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第48章

作者:红埃中 标签: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却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一只手径直伸来,迅疾抓住她离去的手腕,扣住她的腰,将她揽抱进怀里。

  曦珠被他的手摁住后脑,被迫抵在他的肩膀,呼吸间全是他凛冽的气息。

  她拼命挣扎起来,狠狠捶打他的后背,闷声喊道:“放开我!”

  她有些想哭,甚至比重生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强烈,她不明白为什么。可她不能,一旦落泪,将昭示她的软弱,与他的妥协。

  卫陵沉默地让她打,牵连尚未好全的伤,脊背生疼,却没有松开分毫。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是有些恨他的。

  可能怎么样,他没办法?放手了?啊。

  只能愈来愈紧地抱住她,直到?她渐渐无力地放下打他的手,垂头靠着他,无声无息般地抽动。

  他听到?她说:“我不喜欢你。”

  “三?表哥,我不喜欢你了?。”

  她在他怀里,又说了?一遍,给谁听的。

  一个人重来还会重蹈覆辙吗?她对他不抱有希望,爱早在漫长岁月里磨灭了?,可总有余烬,总得重新燃起来。

  “那你又为什么会病了??”

  声音轻地似叹息。

  她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

  她没有回答。

  卫陵拥着失而复得的她,俯首嗅闻那股早就?融入他魂魄的气息,餮足里隐约疼痛。

  良久后,他说:“曦珠,给我一次机会,这辈子,我会好好照顾你。”

  *

  深夜大雨,卫陵还是离开了?寺庙,她不想被人得知与他的关系,是有顾虑的,而他也有顾虑。

  现在所有的祸事都未来临,卫家还处于险境,他不能为了?私欲,将与她的事摆到?明面上,把她牵扯进来。

  等所有的事尘埃落定,恩怨了?结,他与她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到?时?,他会放弃京城的一切,和她回津州。

  一起回家去。

  离去前?,卫陵到?那两盏长明灯前?上香,并跪地磕了?三?个头。

第32章 莫逆交

  天将黑时, 雨势骤大,被寒风挟夹着,吹刮过廊下几盆正盛的绿牡丹, 硕大的花冠垂落,几欲折断。

  秦令筠下值回来,见那花的模样?, 凝眉叫来丫鬟。

  “夫人养的菊,让你们仔细看顾, 也不知用心些。”

  丫鬟忙道:“方才是有其他事, 雨又是一下?就大起来的, 奴婢才没来得及。这就去把花搬到避雨的地。”

  爷瞧着不?近人情,但底下?脾性好,好说?话,缘由合理?, 必不?会怪罪。

  不?像夫人。

  只是这念才出来, 院外?就走进一行人。

  姚佩君与婆母雨中赶路,好歹趁天黑尽前回到秦府, 又亲自撑伞送婆母去歇息,才回来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听到丈夫的话,心里欣忭, 没想到他将这样?的琐事记得?清楚。

  也就摆摆手让那个丫鬟去忙, 跟着丈夫进到室内。

  见他脱了?乌纱帽, 便上?前去, 要接过拿去放置。

  离的近了?,秦令筠才注意到她的肩全然湿透, 藤黄对襟短袄黏在孱弱的半身,就连发丝也有些凌乱。

  他沉声问?:“怎么淋了?雨,你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话音甫落,不?待丫鬟慌张跪下?,姚佩君些许发白的脸上?挽起一个笑,轻巧道:“不?过风大些,雨斜得?很,不?怪别人什么事。”

  能是什么别人,左不?过他的母亲,她的婆母。

  秦令筠浓眉皱地更紧些,更衬地面容沉压冷肃。

  “你的身子本就不?大好,也不?晓得?珍重些。去将衣裳换了?,别等会生病了?。”

  姚佩君知丈夫面冷心冷,却是关心她的。

  片刻前在婆母那里受的苦楚瞬时消弭,心里冒出甜来,笑应着去里间。换衣后又取一套赭色曲水纹的直身,到前面服侍丈夫。

  秦令筠搁下?热茶,起身展开长臂,任由妻子替他解下?革带,接着前头的话,问?道:“这样?的天不?在家待着,到外?头做什么。”

  姚佩君扣衣襟盘结的手一顿,结子脱出指间。

  她将头更低了?,犹豫几番,还是嗫喏出声:“与母亲到法兴寺上?香去了?。”

