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钗缘 第151章

作者:鲜肉豆沙粽 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接你妹妹哭一场,现下瞧着你又哭一场,你外祖母不中用了。”老太太抹着眼泪道。

  “老祖宗说的哪里话!”

  一圈儿媳妇孙女外孙女围着说好话劝慰。

  “外面冷,咱们都进屋说罢。今儿吩咐厨下好生备了席面,家里人许久没有到的这么齐整了。”大舅妈性格爽利,早便张罗好了琐事,“懿姐儿路上劳累,今晚多吃点好的补上一补。正好照着殊姐儿的法子做了一只烤全羊,咱们尝尝滋味儿。”

  众人进屋叙话,女眷们围坐一堂,老的关心家长里短,先头怎么盘问清殊的,如今又如何盘问清懿。小的关心京城的吃喝玩乐,新奇见闻。清懿挑拣着内容一一答了,大家聊到晚饭开席还不肯散去。

  待到开席前的间隙,清懿这才招了招手,冲着角落笑道:“躲哪去?数月不见,不认得我了?”

  清殊哈哈笑,蹭到清懿跟前儿坐好,“哪能啊,你方才忙个不停,恨不得长八张嘴接话呢,我还添乱?”

  清懿轻笑,捏了捏妹妹的脸:“胖了,看来过得挺开心。”

  清殊哼一声,“可是你怎么瘦了?”

  瞧着这双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自己,清懿突然觉得自己的疲惫好像无所遁形。

  “无妨,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清殊蹲在姐姐面前,拉着她的手贴贴脸,歪头道,“今晚吃烤羊腿,多吃点。”

  清懿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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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家出身商贾,没那么多高门大户的规矩。虽然也按照俗礼分男女内外院,但只要老人家招呼,一大家子还是经常围坐一起吃饭。

  晚膳是大舅妈秦氏一手张罗的,她在外头盯着厨下忙活时,二舅妈张氏便照顾里面的老太太和姑娘们。

  里院摆了两桌牌局,这边是老太太,清殊清懿和二舅家已出嫁的表姐;另一边是阮老爷子,阮大舅,阮二舅,曲思行。

  年纪小的孩子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同清殊关系最好的二舅家的小表妹笑道:“殊姐姐这牌又要输了。”

  清殊啧一声,“你不能盼我点好?”

  说着又咕哝道:“姐姐你上哪进修了吗?牌怎么越打越好?”

  清懿但笑不语。

  “殊妹琢磨的玩法倒新鲜,改日回了我夫家,我也能叫妯娌们学上一学。”表姐笑道。

  “你这孩子,在家玩就罢了,去了夫家哪里能容你这般,要是又被你婆婆抓着话柄,岂不徒惹麻烦。”二舅妈嗔了女儿一眼。

  表姐立刻不敢多言。

  清懿清殊姐妹俩不知内情,不好多言,老太太却有些不悦,一面打牌,一面缓声道:“老二家的,别老是说孩子,她便是嫁人了,到底是咱们家的姑娘。你当娘的不心疼她,她婆婆还能强过你去?这回原是我讨她回来住些时日,你让她松快松快。”

  “母亲,是儿媳失言了。”二舅妈立刻垂头道歉。

  内院不大,虽是小动静,众人却也听个真切,原本热闹的屋子顿时冷清。

  直到大舅妈来打圆场,张罗众人移步用晚饭,这才打破僵局。

  吃过饭,众人聚了片刻,到底没有开始的兴头,草草散场。只留下二老同清懿清殊姐妹俩。

  阮老爷子在外钓了一整天的鱼才回家,被老妻数落了许久,“……半截入土的年纪都没个正形儿,外孙女许久不曾回来,你也不着家,赶明儿就住你那鱼塘里,别回来!”

