走动的范围也稍大一些,一不小心,被个小团子给撞到了——豁!这不严宝林的儿子么?

第429章 反击

  “什么?三、三……三郎不、不见了?”严归大惊失色。

  宫里有热闹,她们母子也理应参加。又顾念到安仁公主的脸色,她便嘱咐乳母、保姆,尽量把儿子带远一点,免得碍着安仁公主的眼。安仁公主看着脑子不大好使,但却总能说出最恶毒的话。

  三郎才几岁?被扣上一个“不敬兄长”的帽子,日后提起来就是人品的瑕疵。但如果不出现,又怕被人挑理,严宝林左思右想,还是把儿子带了过来。哪知她一个错眼不见,在那儿同李才人说了两句话,孩子不见了!

  严归出来寻时,才发现苏喆正在说乳母:“看好殿下,今天人多,磕了碰了的可怎么了得?”

  乳母与保姆正在陪不是。

  严归慌忙走上前去:“三郎!”

  抱起儿子,才对苏喆道了一声谢。

  苏喆道:“我也没干什么呀,她们那边儿说话,宝林不过去?”

  “就、就去。”

  严归口上说着,对苏喆福一福身,带着保姆匆匆而去。满堂拢共就两个孩子,自然是吸引目光的,三郎更机灵些,说话也讨人喜欢,会甜甜地叫爹。不哭不闹的干净儿子,皇帝当然喜欢,对比有点傻乎乎的长子,更显三郎可爱。再看一眼,保姆正在给长子擦那仿佛永远擦不完的鼻涕。

  皇帝不再看长子,抱着幼子逗乐。

  安仁公主道:“陛下,今天是才人她们的好日子,不说陪她们,倒把她们晾在一边儿干看着?有了她们,以后您想要多少孩子要不来?”

  严归心中更慌,慌乱中又掺着许多的愤怒!她低头接过三郎,道:“陛下,三郎这会儿该睡了,妾带他去安置。”

  皇帝这才松开手。

  安仁公主一向如此,大家也不太在意。皇帝情知后宫要受安仁公主几句酸话,但只要不闹大,他也懒得理会。今日册封妃嫔,也确乎该关注一下新人。严归固然可爱,终比不上后宫安宁、开枝散叶,孩子,确实还是少了些。

  他们一处宴饮,宴散后,穆太后叫上骆皇后到自己宫里听曲游戏,派人把安仁公主婆媳俩送出宫去。一路上拉着骆皇后的手,娓娓道来:“前朝事多,后宫就不要再让药师烦心啦。他好清净。”

  骆姳是哪一个也不愿开罪,只有低声应是。

  穆太后叹气,这个儿媳妇也对得起她家,只是……穆太后努力对骆姳道:“也要稍稍关切一下前朝的事儿,他在前朝遇到了事,回来你得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你倒总与公主她们说些家长里短,难道要药师回来再帮你断案?”

  骆姳只好又乖巧地答应了,就在穆太后又要叹气的时候,她终于问了一句:“难道朝上发生了什么不成?”

  她是真不知道,打小,就是皇帝表哥哥呵护着她,她有心分忧,却总被当成小孩子,有什么事旁人都为她安排好了。在东宫时候还紧迫些,一旦正位中宫,除了生个儿子,眼下没什么愁事儿。

  安仁公主虽然刻薄,但是对亲孙女不刻薄,就盯着皇后生太子。永平公主心疼女儿,连这个也不催逼,又桑为女儿安排抱养了皇长子。

  骆姳就这样平和地长大。

  穆太后略感一点欣慰,道:“前朝两派打得头破血流,郑相一丁忧,冼相就要反攻倒算。祝三郎偏偏领兵在外,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冼相做得太过份呢?又有水灾……”

  年轻的皇帝,烦心的事儿还是挺多的,党争、战争、灾害……宫里那闹腾,还像话吗?

  骆姳又问:“那……我该怎么做呢?”

  “照顾好药师。”穆太后叹息。生孩子,已经不太指望皇后了,反正别人也能生,就是这个长子……不太像能当太子的样子啊!穆太后也希望皇后能够稳稳当当的,哪个正经皇家没事儿废皇后玩儿呢?

  “是。”

  骆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这位表哥,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表哥操心她。何况现在,皇帝美人在怀,用得着她照顾吗?