  屋内只点盏灯,昏昏地摇坠,映照着半张昔年灼若芙蕖的容颜。

  “找大夫看了?十余年也不?好,你就不?要再费心了?。”

  秦令筠轻叹一声。

  在丈夫的手将要碰触来时,姚佩君的手突兀地横亘在那里,缩起地不?甘,她只好苦涩地笑了?笑,放下?手不?说?话。

  秦令筠自己扣好那粒颈前的结,将妻子的脸又望了?望,在眉眼去寻镌刻心里的影子。

  半晌,他终于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合起来,“你要去就去,我并没其他意思,只是见你辛苦。既要操持府上?的庶务,还要为照秀的事累心。”

  他的嗓音是沉的,却含着似无奈般的怜惜。

  也就是这点无奈,以及这点怜惜,轻地几不?可闻,却让姚佩君在这个世上?继续苟延残喘。

  因为他,她才能活着。

  倘若哪天他连这些都不?愿意给她了?,那她真?不?如去死?好了?。

  这一丝苟活的喘息,惊动一条缝隙背后暗窥的人。

  跌跌撞撞地,他从绛纹帐后的桃木暗八仙立柜中闯出来,发髻松散覆遮着脸,一身苔绿衣衫半挂在薄瘦的少?年身体,逶迤拖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她奔来。

  转眼间,搂住她的脖子,扑入她的怀里。

  抬起一张貌若好女的面容,撒娇一般的哭调,“娘,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这便是姚佩君的罪,生下?了?这样?的一个儿子。

  她被这个罪勒住脖子,却在看后面的男人。

  她的丈夫,一如既往地,怜悯地看着她。

  便是在这种眼神下?,她推了?推身上?的人。

  十五岁的少?年侧首,才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人,陡地被吓,躲到与他一般高的母亲身后,贴着她的后颈,抖抖索索地,小声叫了?声父亲。

  她的丈夫应了?声,道:“我有事要出去,今晚不?回家了?。”

  随后扯整袍袖,离去了?。

  她挽留不?了?渐渐消失在眼前的他,只能抱着眼前这个与他五分相像的儿子,就似抱着他方才的怜惜。

  没关系,他是爱她的。

  纵使他找再多的女人,他也是爱她的。

  她知道他最近喜欢上?一个名唤浮蕊的女子。

  他与她说?过,这种事上?,他从不?瞒她。兴许下?回,她可以问?问?他,要不?要将浮蕊抬进府,做第四房妾室。

  不?管多少?女人,她都会像爱他一样?,去爱她们。

  秦令筠出门后,雨幕之中,隐约还能听到后面追来的声音。

  “娘,父亲今夜不?回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块睡了??”

  他的妻子回答是什么,模糊听不?清楚。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厌恶。

  坐车出府,寒雨淋落在车顶上?,啷当作响,最终拐进槐花胡同,芳云院。

  是夜,绮帐围拢中渐起低泣和?撕扯声。

  浮蕊伏跪在床上?,几乎被脖颈处狠勒的腰带扼死?,一头散落青丝也被攥住,被迫仰起头。她的双手抓紧床褥,染了?淡粉蔻丹的指甲从上?面划过,发生滋滋的刺耳声响,折断渗血。

  “大人,求您。”

  泪水不?断淌落下?来,在最后一口气?要断绝时,她被摔回褥上?。

  秦令筠松开从她身上?剥落的腰带,弯折的腰肢颓塌而下?,不?断咳嗽颤抖,目光落在白皙纤弱的背上?,已有纵横鞭出的红痕,错落出一副让他满意的景。

  一声叹息溢出唇边,终究不?是她。

  起身掀开纱幔,披上?外?袍,走到疏窗前,伸手推开,迎面灌来一阵冷风。

  幽静之中,偶有几盏灯火,点缀一座四方京城。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白绢丝帕,置于唇鼻处,深深嗅上?一口。

  幽香减淡,已近乎于无。

  *

  曦珠辗转难眠,为卫陵一席夜话。

  尤其在那张他躺过的床上?,更是翻来覆去地,哪里都不?舒服。

  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在前世,她目睹过他许多样?子,从少?年时的肆意,到后来的冷漠,无一例外?,在那些屈指可数的见面里,都与她有恰当的疏远。

  他不?会喜欢她,也不?会那样?抱她,更不?会说?出那种话。

  惘然间,她倏地想起那时喜欢姜嫣的他。

  尽管知道他后来对姜家只有仇恨了?,可那段埋在光阴里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