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圣父黑化后 第51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他轻哼一声。

  商挽琴嘀咕:“你居然还有点傲娇哦?”

  “……什么娇?”

  “没什么没什么。”

  他拿起发钗,将之固定,又仔细调整了一下位置。

  商挽琴望着铜镜,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百合髻。她头发多而顺,高高堆在头顶,再配上缀红宝石的发钗,还挺好看的。

  她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谢谢你,干娘表兄!”

  他好一会儿沉默,最后轻轻一拍她后脑勺,表示不满。

  “好嘛,谢谢你,表兄,接下来我就都会了。”商挽琴拿起桌上的口脂,随便一抿,又拿小手指沾一些,抹开在眼尾和颊边,这就算化好妆了。

  快速做完这些,她一抬头,才发现他还站在她身后。

  “表兄,我们可以走……”

  她想站起来,想扭头,但被他按住了肩。他手里用力,将她按在座位上。

  “表妹,你可能还不明白,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手指牢牢扣住她的肩,语气郑重得过分。

  “我的病就像深渊,可以将任何一个原本健康快乐的人拖垮。你现在看着我,觉得我仿佛还好,那只是因为我有尚未做完的事,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一旦撑到做完,我随时会崩毁。”

  “如果我将你留得太近,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商挽琴抬起头,以为会看见他的下巴,结果他垂头望着她,目光幽幽的,刹那间有种非人类的感觉。她想看得再清楚一点,结果他垂落的长发扫到她鼻尖,痒痒的,她险些打个喷嚏,连忙扭开脸。

  要是冲着这张冰雪寒星般的脸打个喷嚏,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怎么办?不怎么办。我才不假设没可能的事。”她望着一边,抱怨与酸涩都半真半假,“说得就好像,如果你没生病,就会娶我一样……”

  “若是那样,有何不可?”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移回目光,只看见他平静而认真的神情。他重复说:“有何不可。”

  他们对视片刻。

  商挽琴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拿上桌上的乌金刀,低头系在腰间。

  “表兄,你真是个温柔的好人,明明都彻底拒绝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

  她语气很甜,但没抬头,也没看他。

  “确实,表兄妹成亲也挺多的,也不讲究什么喜不喜欢。你是个好人嘛,要是身体健康,肯定不介意成个亲来照顾我。你的心意我领了。”

  系好了刀,她背着双手,轻快地往外走。

  “快走了,要是迟到那多不好。哦对了表兄,我之前遇到镇鬼王李凭风,他说想和你商议联手对抗兰因会的事,你可以考虑一下哦。”

  差点忘了这件大事,真是不该。

  片刻后,乔逢雪跟了上来。

  “镇鬼王么,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快走了。”

  他的语气恢复如常,平和温柔。走到她身边时,他又说了一句:

  “表妹,我对你唯一的期望,是你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商挽琴侧头一笑,很精神地回答:“好,我会的!那我对表兄的期望是……嗯,希望表兄能恢复健康,一辈子都是温柔完美的大好人!”

  他莞尔:“好,我尽量。”

  一笑间,乔逢雪心想:她以为我是个温柔完美的大好人。

  而商挽琴收回目光,也是心想:他以为我很快乐。

第三十九章

  ——若是那样, 有何不可。

  这句话让商挽琴想起来,第一次见乔逢雪的情景。其实两件事关联不是很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时候。

  那时她刚刚顶上表妹马甲, 快要到达金陵城。

  那天夜里,她在城外驿站中休息。驿站原本是给有品级的官员准备的,但在秩序崩坏的今日, 它已经不认人、只认钱。

  兰因会抠得要死,说什么“尽量让每一个细节都符合你身份”,只给了她一点点钱。

  用那点钱,她只能在驿站住最低等的通铺。没有热水,不包饭,下雨也不提供伞。

  偏偏那天下雨了。

  江南的春雨,阴冷连绵。探头看去, 远处笼着水雾的山川是美的,近处泥泞的道路是让人头疼的。

  她蹲在角落,啃一个冷掉的、干巴巴的饼,发愁地数着钱,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住不起多一天,必须今日就进城“寻亲”。

  可没有伞, 也没有买一把伞的钱。

  她长吁短叹一会儿,站起来,准备冒雨前进。

  这个时候,雨中出现了一个人。

  他牵着马,举着一把伞, 给自己遮一半, 又给马遮一半。雨雾围在他身边,忽然不再那么阴冷, 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意味。

  他向驿站走来。走近了,他抬起头,目光明锐如寒星,射穿蒙蒙雨雾,一下将她怔忪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心中暗暗戒备,觉得有这样目光的人,一定不是小人物,性格多半也很难缠。

  但接着,他收起伞、走上台阶,并停在了她面前。

  “这位姑娘。”

  他声音里有种远行的疲惫,还侧头咳了几声,显然身体不好。然而,这些都遮掩不了那淡淡的温柔。

  “你需要伞吗?”