  老爷子笑眯眯任老太太骂,这边厢不知从哪端出一叠煎炒小黄鱼,放到姐妹俩跟前招呼:“来,尝尝我做的鱼,我今儿钓的,新鲜着呢。”

  姐妹俩哭笑不得,尝一口,滋味当真不错。

  清殊打趣道:“外公,怎么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做,我姐姐回来你就做呢?你厚此薄彼。”

  “嘿,你这丫头,老头给你打的板栗子你就不记得了?”老爷子假装气呼呼。

  老太太也被老爷子闹个没脾气,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个没完。

  虽是琐碎日常,清懿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这样寻常的滋味,她不记得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第139章 求助

  ◎姐夫又出现啦◎

  阮大舅性格温厚, 不善言辞,大舅妈秦氏正好相反,最是个机敏爽利的性子。如今阮大舅负责经营阮家的绸缎生意, 常年在外奔波,秦氏便一把手罩了家里大小事务。夫妻性格互补, 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阮二舅颇有书生气, 才华样貌皆胜过兄长, 老爷子却只派给他田庄收租的差事。二舅妈出身不错, 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城里有名的闺秀,原就是冲着阮家的名头与阮二的相貌才应允婚事的, 结果进了门反倒被出身平平的大嫂压一头。原是不忿,后来家中败落, 只好寄希望于女儿高嫁, 为自己争口气。

  “高家三郎除了有个知县爹,样貌谈吐草包似的, 还有三妻四妾,二舅妈这不是害了表姐?”

  姐妹俩一人一边围着老太太拉家常。

  “叙兰虽有些小家子气,却也不是那等坑害女儿的娘。当初她也是托人打听许久, 不单看中高家的家底, 也听闻高家儿郎有好人品,这才点头的。”老太太道,“只是, 她太心急了,一味看中人家是做官的,就想着压咱们商贾一头。可是仔细琢磨, 人家做官的, 哪里有人说他的不是?等姑娘嫁过去, 才知道晚了。”

  “他们家欺负表姐?”清殊问。

  “明面儿上是不敢。”老太太冷哼道,“你二舅妈只晓得让女儿高嫁,也不想想要是护不住女儿怎么办。所幸不过一个知县,有你外祖父镇着,他们不敢乱来。只是那深宅大院的,暗地里的搓磨哪里躲得过?”

  老太太说着就闭上眼流泪。

  姐妹俩沉默,都清楚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阮妗秋。

  “你们这些做孩子的,最知道怎么伤父母的心。我不许她嫁给那小子,她偏要嫁,吃了秤砣铁了心!”

  “我这些年时常后悔,当初我就该打断她的腿,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也好过让她……让她走在我这做娘的前头。”话至此处,老太太哽咽难言。

  “好孩子。”老太太拉住姐妹俩的手,泪眼婆娑:“这次回来,就别走了,留下来陪外祖母,好不好?”

  姐妹俩心中同样酸楚,却不知如何回答。

  隔壁的老爷子突然敲了敲博古架,笑眯眯探出头,“行了,老婆子别哭了,哭得孩子们心软,拘她们留在小城里,没甚意思。”

  “呸,你这没心肝的糟老头子!”老太太哭骂着。

  老爷子不恼,捧着书躺回藤椅,摇摇晃晃道:“小鸟嘛,飞出去看看天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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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只预备过完初秋,可老人家一留再留,直到秋天彻底宣告结束。在冬霜初降的时节,清懿才恍惚察觉已经过了许久。

  “姑娘是忙惯了,一时闲不下来。如今修养几个月,气色都好了不少。”翠烟忙活着量冬衣尺寸,一面道,“姑娘索性过完年再回,四姐儿的课业早便去信同永平王妃告假,既答应了,往后难有这样的机会。”

  清懿:“我正有此意,二老年纪大了,陪一日少一日,这回就留在浔阳过年。你去信给碧儿,京中一应事务由她暂代我。”

  “好,我这就去办。”翠烟领命。

  这些时日,姐妹俩着实过得舒心。一个成日不着家,呼朋唤友逛这个庙会那个市集。一个随意看闲书,题诗作画看风景。

  美中不足的就是老太太三五不时就邀哪家的郎君来做客,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成就一桩姻缘。

  清懿对此心知肚明,不愿拂老人家的好意,于是每回也礼貌地同那些郎君见面。

  花厅角落里,两个人窃窃私语。

  “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曹家四郎。前年中了个秀才,家底也殷实,又是镇上知根知底的人家……”大舅妈在老太太跟前儿眉飞色舞。

  “喔,这个看模样不错,我们家的姑娘都生的好,挑夫婿头一件就是相貌不能差太远。”老太太频频点头,“他家几口人?兄弟姊妹几个?妯娌都是哪的?”