  骆姳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但穆太后既然提了,此后骆姳也就派人去问候一下皇帝的饮食起居,每天去接他下朝。听出穆太后暗示安仁公主少来后宫,她也派人送了拐杖等物,让安仁公主在府中休息。

  穆太后见她渐渐上道,也颇为欣慰。孰料这一天没到散朝的时候,皇帝怒气冲冲地回到后殿,之前还能与骆姳聊两句,今天是一句也没聊,而是说:“没什么,你去休息吧,不用每天等我。真要闲了陪陪阿娘吧。”派人把骆姳送走。

  午饭,皇帝也是自己吃的,吃完饭睡个午觉,竟没能起来——他,一个青年人,病了!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初时,宫中只是普通的紧张,直到两天后他还没有见好。两天没上朝,瞒都瞒不住,朝上说什么的都有。

  整个后宫也急了,太后、皇后打头,围在大殿里伺候着。骆姳自己没有准主意,只得又派人去请母亲永平公主,永平公主进宫,拖着一个甩不掉的尾巴——安仁公主。

  安仁公主也不废话,先问皇帝怎么病的。蓝德道:“积劳成疾,又动了肝火,急怒攻心……”

  “就是这些人狐媚了陛下,弄坏了身体!”安仁公主说。

  永平公主忙喝止了她:“娘!”

  妃嫔们又羞又怒,严归更是脸色惨白。

  穆太后道:“要吵都出去吵!宫里容不下生事的人!来人,公主老糊涂了,把她请到我那儿休息!”

  永平公主忙跪下请罪,骆姳也跟着跪下,地上跪了一地的人。穆太后垂下眼睑:“都不要在这儿碍事了,你们是御医吗?”

  她自己留了下来,安仁公主真个被请到了太后宫中,永平公主却拉着女儿回中宫:“咱们陪着你阿婆,倒显得是胁迫太后了,回你那儿去。”

  母女二人回到中宫,永平公主马上说:“陛下过几天要是再不醒……大郎呢?看好大郎。”

  “哦。”

  另一边,严归与众人一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李才人邀她去自己房里坐坐。严归勉强笑笑,抱着儿子去了她那里,到了一看,赵婕妤也在。李才人抚着小腹,道:“如今这宫里,只有咱们几个处境相同。无论是养下来的,还是没生下来的,都被公主记恨。更不要提三郎……”

  严归心一紧。

  赵婕妤又开始流泪:“二郎离我而去,我已是行尸走肉了。她容不下我,我就去那边儿看我儿子。”

  李才人道:“姐姐怎么这么丧气呢?我只是怕有人趁陛下生病的时候欺负咱们,可没说别的,你养好身子,等陛下好了,再养下一个儿子来,不比寻死觅活强么?”

  严归忽然接口道:“说的是。”然后又不说话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身家性命系于天子,皇帝一旦病倒,能有点儿作为的是太后、皇后,不是她们。

  一股浓浓的绝望涌上了心头,几乎要把人窒息。严归起身道:“三郎到了要休息的时候了,我带他回去。”

  与这两个人能商量出什么来呢?

  严归带着儿子直奔大殿,宦官要拦,严归道:“我要求见太后!”又晃晃儿子,“叫阿婆。”

  这会儿三郎比她更惹眼,一声童稚的呼唤让娘儿俩进了殿内。穆太后深沉地看着他们,问道:“回来做什么?”

  严归将儿子往穆太后面前一放,叩头道:“娘娘,妾受陛下大恩才有今日,陛下生病,妾五内俱焚,愿以身代。妾自今日开始绝食,陛下什么时候好了,妾什么时候恢复饮食。请娘娘照顾三郎,三郎,你且随阿婆去。”

  穆太后眼睛显出湿润的模样来:“好孩子。”伸手抱过了三郎。

  严归就在大殿旁的小房间里设一个佛龛,每日只喝清水、烧香诵经。到第四天上,她饿得头昏眼花,皇帝开始好转了,严归长出了一口气,在蒲团上端端正正给菩萨磕了一个头。

  ……——

  皇帝活转过来了,她和儿子也就活了,皇帝的每一次“不豫”,都是她的危机,她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既然安仁公主视她为眼中钉,躲是躲不掉的!大郎有什么好?如何及她的三郎?

  我的儿子,怎么就做不得太子了呢?

  严归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脚步虚浮地到了大殿,也不往前凑,只远远地拿眼睛看着皇帝,看着皇帝周围的忙碌。皇帝吃药、安抚太后,再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朝中的事,有陈萌回。

  严归看到了陈萌,听他说:“兵者如水,变化万端,祝缨是个有成算的人,陛下不必担忧。”

  “我只怕她再没有消息,朝堂上就要打起来了!”

  “陛下放宽心……”

  那一位,与陈相公也是交好的。严归想,就算再难,也要与姑母、姑父好好聊一聊,姑父是这位陈相公的亲舅舅呢。

  朝上的事说完,陈萌后退,穆太后又给儿子说了点这几天宫里的事。皇帝抬眼看到了严归,严归忙踉跄着过去。皇帝拍拍她的背:“你受委屈啦。”

  严归呜咽着:“只要陛下能安好。”

  穆太后道:“如今都好了,莫再如此,进些饮食,去看三郎吧,这几天他很想你。”

  “是。”

  严归进了饮食,看了儿子,儿子在太后这儿过得不错,当晚,一家三口就在大殿里用了晚饭。皇帝看到儿子,心情更好,笑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又学会背什么诗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