  他将那柄油纸伞递来。伞尖朝下,水珠滴落,在她面前形成泪痕般的水渍。

  她手动了动,又收回去:“伞给了我,你怎么办?”

  他微笑起来。

  “别担心,我还有办法。”

  那一天,她接过了伞。撑开之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遮挡风雨的世界。她往外走,他往里走。

  然后她回头,看见他背影清瘦却挺拔,像高高的、被风摧折却总不会真正倒下的青竹。

  她莫名有些惆怅,觉得今后大约不会再见,而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结果,那天晚上,她站在灯火通明的玉壶春大厅里,回头就见他走来。还是那样身披风雨,还是那样目如寒星,还是那样,目光一碰之后,他就对她露出微微的笑。

  他说:“原来是你。”

  她想,原来他就是乔逢雪,难怪会给马也打伞,真是有些傻气。

  又想,糟糕,她可能有些喜欢这样傻气的温柔。可一旦真的喜欢了,就不好办了啊。

  傻气的温柔——这是她心中给他的定义。

  正如她现在也想:他真是傻。

  真的,明明都拒绝她了、说好要当彼此亲兄妹一般了,他却还要来说些什么“如果我不是身患重病,我会娶你”。难道他不明白,在感情上过于求全、过于体贴、过于想要两全其美,只会让对方一次又一次重燃无望的期待?

  多么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甚至有些自以为是的傻气的温柔——却也还是温柔。

  哪怕不完美,哪怕甚至有一点点讨人嫌,温柔也还是温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完美的完美才是真的完美……真像绕口令,但似乎是真的。

  商挽琴一手撑着脸,另一手拈着小巧的酒杯,让它在指尖滴溜溜转来转去。落月山庄的宴会正在举行,而她坐在这里,百无聊赖地看宾客们社交,心里翻来倒去这些漫漫的、有点无聊的思绪。

  转着转着,她手指一弹。

  空空的酒杯往上飞起,在半空转了个圈,又落回她手里,如同某些想要抛弃但最终收回的情感。

  “商挽琴……商挽琴!”

  江雪寒坐在她左手边,小声提醒她:“到你敬酒了。”

  商挽琴送去感谢的一瞥,然后端正神色,拿着酒杯起立,望着对面的宾客某某某,念了一套不出错的社交辞令,再痛快地喝完了杯子里的……空气。

  无波无澜,结束自我介绍的环节。

  她安然坐下,收到江雪寒的挑剔一条:“不够展示出玉壶春的风采。”

  商挽琴仍旧安然:“我又不是玉壶春的弟子,我是单独受邀的宾客。”

  江雪寒一噎。

  商挽琴以为他会炸毛,但他没有。青年悻悻地说一句“你了不起”,就拈了一块烤肉,扔嘴里泄愤似地嚼。

  隔了江雪寒,再微微一偏身,就能看见上首的乔逢雪。

  这次落月山庄来了二十名玉级驱鬼人,都是天下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们全坐在上首,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

  乔逢雪坐在中间。那是最好的一个位置,曾属于他的师父,那个传说中的白胡子老头儿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人,理所当然占据了那个位置。而今换了老头儿的弟子坐在那里,带着病弱之色,间或低咳几声,总是推拒别人的敬酒,渐渐引起了别人的不服与试探。

  那位镇鬼王也在上首席中。他坐得远一些,正望着乔逢雪,似乎在评估这位年轻门主的表现。

  商挽琴收回目光,重新坐正。

  她想,他应该是受到了一些刁难。毕竟他才二十六岁,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还是个孩子,头顶的“第一驱鬼人”也更像是沾了师父的光。

  但她不怎么担心。

  乔逢雪这个人,面对明晃晃的敌意从来不输。唯有口蜜腹剑与背后插刀,才会真正伤他至深。

  这次落月山庄的宴会,她真正在意的,是……

  忽然,日光黯淡下来。

  遮蔽日光的不是云,而是一辆飞车。

  那飞车形制古老,看着还是落月山庄的车辆,但要大上至少三倍,拉车的马多达十六匹。那车缓缓落下,带来强劲风力。

  商挽琴按住被吹飞的头发,抬头望着,心道:这么浮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