  大舅妈更高兴了:“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姊妹!”

  “好好好,这个不错。”老太太拍板。

  家里随便拘个名目办流水席,清懿在凉亭躲清净,却见一个脸红到耳朵根的男子凑上前来。

  心里顿时明白怎么个事,清懿无奈叹了口气,找个借口躲开。

  那头的老太太还在耳提面命,招呼各个亲属发动人脉找合适的郎君,逮到路过的曲思行也唠叨了一耳朵,“行哥儿,你这个年纪也不成婚,我一并帮你把媳妇也找了。还有,你如今也结识不少好人家的儿郎,也帮你妹妹掌掌眼。”

  曲思行吓出冷汗,生怕祸水东引,忙道:“外祖母,我正有一位友人来拜访,脱不开身,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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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懿拐进外祖的书房躲着看书,原以为老头外出钓鱼了,谁知他正躺在藤椅上打瞌睡,被推门的动静吵醒,也没多问,只招呼道:“懿丫头来了,坐吧。”

  “您可别告密,被外祖母知道我躲着人家,又叫老人家伤心。”清懿给老头子斟茶,递到他手边。

  老爷子接过茶,咂巴咂巴嘴,笑道:“我同她说这个做甚么?你回来原就不是为着这些,老头子我何必平白操这心?”

  清懿顿了顿,祖孙俩相视而笑。

  “说罢小丫头,在京里遇到事儿了?”

  清懿摇头笑道:“并非如此,我一切都好。想必我去京城后做的事情都瞒不过您老,倘或不是有您的招呼,浔阳的老掌柜们也不会处处帮衬我一个姑娘家。”

  阮成恩歪躺在藤椅上,摆摆手道:“打铁还须自身硬,你能成事,是你自己有本事。”

  末了,他重复道:“比你父亲有本事,也比我有本事。”

  清懿沉默片刻,才道:“外祖既知道我是抱着目的回来的,或许也猜得到我是为着什么。”

  阮成恩外表看着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和善老头,此刻的目光却少见的清明而锐利。

  “是要外祖帮衬你的商道?”他笑眯眯问,“还是你的小作坊,小学堂?”

  清懿凑到近前,蹲下身替他盖了件厚毯子。

  有点像回到小时候,她躺在摇椅中睡着,外祖也是这样给她盖上被子。

  “都有。”她仰头,目光澄澈,“我想在浔阳也开女子工坊和学堂,翠烟和茉白会留下来帮衬,她们是我的心腹,该学的都学会了。只是我到底不在跟前儿,所以还需外祖的帮衬。”

  “小丫头野心不小,浔阳天高皇帝远,对咱们家来说,这并非难事。”老爷子瞅她,点头道:“外祖这点忙倒能帮上。”

  “还有……”清懿抬头,继续道,“我想知道,外祖当年认识的京城贵人,究竟是何人?”

  老爷子回望一眼,却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想用这条人脉?去做什么?”

  清懿没有瞒着的意思,直白道:“我要在京城开办的学堂,并非是花架子的女学,兴许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我得有个依仗。”

  面对如此坦诚的求助,阮成恩却有几分犹豫,眼底带着担忧,“你前些年那样难都走过来了,如今却同我开这个口,是心里也没把握?”

  清懿垂眸,顿了顿才道:“是,我确然不敢赌,所以才留后路。”

  将翠烟她们留下正是这个缘由。

  即便有万一,至少希望的火种会在浔阳延续。

  阮成恩似乎明白了她平淡语气中的坚定,叹了口气,拍了怕外孙女的头道:“别怕,去罢小丫头。老头虽远在浔阳,却能护得住你,贵人如今是否仍是贵人我也不能笃定。究竟最后能帮的上你的,才是贵人。”

  祖孙叙话忘了时辰,外头传来林妈妈找人的动静,想来是清懿消失太久,被老太太发现了。

  阮成恩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模样,笑呵呵摆手:“行了丫头,快去应付那些小郎君,同你外祖母说两句好话,省得她又跟我抱怨,吵我耳朵。”

  清懿忍俊不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